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不過, 林紫苑本人跟周煜婷确實沒怎麽接觸過,再加上她這殼子裏面已經換了一個靈魂,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

林紫苑認真回想原文的劇情,好像也沒寫過周煜婷丢魂兒的這件事。

要麽, 這事兒在原文裏就沒有發生過, 要麽, 是因為林紫苑這個意外影響了什麽,所以原本的劇情開始改變了……

謝雲竹仔細打量她的表情, 問道:“還真認識啊?”

“不算認識, 不過我确實知道這個人。”林紫苑伸手摸了一下周煜婷的脈搏,道:“這個人是八字全陰吧?”

小道士說:“确實是全陰八字。”

“所以才叫這個名字, 是為了補陽火吧, 不過用的也太兇猛了, 這是一個女孩子,對身體會有妨害的。”謝雲竹說:“你那個同學張蓉, 也是全陰八字,我師兄說的。”

一般來說, 小孩子陽氣不夠旺盛,所以很容易被髒東西碰到, 也更容易被吓到或者丢個魂魄什麽的。

但成年人的陽氣通常很充足,不太容易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也有例外的, 比如常年不見陽光、一直生活在陰暗潮濕地方的人,陽氣就會不足。

還有一種人,不管住在哪兒陽氣都會不足, 那就是全陰八字的人。

八字一共四柱, 分別是年、月、日、時, 有陰陽兩種屬性,通常來說,大部分人的四柱都是有陰有陽的,但也有少部分人是八字全陽和八字全陰。

特別是全陰八字的女性,都是俗稱的易招yin體質,如果有什麽外力真的動了手腳,那最容易中招的,就是這樣體質的女性和小孩子們了。

好在這個周煜婷還是很有福氣的,一經發現就被送來了藍天觀,也算是有驚無險吧。

林紫苑四下看了看,低聲道:“她就一個人在這裏嗎?沒人陪她?”

“有的,剛才還在這裏呢,估計是男朋友吧,一個長得特別高特別帥的年輕男生。”謝雲竹很八卦地說道:“可能去上廁所了吧。”

林紫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一個高帥男生?不會是蔣穆清吧?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蔣穆清那張臉了。

“我還是去靈官殿待着吧。”林紫苑打算去前頭人多的地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個高大帥氣的年輕男生從外頭走了進來,居然不是蔣穆清。

這人臉型偏長,是俗稱的馬臉,配上明亮飽滿的額頭和挺直的鼻梁,倒是個出身富貴、事業有成的面相,就是下庭和耳朵不夠穩重,做事情容易沖動,內心的幸福感也不高,晚年健康堪憂。

不過年輕時候可以走那麽久的好運,已經是非常不錯的面相格局了,再說這人還是個帥哥,各種意義上都算是命好之人了。

這男生走進來看見林紫苑和謝雲竹二人,便道:“二位也是道觀的人嗎?在這裏做什麽?”

他目光中帶着警惕的意味,又格外多看了林紫苑幾眼,好像生怕她會害了周煜婷似的。

林紫苑懶得跟這個人說話,畢竟,這是出現在周煜婷身邊的男人,大概率他後面也參與了毀掉林家的事兒,對着一個仇人,雖然一切尚未發生,但林紫苑也沒什麽好臉色。

她一語不發,轉身就往外走。

謝雲竹翻了一個白眼,說:“你緊張什麽啊?我們是王道長的朋友,都在集思廣益,幫你女朋友想辦法呢。你這人也是有趣,知道我們是誰嗎就這麽傲慢!你家裏沒教過你,得罪誰也別得罪我們這樣的人嗎?誰不知道今天晚上藍天觀要做招魂法會?你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會出現在這裏的不是簡單角色吧?看你長這麽大一雙眼睛,可真是有眼無珠啊!”

