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文冬天本性善良, 而且是個聰明孩子,經過這些天他也看出來了,林紫苑是個天大的大善人。

不光救他性命,還給他買了新手機, 派人送了蔬果糧油和新棉被過來, 又給了他一千塊錢生活費, 說是按照門派規定,以後每個月都有。

一千塊錢放之前夠他吃上兩個月的, 現在除了吃喝之外還給一千塊生活費, 文冬天簡直幸福得找不着北了。

長這麽大,除了小姨之外, 還沒人對他這麽好過。

這些天他待在家裏養身體, 吃得好喝得好, 雖然真氣暫時養不回來,但身體已經沒那麽虛弱了, 林紫苑說再休息幾天就讓他回去上課,因為做他們這一行的, 也是需要文化知識做基礎的,所以讀書很重要。

倆人正說着話, 就看見文冬天的小姨吳小丹拎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走了進來。

“哎呀,林小姐你又來看我們冬娃子啦?剛好剛好, 我買了菜, 還有新鮮的魚,中午留在這裏吃飯好不好?”吳小丹非常高興地跑了過去。

林紫苑看了看時間,見已經十一點了, 便說:“那就麻煩吳姐了, 剛好吃了午飯, 我帶冬天出去一趟。”

她以後是要收文冬天做徒弟的,所以必須喊吳小丹叫姐,這樣才不會亂了輩分。

“是呢,冬娃子的身體都養好了,應該跟你出去幹活了。就是學校那邊,還要請多久的假啊?讀書倒也不用花力氣,反正是坐着上課的嘛,去學校也是騎自行車的,不累人。”

“冬天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就回去學校上課吧,讀書很重要,以後最好考個大學。”林紫苑輕輕道。

“是呢是呢,林小姐說得對,我也是希望冬娃子讀大學的。”吳小丹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來。

她這段時間一共來過三次,看見了林家的保镖來給冬娃子送手機送食物送錢,也看了冬娃子跟林紫苑全部的聊天記錄,知道人家大概是看上冬娃子的資質了。

能跟着這樣有出息又善良的人學本事當然是件好事,不過吳小丹也希望冬娃子有機會好好讀書,畢竟時代不同了,多讀書,以後選擇會多一些,免得走上文冬天他爹的老路。

現在聽到林紫苑也希望冬娃子讀大學,吳小丹就徹底放心了。

吳小丹跟文冬天一樣,都是白淨斯文的長相,只是吳小丹生活比較操勞,所以臉上早早就爬上了皺紋,但她手腳麻利,人也愛幹淨,很快就做出了三菜一湯,擺在客廳幹幹淨淨的八仙桌上,熱氣騰騰的很有食欲。

擺好這邊的,她又趕緊跑去告訴保镖:“小兄弟,廚房還有一份,也是三菜一湯,是給你們和司機師傅吃的,不嫌棄的話就去嘗嘗吧。”

保镖還沒說話,林紫苑就走出來說:“關上院子門,你們跟程叔叔一起去吃飯吧,這裏沒什麽危險的,真有危險也反應得過來,不耽誤吃飯。”

于是,保镖跟司機老程去廚房的小桌子吃飯,林紫苑跟吳小丹他們坐在客廳吃飯。

吳小丹雖然自己家裏也不算富裕,但每次來看文冬天都會買肉買魚,今天也做了紅燒魚、青椒炒肉、炒花菜和紫菜蛋湯,實在是個非常好的小姨。

等林紫苑坐下後,吳小丹就捏着一雙筷子猶豫着想給她夾菜,但又不敢,林紫苑也看出她的緊張了,便說:“我就不講客氣了,這些菜我都愛吃,我先吃了。”

吳小丹跟文冬天全都笑了起來,她說:“愛吃就好,多吃一點,林小姐你這麽瘦,要多吃才好呢。”

林紫苑笑着點點頭,還真的吃了不少飯菜下肚,別看吳小丹做的只是家常菜,手藝卻非常好。

吳小丹故意吃得比較慢,等林紫苑和文冬天都停下筷子了,她才把剩下的那些菜都撥到自己的碗裏,來了個光盤行動。

林紫苑說:“吳姐,你做菜手藝真不錯,有沒有想過去鎮上擺個小吃攤什麽的?”

