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桃花煞【14】

溫禾挨近大妖的桌案,見案中鋪着一張上好宣紙,紙上落有幾排墨字。

她拾起墨紙,字寫得相當醜,支離破碎天女散花,如雞爪似螃爬,好歹能看懂。

一倒一颠眠不得,雞聲唱破五更秋。對壘牙床起戰戈,兩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戲蝶吮花髓,戀蜜狂蜂隐蜜窠。

溫禾是見過世面之人,此等绮詞豔調不足以讓她驚豔,但旁側站着雲汲師兄,還有個須發老翁,她不由得臉色一紅。

淺雪倏地打她耳後大叫:“好yin的詞,同你的《赫連氏秘史》有一拼。”

溫禾:“……”

揉成紙團随意丢至地上。

紙團骨碌碌滾到彈彈腳邊,小肉手拾起,方要打開,被淺雪一把搶去,“髒,我的小祖宗。”

外頭有腳步聲傳來,雲汲往象牙屏風前施出個障眼結界,隐去衆人身形。

一位面色頗精神的小妖,提着個覆着冰晶的食匣子,讨好的語調,對身側的姑娘道;“三娘娘當心臺階。”

兩人相繼走入大妖寝洞,小妖将手中冰匣放至桌案,對扈三娘道:“這是大王特意獻給三娘娘的,活生生打人胸膛裏掏出來,又被冰鑒鎮着保鮮,小的已清洗幹淨,切了薄片。三娘娘稍等片刻,大王随即便到。”

小妖道完,畢恭畢敬退出寝洞。

扈三娘掀開冰匣蓋子,裏頭一盞碧碟內,擱着切得規整的心髒薄片。

染着豔紅蔻丹的手,拾起匣側銀箸,優雅夾一口薄片,優雅地放至豔紅唇內,如品山珍海味般細嚼幾口,“嗯,老味道。”

咽下口中心髒,又輕巧地拿銀箸夾起一片薄片,媚眼如絲,朝象牙屏風處打量一眼,“我可聞到了男人味。何不出來一見。”

雲汲自屏風後走出,扈三娘朝人嬌媚一笑,“原是仙長,難不成上次下棋未曾盡興,追三娘我追到這來。”

雲汲未開口。

扈三娘心知此人并非随意能勾搭上的,玩笑過後,垂了長睫,觑一眼銀箸頭夾的一片心髒,“仙長可想嘗嘗這負心漢的味道,十分惡心。”

雲汲視線落至銀筷之上,眉心緊蹙。

扈三娘又朝象牙屏風處打量一眼,“我可聞到不止一個男人的味道。”

屏風後的幾人相聚走出。

扈三娘的眸光,率先落在一頭墨黑卷發,面容冷峻的男子身上。

她本就身帶煞氣,對陰煞之氣尤其敏~感,此人身上魔煞之氣滿溢,可毀天滅地,絕非她能招惹之輩,她暗中揣測,應是妖魔界的某個頭目。

故此,當這俊美無俦的公子走入她的桃花林時,她未分出一縷煞魂前去叨擾。

除卻煞氣,她亦對男子氣味深有研究,只要是動過欲念之人,皆逃不過她的鼻子。

眼前三位成年男子,一個清逸凝澹的仙長,一個滿身魔煞的魔頭,還有一個祥寧安然的白翁。

皆動過欲念。

可見男人最大的劫,乃欲。

除了修成正果的神佛,其餘誰都逃不過一個欲念。

長寧跨幾步湊近桌案,盯着冰匣內裝碟切片的心髒看了幾眼,“這是孫筍的心髒。”

扈三娘輕輕放掉銀箸,“是啊。”

“你殺了他。”

“我已好久不殺人了,是大妖派狼王活生生剜了人心髒來讨好我,我以前倒喜好吃一口負心人的心髒,咂摸咂摸男人味,近些年已吃膩了,左右都一個味。”