說完,謝雲竹就跟在林紫苑後面出去了。

那男生迅速從屋裏追到了走廊上:“大師,等等,剛才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我是太擔心我朋友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你們二位大人有大量,跟我計較不要緊,千萬不要跟煜婷計較這些,煜婷是個很好的女生。她是單親家庭,媽媽身體不好,要是煜婷出了什麽事,她媽媽也活不下去了。”

謝雲竹沒好氣地說道:“你放心吧,冤有頭債有主,我們知道該找誰算賬。”

男生松了一口氣:“多謝大師。”

林紫苑跟謝雲竹回到靈官殿的走廊下,一人捧了一杯熱水站在那兒夜觀天象,她的保镖這會兒也跟她靠的很近,倒不是為了保護她,而是覺得站在林紫苑身邊更有安全感。

“前陣子南邊的天空有異象,我師父說必生妖孽啊,咱們可都要小心一點。我讓我們家胡十五近期也別出門了,就待在家裏。哎,你們學校分數線那麽高,你是自己考上的還是家裏花錢給你送進去的啊……”

謝雲竹正在胡說八道,就看見小道士又領着一個高大帥氣的羽絨服男生從大門的方向跑了過來。

謝雲竹立刻兩眼一亮:“怎麽又來了一個大帥哥,那個周煜婷,這麽受歡迎啊。我說小林,你不也是美女嗎?你看看人家,可比你厲害多了!”

林紫苑不感興趣地撇了那個男生一眼,見面相不如剛才那一個,便道:“我怎麽跟她比,你沒發現她天生桃花相嗎?加上溫柔善良純潔,又是苦出身,這種小白花最吸引強勢男人的保護欲了。再說了我是事業型女性,桃花多只會影響我的事業發展,你懂什麽呀?”

周煜婷跟林紫苑不一樣,她家庭出身并不好,父親不成器,欠下無數賭債,母親善良但體弱,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結果父親欠下更多錢,把家裏唯一的房子也給賣掉了。

周煜婷跟母親租了房子躲在外頭,高二的時候就開始在外面打工,因為她長着一張純潔無瑕的清純面孔,所以吸引了很多追求者,有人護着她,也有人暗地裏幫忙,母女二人的生活漸漸好了起來。

但打工到底影響了她的學業,周煜婷高考只考上了本市的一所普通二本,她那些追求者為了她,好幾個人都主動去她的學校讀大學了。

蔣穆清成績特別好,為了追求周煜婷他放棄了出國留學,但蔣田不同意他去周煜婷的學校,所以他還是報考了現在就讀的名校,饒是如此,也已經為愛做出犧牲了。

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就算從小不送去國外讀寄宿制貴族學校,大學也一定是要去海外學習的。

蔣穆清因為選擇國內名校的關系,還被質疑過接班人是否失格,後來也不知道蔣田做了什麽,蔣家上下還是默認了他的接班人資質,被蔣家寄予了厚望。

不過說到為愛犧牲,原來的林紫苑也是一樣的,為了蔣穆清她放棄了去M國讀書,又從蔣家問到了蔣穆清填報的志願,連大學也跟他做了校友。

林紫苑沒看到周煜婷本人的八字,不過大概也能猜得到,她肯定是頂級菟絲花的命格,加上優秀的外貌,是可以通過婚姻跨越好多個階層的那種命,普通人反正是羨慕不來的。

不過她這命格的缺點也很明顯,看面相也知道周煜婷中年開始身體素質就會下滑,而且不利子嗣,不過這種小說嘛,寫到結婚就結尾了,之後的故事就像白雪公主和灰姑娘一樣,無人會在意他們的婚姻是否一地雞毛。

謝雲竹眼聽完,珠子一轉:“你這話語氣有點兒不對啊,你跟周煜婷有矛盾?小白花這個詞放在現在,可不能說是褒義詞了。”

“我跟她沒有矛盾,但我确實不喜歡這個人。”

原著中林紫苑被周煜婷的護花使者們整到家破人亡,雖然書裏說她一無所知,但林紫苑是不相信的,又不是活在真空裏的人,她真的一點都不清楚那些男人為她做的事情嗎?

不過就算她真的一無所知,也不妨礙林紫苑不喜歡這個人。

謝雲竹說:“沒有矛盾為啥不喜歡她?八字不合啊?”

“對,就是八字不合,而且可能上輩子有仇呢?”林紫苑笑了一下。

八字不合是實際存在的,比如普通人有時候看到一個公衆人物,怎麽看都不喜歡這個人,其實真實的原因可能就是八字不合。

謝雲竹說:“那我們家胡十五跟你就是八字特別合了,她怎麽那麽喜歡你啊?一直惦記着你,老問我你怎麽樣了,怎麽不去店裏找她玩兒。”

林紫苑笑着說:“所以你今天故意不帶她出來,就是為了避開我嗎?你吃醋啊?”

