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吃什麽？”小館子就兩個小夫妻，男的忙活做飯，女的忙活端菜收錢。
梁鑫看了看頭頂挂着的菜單，又看了看旁邊食客，有吃肉絲面的，有吃炒菜的，各種香味混合在一起，梁鑫咽了咽口水。
“給我來兩個油酥燒餅，帶走。”
一個油酥燒餅一毛錢，即便是這樣，梁鑫也沒有吃過幾次。拿着油紙包着的燒餅，梁鑫只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轉臉又進了附近的一個市場。
現在是下午，市場裏的東西都會比早上便宜，更有成堆賣的菜，種類也比昨天那種流動商販要多一些。
梁鑫轉了一圈，雖然舍不得花錢，但是該買的還是得買，買了一些日常的調料，買了點散裝的油，又買了米面，菜種和一些成堆的菜。
賣家看就梁鑫這麽一個瘦弱的小姑娘自己來買，有點擔心梁鑫搬不動兩袋米面，但是梁鑫卻揪着袋子分別往肩膀那麽一甩，腰背頓時就彎了，梁鑫掂了掂，還行，堅持到回家應該沒問題。
梁鑫從小就已經習慣，梁華又不能出門，小時候采買的事情就歸她幹，從五歲起她就要想辦法把一袋面搬回家。
快走出市場，正好有一個小賣部，梁鑫頓了下腳步，和老板說了幾句，又遞過去一塊錢，不一會老板就拿着一個裝着液體的飲料瓶出來了。
梁鑫回到家，梁華正在院子裏灌涼水，他的酒瘾又犯了。
見到梁鑫帶着那麽多東西，梁華趕緊接過來，“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得花不少錢吧……”
“沒事，今天我掙着錢了，先把這些東西買回來，到底還是自己做着吃省錢。”雖然今天花了五塊錢，但是這些東西能吃好長時間。
兩人把東西放在廚房，梁華看到那瓶飲料，“這是可樂？聽那三個小鬼說這玩意又貴又難喝，和藥一樣。”
梁鑫噗嗤就笑了，“您聽他們亂說……再說了這不是可樂，您瞅瞅。”
說着梁鑫就打開了瓶蓋，梁華聞着裏面的味道眼神立刻一亮，剛才那種頹廢一掃而光，聲音也洪亮了，“酒！”
雖然是散裝酒，但梁華還是一樣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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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雖然給您買了，但是您還是得少喝，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大大的可樂瓶子裏其實只有三分之一的酒，梁鑫倒不是舍不得錢，而是害怕梁華喝的太多。
梁華早就被酒香吸引，根本沒有聽清梁鑫說的什麽，只是嗯嗯啊啊的随口應付着。
梁鑫把調料都整理好，家裏雖然沒有專門的調料盒，但是梁華有不少酒瓶子，找出幾個幹淨的裝上，擺在廚房也挺好看。
梁鑫看着并不算豐富的食材，還有各色的酒瓶，覺得現在才真正像個廚房。
梁鑫滿意的欣賞完了廚房，這才覺得家裏有些過分的清淨，“師父，那三個小鬼呢？”
正在一口一口抿着，一臉回味的梁華在聽到梁鑫的問題之後，神色立刻變了，“誰知道三個小東西去哪了，我先進屋了，這麽喝不方便……”
“不對，師父你說實話，是不是又讓他們三個去偷酒了？”
梁鑫立刻察覺到不對，板着臉。
梁華自知理虧，“他們也是好心，看我酒瘾犯了喝涼水……咱們又沒錢買酒……”
梁鑫的怒氣瞬間就消了大半，并不是因為不生氣，而是因為心疼。她上輩子居然漠視了自己的親人，這種情況在以前是經常的事，梁鑫不覺得有什麽，但是現在卻覺得給外的心疼，既心疼梁華的身體，又為他們的現狀心疼。
“師父，以後不要讓他們去偷了，想喝酒和我說，我現在能賺錢了，雖然買不起好的，但是總比偷別人的喝着踏實。還有，師父，以後少喝點，身體重要。”
自從梁鑫記事起，梁華就整日醉酒，一時間讓梁華改還是很困難的。
梁華一愣，随即點點頭，“以後少喝，少喝……”
梁鑫突然想起上衣口袋裏的燒餅，一邊掏一邊問，“對了，師父您肯定沒吃飯吧。”
梁華經常不吃飯，一犯酒瘾就吃不下睡不着，喝醉之後也不吃，一睡能睡一天一夜。所以梁華看上去要比同齡人消瘦很多。
因為是貼身放着，所以還沒有涼，不過油卻弄了梁鑫一口袋。
“鑫鑫，你有錢別買燒餅了，什麽不是吃。你歲數也不小了，給自己買幾件好看的衣裳，跟着師父讓你受苦了……”
梁華接過油酥餅，心裏不是滋味。
梁鑫拍了拍油乎乎的衣服，輕松的說道，“什麽受不受苦的，不就是點油嗎，打上肥皂泡一晚上，第二天一洗就掉了。”
梁鑫長着一張娃娃臉，這麽甜甜的一笑，梁華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點了點她鼻子，“你這小辦法還挺多。”
“您快趁熱吃，我去炒兩個菜，然後您喝幾杯，不過不能多喝。”
梁華高興的應着，看着那兩個香氣誘人的油酥餅，梁華只拿出一個，然後想了想，又掰了一半，把另一半放回了油紙包裏。
