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喝酒去啊。”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去過了,劉朝工作繁重,常常是顧文笙還沒起他就已經走了,等到晚上顧文笙睡下了他才回來。顧文笙接到顧讓的電話時還想着推了吧,今天要和劉朝一起回家呢。

“那不是正好嗎?讓劉朝一起來。”

顧讓都這麽說了,顧文笙也不好推辭。更何況他是真的很想和劉朝多呆一會兒,直接回家的話兩個人就只有在車上那麽十幾分鐘交流的時間。

顧文笙聽劉朝的語氣就知道他不想去,委委屈屈地問了句:“你是不是不想去?”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顧文笙想說不去就不去了吧,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可話到了嘴邊他又說不出口。他對着劉朝總有使不完的孩子氣,他不喜歡劉朝總是沉默,明明對着陌生人都還會有個溫和的态度,對着自己就……

顧文笙想都不想再想下去,深呼了口氣,道:“你不想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不用接我了,我自己打車回去。”說完就挂了電話。

劉朝愣了愣,沒想到小少爺會在這個時候倔起來,聽了一會兒電話裏的“嘟嘟”聲,他擡手在電話薄裏翻出顧讓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好多聲,那邊卻無人接聽。

劉朝的表情堪稱陰沉,他盯着手機上顧讓的名字看,那架勢活像是要把顧讓從電話那頭拉出來揍一頓。

拐走他家小少爺的人,該死。

顧文笙到達酒店時,顧讓正在門口等人,見到自己的堂弟來了自然是毫不吝啬自己的擁抱。

“堂哥。”顧文笙本來就是想和劉朝一塊來的,劉朝不來,他本身對他們的聚會就沒什麽興趣,說話自然也就只剩下客套了。

顧讓不放過他,往顧文笙身後左瞅瞅右瞧瞧,明知故問:“咦,劉朝怎麽沒來?”

真是煩死人了。

顧文笙抿嘴不回答,他現在一點都不想聽到劉朝這個名字。

顧讓面上依舊笑眯眯的,可肚子裏的壞水都要溢出來了,可惜小少爺一心為着木頭樁煩惱,根本沒工夫看他。

“可惜了。李家小姐特意為他來了聚會,他居然沒來。”

顧文笙猛地擡頭,“誰?!”

顧讓樂開了,他這個表弟也就只有在聽到和劉朝有關的事時才會露出這麽豐富的表情了。

“李家小姐呀。”他又重複了一遍。

顧文笙瞧見顧讓那副表情就覺得不對,仔細想了想……

“李文惠?”

顧讓點點頭。

顧文笙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面上依舊端的四平八穩,“堂兄真愛開玩笑。”

李文惠是李家小姐不錯,和顧文笙劉朝還是高中同學。人不壞,就是有點花癡,但凡長得好看點的男生,她都喜歡。

顧讓叫顧文笙先上去,說是還有個人沒到,自己再等等。待顧文笙走了,顧讓把一直在震的手機拿出來,“喂?”

“你死定了。”

上來說話就這麽沖,顧讓搖搖頭,“三樓,332,來不來看你。”不敢耽擱,他說完就挂了電話。

哎呀呀,顧讓哼着小曲,擺弄着腦袋,閻羅王要來了,不聽話的小少爺可就慘咯。

顧讓看着他倆來來回回折騰了這麽多年,早看累了。這劉朝步步為營,欺負着他家傻堂弟,他這個做堂哥的,總該幫弟弟讨回來不是?

——看熱鬧不嫌事多。顧讓就是個典型。

劉朝到的時候,菜基本都上全了。

顧文笙看見門口站着的木頭樁,眼睛都瞪圓了。

不是不想來嗎,怎麽又來了?

李家小姐看見劉朝果然很興奮,一點兒也不矜持地蹿起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劉朝坐這兒、坐這兒!”

顧文笙在酒店外面聽到是李文惠時是松了口氣,可這并不妨礙他現在醋起來。小少爺微不可見地皺起清秀的眉,嘴角還要強挂着溫和的笑。

顧讓要被他家堂弟樂死了。分明就在意的不得了,還要擺出無所謂的模樣,難怪劉朝那麽喜歡他家堂弟,顧文笙真是好玩死了。

劉朝簡單打了招呼,婉拒了李文惠的邀請,走到顧讓身後。

顧讓被劉朝盯的頭皮發麻,站起身讓出了顧文笙旁邊的位置,坐到了離他倆最遠的座位上。

“你不是說不來嗎?”顧文笙挨近了劉朝,在他耳邊小聲問。

“我沒說過。”

“你……!”

顧文笙被頂得啞口無言,劉朝确實沒有明确說過自己要不要來……可他那種态度,明明就是不想來!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耍賴啊!