林紫苑以前就特別招家仙們的喜歡,這是因為她的魂魄特別純粹,氣場又特別幹淨的關系,她自己那只保家仙就是一眼看中了她,非跟着她不走了。

“那倒不是我不帶她,他們胡門今天晚上有個會議,回家開會去了。要不然,就算你不在這裏,她也會跟我過來看看熱鬧的。”謝雲竹說:“你上次不是讓我買做香的材料嗎?基本都備齊了,後天你去我店裏取貨呗?順便見見我們胡十五。”

林紫苑現在用的線香是從謝雲竹那邊買的,但她還是喜歡自己做香,她做的□□效更強,就是要費點兒時間。

“好,後天放了學就去你店裏。”林紫苑喝了一口杯中的熱水,左眼皮猛地突突跳了起來。

她輕輕啧了一聲,就看見蔣穆清跟一個眼熟的男同學一起并肩走了過來。

林紫苑立刻捧着杯子隐身到了柱子的後頭,謝雲竹趕緊跟上去:“怎麽躲起來了?這次是真來仇人了吧?那個周煜婷不得了啊,一下子來了四個高富帥,尤其剛剛走進來的這個,這是頂級富貴相啊!我得去看看周煜婷的八字,我都好久沒見到這樣的人了!得去沾沾富貴!順便去散個名片,多開發幾個客戶嘛。”

“你去吧,我就待在這裏了,太冷了,不想亂跑。”林紫苑很冷淡地說道。

謝雲竹就一個人跑了回去,不過才過了幾分鐘就悻悻跑了回來,他說:“幾個人在那邊吵起來了,聽起來像是争風吃醋,那馬臉帥哥帶的保镖不給我過去。我現在對周煜婷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麽天生桃花命才能讓這麽多優質男人為她打架啊?”

“你去殿內的疏文上看,上面肯定有寫她的八字。”

疏文就是表文,白話說就是做法事的凡人按格式寫一個正式的公文,敬告神仙他們要做一件什麽什麽事了,陽事和陰事都會用到,一般是道長們手寫,現在也有提前印好的格式,用的時候往上填寫信息就行。

謝雲竹往殿內的條案上看了一眼,雖然有些心動,但很快就要到時間了,殿內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他也靠不過去,便算了。

這個人的性格非常簡單,雖然很喜歡八卦,但如果八卦起來太費事兒,那他寧願偷懶。

這一點林紫苑跟他是有共通之處的,所以倆人剛認識就做了朋友。

午夜時分,一切準備就緒,王道長就開始幫忙招魂了。

林紫苑戴着帽子圍巾遮住半張臉,跟謝雲竹站在一個隐蔽的位置仔細觀看。

他們倆都屬于家傳野路子的人,真的招魂安魂,其實還得看他們正統道門的。

他們的儀式更加神聖肅穆,連服裝都比野路子的人好看多了。

在袅袅煙霧中,林紫苑站在那兒,認真聽着王道長的唱詞,發現跟她從前聽過的相比,是完全一致的,說明正統道門有着很好的傳承,這方面,他們野路子的實在是比不上。

就說他們見素派,不少東西已經遺留在了歷史的長河中,連筆記都找不到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傳人太少,有時候甚至會斷代,加上一些資質不足和保管不當,所以時間一長,師門的很多東西都會消失。

唱詞到了最關鍵的地方,殿內的空氣驟然降低了好幾度,林紫苑身後的保镖裹緊了衣服,也抵抗不住入骨的寒風。

林紫苑事先給過他們護身的東西了,所以并不擔心他們會怎麽樣。

她全神貫注看着殿門口,随着一陣冷風卷過,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殿外。

保镖看不見任何東西,但見大家都盯着那裏看,便也探頭看過去。

王道長對着門外開始低聲說話,手中的法器輕輕旋轉,直指殿外的上空。

接着就是一段讓人難熬的沉默時間,大概過了好幾分鐘,王道長突然雙目一亮,殿內的道長們異口同聲念起了一段經文。

“敕令,速速歸魂!”王道長手裏的法器也越轉越快。

林紫苑看着殿外,突然聞到了一股不對勁的氣味。

“有人在搶魂!”一個小道長一邊喊,一邊舉着自己的桃木劍沖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桃木劍虛空撞上了一個東西,發出嗡嗡的聲響,謝雲竹微微有些着急:“怎麽辦啊?王道長的師弟都不在觀裏,靠小徒弟行不行啊?”

