第15章

“自首？”

冬娃子認真點頭：“我做的這是害人的事情，自首是應該的，之後……要是坐lao，是不是可以每天吃飽飯了？可是，要是能每天吃飽飯，好像又太便宜我了，我畢竟是做了壞事的……”

林紫苑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剛來這個世界，對這裏的了解僅限原著的內容和這個身體自帶的記憶，記憶裏她幾乎沒有接觸過底層人物，就算是後面全家人去了外地生活，也不存在吃不飽飯這回事。

林紫苑小時候跟着師父師娘倒是餓過肚子的，那會兒過得特別苦，但她至少有師父師娘的疼愛。

面對冬娃子這樣的孩子，林紫苑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麽了。

她說：“你去自首的話，要跟警察叔叔們說什麽呢？說你念咒害了一個人？”

“對啊。”

“警察叔叔不會相信你的，念咒害人，只有咱們這種人才會相信。而且，你要害的那個人，出事了嗎？”

冬娃子語塞了，他看着林紫苑，滿臉都是迷茫。

“所以就算你去自首，他們也只會把你當成精神出了點兒問題的孩子。”

“那我……”

“還有，玄門其實沒有定金這個規矩的，不管事成事不成，玄門接生意，都是只收錢不退款的。特別是這種陰損的生意，下.咒失敗，對施咒者的損害其實是更大的，你只收定金，是壞了玄門的規矩。”林紫苑淡淡道。

“我沒聽說過，在那個論壇也沒看到過……”

“所以你應該去把你要的三十萬全都收回來，既然已經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至少把錢收齊。”

“我不敢了……”冬娃子看不出林紫苑的用意，也不敢亂說話。

“你不敢？你現在就給那個客戶發V信，說你要收尾款。”林紫苑很嚴肅地說道：“現在，立刻發。”

冬娃子不敢不從，他趕緊摸出一個很舊的智能手機，點開來慢吞吞發了一條V信。

“沒回我。”冬娃子舉着手機給林紫苑看。

林紫苑走過去，拿過他的手機，直接撥了一個通話過去。

這是一個陌生的V信號，應該是黃曉曼的小號，頭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卡通兔子，跟她大號的那只是同一個系列的，只是動作不同。

響了一會兒後，那邊居然接通了。

手機裏傳來黃曉曼慌亂又氣憤的聲音：“你還敢問我要尾款？你做法失敗了你知道嗎？那個人還好端端的出現了！我告訴你，你最好把前面的十萬塊也還給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一說完，就直接挂斷了通話。

冬娃子滿臉苦惱：“我都說了，我事情沒辦成，人家不會給尾款的。”

“玄門有玄門的規矩，你既然已經踏進玄門又接了生意，那就要按照玄門的規矩來。”林紫苑厲聲道：“再給她發個信息，就說如果她不打尾款，你就給她下詛咒。”

冬娃子趕緊按照她的說法發了過去，沒過一會兒，對面又打過來了。

林紫苑挂斷通話，說：“再發一句，就說你本來就不是什麽正道之人，如果她不付錢，後果自負。”

黃曉曼生性狡猾，但同時也是膽小之人，果然，幾分鐘過後，那邊回複了：我現在沒有那麽多錢，分期付款可以嗎？

林紫苑說：“告訴她不可以，一周內必須付清二十萬尾款，要不然就詛咒她全家。再加上一句，就說我知道你的生辰八字，也知道你人在哪兒，你要是不信，那就試試看。”

這句發過去之後，對面幾乎沒有半秒鐘的猶豫就回道：我知道了，尾款我會付的，但是一個星期太緊張了，我需要十天。大師，我們有話好好說，我剛才态度不好，請你原諒我，十天時間行不行？反正你是想要錢，把我逼死了，對你也沒有好處，是不是？

這一次，林紫苑才說：“十天可以，回複吧。”

發完信息，冬娃子擡起頭來，小心翼翼地看了林紫苑一眼，問道：“大師，我真的可以拿尾款嗎？”

“這個買賣讓你折了壽，收錢是理所應當的。再說你父親不是欠三十萬嗎？拿去還了債再說。”

“你人真好……”冬娃子哇哇哭了一會兒，說：“我這麽壞，還害你，你居然還幫我。”

“原本是不該幫你的，更不該幫你要錢。但你年紀太小了，做錯事可以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何況，你只是個害人的工具，真心想害我的，是你那個客戶。而我，更讨厭這個客戶，所以我希望她傾家蕩産付尾款。所以，也不算是幫你要錢吧，我的目的是看到那個人走投無路。”

黃曉曼家境還不錯，父母都在林氏企業工作，母親甚至做到了中層管理的位置，年薪不少。

黃曉曼從小就成績好，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跟林紫苑做了同班同學，後面成為了好朋友。