扈三娘因是用的冤冤的臉,冤冤面容姣好,五官略帶英氣,被扈三娘一番妝點,再加上她骨子裏的魅惑風騷勁,竟讓原本英氣的臉顯得風情萬種起來。

長寧右拳擊至左掌,扼腕道:“合該他有這劫難。”

“你們是來對付大妖的?”扈三娘扭着楊柳細腰,圍着衆人慢騰騰挪步。

淺雪最受不了風騷賤女人,撫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嫌棄道:“對,識相的話,莫要給我們惹麻煩。”

“那,祝你們好運。”扈三娘笑道。

面上未見一絲靠山将倒的倉惶不安。

彼時,寝洞外遙遙傳來一道粗鄙嘶啞的嗓音,“小兔妖竟敢混入我不毛山,爾等給本王看好了,若再出差池,讓爾等消受不起。”

大妖來了。

大妖甫一進洞門,瞧見裏頭站了一排人,扈三娘亦在其中。

他一怔。

雲汲得見大妖真顏,不由得憶起長寧形容對方的話,矮胖醜,好大一張嘴。

此妖脖頸套砗磲璎珞,右掌虎口挂一串小葉紫檀佛串。

扈三娘朝大妖款款行去,半嗔半笑,“他們是來對付你的,不是我引來的。”

大妖自初見的驚訝中回過神,對着一屋子的人仰首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自本大王将天宮第一高手寂無道打得屁股尿流之後,我不毛山平靜多年,許久不見來我這送人頭的,今個吹了什麽風,一來一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挺全乎。”

他邁着短粗蘿蔔腿,朝幾人逼近,外凸的眼珠,往青衫公子同墨色卷發公子身上瞄幾眼,“仙魔不是一向看不對付,乃宿敵,你們這行人有意思,可是為了對付本大王,專門聯手,仙魔搭配,幹活不累,哈哈哈哈哈,如此說,仙魔二界欠我一塊功德牌。”

大妖頗有興致的模樣,捏着手中佛串朝外走,“你們既來送人頭,本王不好辜負爾等,出來尋個寬敞的地界打,省得毀了本王寝洞內的物什。”

倒是個愛惜物件的妖。

衆人随之出了窟洞門。

赫連斷殿後,邁下石階的一瞬,反手揮出一道霧光,叮咣轟隆一陣響動,強悍氣波直将寝洞摧毀。

塵埃落盡,大妖凸着眼珠,瞧見被碎石掩埋的寝洞,氣得腮幫子一鼓一鼓,他生平從未見過如此讨人厭之人。

大妖手中佛串直接甩出,中途幻做颌骨大開的兇惡骷髅,朝赫連斷襲去。

赫連斷錯身躲過,腳跟穩落,揚起緊實下颌,朝身前绀青長衫的雲汲示意,“本君懶得同你這麽醜的怪物打,你先打贏他,本君再賜你幾招。”

不知大妖是天生蠢笨,還是被赫連斷氣得失了理智,竟乖乖聽話,折回手中的佛串,又朝雲汲擊去。

這方響動,引來無數小妖,其中有妖打算以暗器刺中雲汲,長寧一聲長叱,飛身而起,徒手戰群妖。

淺雪見老人家被圍攻,拍拍旁側抱着肉臂認真觀戰的彈彈的腦殼,“去幫爺爺。”

“啊!彈彈可以打架拉。”十分開心的原地轉圈,化作二層樓高的滾胖壇子,骨碌碌朝群妖壓去。

溫禾淺雪互望一眼,心有靈犀,一左一右鉗住一個受傷的小妖,異口同聲道:“那姑娘被大妖關在何處。”

暗牢內水聲滴答,冤冤拿袖口給癱坐壁角面無表情的狼王拭着面頰污穢,聲音含了哭腔,“你最嗜潔淨,怎會髒成這副樣子。”

冤冤又将擋了半拉臉的青灰色發絲,別至而後,輕聲哄勸着:“莫怕,我會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兩個小妖哎呦痛呼着,被丢進暗牢栅欄門前,冤冤轉身,瞧見溫禾的一瞬間,眸底一熱,“君後,我就曉得,你一定會來救我。”

