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犯太歲其二
姜誠是個歌手，不過他的另一重身份是南希傳媒執行總裁姜謹女士的親弟弟。作為一個家族炮進圈的金湯匙小霸王，從他高中時提出想進娛樂圈那天起，雷厲風行的姜謹女士就為他量身制定了一套造星計劃，等他在音樂學院讀到大三準備開始大展拳腳的時候，合适的經紀人、造型團隊、出道通稿早已準備妥帖。
只是由于從小爹媽沉迷工作而生活在大姐強壓之下，常年處于叛逆期的姜小弟一言不合就怼天怼地的性格在剛出道時也得罪了不少媒體，好在日子一久大家也接受了他這種叛逆少年的人設，不錯的外表加上不錯的歌喉，姜誠在偶像派歌手的道路上居然也走得尚算平穩。
當然，平坦的道路上少不了姜姐姐嘔心瀝血地添磚加瓦。
這種人設放在平常倒還能說是小狼狗似的萌，一旦碰上緋聞滿天飛的特殊時期便讓不少人覺得他不知好歹起來，不承認錯誤不說還追着幾個營銷號激情互怼，怎麽看都是不帶腦子混娛樂圈的代表人物。
失去了大號發言權的姜誠不死心地注冊了一個ID為“誠哥宇宙第一大帥比”的小號，又摸上微博準備和諸營銷號切磋一下freestyle，然而這下任憑他回得再快也只換來幾個觀光團網友鄙夷的一句“腦殘粉滾粗”。
好嘛，沒了大號金光燦燦的認證，說得再有道理都似乎沒什麽軟用了。
過了十點後，第二天還要上班的網友們漸漸下線了，微博回複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姜誠得空又去看了看微信消息，給羅天放打了四通電話，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姜誠蹙着眉頭原地轉了兩圈，把洪牧的手機無比自然地揣進了自己兜裏轉頭沖出練習室。
“哎，誠哥，你別走啊，我的手機！”洪牧跟在姜誠身後大聲喊着，引得樓道裏專心打掃的阿姨們紛紛側目，一面還要擔心他把自己剛拖好的地又踩髒了。
姜誠管不了那麽多，左右等不來電梯便幹脆往安全通道的方向拐了進去，一路小跑着下了樓戴上墨鏡，耙了耙頭發将外套拉鏈拉到最上方，低着頭從公司側門悄悄溜了出去，跟在幾個實習生後頭排着隊進了超市。
也許是因為夜色使人目盲，在街對面徘徊的娛記們竟然沒有注意到喬裝打扮地并不到位的姜誠，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站在他跟前正高談闊論着“德普和小李子誰才配得上傑克”的兩個實習生就迅速移開了視線。
長籲了一口氣後，姜誠徑直走到了收銀臺前敲了敲機器，正捧着手機津津有味地追着八卦的收銀員小哥不耐煩地擡頭瞥了一眼打扮古怪的來客，手熟練地往臺子上一摸……然而什麽也沒有摸到。
“這位客人，如果您不買東西的話請不要影響我們正常工作。”小哥左右看了看，沒找到标配的購物籃或是購物車，郁悶地提醒眼前這個鬼鬼祟祟的顧客。
姜誠稍稍将衣領拉低了一點：“你們老板在嗎？”
超市就開在南希傳媒樓下，因此超市廣播放的基本上都是公司裏歌手的專輯，聽到眼前人開了口，原本還在噼裏啪啦聊微信的收銀小哥明顯認出了姜誠的聲音，放下手機驚奇地喊道：“你是姜——唔——”姜誠趕緊伸手捂住對方的嘴，左手食指豎在唇邊比了個“噓”。
收銀小哥反應過來，勉強遏制住內心洶湧澎湃的好奇，朝幾個聽到聲響朝這邊看來的顧客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壓低嗓音說道：“誠誠，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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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五大三粗的漢子喊自己“誠誠”，姜誠感覺自己手臂上起碼起了四層雞皮疙瘩，他強忍着不适把墨鏡微微往下推了些，露出那雙去年剛被媒體吹為“內地十大最美眼睛”的眸子：“是我，你們老板在嗎？”
難得能在風口浪尖時看到當事人，上道的收銀小哥配合地猛點頭：“在在在在在，老板就在後頭打開心消消樂呢。”說着當機立斷關了機子，囑托隔壁收銀臺的妹子辛苦一些，熱情地帶着姜誠往超市後面的辦公室走。
超市老板叫麥聰明，姜誠沒紅的時候還經常和他一起蹲在彼時只能稱作小賣部的店門口邊聯機打PSP邊吐槽自家公司的練習室有多窄，後來姜誠首專《殺刀》一炮而紅出去開了32場全國簽售回來就發現小賣部居然翻新成了小明超市，當年肩并肩一起打游戲的小麥和小姜也說得上大家都有了光明的未來。
收銀小哥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見無人回應便幹脆地轉動門把手往裏開：“老板，猜猜我是誰？”
姜誠循着門縫看裏面的情形，麥聰明果然仰靠在老板椅上握着手機全神貫注地戳着屏幕上的動畫氣泡，手機裏不時傳出擊打效果感人的“wonderful”“amazing”。
“小朱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我閉關的時候打擾我修煉。”手機裏傳來移動步數用盡的喪氣BGM，麥聰明把手機扣到桌子上語重心長地教育着不請自來的員工。
姜誠閃身走進辦公室，快步走到辦公桌旁敲了敲桌上的臺歷架：“老麥，是我。”
“你誰……哎生姜？”麥聰明的小眼睛瞪大了些，“你怎麽從正門走進來的？”
姜誠攏了攏衣領：“跟在別人後頭混進來的。”
“你事情沒解決就敢出來瞎晃悠？老羅心也忒寬了點。”
“Andy現在還沒回來。”
“什麽？”麥聰明大吃一驚，“他兩點多就拿了視頻走了啊。”