因為林紫苑全身上下都是低調但昂貴的東西，黃曉曼耳濡目染，也開始喜歡上了奢侈的東西，但她的家境并不能滿足她買那麽多奢侈品，所以她一直擁有很多富裕的男性朋友。

她不跟這些人談戀愛，但卻總能收到他們的昂貴禮物，只要賣掉禮物，她每個月就有大把生活費，所以不知情的人，一直以為她家境優渥，沒人知道她父母其實只是上班族罷了。

林紫苑記憶裏也是不知情的，這一切都是從書裏了解到的。

懲罰黃曉曼，讓她花錢破産必須是其中的一步。

林紫苑很想知道，為了這二十萬的尾款，黃曉曼到底能做出什麽事來。

而且，收尾款在他們玄門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欠賬不還的人才要擔因果的。

冬娃子年紀還小，但低頭琢磨了一下，也回過味兒來了，他說：“那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筆尾款收到手的。等收到錢，我就把我爸欠的都給還清了。”

孩子低頭吸了吸鼻子，又流下一串眼淚。

“別哭了，為了那種人哭，真是沒出息。”林紫苑說：“說回正事，你跟這個客戶的聊天記錄，都沒删吧？”

“沒删，我不删客戶的聊天記錄，還有她寄給我的快遞，裏面裝着的……應該是你的頭發和照片，我也都沒扔，都放在櫃子裏了。”冬娃子趕緊把手機遞給林紫苑。

林紫苑看完聊天記錄，發現不光黃曉曼在交流的時候很謹慎，完全沒有暴露自己的私人信息，冬娃子居然也不是傻子，連快遞都是寄去了另一個村子的村委會，并且用了化名。

只不過，冬娃子收錢的賬戶是用他小姨的身份證開的，如果黃曉曼找人查，還是可以查到這裏來。

但黃曉曼應該沒有這個膽子來招惹可以給人下詛咒的大師，所以問題不大。

“這個手機是證據，我要帶走。還有你收到的快遞，我也要帶走。”她把冬娃子的手機卡拿出來還給他，把這個非常舊的智能機裝進了自己的包裏。

冬娃子非常仔細，他用一個幹淨的塑料袋把對方寄來的快遞袋子和裏面的包裝袋保存了起來，甚至還留了一根頭發。

“東西都在這裏了。”冬娃子說完，又捂着胸口大喘了幾口氣，看起來非常虛弱。

林紫苑讓保镖把他扶到凳子上坐好，然後遞過去一塊巧克力：“吃掉再說。”

保镖在屋裏找了一圈，找到一個老式的暖水瓶，裏面的水還是溫的，就倒了一杯給冬娃子，讓他邊喝水邊吃巧克力。

冬娃子一邊吃一邊無聲流淚，吃完之後，臉色明顯好了很多，他擦擦眼淚，低聲說：“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報答你，我……”

林紫苑問道：“我有個疑問，你這些本領真的都是自學的，完全沒有被別人指導過？”

“是自學的，沒人指導過。我在我爸房間找到幾本很久以前的筆記，應該是他跟我爺爺寫的，上頭的字都看得懂，看着看着，我就會念一些咒了……一開始是幫鄰居家驅個邪、收個驚什麽的，那都是練手的。後來做熟練了，村裏有人把我的名字說出去了，我就去外村幫小孩子收了一次魂，第一次就成功了。那個叔叔給了我五百塊錢，我才知道可以靠這個賺錢。之後，我就靠他們的介紹接生意，都是附近幾個村子的。但是我還要上學，所以接的也不多，夠學費生活費我就不接了。其實那些筆記上還有很多東西我還沒學會，算卦我就不太行，給人算過但是不大準。但是只要是驅邪招魂，我一次就能成功。”

林紫苑一邊聽一邊暗暗點頭，果然，這個孩子跟她一樣，算是自帶天賦的那一種。

如果是正常狀态的見面，這個孩子的身上肯定還有靈氣在流淌，可惜現在剛剛遭受反噬，他連氣息都非常孱弱。

林紫苑忽然站起來，大踏步走到冬娃子的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冬娃子吓得一動不動，也不敢喘氣打擾她，就硬憋着氣等林紫苑摸完。

根骨确實很好，林紫苑滿意地收回手，又說：“把右手伸出來，我給你號個脈。”

“啊？啊……”冬娃子膽戰心驚地伸出右手。

號過脈，林紫苑更加滿意了，她笑着說：“你看，之前你害我性命一次，已經欠了我一條命，是不是？”

冬娃子老老實實點頭：“是的。”

林紫苑繼續說：“剛才你差點不行了，是我救你一命，你就欠了我第二條命，是不是？”

冬娃子又點點頭，眼神越來越疑惑了：“大師是要我的命嗎？”

“你的命又不值錢，我要這個做什麽？”

“那大師你的意思是？”

林紫苑的意思？當然是看上他這個根骨絕佳、自帶天賦的小少年啦。

她才剛想收個徒弟振興門派，就有這麽一個自學成才的人帶着把柄送到她面前了，年紀也是正合适的，感覺是老天在叫她收人。

但話不能直接說出來，更不能讓這個孩子覺得他們見素派非他不可，所以必須講究方式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