溫禾自守獄妖身上取了鑰匙,開了牢房門,“你再叫我君後,我可不管你們了。”

狼王已成傀儡,冤冤打草窠裏瞧見小妖對狼王施咒法操控,她難得記下那生澀咒文,以此操控狼王随上她的腳步,一行人出了暗牢。

幾人到達戰場時,情勢已大逆轉。

戰場成了火海,四周草石樹木皆燃,小妖死的死,逃的逃。

長寧跌至地上,一只腳已顯出木身,雲汲則以仙劍撐地,面色寡白,捂着心口的那截雲袖,已被燒焦。

小彈彈則站至一塊火焰石頭前,捂着肚皮,似是肚子疼的模樣。

一向威武霸氣的赫連斷,後脊一片狼狽,背上衣裳燒得斑駁焦黑,隐約可見血絲滲出。

而大妖以蛤蟆功之姿,趴至地上,一張大嘴內吐着七尺猩紅長舌,舌心嵌有一顆赤金色火焰珠。

他腳下,佛珠損毀,璎珞碎得七零八落。

大妖再發攻勢,猩軟長舌朝赫連斷揮去,舌上火焰珠噴出九條火帶,層層将赫連斷裹縛。

溫禾見魔頭對戰吃力,暗裏吩咐花鈴,“護我。”

幻出仙劍,飛身而上,朝大妖長舌刺去。

哪知大妖的長舌會分叉,瞬間分化為兩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上溫禾腰身。

幸而花鈴救駕及時,幻出結界将溫禾包裹其中,火焰舔舐結界球,大妖瘋狂甩舌,溫禾被搖得頭暈腦脹。

雲汲強撐身子,拔劍而起,前去支援溫禾。

淺雪亦撲身向前,手持雷鞭朝長舌卷去。

大妖的赤紅長舌瞬間分化數股,将上前救援之人卷個遍,長舌于空中甩擺,瘋狂搖晃,最後肥臉一甩,直将幾人甩至幾丈遠,一顆古松下。

幾人被摔得眼冒金星,還未站穩身,大妖舌心火焰珠噴出一道道火蛇,直朝古松襲去。

身後古松瞬間燃着,噼啪作響,熱浪逼至眼前,衆人只覺肌骨眼球被灼得生疼,道道火蛇舔上幾位衣角之際,一個巨大滾圓的壇子将赤紅火蛇截住。

古松将傾倒,幾位得了喘息機會,左右一滾,避開燒降的火枝。

彈彈亦滾去一角,化作人身,滿額心盡是汗珠,他捂着肚皮,痛苦道:“彈彈不行了,一口火也吞不下了,打不過,咱們跑吧。”

幾人避開撲閃而來的火蛇,直往山門奔去。

大妖面目兇惡,緊追不舍。

溫禾怔至原地,瞧着仍舊同九條火帶斡旋的赫連斷。

赫連斷的聲音自火光沖透出,“蠢苗,還不跑。”

溫禾這才拔腿跑開,因她有花鈴加持,雖是最後一個逃跑,确是首個逃至山門的人,緊随其後的,是冤冤與狼王。

不知冤冤何時,同扈三娘換回了身子,還是這張臉配她的氣質。

雲汲因要照顧身受重傷的長寧,落至後面,被大妖再次盯上,舌心噴出的火蛇直襲向绀青色長衫,兩人一心奔逃,顯然來不及避開,淺雪淩空而起,手中卷雷鞭對上火蛇,驚雷爆破聲響,一束火蛇被抽熄。