吳小丹的丈夫是個瓦匠,幹的是辛苦活兒,一年下來雖然賺得不算少,但家裏上有老下有兩個孩子,所以日子依舊過得緊巴巴的。

吳小丹結婚前一直在服裝廠打工,婚後為了照顧孩子和幫公婆種地種菜,根本抽不出時間進廠,就少了很多收入。

林紫苑說的擺小攤,她也考慮過,但始終不敢,就怕虧錢。

她把心中猶豫說完,林紫苑就說:“我聽冬天說你不光會做飯,還會做各種小吃、面食,這麽好的手藝,要是能在縣中學、小學的門口擺個小吃攤,賣點兒炸串涼皮,生意肯定是可以的。再說擺小攤也不耽誤你的時間,你家孩子也都讀小學了,你擺攤也就需要下午那麽幾個小時,天黑就可以回家了。吳姐你可以考慮一下,要是真的想做小吃攤,我有個朋友可以借給你推車和工具,你只需要出食材的錢就行。我看你面相,最近倒是動了一點兒小運氣,要是真的想做小吃攤,就要趁現在。大錢雖然賺不上,但每個月賺點兒生活費應該是沒問題的。”

吳小丹的額頭有一點兒黃光泛了出來,倒真是起運的兆頭。

吳小丹立刻來了精神:“真的嗎?我真的來運氣了?那我……就是……我得先去看看。我記得中學門口小吃攤挺多的,小學那邊少一點兒,我去看看做哪種吃食最熱鬧,我就做哪一種。”

林紫苑笑着點點頭:“那你要是想清楚了就叫冬天給我發個信息,我讓朋友把推車送去給你。”

謝雲竹的院子裏就停着一輛閑置三輪車,上頭還做了玻璃櫃子,說是一個擺小攤的人抵押給他的,現在也用不上了,要是吳小丹想做買賣,剛好可以借給她用。

吳小丹再三道謝,林紫苑等她跟文冬天一起收拾好廚房,就鎖了門同時出去了。

吳小丹沒問他們要去哪兒,她對林紫苑始終帶着敬畏之心,也覺得自家外甥沒什麽能被人家圖的,便很放心地讓文冬天跟着她走。

坐上車以後,文冬天拘謹得像個石像一般,一動不敢動。

林紫苑說:“沒坐過車?怎麽這麽緊張?”

“坐過車,沒坐過這麽高級的車。”雖然文冬天也不太懂,但這輛車确實看起來就很貴,他手腳都不敢亂放。

林紫苑說:“沒事兒,以後習慣了就好,你跟我做事,今後要常坐這輛車的。”

她小時候第一次坐官宦人家的汽車也是有些拘謹的,後來名氣越來越大,坐過的小汽車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了自己專屬的黃包車和車夫,她看到再大的場面也就不會緊張了。

俗話說居移氣養移體,文冬天只要跟她的時間長了,也會改掉這種怯生生的樣子的。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高li貸關押文父的地方,這裏也是一棟自建的二層小樓,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就是院子比較大。

裏頭擺着兩張桌子,其中一張桌前坐着三個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打撲克。

林紫苑帶頭下了車,文冬天故意走在了她的前面一點,兩個保镖也緊緊跟上,怕林紫苑在這種地方吃虧。

牌桌前的一個光頭立刻認出了文冬天,他笑着說:“冬娃子來了?帶夠錢了吧?你要是再不還錢,今天就真的要讓你爸交出一只胳膊了。不過左胳膊還是右胳膊,你可以挑。”

這光頭大概三十來歲的年紀,長得很魁梧,坐在那裏也老大一個,看上去很有存在感。

他是濃眉細眼,臉上略長了些橫肉,下巴非常方正,這是标準的武相,要是不做偏行,去當兵倒是一條正路。

林紫苑之前找人查過他,他背後有人撐腰,所以膽子特別大,但優點是比較講義氣,底線是不沾人命,今天看了他的眼神,也是講道理的人,心裏就更加有底了。

文冬天不說話,只是看向林紫苑,顯然一切都聽掌門的。

光頭順着文冬天的目光看向林紫苑,登時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來:“你是文家的什麽人啊?我怎麽不知道,文家還有你這樣的親戚?美女,夠氣派的呀!”

