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季甜從後廚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馮歆站在游戲機前，松開了握着的操縱杆。
她的手邊放着一個透明的禮品盒，裏面是之前季甜注意過的那條金色曲奇項鏈。
察覺到季甜的視線，馮歆偏過頭，發現是她後，拿起項鏈盒的手頓了頓。
她沒想到會被季甜看到這一幕。
‘應該沒被看到吧？’
馮歆下意識擋了擋拿着項鏈的手。
林蘇說季甜喜歡這個項鏈，讓她搶回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聽了那家夥的走到了游戲機前。
等馮歆反應過來後悔了準備回去時，在旁邊的店員卻猶猶豫豫地湊了過來。
看着似乎把她當成了什麽洪水猛獸、小心翼翼詢地來問是不是要玩游戲機的店員，馮歆覺得自己一定是拿跟弦沒搭對，不然也不會鬼使神差地答了是。
店員也不管馮歆需不需要，飛快地替她講解了玩法，在她微微點頭後如獲大赦地回到了先前的崗位上。
其實并不需要講解但不好打斷他的馮歆：“……”
這是有多怕她。
在馮歆之前還有好幾個人來嘗試過游戲機，但都無功而返。
其實對于童年時期經常出入電玩城等地消磨時間的馮歆來說，這種一塊錢一次的游戲機，她要夾到想要的東西難度并不高。
太久沒玩有些手生，馮歆嘗試了三次，夾到了兩個玩偶，第四次的時候終于夾到了林蘇說的項鏈。
平心而論，這條項鏈在馮歆看來簡直幼稚又廉價，品味糟糕到放在哪裏平時她壓根看都不會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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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人會喜歡這種東西？
馮歆覺得這項鏈就跟喜歡它的季甜一樣，令人感到費解。
就好像她分明是為了膈應季甜才會嘗試，真拿到後卻沒有想象中的解氣，而是感到了些許困惑。
為什麽只要一想到季甜會因此流露出的失落，她的情緒也始終高不起來？
不是說好要膈應季甜嗎？她也是因此才來夾這麽個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用處的東西的。
還沒等馮歆想明白，季甜的突然到來就讓馮歆久違地慌亂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鎮定下來，裝作若無其事地将項鏈揣進了衣兜裏。
不知道為什麽，馮歆不想讓季甜看見她夾到了項鏈。
并且莫名地……在季甜探究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馮歆的心裏生出了一絲類似于心虛的情緒。
但由于過于微弱，且本人并沒有意識到，這點不合時宜的心虛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季甜當然看見了馮歆手上拿着的項鏈，正是她之前頗為喜歡的那條。
在後廚的時候，她還跟一起回到廚房的關常開玩笑似的說，如果有人願意替她夾到項鏈的話，就請那人吃飯。
想到這裏，季甜的眼裏劃過一絲可惜。
一直盯着季甜的馮歆當然沒錯過她的神情變化，看到季甜像她想象中一樣露出了有些失落的表情，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一點。
——不僅不覺得解氣，還有幾分形容不出來的奇怪感受。
而季甜的惋惜只存在了幾秒，項鏈已經被馮歆夾走了，她再怎麽想也只是徒增不愉。
只是季甜總歸還是有些遺憾，她小時候也有條和這個頗像的項鏈，是小時候過生日爺爺給她買曲奇零食盒的時候，裏面附贈的項鏈。
那條項鏈一度是她最喜歡的東西，只是某天她戴着項鏈出門去玩，回家後才發現項鏈不知何時已經斷開了，上面的曲奇吊墜也不見了蹤影。
本來是想彌補一點童年的遺憾，果然她還是運氣太差。
季甜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卻維持着笑容，像對其他客人一樣，對馮歆祝賀道：
“恭喜您呀，今天的客人裏只有您夾到了東西呢——竟然還夾到了這麽多。”
不料馮歆聽到她的話，眉頭卻皺得更緊。