鬥法講究的是真本事,行就是行,不行就注定會失敗。

林紫苑見小道長已經落在了下風,而王道長分不開注意力去那邊鬥法,便說:“我覺得你應該去幫個忙。”

“你跟我一起?”

“我……”林紫苑其實并不想幫助周煜婷,所以有些猶豫。

謝雲竹一把拉過她:“別想了,這是幫老王一個忙,回頭藍天觀會記住這個人情的!”

林紫苑這才笑了起來,能讓藍天觀欠一個人情,那自然不是壞事的,她便把謝雲竹往那邊一推:“你法器好,你上,我掩護你。”

謝雲竹便手持法器飛奔過去,他用的是一柄镔鐵判官筆,說是師門祖傳下來的,很是有些年代了,剛一拿出來就發出嗡嗡的聲響,能量非常精純。

林紫苑是不用這麽兇猛的法器的,她前世體弱,小時候一直使一柄桃木劍,後來得了一塊雷擊木,便做了一柄辟邪劍,一直用到她離開,幾乎形影不離。

現在沒了辟邪劍,林紫苑覺得符篆更加好使,便一手握着桃木劍,一手攥了一大把符篆,站在謝雲竹的身後幫他護陣。

靈官殿的後方,那個馬臉帥哥一把拽住想要沖出去的蔣穆清,并用一種責備的語氣低聲說道:“蔣穆清,你不記得道長的吩咐了嗎?我們普通人不能随便亂動,萬一壞了事,煜婷的魂魄就回不來了!”

蔣穆清面沉如水,一雙眼睛只看着林紫苑和謝雲竹那邊,幾秒鐘後,他說:“你松手,我不會亂動了。”

殿外的上空中陰風陣陣,空氣中的煞氣濃郁得讓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林紫苑皺着眉頭朝最臭的地方撒了幾張符篆上去,謝雲竹哇哇大叫:“小林,再撒幾張,你看有東西要現形了!”

林紫苑趕緊又朝低處撒了幾張,謝雲竹趁機朝着那一塊若隐若現的東西上當頭一棒,只聽見噗嗤一聲,那片煞氣被撕開了,一個泛着紅光的厲鬼驟然出現。

因為被貼了符篆的關系,所以連保镖和蔣穆清等人也都能清楚地看到厲鬼的模樣。

只見他足有兩米多高,面目模糊不清,身上的服裝看不出來是哪個年代的,只知道又髒又長,裹着黑氣像抹布一樣拖在那裏,而他的右手裏就攥着一片若有若無的魂魄,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周煜婷。

那邊站着的幾位護花使者全都慌亂了起來,他們原本是不太相信這些不科學的事物的,就算周煜婷被王道長确定是丢了一魂,但他們也是将信将疑,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知道原來魂魄真的會弄丢,而且真的有厲鬼的存在。

“好家夥!這麽大個厲鬼跑來道觀都沒事兒的?這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孤魂野鬼才會變得這麽大!”謝雲竹掐着決再一次沖了上去。

林紫苑本來就不是武鬥派的人,便掐了訣站在安全的位置上往那個厲鬼的身上拍符篆。

她之前除了上課就是窩在家裏畫符篆,而且畫得最多的就是驅鬼用的符篆,沒想到這個時候果然派上用場了。

每拍一張符篆上去,那厲鬼的動作就會遲鈍那麽一丢丢。

連拍十張後,謝雲竹也察覺到了,他大喊道:“小林,把你剩下的符篆全都拍上去,你的符篆管用!”

林紫苑啧了一聲:“要畫很久的,很費心神的,好累好累的。”

“幫個忙吧,看不到我們打得很辛苦嗎?反正那邊都是有錢人,你多收點錢就是了!”