大妖極為惱恨,肥碩的腦袋一甩,直噴出一卷更為粗壯的火蛇,朝手持雷鞭的毛丫頭噴去。

卷雷鞭雖厲害,但淺雪修為尚淺,卷着火蛇的雷鞭,漸漸垂下,熱浪逼近眸底。

淺雪腕間煙灰玉镯一亮,撐出一道半月結界,阻隔了火蛇的攻擊。

玉镯倏地裂出幾道紋痕,眨眼間,碎成一地渣,鴻蒙仙镯撐不住赤金火的強大灼噬之力,擋去火蛇的半月結界轟然碎裂。

“淺雪……”雲汲急吼,火蛇吞噬淺雪的一瞬,四周乍響一陣詭谲短促的簫聲,一身束身墨衣的墨見愁浮于半空,簫聲散溢的金色音符,扯住朝淺雪咆哮的火蛇。

淺雪趁機逃向前,衆人齊聚山門。

奔出山門前,淺雪望見牽繞火舌的音符,已化作齑粉層層飄落,墨見愁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自高空墜跌。

大妖甩着猩紅長舌,襲向半路殺出的黑衣女子之際,赫連斷掙脫九條火帶,大妖怔楞的瞬間,墨見愁飛身而起,随赫連斷落至山門外。

許是這一番激戰,耗損大妖不少真源,竟未追出門。

一行人相互攙扶,瞧見赤火山門徐徐關阖。

這一架,輸得奇慘,無一不狼狽。

幾人回了青瓦院。

墨見愁來此,帶來白烏方搜集到的關于不毛山大妖的消息。

大妖法身金蟾,出自西境三十二佛國,原名賴長生,因霍亂佛國百姓被淨情法師降服,後馴化為看院使者,賜佛號賴空空。

五百餘年前,淨空法師下落不明,金蟾趁機逃出佛國,降至不毛山,占山為王,人稱大妖。

大妖逢戰必勝,所向披靡,因他舌心綴有一枚赤紅火焰珠。

珠子名喚火魇珠,本歸佛祖所有,不知為何落在大妖手中。

火魇珠內藏九陰真火,乃天地間最熾火種,可焚神化魔,極其厲害。

若被九陰真火焚身,神魂即化,無可救藥,即便被九陰真火灼氣所傷,亦不可小觑,重者三日內自焚而亡,輕着焚化筋骨肌皮。

墨見愁将手中蒼色釉瓶,遞予淺雪,“此乃我魔陰王朝藥師日夜加緊淬煉出的愈火傷之藥,內服外用,将此粉浸水泡澡,九陰火灼之氣即除。”

淺雪接過釉瓶,“墨護法又救我一次。”

墨見愁冷淡道:“順手而已。”

怎麽可能是順手,她既知九陰真火那般厲害,卻仍舍生相救。

世上還有誰不問緣由,心甘情願為其付出生命,唯有至親之人。

淺雪眸光略滞,盯着墨見愁的側顏,緩緩道一句,“娘親……”

墨見愁身子一僵,冷肅眉眼不禁蕩出一層柔色,聽得耳畔姑娘輕軟的語調小心翼翼道:“墨護法,同我娘親好像。”

墨見愁袖下拳頭緊縮,抓得指骨泛白,回眸朝小姑娘冷淡一笑,“你們仙門之人都這般随意喊人娘,你一句娘親可吓到我,我可從未有過孩子,你說我像你娘親,那你娘親生得可真醜,也難得有你這般漂亮的女兒。”

墨見愁不再理會小姑娘癡纏哀怨的眸光,轉而走去赫連斷身前,“君上,是否需要屬下為你運功愈傷。”

赫連斷黑着臉道:“現在才想起本君,墨護法倒是同少室山的仙人頗合眼緣。”

“屬下知錯。”墨見愁驀地跪地請罪。

“滾出去。”

