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慌了

白蓮鎮沈宅。

“貧道的師祖是北光上神, 昨夜師祖入夢給了貧道指點,他說葬了大姑娘,沈宅便會恢複平靜, 若是不葬,那小公子必會夭折!沈老爺,難道你要用小公子的性命去賭貧道所言?”

綠竹成蔭草蔥木茂的後院, 一名穿着深藍色道袍的男子摸着自個兒的長胡須大放厥詞。

鬓角花白的沈老爺聽了,立刻惶恐不已地跪到地上連連磕頭, 求道士一定要護住他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小兒子。

沈老爺的幼子卻是怒不可遏, 沖到道士面前對他拳打腳踢,嘴裏大聲罵着:“你這個妖道!我阿姐還沒死怎可葬了!什麽師祖上神,你胡說八道!你騙我爹爹的錢財便算了, 現在居然要害我阿姐,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個妖道!”

那道士忙用拂塵擋開沈老爺的小兒子,“哎哎哎小公子慎言,你這話要是被我師祖聽見了,那可不得了, 到時候降下大災, 不僅小公子你性命不保,你爹怕是也得受累。”

聞此言, 沈老爺吓壞了,忙撲過去抱住自己的小兒子, 不讓他胡來, 再對着道士卑躬屈膝地道歉:“仙人莫怪,仙人莫怪!小兒年幼無知出言不遜,還望仙人看在鄙人供奉了那麽多金銀財寶的份上,原諒小兒的無禮。”

道士嗤之以鼻:“沈老爺不會以為那點錢財就能保沈家一世平安吧, 求我師祖庇佑的凡人十根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你若是不識相,趁早也給自己準備一副棺材吧!”

話音未落,一副棺材突地從天而降落到後院,在場衆人紛紛被吓了一跳,膽小的家仆立刻便跪到地上去了,沈老爺也忙抱着小兒子跪地磕頭。

那道士起初也被吓到,但很快便緩過來,捂着胸口大言不慚道:“看、看見沒,這、這是我師祖在警告你!不想死便、便把全部家産都捐給我升仙觀,不然,不然我師祖……”

“你師祖與你一起死無葬身之地?”

清爽的少年音冷不防冒出,衆人循聲望去,便見一名紮着高馬尾的少年雙手環胸站在牆上,眉目清秀肌膚雪白,着一襲深藍色箭袖輕袍,懷裏抱着把長劍。

“大膽!你個白面小子,竟敢對我師祖不敬!”

道士指着少年大喝,言罷抽了幾張黃符出來,口中念念有詞,黃符便化作一只猛禽朝少年飛撲過去。

“在我面前玩鳥?”少年面上露出不屑之色,接着吹了吹口哨,天邊忽而飛來一群烏鴉,将那黃符幻成的猛禽撕個粉碎,末了朝道士俯沖下去,用爪子抓得他遍體鱗傷。

“老六,适可而止。”

不鹹不淡的說話聲響起,院中憑空冒出個戴着白紗帷帽的男子,他一出現,周遭似乎冷了許多,衆人皆不寒而栗,尤其他還一身白衣站在棺材邊,那便更吓人了。

“你、你們是什麽妖怪!竟敢、竟敢在本道面前興風作浪!”被抓花臉的道士又驚又怒,末了從袖中掏出一大堆黃符,然這回他什麽都沒來得及做,便被牆頭躍下的少年一腳踹飛撞到牆上暈了過去。

“這種蠢貨說的話,也就是你們會信,啧。”少年鄙夷地撇撇嘴,而後大步走到棺材旁,單手将釘死的棺材板掀到一邊,說道:“小屁孩,還不快讓人送你姐姐回房去。”

“阿姐——”

唇紅齒白的男童歡呼一聲,從沈老爺懷中鑽出,朝棺材飛奔過去。

棺材中躺着的人,便是氣息未絕差點被親爹活埋的沈家大小姐。

……

“滴答,滴答……”

錦悅被一陣水滴聲吵醒,迷迷糊糊地睜眼,入目是暗紅色的木板,仔細一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身體四周放了不少夜明珠,借着夜明珠幽幽的光芒,她看清自己身處何地了,在一副棺材裏。

有夠驚悚的……

這是原書中哪個劇情?

