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桃花鎖其十
聽了龍角的話,姜誠不免有些好奇:“你知道我卻不知道溫穎?她當年那部《郎君真給力》收視率可是超過5的熱播劇啊。”
龍角的笑容羞澀中帶着點真誠:“我比較喜歡聽感人肺腑的情歌,電視劇這種娘們唧唧的玩意不太适合我,像你那首《冰淇淋也戀愛了》就比較符合我的胃口。”
“先不說別的了,你們大老遠跑這荒山野嶺就是為了問這個姑娘?”龍角指着照片上的溫穎,态度端正地趕緊撇清關系道,“我先聲明啊,我就是看她覺着面熟,我真不知道她是幹嘛的,騙你我這MP3下輩子都修不好。”
姜誠覺得自己和這些捉鬼修仙的大概交流确乎存在着阻滞:“所以你到底見沒見過她?”
“見過。”
“什麽時候?”
“具體我就記不太清了……應該是在《為什麽不早說》出來那會兒,她來那天我還唱給她聽來着——诶對了你聽過沒有?就是那個唱《愛情買賣》的慕容曉曉老師唱的,”龍角說着說着又聲情并茂地唱了起來,“為什麽你不早說!為什麽不早說!每一天每分每秒!讓我受盡冷落!”
“停——”姜誠做了個手勢讓龍角趕緊打住,“求求你早點說完你見她是怎麽個狀況。”
龍角只好悻悻地繼續回憶道:“她來的時候其實我也才到這裏不久,正撣着塵呢她和一個黑衣服的男人就走進來了,那男人說自己是龍平的朋友,之前龍平答應讓那女的見見她死去的男朋友,結果前腳答應後腳就不見了。”
“龍平是誰?”姜誠聽到個陌生的名字,虛心求教。
見龍角翻着白眼使勁憋回憶錄,燕衡開口替他回答道:“他哥哥,B市冥婚登記處的上一個負責人。”
“啊?被撤職了啊?你們這條道上還搞年終考核呢?他哥業績不好啊?”
“……”燕衡有意地沉默了一會,“繼續聽。”
龍角說:“我一聽是龍平的爛攤子,本來不太想收拾,結果這大妹子也忒狠,看我要關門,直接跪倒地上,嗷一嗓子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和我說她有多想她男朋友,願意散盡家財換與她男朋友白頭偕老。”
這麽感人的嗎……姜誠聽着覺得像瑪麗蘇小說,溫穎和陶齊偉那個時候才認識了一個星期不說,最不合理的就是陶齊偉本人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連燕衡本人都确認……不對!姜誠眼神一暗,忽然回憶起昨天燕衡給陶齊偉把脈時探到的那股死氣。他下意識地轉頭去看燕衡,發現對方竟然也正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這個……我們不會想到一塊兒去了吧?”姜誠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試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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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衡背着光,表情顯得不很清晰:“繼續聽下去吧。”
一旦回憶起了個頭,就仿佛把連串的珠繩牽在手中,毫不費力地能把接下去的事情給一一帶了出來。龍角說道:“你也知道我最見不得小姑娘哭了,我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抹得傷心,就勸她看開點,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就算現在死了也不見得能和你男朋友登記到一個地方的墳頭上。”
“然後陪她來那大兄弟拿出了龍平的介紹信,上面寫着‘萬一我遭遇不測,請繼任者助溫小姐見常先生一面’,那我想既然是龍平破例答應的事兒,就點了盞引魂燈給她——噢我記起來了,那天剛好是中元節,所以陰氣特別盛,她沒走幾步燈籠就滅了。”
姜誠掐着指頭數了數,七夕的後一周的确是中元節,這下時間都對上了。
“引魂燈滅了就代表要找的那個人到了,我看她和她對象聊挺好呢,我一單身狗也不好意思瞎湊熱鬧,就跟她說燈亮後馬上回來,我先回去打掃衛生了。”龍角一口氣說完了後續,表情還有點小得意,“哈哈哈我記憶力還挺好,今年協會年會去背個圓周率應該也行。”
燕衡一言不發地聽完了龍角的話,深深地睇了他一眼:“信是橫寫還是縱寫?”
“橫寫啊。”龍角不太明白燕衡為什麽突然會提到這麽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龍平慣用縱寫,”燕衡看着龍角漸漸呆住的表情,又插了一刀,“更何況他只是登記處被劈了無顏回來,遭遇的是什麽不測?”
“啊——也是啊!”龍角一拍腦門,懊喪地說道,“我當時怎麽就沒想到呢?”
姜誠覺得粗心大意如龍角這般的辦事人員也能扯着牌子走馬上任,深深地替B市那些排隊登記的鬼們擔憂。
龍角難過了一陣子,看着眼前姜誠好奇的目光,吸了吸鼻子問道:“……所以你們打聽這姑娘的事情是為了什麽?我就讓她見了一面她男朋友,別的什麽也沒做,她那天見完之後還問我燈能不能留給她作個念想,我想這燈反正用過一次就廢了,幹脆把燈罩也送她了。”
姜誠便簡單地把最近遇到的事情結合聽來的故事梳理了一下時間線講述給了龍角聽:“溫穎的男朋友我是沒聽說過,不過她到你這裏來的前一個星期剛和她現在的老公确定了戀愛關系,他們在那年的十月結了婚。她老公叫陶齊偉,是一個大公司的CEO,前幾天我卻機緣巧合地遇到他在一家超市裏偷避孕套……他說自己最近經常精神恍惚,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昨天我和燕衡去他家看了究竟,發現他手上系着一條纏了黑線的紅繩,并且繩子一離開手腕他就會性情大變……後來燕衡伸手給他探了脈,發現他體內有兩股氣在互相争鬥,其中有一股是死氣。”姜誠略過了自己背後炎靈咒的事情,在涉及這方面的內容時有意做了模糊處理,好在龍角是個糙漢子,竟然也沒聽出什麽不流暢的。
這一段內容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龍角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這小姑娘怎麽回事呢,有對象了還吃着碗裏望着鍋裏……鍋裏那個都飛了還巴望着呢。”
“這個不是重點,”姜誠兩手搭在龍角的肩膀上,鄭重其事地确認道,“你确定溫穎來這裏是為了見她死去的男朋友?”