林紫苑說:“那不夠的,我有錢,這樣吧,除非你欠我一個大人情。”

“行行行,快點兒吧快點兒吧。”謝雲竹往後輕輕一個翻滾,差點被厲鬼給攻擊到了。

林紫苑把背包拉鏈拉開,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空檔又拍了二十幾張符篆上去,好像符篆不要錢似的。

不過也确實沒人像她這樣大面積使用符篆的,畢竟畫符是一件非常耗費精力和時間的事,平時連謝雲竹都會省着點兒用。

厲鬼的動作肉眼可見地遲鈍了下來,謝雲竹大喝一聲,判官筆冒着一道金光,對着厲鬼的鼻子部位狠狠那麽一敲。

厲鬼發出刺耳的叫聲,身形晃了晃就朝後一倒,右手也那麽一松。

而王道長借着這個機會反手一指,将周煜婷的魂搶了過來,送回了她的身上。

殿內的道長們開始同時吟唱定魂的經咒,在經咒聲中,謝雲竹和小道長給了厲鬼最後一擊,厲鬼晃悠着晃悠着,就那麽倒下了。

王道長從殿內沖了出來,将一片巨大的黃布朝厲鬼上頭那麽一蓋,原本還嗷嗷叫的厲鬼咻的一下就沒聲音了。

林紫苑也追過去,啪啪又補了三個符篆在黃布上頭,厲鬼連動都不會動彈了。

謝雲竹擦了擦冷汗,走到林紫苑身邊站定:“謝謝謝謝,你果然厲害,這些符篆太強了,比我師父畫得還管用。今天要是沒有你的符篆,我們可是兇多吉少了。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麽大一只厲鬼,都敢跑來道觀搶東西吃了!”

王道長也松了一口氣,道:“沒想到會有個厲鬼來搶魂魄,觀裏缺人,要不是你們兩個過來幫忙,今天晚上就不好說了。小林,你用掉這麽多符篆,真是辛苦你了。”

畫符是需要時間和精神的,像謝雲竹這樣功力的年輕一代,一天最多也只能畫上十幾二十張,而且僅限于一些招財符、招桃花符這樣比較簡單的符篆。

但林紫苑今天帶來的全都是鎮鬼五雷符,這是最難畫的符篆之一,正常來說,一天畫兩三張就已經很不錯了,而林紫苑一口氣用掉了幾十張,可見付出極大。

林紫苑說:“我跟王道長有緣嘛,幫個小忙沒所謂啦。反正這些符篆都算在謝雲竹的賬上,讓他慢慢還我就行。”

謝雲竹龇牙咧嘴道:“小林……那個……你那麽有錢,總不可能讓我給你錢吧?”

“不用你給我錢,你記住了,欠我一個大大大大的人情。”林紫苑笑眯眯道。

謝雲竹說:“只要不用我給錢,其他的好說,能出力氣的我義不容辭。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種嬌滴滴的女生,果然不擅長抓鬼驅邪。”

林紫苑正色道:“我早就說過我最擅長算命看相看風水,是你不相信的。對了,王道長,今天晚上這場法會的費用是誰付?我這些符篆的錢,就全都算在法會上,讓出錢的人轉給道長代收就行。”

這麽管用的鎮鬼五雷符市面上基本無價,畢竟城裏能畫的人其實也不多,王道長說:“那我就按照我畫的價錢……再加一點兒,按照兩萬一張的價格跟他收費,小林你覺得可以嗎?”

“第一次做這個生意,這個價錢也算合理吧。反正我一共用了三十九張,數目清楚,再加上我今晚的車馬費,湊個整數,給我八十萬就行。”

謝雲竹趕緊跟上:“老王,你知道的,我出一趟是二十萬,不二價。”

王道長點點頭:“放心,之前就說過,只要能找回魂魄,法金他定會給夠。”

他們這邊正說着話,就聽見馬臉帥哥在那邊喊道:“王道長,煜婷怎麽樣了?成功了嗎?”

王道長見他們幾個人依舊站在原地不敢亂動,便說:“魂魄已經搶回來了,等到天亮就可以蘇醒,無須擔心。”

“那我們現在可以過去看看煜婷嗎?”第二個趕到的帥哥喊道。

王道長說:“可以在殿內走動,最好不要出來,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就怕你們會沖撞了大人。”

幾個人便都動了起來,其他三人全都朝着周煜婷那邊跑了過去,只有蔣穆清走到了靈官殿的大門後面,沉着一張臉看着林紫苑跟謝雲竹說悄悄話的樣子。

謝雲竹說:“都一點多了,你現在回去嗎?要是回去捎我一個,我打車來的,現在不好打車。”

“不是要送這個厲鬼走嗎?我想多待一會兒,跟本地的官差認個臉熟。”林紫苑道。

“你不是不接抓鬼的買賣嗎?那就不需要跟官差老爺混個臉熟了。”

“不接買賣也說不定會遇到幫你的情況呢?你師父都說了最近不太平,我多認識一下官差老爺有什麽關系了?”