她僵硬地躺着,不敢輕舉妄動,腦中快速回憶《仙俠戀之師父太清冷》這本小說中的劇情。

白蓮鎮,蘆娘子,棺材……

啊!她想到了!是癡情冢!

以游戲副本來舉例,這癡情冢是一個小副本,副本的boss是一個姓宋的凡人,他為了複活自己的未婚妻殘害了不少無辜少女,除掉他,副本就算通關。

在原文裏,癡情冢這個副本的作用是為了推動師徒戀感情線的發展,藺沉淵會為了救她而身受重傷,然後她感動不已痛哭流涕,再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貼身照顧,頻繁産生肢體接觸後的兩人因此互生情愫。

哦。

那她自己逃出去,不用藺沉淵救的話,衣不解帶貼身照顧互生情愫這個劇情就不會出現了吧?

想罷,她果斷推開棺材板坐起身。

“……”

這是什麽鬼地方?

她發現自己躺着的棺材被一根粗大的鐵鏈拴着,吊在滾燙無比的岩漿上方,環顧四周一圈,周圍還有不少棺材也被鐵鏈拴着吊在半空中。

這好像是一個山洞,底下寬,上面窄,洞頂有塊蓮花花紋的青銅蓋子,她數了數,蓮花有七片花瓣,每片花瓣上吊着七副棺材。

都是七,七七四十九,看起來好像有什麽特殊設定的樣子。

算了,管它什麽設定,她先逃出去再說。

遂變回雪貂原身,想順着鐵鏈爬上去,哪知爪子剛碰着鐵鏈就被燙得冒煙。

錦悅痛叫一聲縮回爪子,再變回人形對着受傷的手掌吹氣。

淦!被燙了一大片水泡出來。

是她傻白甜了,竟以為這地方很容易便能出去。

正腹诽着,那蓮花青銅蓋子動了。

……

沈宅見客廳。

沈老爺口幹舌燥氣喘籲籲地癱坐在主位上,他花了半個時辰左右,終于将活埋親女兒一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這白蓮鎮上有個宋家,聽說祖上救過什麽妖怪,那妖怪為報恩便幫宋家當上大官,還送了不少錢財,宋家因此有錢有勢風光無限。不料,那妖怪後來對宋家公子情根深種非要嫁他,宋家祖先驚恐不已,便請了得道高人将妖怪誅殺。

許是死得太過凄慘不甘,聽說那妖怪死前立下詛咒,今後凡是與宋家結親的女子都會死于非命。

不過那妖怪死後,詛咒倒是一直都沒出現,直到百年後的今日,輪到宋家小公子宋旭娶妻時,那詛咒終于出現了,凡是與他訂下婚約的女子,皆會在出嫁當日昏死過去無法蘇醒,從此變成一個只有氣息的活死人。

沈家大小姐便曾與宋家的小公子有過婚約,然六年前出嫁當日,她穿着紅嫁衣昏倒在地,從此再沒有醒過來,閉着眼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老不病,一直維持着一個模樣。

“阿姐沒有死,我晚上做夢常常夢到她的,她告訴我,她住在一個漂亮的宅子裏,身邊有許多姐姐陪她一起玩,她過得很開心,她要我等她,她說過些時候就會回來。”

沈老爺的幼子阿寶年紀雖小,說起話來卻口齒清晰有條不紊。

生魂若還在世上,确實有可能如常人般待在某個特定的地方生活。

景清看向自己的師父,沉聲道:“師父,弟子先前已讓方圓百裏內的鳥雀都去搜尋小七的下落了,現今我們可要去宋家查看?”

