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不歧視斷袖的
穆炎涼的含光劍輕易不沾血,但如果對方練了邪功,身體裏的血液發生變化,含光劍身就會沾上血,昨天含光刺傷了那醜八怪,這紅色也許是清洗下來的血跡。
果不其然,他走了快半個時辰,終于在一片岩石下發現了一個隐秘的洞穴,洞口纏滿了密密的藤蘿,和滿是青苔的岩石混在一起,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其後別有洞天。
何牧之扒開藤蘿,發現入口及其狹窄,只能容一人彎着身子通過,裏面空間倒是挺大,但是處處是濕滑的苔藓,滿地的蟲蟻亂爬。
他心裏失望,教主肯定不在這種地方,轉身想走,一個人從洞頂落下來吓了他一跳,等看清眼前的人時不禁又驚又喜,撲上去緊緊抱住,“教主!”
穆炎涼抱着他,聽着他嗚嗚的哭聲,心裏也是又驚又喜,喜的是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驚的是他跳崖的時候何牧之是和烏勒圖在一起的,他來找自己豈不是說明烏勒圖也在附近?
穆炎涼不說話,何牧之心裏越發沒底,穆炎涼是看到自己被烏勒圖抱在馬上的,他肯定已經開始懷疑了,要不要解釋,教主會原諒我麽?正胡思亂想着,就聽見穆炎涼喚了一聲,“小牧,”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何牧之抹眼淚,“我看到溪水裏有血色,想着可能是你在洗劍,順着找上來的。”
“烏勒圖肯放你走?”
何牧之一愣,說道,“他不肯放我走,我是趁他不注意跳下來的。”
“跳下來?你跟着我一起跳了懸崖?”
“嗯,我當時心裏一急,一沖動,就……就跳下來了。”
穆炎涼不知該說什麽好,抱住他哭得顫抖的身子,他怎麽也沒料到何牧之竟然會跟着他一起跳下來,心裏滿滿的全是震撼和感動,忍不住捧起他的臉親吻他哭紅的眼睛。
何牧之哭夠了,才抽抽搭搭的問,“教主你怎麽樣了?受傷了麽?”
“沒事,正好趁這幾日調息恢複內力。”
“我們不下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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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山裏全是烏勒圖的人,我沒把握打得過他們,我們先在這裏待上幾日,等他們撤下山再出去。”
何牧之抱住他,把頭埋在他懷裏,“好。”
穆炎涼親親他的發頂,柔聲說,“要委屈你了。”
胸前的衣襟裏突然冒出了兩只兔子耳朵,何牧之這才想起自己路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下的這個小弟,忙不疊的提溜出來送到穆炎涼面前,“教主看我救的兔子!”
穆炎涼說,“小了點,不夠吃的。”
何牧之一呆,忙把兔子藏起來,“不能吃,我想養起來。”
“我這幾日練功調息可以不吃飯,小牧要怎麽辦?”
“反正不能吃兔子。”
穆炎涼去小溪邊抓了一兜魚,何牧之表示,“我自己可以,教主就等着吃烤魚吧。”
于是穆炎涼專心致志的開始調息,練功間隙偶爾睜眼瞧他一眼,何牧之蹲在地上,拿着自己的含光劍殺魚。
再睜眼時他把魚都擺在一塊石板上,柴火塞進下方的空隙裏點燃,這個法子産生的煙最小,而且在洞裏就能散開,不會被人察覺。何牧之朝着火堆吹氣,不時回頭看看盤腿坐着的穆炎涼。
一個時辰後穆炎涼收了功,石板上的魚已經被翻了一面,朝上的一面烤的焦黃,何牧之推着他去休息,“再等一會兒就好啦。”
穆炎涼看着牆角那一團白影子,覺得挺不錯的,原以為喜歡上一個蠢蠢的小騙子,沒想到還有附加技能。
三天之後他們下了山,一路上很順利,沒再遇上烏勒圖的人。陸雲歸回了日月明教主持大局,蕭汝默和嚴翎柯帶着小九、十一四處找他們,在城中,他們遇見了幾次烏勒圖的人,每次都有驚無險的躲過。
何牧之問,“我們回幽州麽?”
穆炎涼搖頭,半晌後說,“去揚州。”
“為什麽要去揚州?”
穆炎涼不語,這幾日來他一直都在用心調息練功,可丹田內的氣海依舊空空,恢複速度奇慢,這種情況從沒出現過,以前他跟劍寒川對打時,氣海也是都用盡了,可不過一天就能全部恢複,如今看這情形,他竟是不能恢複內力了。烏勒圖還在找他們,他身邊的那個三絕聖手不說,就連那幾個黑衣人都不一定能打得過,何況還要保護何牧之。
“揚州有我一個好友,我需要他幫忙。”
“可我們沒有銀子,要怎麽去?”