正說着,就見王道長在殿外點了一種香氣特殊的香塔,袅袅青煙一直朝上飄去,沒過幾分鐘,就見兩個無常飄了過來,他們的身後還用大鎖鏈鎖着一串鬼魂,看上去很是繁忙的樣子。

兩位無常享用了王道長點的香塔,便說:“之前老遠就聽到你們觀裏特別熱鬧,這是在做什麽?”

王道長掀起那張黃布,說:“在幫人招魂的時候,有個厲鬼過來争搶。”

“原來是這只厲鬼,先前在城東那邊吃了很多孤魂野鬼,我們也抓了他好幾次,都被他跑掉了,沒想到今天被老王你拿下了。”

“不是我拿下的,要說最大的功勞,肯定還是這位林紫苑小友。她是玄門新人,以後說不定會遇到的。”王道長指了指林紫苑。

那無常轉身朝林紫苑看了看,突然有點兒疑惑地說道:“這位……怎麽有點兒眼熟?”

林紫苑平靜地做了一個拱手禮:“我倒是第一次見大人。”

“真的挺眼熟的,不過我見過的魂魄沒有十萬也有二十萬,說不定就是弄混了。”那無常享用完香塔,拴了地上的厲鬼,就跟同事一起飄走了。

等他們全都離開後,氣溫都驟然升高了好幾度,林紫苑也輕輕松了一口氣。

她執意留在這裏等着見一見無常,也是想看看自己的魂魄到底有沒有問題,現在連無常都看不出任何問題,那她才算真正安心。

謝雲竹當然不知道林紫苑的心思,他打了一個哈欠又看了看時間,道:“小林,我們回去吧,我真困了,又困又累,我想去吃個宵夜然後回家睡一整天。”

“知道了,走吧,現在就回去。”林紫苑跟王道長打了個招呼,就帶着謝雲竹和保镖出去了。

觀內,馬臉帥哥他們已經把周煜婷安置在義工住的房間裏睡下了,門外還有小道長守夜,可以保證安全。

幾個人又圍住王道長道了謝,王道長說:“其實今天最應該感謝的是剛才那兩位小友,要不是他們出手,周小姐的魂魄就兇多吉少了。”

“确實,我們也都看見了,那兩位大師非同尋常,真的幫了大忙。錢方面不用擔心,我遠遠聽到你們在說符篆的價錢,這些當然都是我出。還有那位男大師的法金,也一分不會少的。另外,就是想要一下剛才兩位大師的聯系方式。”馬臉帥哥很誠懇地說道。

在看過剛才的戰鬥場面後,在場的幾人都想認識一下這麽有本事的大師。

王道長說:“謝小友平日抓鬼一次是二十萬,林小友的符篆比較罕見,比市面上的價格會高出一些,需要兩萬一張,一共是三十九張,費用确實不便宜。再加上車馬費,要付給她八十萬。”

馬臉帥哥愣了一下:“這麽多的嗎?”

光是給謝雲竹和林紫苑就要一百萬這麽多,再加上藍天觀的法金,就算他們都是富二代,也不算是小數目了。

“那符篆有市無價,就算是我們城內,也只有不到五人能畫出這個質量的。就算是我,也不如她,兩萬一張已經是良心價了。”王道長也說的很誠懇。

他們玄門就是按本事吃飯的,本事高的人自然收費高,這是鐵律。

第二個來的羽絨服帥哥嗤笑一聲,說:“嚴科,你別打腫臉充胖子了,給不起錢早說啊,這個錢我來付。”

“我沒說給不起,只是我的現金流最近都拿去投資了,一百多萬我肯定拿得出來,就是要過幾天。”嚴科嚴肅道:“是我先發現煜婷出了事,這事兒跟你們無關,也別來這裏搶功勞了。”

羽絨服還想嘲笑幾句,卻聽蔣穆清說:“我同意嚴科的說法,這件事都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他又不是出不起錢,讓他一個人出才是應該的。我看時間也不早了,讓嚴科一個人留在這裏陪着周同學就好,我們都應該回去了。”

“啊?回去?”羽絨服帥哥很明顯不同意,“蔣穆清你這是怎麽了?這麽好的機會讓給他?”

