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籃球隊的訓練挪到下午以後，教練又說，訓練達不到要求的同學，必須比別人多練半個小時，否則一個月後的校隊選拔很難過關。

趙涵覺得教練這話其實是針對他的，因為隊裏拖後腿的就他一人。他原本有退隊的想法，自然沒有特別用心的去訓練，教練三令五申地強調校隊選拔的要求和标準，他也不在意，站在衆人後面悄悄打退堂鼓。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和他搭檔的薛惟自那天趙涵傳送情書之後，表情十分之高冷，誰也捉摸不透。趙涵本來就對他倆的關系心存隔閡，偏這人不聲不響總跟在身邊，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

就算和薛惟不是分組練球，他也不太願意跟薛惟待在同一個訓練隊裏。

趙涵此刻的大腦飛速運轉，還在想什麽時候跟教練開口合适，薛惟淡淡地說，“別灰心，我陪你一起練。”

趙涵搖頭，索性說，“我想退出，我本來也不怎麽喜歡打籃球。”

薛惟冷冷一笑，“這麽慫？”

就這麽簡單的三個字，說的趙涵有點憤怒。這怎麽能叫慫呢？他在誰面前慫都不會在薛惟面前慫。

.......好吧，就當是慫了。趙涵這幾年練出些涵養，所以就沒跟薛惟計較，說，“主要我沒時間。回去太晚的話，我奶奶又要擔心。”

這話當借口有點爛，但是也不摻假。趙涵的父母幾年前離了婚，誰都不願意管他，趙涵奶奶心疼孫子，管着趙涵的日常起居，祖孫倆可以說是相依為命。不過這兩年奶奶的身體也不見好，趙涵在外面怎麽樣且不論，在老人面前那可是孝順好乖孫，屬于那種一放學立馬回家寫作業努力勤勞天天向上品學兼優的少年。

“......你奶奶？”

薛惟摸不來情況，問道，“你.......還在酒廠家屬院裏住嗎？”

趙涵下意識點點頭，跟薛惟道個別，“今天已經遲了，我奶奶肯定着急。我先走了。”

薛惟剛想說要不先給家裏打個電話說一聲吧。結果趙涵已經騎着單車，一路飛馳。

薛惟還站在原地思索：這些年趙涵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看着挺風光的少年人，怎麽話裏話外無端讓人心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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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涵進門的時候，家裏的飯菜早就做好了。奶奶坐在沙發上，戴着老花鏡給他織毛衣，聽見門響，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小涵，今兒怎麽晚了？”

“籃球隊訓練挪到下午，以後都是這個點兒。”

趙涵比奶奶高出一個頭，奶奶仍然伸手夠着他的腦袋瓜子呼嚕呼嚕，慈愛地笑笑，“累了吧？奶奶給熱飯去。”

“別啊，”趙涵拉住奶奶，說，“奶奶，我去。”

祖孫倆吃完飯，奶奶仍然坐在沙發上織毛衣，趙涵就趴在餐桌上寫作業。他考上市重點很不容易，特別珍惜能在好學校裏學習的機會，所以大多數時間宅在家裏奮發圖強，寫完作業，還要做大量的功課預習複習，給自己的強度，遠遠高于學校老師規定的。

到九點半，作業剛好做完，聽見樓底下有人喊“趙涵”。聲音特耳熟，特響亮。

“喲！哪家的小子啊？”

奶奶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鏡，朝陽臺上走去，趙涵蹙了蹙眉，起身跟着過去，推開老式的木框玻璃窗，看見薛惟一身運動裝，胳膊底下夾着籃球，仰頭朝奶奶揮揮手，“奶奶好！我來找趙涵練球。”

“小夥子，上來坐坐呗？”奶奶對着薛惟笑，又推推趙涵，“小涵啊，你們同學吧？叫家來坐坐？”

“用不着，我下去打發了就成。”

趙涵随手撈起校服套在身上，穿好鞋，蹬蹬蹬跑下樓，迎頭碰上薛惟，張口就問，“你怎麽來這兒了？”

薛惟還是一副高冷的表情，“我好歹跟你搭檔，球技太差，丢不起那人，想來想去，還是要加強訓練。”

趙涵剛要拒絕，薛惟自顧自往前走，“這一片剛好有個籃球場，不差幾步路。走吧。”

“薛惟，聽我說——”趙涵沒挪步子。

薛惟的背影頓了下，轉過身來，一把拽着趙涵的胳膊出了小區。

體育公園剛好就在酒廠家屬院旁邊，是去年新修起來的——倡導本市市民的健身運動。這個季節，參與全民健身運動的人挺多，但是到了這個點，人就少了。薛惟霸道地拉着趙涵入了一夥兒正在打籃球的青年人，趙涵的熱情很快被調動起來，和薛惟在一起訓練出來的默契很快有了體現，兩人揮汗如雨，越戰越勇。到十點人都散了，這才卸載渾身力量，并排躺在塑膠籃球場上歇息。

夜風吹拂，輕柔地掃過少年的身軀，帶來陣陣涼意。薛惟轉頭看見趙涵閉目養神，眉峰下的睫毛纖長濃密，在昏黃的光暈裏映出淺淺的弧線，心頭微動。

“趙涵，其實你打的挺好，就是缺乏實戰，缺少訓練。”薛惟說，“選進校隊，要是掙了榮譽，高考都給加分，這個你知道吧？”

“.....是嗎？”這個趙涵還真不知道。

兩人不再說話，薛惟其實是想說點什麽，但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趙涵倒是能說點什麽，但和薛惟并不想有過多的交集。

沉默了片刻，還是薛惟說，“....以後晚上來找你練球。”

“太晚了，回家。”趙涵翻起身，随意拍拍，說，“我沒那麽多時間，以後你別來。”

“趙涵。”薛惟叫住了那個走的有些匆忙的身影，将他遺落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遞過去，“我們兩個不至于生疏成這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耽美和寫言情沒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