林紫苑不光是個大美女,還是個貴氣十足的大美女,而且身後站着的那倆保镖,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文家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親戚呢?

林紫苑輕輕一笑,道:“我是文冬天的遠親,這件事他全權交給我來處理了。”

“行,那你來還錢吧,你看着就是個有錢人,我倒是不怕你還不起。”光頭哈哈大笑起來了。

林紫苑說:“先讓我們看看人,我得确定人沒事兒。”

光頭使了個眼色,就讓人從屋子裏把文父給帶出來了。

文父看上去非常邋遢,一下巴的大胡子,臉上髒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臉了,一頭頭發亂得像雞窩,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也不知道怎麽會髒成這樣的。

但他看上去确實沒有缺胳膊缺腿,只是臉上還有一些烏青的痕跡,應該是剛被關起來的時候打的,這些天倒是褪掉不少印子了。

文父有氣無力地往地上一蹲,就算見到了兒子,也沒有半分喜悅,甚至連話都懶得說,他只是用那雙呆滞的眼睛掃了一下文冬天,就低着頭在那兒發呆了,好像眼前的一切跟他無關似的。

“看見了吧?完好無損,一根手指頭都沒少,我還好吃好喝地養了他十多天,這個夥食費,你們也要給的,也不多要,一天一百塊。”光頭笑了起來。

林紫苑說:“價錢倒也公道,沒有獅子大開口。”

“我看你就知道你是個識貨的人,我老萬在這邊做事情,那可是有口皆碑的,沒人說過我半個不字。不過,三十萬的賬,這些天又滾了不少上去,一共三十五萬,夥食費我給你們打個折,給一千塊就行了,來,交了錢,立刻放人。”

林紫苑打開背包,從裏面拿出十萬塊的現金。

光頭嗤笑道:“美女,這可遠遠不夠吧?”

“是不夠,不過我找人打聽過,知道萬老板的規矩。我們先給十萬塊錢,之後的那些如果分期付款,萬老板也是願意放人的,是不是?”林紫苑正色道。

“對,收了定金,我是允許大家分期付款的。出來混嘛,總要給人留條生路。不過,你要知道我的規矩,分期付款的利息,也是很高的。”

林紫苑說:“我聽說萬老板除了放貸的買賣,還做了承包工程,是不是?”

“是,又怎麽樣?”

“我們今天過來,是幫文冬天父親給一個十萬塊的贖身費的,剩下的債務,文冬天就不會再負責了。他爸欠下的錢,就讓他自己去萬老板的工地幹活自己還債吧。據我所知,現在的小工一天也有兩三百,幹上三五年,不愁還不清這筆賬的。”林紫苑很幹脆地說道。

文冬天一開始是有點兒驚訝的,但等聽完林紫苑的話,他反倒平靜下來了。

但文父始終沒有反應,他只是低着頭站在那兒,好像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的興趣了。

光頭說:“我的工地需要的是能幹活的人,像他這樣的,去了能搬幾塊磚?我還得每天供他吃三頓飯,到底是誰吃虧?”

“搬幾塊算幾塊,我過來,也只是提出這樣一個解決方案。文冬天還是個孩子,他借了十萬塊來給他父親還錢,已經是孝心感天動地了。剩下的,如果他的父親自己都不成器,不願意幹活賺錢,那就一輩子爛在那裏吧。他的生死,随便你定。反正,從今以後,文冬天是再也不會管他的債務了,萬老板你要是再有什麽事,也不用去告訴文冬天或者他的小姨了。”林紫苑的語氣很嚴肅,“萬老板在這一片是做大生意的人,人人喊你一句萬哥,我想萬哥肯定不會為難一個這麽善良孝順的小孩子。”

光頭眯着眼睛盯着林紫苑看了一會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小姑娘,你膽子不小,居然來跟我談條件?我們做這一行的,從來不講究什麽禍不及妻女,父債子償,是天經地義的!你讓我以後再也不找文冬天,那就現在幫他爹把賬還清!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有錢人,你那件大衣,沒個幾萬塊是買不回來的吧?”

“我有錢那是我的錢,為什麽要幫別人來還賭債?我已經說過了,文冬天找我借了十萬塊,之後要給我們門派打工十年。反正,我是不做虧本買賣的。他一個小孩子都能自己打工還錢,他爹幾十歲的人了,還要未成年的兒子來養?”

