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69)
一次,魑炎的聲音沒變,但卻加了一個微微擡手的動作。
看在別人眼中,對白落月的态度,還是與對待平常人有所不同的。
“謝皇上。”白落月躬身回敬之後,才站直了身體,但是微微低垂着雙眸,并沒有看向魑炎。
魑炎深邃的雙眸似無疑地看了白落月一眼,“母後最近的身體還好吧?朕有段日子沒去請安了。”低沉的聲音中多了一些自責。
白落月下意識的擡頭看向魑炎,那一臉的疑惑,仿佛不敢相信對方在和她說話,畢竟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主動找對方說話。
“回禀皇上,太後娘娘的身體很是康健,她知道皇上處理朝中事宜很是繁忙,并沒有對您不去請安存在怨言,而是常常擔憂皇上的身體。”
鳳翔宮宮女甲,在沒有聽到白落月的回應之後,馬上開口回禀。
魑炎一臉欣慰的點點頭,“母後的身體無恙就好,朕現在的狀态并不适合去請安,改日、改日一定去。”
雖然兩人的關系,知道內情的人很清楚,但是在很多朝臣和百姓的眼中,卻還是母子關系,有些話還是要說一些的。
“奴婢一定告知太後娘娘,娘娘聽了一定會很高興。”宮女甲完全不是任何禮數的回應道。
“嗯。”魑炎不輕不淡地哼一聲,然後擡腳就要向一邊走去,仿佛這一次的巧遇就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然而就在白落月一行五人,準備行禮恭送皇上離開的時候,魑炎邁出的腳步卻停了下來,“落月,最近淵歡在書院還找你麻煩嗎?”
這次,直接點名了,白落月當然不會再次進行懷疑,而且此時的情緒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白落月微微屈膝行禮,“回皇上,公主最近在書院的表現很好。”
在人家的親哥面前,即使有什麽不好的行為,也不能說胡出來啊!可惜,以前的她太清高了,總以為就算是公主有怎樣?如果沒有白家的幫忙,盛淵祈都不可能當上皇帝,何況是盛淵歡呢?
魑炎嘴角輕勾,帶着一些釋然,“看來讀書明理,還是有道理的,不過,那丫頭有那麽好學嗎?都好久沒回宮來看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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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句話滿是欣慰,後句卻明顯帶着抱怨,把一個兄長對妹妹的無奈和擔憂表現的很好。
然而這樣的‘盛淵祈’,別說白落月沒有見過,就是聽也沒有聽說過,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打擊到他了。
明明是大盛王朝的皇帝,卻做不了任何主,已經登基三年多,卻依然掌握不到權利,他應該是認清了現在的時局,而對自己心灰意冷了吧!
想想當年他站出來奪嫡是的意氣風發,現在真的是頹廢了很多。
白落月看着現在的‘盛淵祈’,心中莫名的出現酸澀。
“落月回到書院,會提醒公主回宮給皇上請安的。”白落月聲音溫和,臉上是落落大方的微笑,确實有着大家女子的風範。
魑炎臉上的表情一僵,然後嘴角勾起迷人的笑容,“那就麻煩你了,淵歡那丫頭什麽時候能像你這樣懂朕的心呀!”話語中有着很多感嘆。
“公主還小,給予她一些時日……”白落月淺笑着回應,然而兩人言語上的一來一往,仿佛忘記了身邊有其他人的存在。
“白小姐,剛剛太後交代您的事情,還往您能盡快辦到,太後還等着您的回禀呢。”宮女乙側身行禮,打斷白落月的話。
白落月微微一愣,下一秒就明白了宮女乙的用意,向着魑炎盈盈一拜,“皇上,落月告辭。”
真難得有這樣閑聊的機會,但她現在還不能真正的自由行動,所以也只能告辭了。
魑炎的眼神中出現不舍之意,不過還是悠悠的開口,“好,如果母後交代的事情有難度,你可以找趙公公幫忙。”
魑炎身後被點名的趙福全馬上向前邁一步,向魑炎行禮,“奴才領命。”然後一臉和善笑容看向白落月,“白小姐有事盡管吩咐即可。”
“趙公公客氣了。”白落月一臉的受驚如寵,趙福全可是盛淵祈身邊最信任的人,既然聽她的吩咐,這是要接納她的意思嗎?
因為最近受到的刺激,而選擇和白家合作了?白落月如是想着。
白落月一行五人向魑炎拜別之後,向着通往宮外的方向走去,身後傳來趙福全的詢問聲,“皇上要去別處轉轉嗎?”