藺沉淵站起身來,對沈老爺說道:“可否去令嫒房中一看。”

沈老爺哪敢說不可,連忙跳起來引藺沉淵去大女兒閨房。

走過一條幽靜的長廊後,幾人來到沈大小姐閨房前。

負責伺候沈大小姐的丫環放下床帳,再搬了屏風到床前,以此避嫌。

進入房中後,藺沉淵直奔妝奁,目光在上面搜羅片刻,伸手拿起一盒唇脂,打開一看,裏頭散發着幽香的紅脂同蘆娘子塗在小徒弟唇上的果然一樣。

藺沉淵眼中一暗,随後握緊手,錦盒瞬間變成齑粉消散。

見此情形,景清咬牙切齒道:“又是那個蘆娘子!若被我逮着了,我一定活剮了它,再把它的妖靈撕成一片片!”

“走,去宋家。”藺沉淵聲音低沉,言罷禦劍飛起。

景清沒有在屋內便禦劍的本事,便快步跑到屋外。

他方召了長劍出來,突然有只白鷺飛了過來,對着他“叽叽喳喳”叫個不停。

“什麽?你在亂葬崗找到我師妹了?”

白鷺點點頭,擡起爪子,将一枚珠花放到景清手中。

珠花是淩霄花樣式,正是蠢師妹昨日新買的,上頭還有她發上的清香。

景清心中擔心,便沒有多想,取了一枚傳話符出來,他修為太差,還不能用靈力傳符箓,便托白鷺叼去給藺沉淵。

過後,他匆匆禦劍趕往白蓮鎮外的亂葬崗,行至上方,見一紅衣女子面朝下趴在地上。

“小七?”

景清緩緩落下去,但沒有直接落到紅衣女子身邊,到底有幾分警惕之心,遂只在幾步外呼喚,同時将長劍握在手上,以防有什麽陷阱。

“哥哥……”

虛弱的女子聲發出,那紅衣女子動了動。

聽聲音是錦悅,可她為何要趴在那,是受傷了?

沒看到臉總歸不放心,景清便遲遲沒有過去,只道:“你趴在那作甚,沒死就快起來,我可不會過去抱你!”

“哥哥好狠的心啊……”

紅衣女子幽怨不已地出聲,話畢從地上撐起身來,她披散着長發,臉被發絲遮擋看不太清楚,但周身若隐若現的妖氣已足夠證明她的身份。

景清好歹是藺沉淵的徒弟,他立刻便發現異樣之處了,在紅衣女子擡起頭之前便禦劍升起,再取了一堆符箓出來朝她甩過去。

“嘭”的一聲,眼前炸開一團紅霧,景清慌忙擡手擋住眼睛,須臾,他放下手,結果發現自己已置身秘境之內。

這個秘境很荒涼,腳底是暗紅色泥土,周圍除了大大小小的罡風之外什麽都看不到。

“六哥哥?”

茫然之際,身後猝不及防響起少女驚訝的聲音。

景清快速轉身,便見穿着紅裙的錦悅站在三丈外,發髻有些淩亂,脖子上有道血痕,乍一見他,她顯得十分驚訝,黑亮的眼睛睜得渾圓,小嘴微微張着。

“演的可真好!”

景清冷笑出聲,提劍朝少女殺了過去。

少女頓時驚叫:“卧槽六師兄你怎麽了!我是錦悅啊!”

“我還是你大爺呢!”

“?六師兄你冷靜一點,我真的是錦悅啊!”

“閉嘴!”

“啊啊你別砍我!你該不會是想趁着師父不在,就殺了我替你的肥鳥報仇吧?”

“呵,孽障休想迷惑我!以為入我靈臺編幾句話我便會被你所惑?受死吧!”

若沒記錯,靈臺在原文裏好像是類似腦海之類的地方。

眼看自己要被一劍砍死,紅衣少女咬一咬牙閉上眼,大喊道:“你不能殺我!我懷了師父的孩子!”

“哐當——”

景清手裏的劍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景清:????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小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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