“美女,你不做虧本買賣,難道我老萬就做這個?你搞搞清楚,他文老二光是本金就欠了我十萬塊,你們現在只還十萬,還想把這個廢物丢給我的工地?做什麽白日夢呢?你當我開的是慈善機構啊!”

林紫苑說:“那萬老板要怎麽樣才能放過文冬天呢?這樣吧,我給你湊個整數,十五萬,萬老板至少沒有損失,剩下的,你砍文老二的胳膊也好,砍腿也好,都随便你開心。或者再不濟,你可以把他賣去別的地方做苦力嘛。只有一條,別再找文冬天了。我說話呢,倒也不算人微言輕,你別看我年輕,但我在本地玄門可是年輕一代裏面最有本事的。萬老板你撈的可是偏門,跟我們玄門……還是別鬧什麽不愉快了吧。”

撈偏門的人通常是最迷信的,忌諱也多。

光頭原本是有點兒生氣的,但聽到這裏,他立刻變了臉色,眯着眼睛再次把林紫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後帶着疑慮問道:“你是玄門的?就憑你?”

林紫苑笑着說道:“我當然是玄門的,而且我還是本事極高的那一種,所以,我才穿得起這麽貴的衣服。”

光頭說:“那這樣,你給我算算,你要是真的說中了,我就相信你。”

“先說清楚,我收費不便宜,就算是萬老板,也要給錢才行的。我們這一行,卦不走空,萬老板應該知道規矩的。”

“規矩我知道,你要是真算得準,我自然會給錢。想騙錢,那肯定不行。”

“好,你可以問一件事。”

“我想想啊……對了,我的二胎再有兩三個月就要出生了,你給我算算,是男孩還是女孩?”

林紫苑掐指一算,然後盯着他的眼睛說:“萬老板好福氣,很快就要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了。”

光頭一愣,他旁邊的一個男人說:“怎麽?萬哥你媳婦兒懷的是雙胞胎啊?怎麽沒早說啊?這可真是恭喜你了,龍鳳胎诶!”

光頭啐了他一口,又立刻站起來走到了林紫苑的面前,然後壓低聲音問道:“哪個是男孩,哪個是女孩?”

他在外頭還有一個家的事情,連他身邊最親近的小弟和司機都不知道,所以他立刻就相信林紫苑是有點兒真本事的。

“家裏那個是男孩,外頭那個是女孩,男孩跟女孩會在同一個星期出生。”林紫苑說:“要是萬老板願意給我們行個方便,我也願意送給萬老板一句話。”

“什麽話?”光頭的表情變得鄭重起來了。

“外頭的關系要是再不斷掉,一年內,必定婚變。你的妻子對你這些年的財運多有助力,如果離婚,希望你善待妻子和她的兩個孩子,不然,後果難說。”

光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後頸脖,然後低聲道:“我知道了,多謝多謝,你算這個多少錢?”

“一個問題一千塊,剛好抵掉那個人這十天的夥食費。”

光頭笑了起來,他說:“大師怎麽稱呼?我們加個威信呗?夥食費什麽的好說,這個錢,我還是要轉賬給你的。”

“見素派林紫苑,以後有需要可以找我。”林紫苑加了他的威信,也收了那筆轉賬。

光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這事兒我看在林大師你的面子上,收個十五萬,把我的本錢拿回來。其餘的,就讓文老二去工地幹個一年兩年,賬就算清掉,你看行嗎?”

“可以,不過你要保證文老二的基本安全,他從工地回來,得是個活人。”

“那你放心,工程那邊可是一點兒不含糊的,人家抓得多嚴格啊,我們想放松都沒有機會的。”光頭嘿嘿笑着伸出右手,想跟林紫苑握個手,“林大師,以後咱們可就是朋友了。”

林紫苑笑着做了一個拱手禮:“抱歉,我們見素派是遵循古禮的,不太習慣跟人握手。不過萬哥這個朋友,我肯定是交定了。”

文冬天跟他的小姨都住在這一片,林紫苑當然不會得罪光頭。

“那好那好!”光頭也沖她做了個不倫不類的拱手禮,“林大師有空常來玩兒啊,我們這附近有好幾個農家樂,保證讓你吃好喝好。”

林紫苑付了他十五萬現金,又跟他寒暄了幾句,就說:“我還有事情要去處理,走之前,可以跟文老二說幾句話嗎?”