沉靜三秒之後,一道幽深而底啞的聲音傳來,“現在桂花還開着嗎?”
緊接着趙福全說了些什麽,但由于離得有些遠聽不真切,然而就只是淡淡的‘桂花’二字,已經讓白落月心中翻起了波濤大浪。
由記得那一年,就是在桂花樹下,她第一次見到他,那仰頭看着桂花掉落、嘴角勾起的俊美容顏,成為她這些年魂牽夢繞的思念。
怎奈後來的發展,給兩人的見面創造的機會,卻沒有眷顧到她的一片深情。
而現在……白落月微微低垂的雙眸中浮現着苦澀,現在的她如果不靠緊白家這棵大樹,根本就什麽都不是。
而他現在的另眼相看,不也還是看在她白家小姐的身份上嗎?
“白小姐,再次得到太後的重用,可千萬不要讓太後失望。”宮女乙看似不着痕跡的放慢腳步,與白落月靠近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做着提醒。
白落月擡起頭直視前方,“謝謝提醒,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現在很清楚。”眼神中是以往不曾有過的堅定。
宮女乙微微心安,“祝小姐,早日達成所願。”
白落月輕輕點頭,會得、一定會得。
358人心險惡
城北瑞豐茶社,一個各種消息散播與聚集之地,同時也是喜歡‘吹牛’之人的樂園,你在這即使是各種胡說海谝,也不會有人追究你的口舌之樂。
“各位,前幾天我去了趟寧府,在那裏聽到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一名頭戴氈帽的中年男子,一臉好笑地道。
“說來聽聽,讓大家跟着一起笑一笑。”喜歡聽八卦的客人,馬上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有好事就和大家分享一下,不要那麽小心嗎?”還有人閑事情不夠矚目,而故意引起大家的注意。
“我這不就要說了嗎?你們這麽着急做什麽?”氈帽男人不爽的看一眼起哄的幾人。
“那就快點,不要掉大家的胃口。”有些人就是不把事情鬧大,覺得大家沒有注意到他。
在這裏的每一位,基本都有能夠解決自身溫飽的來源,而出現在這裏,一方面是派遣空閑時間,另一方面,當然是想要通過捷徑,得到那些他們很難高攀的權貴重視。
氈帽男拿起茶水喝一口,潤潤嗓子,接下來開始了講述:
“大概在十二三年前,有名才子來京城參見秋闱,他的出色表現得到很多人的賞識,而其中就有這麽棋逢對手的兩方勢力。”
“後來為了他雙方互不相讓,也因此讓家族受到牽連,最終更是導致整個家族的毀滅,他發誓一定不放過殺害家族的兇手。”
“然後到現在都不知道,滅他家族的人,既然就是他這些年為之效命的主子,當年為了留下他,不屑設計了那場慘絕人寰的冤案,還把責任推到對手的身上。”
“你們說,有這麽傻的人嗎?既然為自己的仇人賣命十幾年,他不是很聰明嗎?既然就沒有發現一點點的可疑之處。”
氈帽男人一臉的鄙夷,完全就不相信會有這樣的故事發生。
“你是不是聽錯了?根本不是少年,是少女才對吧!男人為了得到一個女人,倒是能夠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出來呢。”聽客一雙眉微挑。
“是少爺就不可以了嗎?也許有些人就是喜歡少年呢?”聽客二到一臉興致勃勃地道,仿佛很喜歡這樣的故事。
“喂,能說說那名少年的名字嗎?或許就是我們所認識的人呢?”聽客三更是想要現實中見見。
氈帽男人鄙夷地看他一眼,“他的身份現在可了不得,可不是你能随随便便就能認識的人。”
“哦,那我就更加好奇了,說來讓大家聽聽,到要看看他現在身份有多了不起。”聽客三微怒地追問着。
“他現在可是主人的第一幕僚,而且主人家就只有一個不受寵的嫡子,這以後呀!整個府還不都是他的,他……”
氈帽男人被激怒沖昏了頭,等反應過來的事情,發現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那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繼續、繼續。”
氈帽男人一副大難領頭的反應,搞得在座衆人全是隐藏不住的疑惑,開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猜測,那少年是誰。
然而卻沒人注意在在氈帽男人離開時候,一名身穿白色儒服的男子,緊跟着離去的身影而去。
二樓的隐蔽處,一名俊俏少年,沖着自己前方所做的中年男人伸出大拇指,“袁兄這事處理的很棒。”
“客氣了,還是杜老弟的計策好。”被稱為袁兄的中年男子,同樣伸出自己的大拇指沖向前方。
“哈哈哈。”
“嘿嘿嘿。”
兩人在互看一眼一直,都認不出而笑了起來。
沒錯,被相互稱為為袁兄、杜老弟的這二人,正是杜茗和袁正陽,在‘四季春舍’呆着,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讓他們處理,兩人一合計之後,就直接來這裏放松了。
“袁兄猜一下,現在他們在做什麽?會不會打起來?”杜茗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嘴臉。
“作為爺的手下,服從命令、聽從指揮要首先接受考驗。”袁正陽信心十足的道。
杜茗撇撇嘴,手用力在餐桌上拍一下,“袁兄還真是一點也不幽默。”都出來了,就不能放松八卦一番。
袁正陽微微一愣,随即明白杜茗根本就是在鬧,然後他更多的卻是擔憂,“只是這樣簡單的幾句話,真的能夠起到作用嗎?”