梁鑫奢侈一把炒了兩個青菜，本來還想炒幾個雞蛋的，但是梁鑫只買了十個，舍不得一下炒幾個，于是做了一點面糊，加上兩個雞蛋，切上蔥花，在鍋裏一攤，就做出了美味的雞蛋餅，可以解饞又能當主食。
做好了飯，天也黑了，梁華這幾天心情特別好，把矮桌搬了出來，打算在院子裏吃晚飯，在這之前家裏從來沒有像這兩天一樣連續吃上幾頓像樣的飯。
旁邊的雜草也被梁鑫清理了一些，少了蚊蟲的打擾，吃的也自在。
到了晚上，陰了一天的天氣也晴了，天上星星特別明亮，梁鑫擺好筷子，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油紙包。
“師父，您怎麽沒吃油酥餅啊。”
“你不是也沒吃嘛，給你留了一個。”
梁華不是傻子，梁鑫那樣子看着就是沒吃飯，省給自己。
“我真吃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梁華打斷，“我讓你吃就吃，難道你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嗎？”
梁華故意板起臉，梁鑫心裏一酸，“那我吃一個，師父您也吃。”
梁華卻不動，眼神有些躲閃，“那什麽，那半個我就不吃了，那三個小鬼還沒有回來……”
正說着，牆頭上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就着院子橘黃的燈光，之間三個穿着紅色肚兜的小鬼從雜草叢裏鑽出來，手裏還拿着半瓶酒。
“老頭，只有半瓶，那人喝完不睡覺一直啰啰嗦嗦的……”
三個小鬼擡着酒瓶，大眼背對着飯桌，看不清情況，還以為只有梁華，在寶寶和貝貝擠眉弄眼下，大眼一回頭才看到了梁鑫。
梁鑫斜坐在馬寨上，翹着二郎腿，三個小鬼立刻吓的腿有些哆嗦，也不知道這個梁鑫是怎麽了，這幾天這麽暴力，天天要揍自己。
“哎，哎，回來了啊，行了，別站着了，趕緊吃飯吧。”
梁華趕緊打圓場，把那半個又酥燒餅又掰成三份，放在桌子上，三個小鬼用胖乎乎的小手飛快的拿下來，又飛快的吃掉，生怕梁鑫反悔。
吃完也不走，咬着手指頭看着桌子上格外豐盛的飯菜，主要是盯着一盤剛剛煎出來，香氣撲鼻熱乎乎的雞蛋餅。
最後梁鑫看不下去了，又給他們一個雞蛋餅，這才作罷。
今天的飯吃的特別的滿足，吃飽了飯，時間還早，就着天氣涼快點，梁鑫又把院子收拾了收拾。
晚上蚊蟲都活躍了起來，但梁鑫一個包都沒被咬，那三個小鬼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不出去瘋折傻鬧了，而是站在一邊故意釋放鬼氣。雖然他們的鬼氣不是很厲害，但是驅趕蚊蟲還是挺有用。
梁鑫掏出今天新買的種子，有了錢就多買了幾樣，什麽黃瓜西紅柿豆角水蘿蔔……
“我想吃西紅柿可以麽。”
梁鑫正在播種，身子一頓，發現大眼正拿着一袋西紅柿的種子，大大的眼睛裏都是渴求。
梁鑫點點頭，接過了種子，一旁的寶寶和貝貝見狀也分別拿了一袋自己喜歡的，可憐巴巴的求梁鑫。
梁鑫全都答應了，三個小鬼高興的不得了，梁鑫倒是無所謂，反正都得種，不過是順序問題罷了。
又給菜地澆了水，梁鑫又拿出梁華和自己的衣服洗了，本來還想把兩個髒的看不出花色的門簾洗了，只是梁鑫有些累了，加上明天還要繼續出攤，這才作罷。
……
今天是個大晴天，梁鑫神清氣爽的拿着馬劄到了陶然亭，眼鏡早就等在了那裏。
見到梁鑫來，眼鏡連忙給梁鑫讓出地方來。
“你怎麽才來，這裏可不想天橋，地方都是固定的，剛才你沒來，有個孫子想占你的地方，被我趕跑了。”
其實眼鏡除了愛炫耀，人還是挺好的。
謝過眼鏡之後，梁鑫又掏出粉筆在地上寫着，眼鏡看不下去了，對着梁鑫說道，“你總用粉筆寫多麻煩，還不如讓人做一塊地攤布呢。”
“等我再攢攢錢吧。”現在的錢梁鑫都有打算，地攤布也不算是多着急的事情，梁鑫低頭一看，只見眼鏡的地攤布都有些發黑，周圍都是被踩破的邊，不過看樣子也是洗過幾次，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洗出來。“我看你的地攤布也有年頭了吧？”
眼鏡順着梁鑫的目光往下一看，“沒錯，就是舍不得換。”
梁鑫還以為他開玩笑，“你夠念舊的。”
眼鏡撓撓頭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梁鑫這才發現，眼鏡一直穿着一件洗的發白的褂子，在炎熱的夏天有些不合時宜。
梁鑫剛想說眼鏡艱苦樸素的時候，突然從路上走過來一個怒氣沖沖的大漢。大漢走到眼鏡面前，眼鏡的度數太高，即便帶着眼鏡也看不太清楚，還以為是來了新的生意。清了清嗓子，正要坐在馬劄上端着架子，領子就被人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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