“請便請便,随意随意。”光頭大手一揮。

林紫苑就帶着文冬天走到了文老二的面前,文老二愣愣地擡頭看他們,還是不說話。

文冬天紅着眼眶低聲說:“爸爸,我……我只能做這麽多了。”

雖然他不太明白林紫苑為什麽非得要自己的父親去給光頭打工還錢,但他保證過要聽她的話,所以心裏難過也堅持要聽話。

林紫苑沉聲道:“文先生,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你兒子為了給你還賭賬,接了別人的詛.咒.單子,給一個高手下了詛咒,結果遭到了反噬,差點死在了家裏。”

文老二一愣,慌忙想要站起來,卻因為腿沒勁兒往後摔了一跤。

“他現在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當時的詛咒讓他折了壽,還影響了健康。作為兒子,他能還給你的,都還了,之後,他就不欠你什麽了。你現在正處壯年,有手有腳應該自己養活自己,而不是拖累你的兒子。還有,他資質不錯,現在是我們見素派的人,如果你再做什麽事情影響你兒子的壽命,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林紫苑說完,就拉住文冬天的手臂,把他帶出去了。

回到車子上,文冬天總算捂着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林紫苑遞過去一張紙巾,說:“哭吧,哭完了認真想一想,我今天這樣做是不是對的。”

文冬天擦了擦眼淚,就開始低頭思考起來了。

等車子開到文家院門口,文冬天猛地一擡頭,道:“掌門,我想出來了。”

“說說看。”

“掌門這樣做是對的,我爸的人生是他的人生,他需要為自己負責,更需要為我負責,因為我還沒長大。我現在要做的,也不是為他負責,而是為自己負責。等我長大成人,有自己的事業了,他也老了,我才需要去照顧他。”

“思考的不錯,你已經有玄門的意識了。”林紫苑說:“進去吧,過兩天身體要是合适了就去上學,程叔叔還會過來給你送東西,吃喝錢都不用擔心。除了上學之外,你再把這本書看完。”

林紫苑丢給他一本八字方面的出版物,就讓他回去了。

第二天,林紫苑正常去學校上課,學校還在議論張蓉的事情,而且越傳越誇張了。

“聽說其他學校也有學生跟張蓉一樣的,好像都是女生,真是吓死人了,我都不敢來上學了。”林西坐在課桌後,眉飛色舞地說着外校的事情,臉上倒是一點兒都不見害怕的。

林紫苑拎着書包找了一個靠前的桌子坐下,趁這個時間回了幾個威信。

謝雲竹給她介紹了幾個客人,有想算命的,也有想看風水的,林紫苑正在跟他們約時間。

這一天全天都有課,林紫苑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家。

剛進門,就看見大客廳的沙發上坐着蔣田和蔣穆清祖孫二人,林尚澤夫妻倆在一旁陪着說話,吳潇鳳不在客廳,也可能是不在家。

林紫苑走上前去打了招呼,轉身回了樓上卧室,沒過一會兒又換了一個大包跑下來:“爺爺,奶奶,我衤糀晚上有事要出去,不會太晚,我跟媽媽已經說過了,你們晚飯不用管我。”

“好,那你小心一點兒啊。”宋巧慧站了起來,一直把她送到門外,又小聲叮囑了她幾句。

回來之後,蔣田說:“都快吃晚飯了,紫苑怎麽這個時間出去?”

宋巧慧說:“她接了一個生意,對方也只有這個時間有空,不過晚上就回來了。都是二十歲的大人了,讓她自由活動吧。”

“接生意?紫苑也開始做買賣了嗎?之前聽說紫苑對生意不感興趣的。”蔣田微微有些好奇。

林尚澤說:“不是做生意,我們紫苑學了點兒玄門的本事,現在在市裏也有一點兒名氣,人家客人請她過去算命的。”

“是嗎?”蔣田更加吃驚了,“紫苑居然喜歡這些?”

