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花鎖其一
“我覺得戀愛保鮮的秘訣在于互相尊重，在給予對方一定的私人空間的同時也要注重兩人世界的質量。只有懂得欣賞他、信任他，你才能夠更好地擁有他。”
姜誠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餘光瞥見攝像頭并沒有掃過來對準自己的意思，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對着正在滔滔不絕的女藝人偷偷拍了一張，打開微信找到了某個用着卡通小僵屍頭像的用戶把照片發送了過去。
Jonathan：[圖片.jpg]
過了幾分鐘後，手機振動幾下，小僵屍回複了微信。
金元寶：天啊！！！溫穎！！我女神！！誠誠你在錄什麽節目啊？
看着元鴻運那意料之中狂喜亂舞的語氣，姜小爺露出了錄節目以來的第一個微笑，動動拇指回複道：桂圓臺的一檔傻逼節目，叫什麽談情說愛。
——金元寶是元鴻運的微信昵稱，自打新聞發布會結束後，姜誠一連數日醒來之後都會發現有一只紙鶴在枕邊撲棱着翅膀大喊“姜誠還錢”，最後他忍無可忍抓住紙鶴的翅膀把自己的微信寫在上面并留言“微信轉帳”，加了元鴻運的好友轉完賬後一切才消停下來。
談情說愛這個節目是自姜誠召開新聞發布會澄清“出軌出櫃門”事件後，羅天放從十餘個電視臺節目邀約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第一檔節目，這檔談話類節目主打感情牌，每一期邀請兩位向大衆公開為戀愛狀态的明星和主持人對談交流自己的愛情觀。羅天放敲定這檔節目意圖是讓姜誠那晚怒怼媒體的行為艹上“為愛橫沖直撞”的人設，洗白一波再固一下粉，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主持人玫姐眼觀八方，捕捉到姜誠微笑的下一秒立即cue到了他身上，示意攝像機和聚光燈對準開場後一直心不在焉的男嘉賓：“我看到誠哥剛才聽完我們溫女神的話之後笑得非常開心哈，你是不是也很贊同溫女神的愛情觀？”
姜誠面不改色地把手機藏回寬大的袖子裏，盡管心裏想着“我一個單身狗哪有那麽多對愛情的感悟”，但是看着臺下拼命對自己打手勢的羅天放，為了回去之後耳根清淨，他還算配合地敷衍道：“唔。”
“……”攝像師鏡頭中玫姐的臉色明顯地暗了一度，不過優秀主持人的操守讓她保持着良好的微笑追問道：“誠哥和妃子交往也快一年了吧？之前的微博熱搜事件後，妃子的第一反應是什麽？”
臺下的羅天放回頭怒視導演組，壓低聲音小聲诘問道：“不是說好了今天不提熱搜事件的嗎？給我們的臺本裏沒有這個問題啊？”
副導演擦着冷汗讪笑賠罪道：“對不住哈Andy哥……我們玫姐cue流程的時候喜歡發散，不過你放心，後期這一段我一定會剪掉的。”
與臺下導演和羅天放膽戰心驚的你來我往不同，臺上的姜誠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背靠在沙發上随意地看着主持人，情緒絲毫沒受影響：“她那天拍戲呢，導演不讓玩手機，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新聞發布會都開完了。這算是沒有反應吧？”
玫姐的臉色又暗了幾分，整個演播廳裏彌漫着尴尬而不愉快的氣氛。
“誠兒，犯錯了就要好好承認，這樣才能讓修複裂痕變得容易。”溫穎突然橫插進來，姿态優雅地搖晃着紅酒杯，用包容鼓勵的目光看着姜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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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誠被那一聲前無來者的“誠兒”喊得頭皮發麻，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往沙發邊緣挪了挪。
沒等姜誠接話，溫穎看到攝像機又重新全部對準了自己，稍稍側過臉，深情地凝視着演播廳頂上的大燈，回憶道：“當年我先生也是一個很愛玩的play boy，泡吧、吸煙、和女孩們拍各種合照，但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回歸家庭，和我一起度過平淡的餘生。那是因為我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會攤開和他講，這種剖出一顆真心的态度最終打動了他。”
感到手機在袖子裏拼命地震動，姜誠微微垂手将手機從袖子裏滑出來，按亮屏幕瞄了一眼未讀消息，一排整齊劃一的金元寶簡直可以說是氣勢非凡。
金元寶：這什麽節目？相親類的嗎？誠誠你去做情感顧問啊？
金元寶：溫穎女神真人怎麽樣啊？你能不能讓她簽個名給我QUQ
金元寶：好啵誠誠？下次羅哥再失蹤我給你打七五折
金元寶：好啵？
金元寶：好啵？
啵你個頭啊啵，如果羅天放看到這個聊天記錄肯定要氣死。姜誠趁着攝像機又一股腦去抓溫穎的特寫，肆無忌憚地劃開屏幕回道：“說好一心一意姜誠一生推的呢？”
這下元鴻運久久沒有回複，姜誠心忖他是愧疚地低下了頭，本來被溫穎那一席話說得有些郁卒的心情一下子松快了不少，挂上标準的偶像微笑繼續配合節目的錄制。