“他可是張長居現在非常倚重的謀士,怎麽會看不出這就是一個圈套?這樣的人就應該直接找上他,把那些證據當面給他看,依照他現在能力,自然能查到事情的真假。”
杜茗擡眸看着他,一臉苦澀的道,“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麽樣的屬下。”
話落之後,袁正陽很是認同地點點頭,但是下一秒就覺得這句好像不是在誇講。
看到對方終于反應過來,杜茗臉上出現‘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直接去找,必然會被認為是挑撥關系。”
“他是張長居的謀士,他的責任是幫着動腦筋出謀劃策,而不是像張長居那樣有野心,當初你們直接找上張長居點名你們的目的,确實能夠引起他很大的好奇心。“
“但是他不一樣,他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必然會反複多想幾遍,我們這樣話說七分留三分,正好可以給予他很多的遐想空間。”
“對付這種腦筋轉的很快的人,就要用最簡單的方式應對,讓他自己把自己繞進去,那樣他就會更加容易後面我設的局。”
和杜茗一臉自信不同的,是袁正陽無語的震驚。
所謂謀略,必然要很了解對方,才能做出很好的對策,現在對杜茗的說法,還不能做到百分百的相信。
但對直擊張長居的分析,全和爺當初所設想的一模一樣。
“怎麽樣?是不是開始崇拜我了。”杜茗臉上,是等着對方好好誇獎一番的表情。
袁正陽直接翻個白眼給他,這家夥的就不能多維持一會兒正行嗎?明明可以有大作為的人,就敗在他着吊兒郎當的性格上了。
杜茗眼神中的期待,在看到袁正陽流落出來的表情後垮了下來,“快點,還等着你誇獎呢?”既然不懂暗示,就明着要呗。
359穩妥行事
杜茗多變又自傲的性格,讓做事一向穩重的袁正陽,一時間真是接受不了,而強行被要求誇獎,那就更加做不到了。
一時間,杜茗滿臉的希望和袁正陽躲閃的态度,讓氣氛陷入冷卻中。
哎!杜茗用力拍一下自己的額頭,“不難為你了,我自己知道自己很聰明就好。”直言都得不到誇獎,那就自我給予鼓勵吧!
這麽自戀的人,袁正陽還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即使杜茗選擇了退讓,還是讓他不知道該怎麽接茬。
杜茗自認自己還是一個比較樂觀而積極向上的人,但是此刻忽然體會到了什麽叫‘過河拆橋’。
自己對他們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會各種的極力讨好,而一但把事情解決完,就會被好不客氣的抛到一邊。
然而這樣的認知,并沒有讓杜茗對他們産生怨恨,反而是更加堅定了,要擁有強大勢力的決心。
因為只有你變的強大了,才能讓他們忌憚,而不敢設計到你頭上來,即使想要讓你出手幫忙,那也要費盡腦汁的想着各種讨好的方式,或者拿出同等的利益進行交換。
“袁大人。”男人低沉而穩重的拜見聲響起。
杜茗低垂的頭擡起,在袁正陽身側站着一人,正是剛剛帶着氈帽講有趣故事的男人。
“情況如何?”袁正陽臉上的表情很嚴肅,把上司的之态表現的很足。
“屬下已把你交代的話,全部告知了對方,并且看得出并沒有相信多少。”氈帽男人如實告知現在的情況。
袁正陽幽冷的雙眸中出現一絲疑惑,眉頭更是微微顫抖了一下,面對這樣的不信任,杜茗的心中是痛的,但還是一臉歡笑地道,“這才剛剛開始,派人盯緊他的行動,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既然這些人,不能百分百的信任你,那你也沒有必要因為他們,而有任何的傷心、難過出現。
杜茗的話音落下之後,袁正陽向着氈帽男人微微點頭,後者抱拳行禮之後,退出去。
“杜公子,我們并不是否定你的設計,而是在這件事情上,我們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爺現在的身體狀态你是知道的,我們想讓他看到,他一直堅持的完美結局。”袁正陽慎重而嚴肅地道。
杜茗嘴角微微勾起,“好,以後我會注意自己的态度,做到你們所滿意的樣子。”反正和他們的接觸也不會太久,就忍耐一下吧!