季甜見狀，懷疑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馮歆卻已經背過身回了座位。
季甜見馮歆站在座位前，似乎和對面的那個女人說了什麽。
下一秒，馮歆有些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什麽叫‘暫時還不想回去’？！”
馮歆的表情很是難看。
半晌，她啧了一聲，說道。
“……算了，我才懶得管你，反正影響不到我。”
聞言，林蘇眸色深了深，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
“這麽絕情？”
“怎麽，看樣子……你這是要走了？”
“廢話，不然留下陪你在這兒浪費時間？”
馮歆随手端起桌上放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一入口就被苦得皺緊了眉。
“怎麽這麽苦……”
“行，那你走吧，不過。”
見馮歆這麽堅決，林蘇攤了攤手。
“不過什麽？”
馮歆頓時警惕了起來。
林蘇故意停了一會兒，滿意地看到馮歆的臉色越來越不耐，才慢悠悠地補上了後一句：
“——不過，你得把項鏈留下。”
“不可能。”
馮歆嗤笑一聲。
“怎麽，難不成從來眼睛長在天上的某人，今天也瞎了眼看上這個破項鏈了？”
被嘲諷了的林蘇雙手悠閑地交叉，聞言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地回道：
“偶爾也要換個審美嘛。”
“可惜，我一點都不想遂你意。”
馮歆難得在和林蘇的交鋒中掰回一局。
她冷哼一聲，不再跟林蘇廢話，轉身向店外走去。
留下坐在座位上的林蘇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假模假樣地可惜道：
“本來還想把項鏈忽悠來送給甜甜的呢。”
分明是遺憾的語氣，林蘇的表情卻始終沒有變過，就好像只是少喝了一口咖啡一樣輕描淡寫。
而季甜看到馮歆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下意識地說道：
“歡迎下次光……”
馮歆卻完全無視了她，開門關門，離開的一系列動作行如流水、氣呵成。
季甜撓了撓臉頰，将心裏的那點被視為空氣的尴尬抛到腦後。
而這時，老板娘剛好看見了季甜，向她揮了揮手：
“甜甜！你過來一下！”
季甜連忙跑過去，問道。
“怎麽了雯姐，有什麽事嗎？”
“唉，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小李剛剛跟我說，後廚今天剩的垃圾有點多，小關一個人收拾不過來，想叫個人過去幫忙。”
老板娘歉意地對季甜說道。
“你看你能過去幫下小關嗎？其他店員都暫時走不開……”
季甜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聽到老板娘這麽說，立馬爽快地應了。
“沒事，我這就過去。”
老板娘感激地對季甜道了謝。
而等季甜到了後廚，才發現老板娘嘴裏的“有點多”一點也不誇張。
地上放着滿滿當當的五六個大袋子，那邊的關常還在繼續往其他袋子裏裝剩下的垃圾。
季甜拿起兩袋掂了掂，覺得提到後面去應該不成問題，便跟關常打了個招呼，提着垃圾向後門的方向走去。
咖啡館的後門外就是一個單獨供店內堆放的垃圾點，和廚房間有着一條頗長的走廊。
季甜提着垃圾，遠遠就看見後門虛掩着，從縫隙間透進來幾分外面昏暗的天色。
她走到門邊，放下垃圾，剛要伸手推開門，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巨響。
“哐當！”
季甜的手頓時停在了把手前。
咖啡館的後面原來是一片居民區，近一年下了拆遷令，到處都成了廢樓，平日裏除了店裏的人來這兒倒垃圾外，很少有人會到後面來。
所以，這聲音……是怎麽回事？
還沒等季甜反應，只聽巨響之後，又猛地傳來一陣騷動，甚至還出現了某些鐵制器具間的碰撞聲，還有有人體撞在牆上發出的沉悶的響聲。
其間還夾雜着一些模糊的對話。
“媽的，這女的怎麽那麽能打……”
“操！她力氣怎麽那麽大！不是說就是個明星嗎，這……他媽的，快來個人幫忙，老子要壓不住了！”
“趕快點，待會兒有人來了！”
聽到這裏，季甜的心頓時猛地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