“稼軒酒坊不能回了,肯定有不止一雙眼睛在周圍盯着,小牧,我們這一路恐怕都得躲躲藏藏的了,還會有随時被抓住的危險,你想清楚,要不要跟我一起。”
“當然要一起!”何牧之急道,生怕穆炎涼把他扔下,“教主我吃的很少的,花不了多少銀子,一定不給你添亂,讓我跟着你吧。”
他越說聲音越小,眼裏又盈盈閃起了淚光,穆炎涼心疼的不得了,忙把人抱進懷裏,“我是怕你跟着我各種受委屈,我怎麽會扔下你呢。”
何牧之從懷裏提溜出兔子來,“還有小灰,也要和我們一起的。”
從蘭陵到揚州一千多裏路,兩人身上分文沒有,何牧之把穆炎涼送給他的玉佩當了,站在當鋪門口各種不舍得走,最後非讓掌櫃立個字據到時還能贖回來。
兩人混進了一隊去往揚州的镖隊,這支隊伍是從梧州過來的,一路南下護送一件玉器去揚州參加鑒寶大會。
何牧之數着一共十四個箱子,好奇的問,“張镖頭,是什麽玉器啊,竟然要十四個箱子裝?”
五大三粗的張镖頭沖他咧嘴一笑,“真是個傻孩子。”
何牧之眨眼,“怎麽了?”
穆炎涼道,“這裏面只有一個箱子裝着玉器,剩下的全是用來混淆視線,也是一種保護手段。”
何牧之恍然大悟,覺得自己見識短淺,抱着兔子埋進穆炎涼懷裏哼唧。
張镖頭對此并不訝異,穆炎涼早已經跟他解釋過了,他二人情投意合,奈何家規森嚴,被逼成婚之際只能逃婚離家,準備去揚州讨個生活,張镖頭道,“你放心,我不歧視斷袖的。”他可憐他二人自此孤苦無依,便順路稍他們一程。
穆炎涼這幾日一直不間斷的在練功,氣海內總算有了三四分內力,只是比之從前還是差的太多。張镖頭人好,給了他們一個很大的空木箱,兩人每日連路都不用走,只管坐在箱子裏。穆炎涼練功的時候,何牧之就在一邊扒着箱子的縫隙看外面的風景,等他收功就窩進他懷裏躺着,明明是躲避追殺,反而過出了幾分惬意。
這日傍晚,前面探路的人來報,附近并沒有驿站,好在走镖的人早已習慣了風餐露宿,張镖頭指揮着人将隊伍帶到了一處林子裏,準備從這裏休息一晚。
林子裏除了他們,還有另一隊人馬,皆是一身黑衣,靠着樹在休息,他們大概有七八個人,但氣氛卻很沉悶,不見有人說笑。
何牧之本想掀起木箱出去透透氣,穆炎涼卻陡然拉住了他,“先別動。”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何牧之下意識緊張起來,“怎麽了?”
穆炎涼指指外面示意他看,何牧之順着他的視線望出去,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哥舒翰?!”
穆炎涼點頭,“咱們一路很小心,應該只是碰巧遇上了。”
“能打得過他麽?”
“對付他沒問題,但我不确定三絕聖手在不在附近。”
往常一到目的地,何牧之就會跳出來跑幾圈,張镖頭有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幼弟,愛屋及烏很喜歡他,今日見他們藏身的那個箱子沒動靜,以為他們兩人還在睡着,便走過去掀開箱蓋,“小郎君,出來透透氣罷。”
何牧之睜着一雙大眼睛看他,指指樹下那群黑衣人,又指指自己和穆炎涼,拼命擺手。
張镖頭走镖多年,闖過五湖四海,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那些人可能是來抓他們的,再加上那群黑衣人不聞喧嘩聲,的确像是大家大戶養出來的家丁,就更加深信不疑。
他們這邊這麽一耽擱,哥舒翰首先發現了異常,跟兩邊的人打個眼神,拔出劍站起來。
镖隊的人一看他劍都□□了,紛紛站起将十幾只箱子圍起來,雙方劍弩拔張眼看要打起來,張镖頭斥道,“都幹什麽,把劍收起來!”
張镖頭道,“我們是從梧州過來的镖局,天晚打算從這裏露宿一宿,若是這地方是閣下先來的,那我們換個地方就是。”說着,就讓其他人準備起貨離開。
“慢着!那口箱子,我要看看。”
張镖頭還是第一次見到二話不說就想看別人押镖箱子的人,口氣也生硬起來,“按照镖局的規矩,除非是镖主,否則一概不能開。”
他話音剛落,镖隊裏的人方才剛收進去的劍又一齊拔了出來,哥舒翰今天只帶了七個人出來,而且并不想引起旁人注目,因此先緩和了語氣,“實不相瞞,我們是官府的捕頭,在找兩個很重要的逃犯,不知你有沒有見過他們。”
“逃犯?沒有,我們隊伍裏都是正經的镖師,有官府的批文,只管押送貨物,你要找逃犯可不該來問我們。”
哥舒翰明顯不信,往前又走了一步,“那麽閣下方才,是在跟一個空箱子說話?”
第四卷 揚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