龍角郁郁不樂道:“是啊,我的業務水平你還是可以放心的嘛,描述明确,态度端正,在引魂燈上寫的就是求魂者的愛人,招魂一找一個準。”
這下姜誠頭又疼了,溫穎出道這麽多年,除了和現在的老公傳過一陣子緋聞之外,早先一直都是以清純玉女的形象示人,從來沒聽說過她有什麽恩愛多年還早早死去的男朋友。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死魂長得什麽樣?”燕衡問道。
龍角搖頭:“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那我哪裏記得。”
燕衡不再追問,轉頭問表情苦惱的姜誠:“你還有什麽問題想要問他的麽?”
姜誠沒想到燕衡會突然叫到自己,愣了一會兒後勉強憋出個問題道:“那個陪溫穎過來的男人,你還記得他長什麽樣麽?”
龍角雙手抱胸接着翻白眼用嘴畫速寫:“國字臉、小平頭、戴了副金邊眼鏡,嘴邊還是眼角下反正有顆痣還挺大的……穿的啥我記不太清了,長得還挺高,總之看上去就像是個斯文敗類的模樣。”
姜誠翻了翻那個號稱跟了溫穎十年的男助理的微博,發現對方是瓜子臉還不近視,遂把這位助理排除在了可疑名單之外。
那這個陪溫穎找到這裏的人究竟是誰呢……姜誠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發現龍角和燕衡都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老臉一紅擺手道:“我沒有問題了。”
燕衡看了看天色,沖龍角點點頭告辭道:“你的工作時間快到了,不再打攪,我們先下山去了。等事結後擇日再來拜訪。”
剛被外人查漏出了一個陳年工作疏忽的龍角也不敢怠慢工作,又覺着好不容易來兩個人陪自己說話這麽走了有些可惜,不太高興地拖長了音告別道:“我都來這裏四年了也沒見你帶鴻運來看過我一次……好吧,那你記得辦完事來找我玩哈……噢對了,姜誠你給我在MP3上簽個名呗,我看人家定制版的都是有明星簽名的。”
姜誠只好拿了那杆據說給鬼魂寫名冊的毛筆歪歪扭扭地在MP3上描了幾筆,在龍角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和燕衡向山下走。
大半天沒聯系姜誠的羅天放終于來了條微信,喜滋滋地宣布姜誠的假期終于走到了盡頭,明天他又要去電視臺補錄鏡頭。
“你這次再給我一字流那我就把你當年練習室版《冰淇淋也戀愛了》放到微博上去,你聽見了沒有?”羅天放發了條語音來惡狠狠地威脅道。
姜誠感覺頭更疼了,為什麽今天一個兩個都不放過自己的黑歷史,他一邊誠懇無比地給羅天放回了一句“知道了”,一邊給洪牧發消息道:有沒有什麽Andy的黑歷史?這人三天兩頭拿我剛出道的視頻和照片威脅我,我沒拿點把柄在手裏不□□心。
雖然大部分指令得聽羅天放的,但畢竟是姜誠給自己發工資。作為一根堅定不移牆頭草的洪牧為了保持生态平衡殚精竭慮,從羅天放忘了關閉的企鵝空間相冊裏扒拉出幾張陳年非主流舊照發送給自家BOSS。
姜誠一看樂得不行,這羅天放居然也曾經是個穿着POLO衫理着爆炸頭的潮流男士,他一邊刷照片一邊笑,翻到最後一張照片的時候他笑不出來了。
照片上的羅天放和一個穿着白襯衫的國字臉小平頭勾着肩站在B市最高的大廈樓頂,笑眯眯地沖着鏡頭比着剪刀手,而那個小平頭戴着一副金邊眼鏡,眼角下那顆淚痣反而讓他平添了幾分虛僞感。
如果這個小平頭再把頭發蓄長一些,摘掉眼鏡,在襯衫外套上西裝外套,他就是姜誠還算熟悉的“隔壁辦公室Clause哥”何家陽。這個人在慫恿楊溾用壺收了羅天放的魂之後就從南希傳媒失蹤了。
姜誠拿起手機拔腿往回跑,好在兩人還沒走出多遠,龍角也還在原地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深情招手。
“龍角兄——”姜誠跑回去,把手機舉到龍角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那個陪溫穎來的男人,是他嗎?”
龍角仔細端詳着照片上的何家陽,緩慢卻堅定地點頭道:“就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培訓結束啦!從明天開始繼續恢複每晚七點更新~
這個故事會比之前的都長,之前立flag說鬼節之前寫完現在大概是不可能了,日常羨慕日萬的爸爸們(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