許是無形中得罪了主持人，女嘉賓又有太多內容想要交流，結果是這一期下來，姜誠說的話竟然還不及溫穎的十分之一。聽玫姐溫溫柔柔地說完結束語，打光板一收，姜誠立刻迫不及待地從沙發上起身伸了個懶腰，躍下臺去招呼羅天放道：“走了走了，小龍蝦吃不吃啊？我聽說這裏附近有一家夜排檔十三香做得特別好吃。”他一把攬住羅天放的肩膀往外拖，還算禮貌地和導演組告了別說“有緣下次再見”。
羅天放被姜誠一路挾持着被動地走出了演播廳，頭超疼地教訓他道：“祖宗你又發什麽瘋？訪談類節目，訪談才是重點，你一場下來說的話都不知道夠不夠寫一篇高考作文，還跟人家導演組談什麽下次再見？人家沒把你的部分全剪掉已經算不錯了。”
“那不可能，宣傳都放出去了，把我全剪光那我粉絲是要送他們上熱搜的，”姜誠滿不在乎地推門走進休息室，招呼昏昏欲睡的化妝師來給自己卸妝，“Mary快點打水幫我把臉上這亂七八糟的都給擦了，速度要快，不然小龍蝦就收攤了。”
Mary作為姜誠的專屬化妝師，對于BOSS各種正常小鮮肉不會去做的奇葩舉動已經見怪不怪了，聽說BOSS打算随便拿水抹了臉上的粉底遮瑕等等等等再去夜排檔和龍蝦戰個痛快，她還是苦口婆心地勸谏道：“老板，求求你做事情對得起你這張臉，今天半夜吃龍蝦，明天腫成大西瓜你知道嗎？”
姜誠把腳翹在化妝臺上搖了搖，打開微信繼續看未讀消息，擺擺手道：“明天西瓜就西瓜，反正休假頂呱呱。”
微信裏只有一條來自金元寶的未讀消息，姜誠點開頭像，看到了三十分鐘前的留言。
金元寶：我是燕衡，鴻運今日的卷子還未寫完，叨擾姜施主了。
字裏行間怎麽看都像是在說“鴻運書還沒看完你別打擾他”。姜誠的拇指在屏幕上來回摩擦着，嘴角勾出一抹壞笑：“燕道長還兼職做人工防沉迷系統啊？”
對面顯示“正在輸入”省略號加載了許久，才回過來一條周正的內容。
金元寶：鴻運年紀尚小，易被這浮華迷了眼，所以需要把握這個度。
姜誠腦海裏幾乎可以勾勒出燕衡姿勢笨拙地捧着手機，磕磕絆絆地用筆畫輸入一點一點打下這句話的場景了。戰鬥力爆表的燕道長是個電子白癡這件事讓他心情莫名很好。
Jonathan：[做鬼臉.gif]燕道長總是個成年人了吧？霸着小孩的微信玩不太好吧？
金元寶：我不需要微信。
姜誠看着這句話挑了挑眉，感覺自己仿佛和燕衡的年紀差了有一百歲，他一邊配合地在Mary的指令下将臉偏向左邊，一邊把手機舉到左邊速度飛快地打字道：那你怎麽和朋友交流？看你們住得那麽偏僻，還搞鴻雁傳書呢？
金元寶：道友自有他法交流，何況我也沒有需要微信聯系的朋友。
姜誠想也沒想就敲了一個“我呀”回複過去，又想到燕衡這堪比一指禪的打字速度，不太确定地問道：……你有手機的吧？
對面可能也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傷人，直到Mary宣布卸妝完畢老板可以繼續去浪的時候，姜誠才收到了一個“有”字。
Jonathan：那不就得了，別總看徒弟隐私啊，讓哥帶你領略網絡通訊的美好。
燕衡沒有再發消息過來，姜誠戴上墨鏡拉低帽檐出了電視臺，和羅天放一前一後上了保姆車後面等着的一輛黑色別克。
憂心忡忡被遺落在保姆車上可憐巴巴的洪牧發了條微信來囑咐姜誠道：誠哥你給我帶一斤回來啊，不然我今晚肯定無心盯數據。
姜誠大手一揮回複道：買一送一，帶兩斤。
下車後姜誠和羅天放又在美食街上走了十來分鐘才找到那家網紅龍蝦店，看着深夜仍然座無虛席的店面，姜誠第一反應是拿起手機給洪牧發了句“老洪，你想吃的龍蝦可能得從夜宵變成早餐了。”
剛放下手機，他餘光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龍蝦店的後門匆匆走過，等再仔細看時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哎，溫女神怎麽也來吃龍蝦了？她不是标榜健□□活每天晚上只喝排毒茶的嗎？”羅天放就在姜誠身邊，姜誠看到的畫面他也看得清楚，遂好奇地多嘴了一句。
姜誠感受到周圍已經有幾個路人朝兩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了，他将帽檐又拉低了一點，壓低聲音對羅天放說道：“這種人設你也信？就跟你給我搞的那什麽瘠薄玩意‘為愛橫沖直撞’差不多呗，哪有三十多歲走知性路線的明星說自己喜歡半夜吃麻辣小龍蝦的。”
羅天放點點頭，深以為然：“倒也是這麽個道理……哎，那個是她老公嗎？怎麽感覺跟媒體上放出來視頻上的差不止一星半點啊？”他指着那個木愣愣地站在溫穎身後身形瘦削的男人，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姜誠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臉盲如他事實上并不記得兩三年前的女明星結婚照，看了一會兒就很快不感興趣地繼續低下頭和洪牧扯皮。
“奇怪……我确實記得他走路沒那麽猥瑣啊……”羅天放摸着下巴自言自語道。姜誠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教育道：“你不是看相的，別關心這個了。”
就算是看相的來了也未必知道原因吧。姜誠看着微信上與金元寶那停留在二十分鐘前的對話，陡生出一點悵惘。
作者有話要說：
陶先生：我抽煙、喝酒、泡吧，但我是個好老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