“對,反正我們家不缺錢,紫苑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她也說了,自己不想談戀愛,我都是支持她的。”林尚澤話裏有話,很明顯是讓蔣家人別再惦記林紫苑了。

蔣穆清說:“紫苑确實很厲害,那天晚上在藍天觀,我親眼目睹她抓鬼的樣子,實在是非常潇灑。而且她能力極強,收費标準在城裏算是最貴的那一層。”

“是嗎?小紫苑居然這麽厲害,之前倒是沒聽說過呢。老林,你們家可真是嘴巴緊啊。”蔣田笑呵呵地說道。

林尚澤說:“孩子的事情,說不說,都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思,這些我們管不了,只要孩子高興就好。再說你不是相信科學嗎?這種fengjianmixin的事兒,跟你無緣,就別聊這個了。”

林紫苑按約定時間給一個富家太太算了命,對方跟她投緣,算完以後放了心,又拉着她聊了一會兒家常才讓她出去。

做這一行,最要緊的就是會聊天,放在現代,有些時候算命師的工作其實跟心理咨詢差不多,因為窮算命富燒香,要不是過得不太好,一般人也不會想到算命的。

這種時候,就要注意對方的心理狀态,哪怕是算出了不太好的東西,也要用高情商的說法讓對方聽得心裏舒服才行。

也因為這一點,所以林紫苑還是堅持像過去那樣,當面給人算命。

雖然謝雲竹說威信算好了給人發個文檔過去就行,但林紫苑他們這一派算命的時候除了看八字,還會綜合面相氣色神情一起推斷,見不到面,她寧願不接這個單子。

至于蔔卦這一塊,倒是只通過威信聯系就可以,所以林紫苑今天接了好幾個蔔卦的生意,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做就行。

坐上車子,老程說:“小姐,直接回家嗎?”

林紫苑看了看窗外,道:“去XX廣場吧,我去吃點東西,你們也一起。”

“好。”

到了購物廣場,已經快到八點鐘了,今天是工作日,這個時間各大餐廳都已經不需要排位了,林紫苑找了一家沒吃過的越菜料理,一個人坐了一張桌子。

老程和保镖坐了隔壁的桌子,各自點了一份最簡單的套餐,就安靜地坐在那裏。

客流量不算大,所以沒過一會兒,林紫苑點的生牛肉米粉、生春卷和蔗蝦就送了上來,她喝着新鮮的椰青,慢悠悠地享用自己的晚餐。

林紫苑以前是吃不來生牛肉的,那個時候受人邀請,在京城最好的大飯店吃牛排,她也要吃全熟的那種,不然就咽不下去。

但現在換了一個健康的身體,倒是能接受半熟牛排和這種燙熟的牛肉,而且還很喜歡。

正吃得高興,窗邊忽然走過一個熟悉的人影,她穿着一件時髦的淺藍色大衣,背着一個很貴的名牌包包,一手挽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高個子男人,一手拎着幾個購物袋,看上去得意洋洋的,正是許久沒見的黃曉曼。

雖然只是短短一段時間沒見,但她的變化卻很大,以前的她從不化這樣濃烈的彩妝,臉上不會有這樣谄媚的笑容,更不會跟大她這麽多的異性親密地手挽手走在商場裏。

對男生她永遠是若即若離的,連小手都不會給別人輕易碰一下,但是沒想到,幾十萬塊錢就讓她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了。

不過想想也是,黃曉曼的那些追求者都太年輕了,而且都是普通家庭的男孩子,就算個別兩個是有錢人的兒子,也不可能一口氣拿出幾十萬砸給黃曉曼。

短時間內想弄到這麽多錢,也只有找手頭有流動資金的實力者了,而實力者,大部分都不年輕了。

這兩天,黃曉曼的父母也該辭職滾回家了,主動辭職是沒有賠償金的,而他們那個年紀也很難通過再就業找到收入一樣的工作了,家裏一旦沒錢,黃曉曼又必須退學,那就只能在這條歪路上一直走下去了。

不過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選的,怪不得別人。

林紫苑看着黃曉曼和她的同伴走進對面的一家火鍋店,就繼續埋頭吃飯。

“林大師?這麽巧?”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突然在林紫苑的近處響起。

老程和保镖都嚴肅朝那邊看過去,林紫苑咽下嘴裏的春卷才擡起頭來:“啊,是你啊,叫嚴科,對吧?”