當然會這樣委屈自己的原因,還是因為有些事情想要從他們這裏打探到。
袁正陽感覺到杜茗的疏遠,但原本也沒有過多想要過多的接觸,所以有種距離感在兩人之間存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接下來杜茗在面對盛淵逸這邊的事情時,總是嚴謹而誠懇地聽取着彙報來的消息,最後任何的給予一下接下來要怎麽做的命令。
其餘呆在‘四季春舍’的時間,她就認真翻看着記錄本,有些事情她現在必須要認真而嚴肅的對待才行。
畢竟用不了多久,張勢就會倒臺,而接下來要鬥的白權,一定要地現在艱難地多,而且那還沒有現身的十一、十三皇子,會是個什麽樣的态度,還是未知數,所以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張府。
張允臣在接受到杜茗給予的任務後,才公開張夫人不見的消息,并以此為借口要挾張長居一定會找到張夫人,不然就不回書院讀書。
當然能夠找到這個好的借口留在府中,并随時可以在張府進行各種的‘尋找’,還有感謝與他自己的心軟。
那一天張夫人離開後,他是有想過找張長居夏琳,進行尋找的,但後來想到,也許張夫人只是想要躲開杜茗和盛禮珏,所以就沒有透露任何消息出去。
當然會出現這樣一個好的借口,還要歸功與在整個張府根本就不會有人在意張夫人的存在。
算起來,張允臣已經在張府進行兩天的‘尋找’了,而說法很簡單:懷疑張夫人的消失,根本就是張長居對她進行了管制,為的就是讓他低頭。
這不早飯都顧不上吃的張允臣,因為這兩天根本沒有休息多長時間,面臉憔悴的他,又開始在張府四處做的‘尋找張夫人’的事情。
“少爺,‘西苑’中住的都是老爺的幕僚,如果你擅自闖入,引起來也的不快,你可是會得到處罰的。”管家提醒着張允臣現在所去的地方。
張允臣狠狠地瞪向他,“我娘一定就在那裏,對不對?西苑的人都聽命與他,把我娘囚禁在那裏,必然是最讓他放心的。”
他分析的邏輯性很強,如果不是對管家自信對主子很了解,也必然會跟着對方的分析而去。
“老爺真的沒有囚禁夫人,這麽多年老爺并沒有真正對夫人下手,現在更加不會。”管家語重心長地道。
“以前不會,是因為我一直都任由他擺布,為他做着那些肮髒的事情,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知道他的很多做法是不對的,不願意在聽命與他了,所以他、他當然會對我娘下手了。”
反正說來說去,就是一定要進去西苑觀看一番,才算完。
管家看着張允臣堅定而固執的态度,無奈地深吸口氣,“今日午飯過後,老爺會召集所有的幕僚進‘豐庭樓’商讨事情,那個時候你再進去,如何?”
主子就只有這一個兒子,就算兩人之間水火不容,也要想辦法給予一些緩解才行,必究在将來老去後,還是能個自己的孩子在身邊盡孝為好。
張允臣對管家的話很是不屑,“你是他的人,怎麽可能幫我。”說着就要繼續向着西苑而去。
“少爺,我發誓、發誓一定會讓你進去查探的。”管家伸手拉住張允臣的手臂,很是誠懇地說着。
“我不相信,我要進去找我娘。”張允臣依然沒有任何的退縮之意。
“少爺,你現在進去即使發現夫人就在裏面,你又能怎樣?以你的能力能救出人來嗎?”管家分析着即将要面對的問題。
張允臣眼神中出現遲疑,管家見此馬上拉着他離開,後者當然會不舍的回來看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