蔣穆清微微一笑,拉着跟他一起過來的那個帥哥直接走了。

這個時候,林紫苑已經回到家裏了,她吃了吳潇鳳給她留的宵夜,回到房間舒舒服服睡了一個滿足的長覺。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她揉揉眼睛坐起來,發現手機上多了很多新消息。

謝雲竹一個人就發來了十幾條,全都是:醒了給我電話。

林紫苑撥過去:“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找我找的那麽急?”

“确實出事了,一個好事一個壞事,你要先聽哪一個?”謝雲竹神神秘秘道。

“我剛起床,當然是聽好消息。”

“好事就是,昨天晚上我們倆的壯舉已經被傳開啦,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們倆合力把無常老爺找了很久的厲鬼抓住了!你知道那個厲鬼有多厲害嗎?八卦門的梁老爺子之前都敗在他的手下了!”

林紫苑說:“那應該是梁老爺子歲數大了的關系,昨天那個厲鬼雖然厲害,但也沒有厲害到一個掌門人拿不下的程度吧?”

“你怎麽就不能誇誇我們自己呢?我們倆明明就很厲害啊!你下次去參加玄門聚會就知道了,能鬥過你的年輕人,真的沒幾個。你現在真的厲害啦,光你那個符篆,兩萬一張,算是城裏最高的價錢了,我跟你說,你是一夜成名了!我師父還有梁老爺子都說了,一定要邀請你參加下一次的玄門聚會。”

林紫苑興趣缺缺,要說成名,她早就成過一次名了,而且那個時候她算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師,經歷了這麽多,她對成名什麽的不感興趣。

不過成名确實是把師門發揚光大的第一步,所以她還是點點頭,道:“很好,你幫我宣揚出去,就說見素派掌門林紫苑,下次一定會參加聚會的。”

“你放心,我早就把你們門派說出去啦,不過你們人丁稀薄,就你一個人參加聚會,是不是不夠排面?”

“你放心,我有随從,到時候會帶過去的。”林紫苑說:“好事就是這個嗎?”

“對。”

“那壞事呢?”

“壞事是,我師兄上午又去醫院了,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你的同學張蓉……可能永遠的丢掉那一魂了。”謝雲竹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被吃掉了?”

“不知道是吃掉了還是怎麽了,反正我師兄算她魂魄方位的時候,發現已經找不到方向了。當然了,我師兄畢竟還年輕,如果真的要确定,還得我師父親自過去看看,或者今天晚上就招魂。可是你們學校的領導仍然不同意,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不相信是真的,試試又不會有什麽損失,怎麽就是不同意呢?”

“這事兒我知道了,但我只是一個學生,我也管不了。”

挂掉電話,林紫苑點開手機查看班級群,發現所有同學都在說中邪的事兒,連輔導員都給她回信息,說自己也贊成去找道士,可是學校領導不同意。

另外,她還收到了王道長發來的信息,昨天晚上的幾個富二代都想認識她這位年輕有為的大師,他問林紫苑同不同意。

那些有錢人都是有效客戶,林紫苑當然是同意的,直接回道:讓他們加我V信就行,謝謝王道長。

之後,她就在家裏很閑散地過了一個周六。

當天下午,張蓉的父母從外地趕了過來,在她父母的堅持下,謝雲竹的師兄和師父親自在醫院的病房裏做了一場招魂法會,但令人遺憾的是,張蓉丢掉的那一魂,果然沒有找回來。

這個消息是周日才傳開的,輔導員先是在班級群裏隐晦地說了一下,之後,這個消息就被傳了出去,甚至連圍脖也有人在轉發截圖。

到周一,輔導員程老師受到了學校的嚴厲批評,同學們也被勒令禁止宣揚fengjianmixin,這個消息才在校園裏慢慢淡去。

但消息雖然淡去了,張蓉卻被送去了精神病院的單人病房,後面會怎樣,沒人知道。

林紫苑上一世就已經見多了這樣的人和事,所以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一個不太熟的同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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