馬臉帥哥嚴科很高興地走了過來,他身後還跟着一個衣着樸素的周煜婷,她紮着一個馬尾辮,還是那副清純可人的樣子,素顏的皮膚透着一點兒慘白,不過魂魄倒是非常安定了,只是精神狀态還有點兒不太好,近些日子很容易做噩夢。

“對,我是嚴科,大師你居然記住我的姓名了!不愧是大師!”嚴科拉住周煜婷的手臂,把她拽到林紫苑的桌子前方,然後說:“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林大師,那天晚上,多虧了她跟謝大師,才把你的魂魄搶回來的。當時的情況真的特別兇險,林大師出了大力氣的,我不知道多感謝林大師呢。”

林紫苑說:“不用謝,反正我是收費的。”

嚴科說:“那也要謝謝啊,像你這樣的大師,也不是花錢就能請到的呢。”

嚴科雖然跟他們是同一屆的,但他年紀要大個兩歲,性格也是最開朗的一個。

在原文裏,嚴科是蔣穆清的競争對手之一,但不是最有威脅力的那一個,那一個現在還沒回國,等過段時間才會回來跟他們幾個人搶周煜婷。

但以目前的情況看,經過招魂儀式後,周煜婷跟嚴科的關系好像更進一步了,這都兩個人單獨出來逛街吃飯了,效果喜人哪。

周煜婷有些吃驚地看着林紫苑那張嬌俏甜美的臉蛋,她想了想,說:“謝謝林大師,另外……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面?”

“煜婷,你跟大師認識?”

“不算認識吧,林大師是蔣穆清的青梅竹馬,也一直都是同學。”

嚴科恍然大悟:“你就是林家的小女兒嗎?可你是林家的小女兒,怎麽會捉鬼呢?”

“也沒人規定林家的小女兒不能捉鬼吧?這是我自己的愛好,而且我本領高強,想做就做了。”林紫苑笑着說道。

“确實,王道長也一直說,你前途不可限量,光是那一手符篆,他日就能站到巅峰。”嚴科說:“大師你怎麽一個人來這裏吃飯啊?”

“我剛才去見了一個客人,回家的路上經過這裏,就進來吃個便飯。”

“那我們就不打擾大師吃飯了……哦,不對,剛巧遇上了,我想問問大師,之後方便幫忙看個人嗎?是個小孩,說是被吓到了,老說牆角有人。”

“我看看時間。”林紫苑點開自己的手機翻看了一下,說:“小孩兒受驚的事情倒是不能耽誤,我明天傍晚應該有空,等我上一位客人那邊結束了,就跟你聯系,你可以先把地址發給我。”

“那太好了,我現在就發過去,大師你吃飯吧,明天見啊。”嚴科拉着周煜婷走到後頭的一張桌前去坐下了。

林紫苑吃完晚飯,又去一樓的商場逛了一會兒,才回家休息。

謝雲竹給她發了信息:下一次的玄門聚會定好時間啦,下個禮拜六上午九點,南郊魚好味農莊,記得準時去啊。

林紫苑回了信息,練了一會兒八段錦,方去洗澡睡覺了。

第二天下午上完課,她先去給一個工廠看風水,指出了大門的修改意見,然後拒絕了晚飯的邀請,直接坐車去了嚴科的親戚家,給那個孩子收驚。

嚴科的親戚也是個做生意的人,家裏也是住聯排別墅的。

林紫苑剛帶着保镖走進一樓大門,就看見黑着臉的嚴科、有點尴尬的周煜婷和鎮定自若的蔣穆清三個人排排站在那兒。

林紫苑說:“這是幹什麽呢?”

嚴科冷笑:“有個人非要跟過來,我不同意,他求了煜婷帶他過來。林大師我跟你說,雖然蔣穆清是你的青梅竹馬,但我還是要說,這個人的品質實在是太低劣了!”

林紫苑點點頭:“我同意你的說法,你親戚為什麽不趕他出去?”

嚴科的臉色更黑了,他低聲說:“我表叔知道他叫蔣穆清後,巴不得他住在這裏呢,又怎麽會趕他走?”

“那就算了,無視他就行了,我們做正事要緊。”林紫苑說:“你表叔表嬸不在?”

“都在樓上陪垚垚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