姜誠終于知道自己內心突如其來的驚慌感是從何而來了。下午兩點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八個小時，羅天放電話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怕是真被洪牧那個烏鴉嘴給說中了。
見姜誠臉色難看，麥聰明稍微也猜到了一點目前的狀況：“老羅他……聯系不上？”
姜誠點點頭，掏出手機又撥了一遍羅天放的號碼，嘟嘟的忙音讓在場兩人的心都不由地提了提。
“那現在到底是怎麽個情況？”麥聰明玩了一晚上的開心消消樂，對于外面的血雨腥風一無所知，“我還以為有了監控錄像就沒事了呢。”
“有監控錄像那是肯定沒事了……關鍵是拿着監控錄像的人不見了。”姜誠挂斷電話，擡頭看不知所措的麥聰明，“老麥，你給Andy的是拷貝錄像還是原帶？”
麥聰明的表情變得有些懊喪：“老羅來的時候說有急用，為了趕時間我就把整盤帶子直接拿給他了。”
可以說是好極了，這種“有監控錄像證清白可是經紀人拿着錄像帶失蹤了”的故事就算投稿給《故事會》似乎也沒多少讀者願意買賬。
從下午兩點麥聰明最後一次見到羅天放算起，羅天放已經失蹤了八小時了，然而距離報警立案要求的二十四個小時尚有着十六個小時的時間。
人倒黴的時候大抵是喝涼水都塞牙縫的，還沒等姜誠把眼前這事給想出個所以然，手機鈴聲瘋狂地響了起來，他一接通，洪牧咋咋呼呼的聲音就順着聽筒傳了出來。
“誠哥啊！！大事不好了啊！！”
姜誠把手機拉得離耳朵遠了點，皺眉問道：“怎麽了？”
“有個微博ID叫‘黑客霸霸’的人公布了你歌迷會的白金會員登記名單，說沒有一個男歌迷目前是在B市的，你洗地姿勢負分可以滾出娛樂圈了啊！！”
也是絕了，現在的黑客都那麽閑的嗎？連娛樂圈的事情都要管上一管。姜誠不用登微博也猜得出來正義的網友們又能掀起一波高潮，意志堅定的真愛粉們難免也會産生一種自我懷疑的不确定感。
姜誠炸毛了，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快，給渣浪娛樂打電話，給我小號認證，我要上去舌戰群儒了。”
“姜二，”一個冰冷的女聲突然從聽筒那頭傳來，伴随着不甚清晰的“嗞啦”聲平添了一層高傲感，“你再敢用微博亂說話，你将永遠失去你的微博。”
“姐……？”本來氣焰甚高的姜誠憤怒的小火苗瞬間澆滅了一半，“你到B市了？”
電話另一頭的姜謹似乎還在同時處理着其他事，筆尖摩挲紙張的聲音也被經由聽筒放大傳入其他人耳膜中。
“我還在S市，我讓洪牧開免提用另一部手機給你打的電話，”姜謹一心兩用回應速度仍然飛快，“看來這個電話是沒有打錯。”
姜誠感覺後頸涼涼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我沒搞事！”
“你以為你要是真搞出事情來了我還會那麽心平氣和地和你打電話嗎？”姜謹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說道，“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Andy，有了他手上的錄像我們才能開一個能夠翻盤的新聞發布會。”
“可是Andy的電話打不通啊，我發他微信也不回……”姜誠弱弱地抗議道，“我又沒在他身上裝GPS，要我怎麽找啊？”
“姜二，你現在是二十三歲，不是三歲，這種問題也要來問我嗎？”機場的廣播提醒着乘客們S市飛往B市的航班即将起飛，姜謹起身走向通道，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上嗒嗒作響，“用什麽手段用多少錢我不管，希望明天等我到B市的時候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卷。”
姜謹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行李箱上姜氏集團暗金花紋的LOGO：“我們姜家的孩子，不能什麽事情都依賴別人。”
“可是……喂？喂？姐你別挂啊姐！”姜誠原本還想再多嘴兩句，結果對面先挂了電話，顯然更畏懼姜總裁一些的洪牧也哆哆嗦嗦地說了句“誠哥對不住了”飛速地挂了電話。
姜誠握着手中這臺和自己品味格格不入的山寨機，突然有一種想給它做自由落體運動的沖動。
“生姜啊……你沒事吧？”麥聰明見姜誠接了個電話後臉色愈發難看，小心翼翼地問道。
努力把絕望的怒火壓了下去，姜誠嘆了口氣說道：“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
“哦……那就好……”
“就是可能我明天之後要被我姐趕出家門了。”麥聰明“好”字還沒說完，就猛然聽到姜誠又是一記猛錘。
“我姐讓我在她明天回公司之前聯系上Andy，現在這狀況，除非Andy自己來聯系我，不然我怎麽能找到他啊？”姜誠煩躁地挂斷了這晚上打給羅天放的第十八通電話。
麥聰明也是見識過姜謹本人手段的，把沒辦成事的弟弟逐出家門什麽的，像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同情地拍了拍姜誠的肩膀，本想安慰幾句，麥聰明的視線對上除了裝飾沒其他用途的書櫥上放着的那個聚寶盆，猛地一拍腦門：“啊——對了！要找人的話，生姜你可以去找他啊！
”
“他是誰？”姜誠看到好友眼中燃起的熊熊大火，迷惑不解地問道。
“嗨呀，就是獅子山上那個破道觀裏住的小道長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道長：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