顧文笙挨着了劉朝,又不自覺顯露出小孩子脾氣。他高中時其實就是這種性格,現在好歹是成人了,在父母面前都少有這樣的舉動了,可一到劉朝這兒就原形畢露。

“劉朝,你別光吃飯,和我們說說話啊,大家都好久不見了,你沒什麽表示嗎?”有人起哄道。

“他要開車的。”不等劉朝開口,顧文笙先說了,他擡起酒杯,态度自然,“我和你喝,他可是要給我當專職司機的。”

一句話化解了不必要尴尬,那人只是愣了下,立馬反應過來,笑着說好。

劉朝知道自家少爺的斤兩,不常應酬,幾杯就能撂倒。他當然不願意顧文笙隔天醒來難受頭疼,剛要阻止顧文笙,就聽到顧讓開口起哄。

“開車可以找代駕嘛,實在不行就在對面賓館住一晚,要是嫌環境差,去我家!好久不見了,自然要玩的盡興……”顧讓轉過頭看劉朝,“你說是不是?”

“應該的。”劉朝站起身,擋下顧文笙舉着酒杯的手,把自己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顧讓在一旁煽風點火,“爽快!”

之後又有人陸陸續續地跟劉朝敬酒,劉朝通通來者不拒,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顧文笙坐在劉朝旁邊郁悶的要死,覺得劉朝這是生氣了,專門和自己對着幹呢。他這一郁悶,一個人也吞了兩三杯酒下肚。

劉朝是生氣不假,他生氣是因為顧讓總是不懷好意的接近顧文笙。他怎麽會生顧文笙的氣?要生也是生自己的悶氣。

李文惠趁着劉朝和人喝酒,偷偷移到顧文笙旁邊,戳了戳小少爺的腰問:“诶,你家阿朝又帥了啊。”

高中時好多人都喜歡這麽跟顧文笙說劉朝,那時候顧文笙總喜歡別別扭扭地回答:“他不是我家的。”少年人說話時面上覆着一層淡淡的粉紅,好多人都覺得那樣的顧文笙好看極了,就都這麽逗他。

等到大學時高中聚會,再有人這麽和顧文笙說,顧文笙就已經不會臉紅了。李文惠那時候就覺得,當年那個清秀俊俏的少年是真的長大了,可以不露聲色的說客套話,可以笑的溫文儒雅了。

她還是喜歡從前的那個少年,現在的顧文笙,離她,離他們都太遠了。可人總是要往前走的,她扪心自問,這麽多年,她其實也改變了許多。

顧文笙是沒有女生這般細膩的心思,短短幾秒的時間裏可以想這麽多事,他喝了幾杯酒就覺得頭暈,說話也不過腦子。

“醜!”

“什麽?”李文惠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

小少爺暈乎乎地又重複了一遍:“劉朝好醜!”

“噗……”李文惠一個沒憋住笑出聲,看出來顧文笙是喝醉了。

就算外心換了個樣,裏子還是沒變嘛。李文惠有些哭笑不得,叫了一聲劉朝叫他來收拾殘局。

劉朝轉過頭,就看見顧文笙歪着頭對着李文惠笑——他記性很好,記得李文惠高中有一陣十分迷他家小少爺來着。

劉朝走過去把顧文笙往自己身上攬,他喝的比顧文笙多,但因為長期應酬的緣故,現下也沒什麽醉意。

顧讓的目的還沒達到,自然不會放過劉朝。可顧文笙已經喝醉了,這事就不好辦了。

“劉朝。”顧讓喊他。

劉朝扶着顧文笙,叫他乖乖坐在椅子上。

“先把文笙安頓在對面賓館吧。”顧讓說着要幫劉朝把顧文笙攙扶起來,劉朝側過身,擋住了他。

顧讓的手停在半空中,算是服了劉朝了。

占有欲要不要這麽強?

劉朝和衆人告辭,其他人看到顧文笙醉成這個模樣也不好再留,紛紛讓他路上小心點兒,到了李文惠這兒就變成了“對阿笙溫柔點兒啊”,這話怎麽聽怎麽怪,可混在那麽多人裏,也就沒人在意了。

“我送你們。”顧讓自然是不甘心,追了上去。

劉朝瞥了他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顧讓就厚着臉皮跟着他們走了。

顧文笙一路上都很安靜,偶爾會因為面頰發癢而蹭蹭劉朝的衣領,柔軟的頭發劃過劉朝的脖頸餘留下輕柔的觸感。

顧讓正巧看到這一幕,眼睛都泛了酸。

媽的,虐狗。

要不是為了看好戲,他才不會跟上來找虐呢。

等到劉朝安頓好顧文笙,顧讓才開口:“跟我出來一趟吧,我有話跟你說。”

劉朝輕輕摩挲了幾下顧文笙的面頰,放下那副溫柔的表情,冷冷跟着顧讓出去了。

劉朝沒走多久,顧文笙就醒了。他本來就沒喝多少酒,醉的快,醒的也快。

顧文笙醉酒是不記事的,可一旦酒醒了,他喝多時幹的那些蠢事,都能記得。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他滾進被子裏,把枕頭按在自己腦袋上,耳廓全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