墨見愁前腳踏出門檻,淺雪後腳追出。

雲汲自空窗望去,小師妹不遠不近小心翼翼随着墨護法,像是随時有可能被丢棄的小尾巴。

長寧的傷看着雖重,實則只是被燒壞了腿,拿墨護法的藥粉泡腳之後,已恢複肉腿,只是肌骨已受損,須得将養好一段時間。

小彈彈自回青瓦院便抱着小六的尿壺吐,一會吐火一會吐水,看得前來湊熱鬧的小六一臉崇拜驚奇,不停拍掌。

雲汲運氣療傷,面色好轉些許,已經走去照顧小彈彈。

溫禾泡了藥澡,垂着半濕的及腰青絲,推開廂房的門。

大魔頭仍是萬年不動老姿勢,盤坐如鐘,愈他的傷。

溫禾覺得不便打擾對方,打算悄悄退出房門,前腳方邁出木檻,一道聲音不輕不重自床榻傳出,“回來。”

溫禾提裙,小跑過去,捏着手中的霜色藥膏,與人道:“白護法高瞻遠矚未雨綢缪,擔心君上被九陰真火灼傷,特意讓墨護法送了專門治愈的傷藥過來,我們都已用下,藥效奇佳,君上你也泡個澡吧,二狼三狼已備下浴桶熱水。”

赫連斷掀開鴉青長睫,“高瞻遠矚未雨綢缪?本君這傷就是白烏鴉咒的。”

大魔頭打輸了架,火氣正愁沒處發,随意給人頭上扣屎盆,此種境況,躲遠為上策。

溫禾還未來得及撤,赫連斷已下榻,解開腰間系帶,褪去外衫內衣,赤膀露胸,溫禾耳根一紅,拿小手捂上眼,轉過身去,“怎麽,突然,脫衣裳。”

赫連斷瞅着蒜苗的後背,諷刺道:“本君全身上下,你哪裏沒瞧過,這會裝什麽害羞。”

“我何時瞧過,寰若鏡內不算……”溫禾猛地回身,再瞥見對方結實的胸肌月要腹後,不動聲色垂下眼睫,“洞房之夜,我也沒占你多大便宜,只脫了你上身的衣裳而已。”

蒜苗果然上套,赫連斷唇角勾一抹笑,長臂一抻,将人撈入胸前。

蒜苗方沐完浴,發絲未幹,散着淡淡水仙香氛,他俯身幽幽道:“聽你的口氣,頗為遺憾,要不本君給你個機會。”

“去你的吧,誰要脫你褲子。”溫禾耳根一陣燒灼。

赫連斷松開手中桎梏,轉身向床榻,“動手吧。”

溫禾再受不住對方的調侃玩弄,大步朝屋門走去。

“回來,給本君上藥。”

溫禾驀地止步,旋身,瞧見魔頭已背身坐至床榻,一手捏着藥膏,後脊灼燒處一片殷紅,有細小血珠往外滲。

她于心不忍,小步挪回去,奪過對方手中藥膏,“你真是,不好好說話,竟誤導人家。”

“心之所向,才會被誤導。”赫連斷眸底含幾縷玩意,“小蒜苗,你整日都在琢磨些什麽。”

曉得魔頭是故意耍她,溫禾不再被動回答,接人話題,而是将藥膏內的藥,輕輕塗抹到魔頭燒傷的後脊。

見人傷勢委實不輕,此行是她撺掇來的,本以為大魔頭所向無敵,不成想竟真的受傷,她細細塗抹着藥膏,輕聲問道:“你,怨我麽?”

“怎麽,心疼了,口氣都輕了。”赫連斷一語道破。

溫禾惱羞成怒,手指施力,狠狠摁至傷處。

赫連斷一聲極輕的痛哼聲,自鼻唇間溢出,溫禾以為大魔頭要罵她一頓,讓她輕點。

不成想,魔頭沉聲道:“方才的力度,剛剛好。”

溫禾:“……?”

魔頭莫不是有受虐傾向!

她小心翼翼問:“你……喜歡疼?”

赫連斷稍側身,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直盯着鮮鮮嫩嫩的蒜苗看。

溫禾怔楞間,被赫連斷一把拽入懷中,順勢一翻,将人壓至身下,面上雖無表情,眸底卻藏着兩簇火,他于她耳邊道:“想麽?”

溫禾微微瑟縮了肩膀,“……想……想什麽?”

“自然是你一直想對本君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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