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新出現的标題令所有人都是微微一驚。
【複活的怪盜】
“是會交代黑羽快鬥如何成為基德的?”新一立刻有了判斷,“看題目,視角也會變吧。”
短暫的黑屏令不少人姑且算是消化掉了上一集的信息,新的疑惑随之産生,白鳥警官開口問道:“如果說黑羽快鬥就是現在我們一直見到的怪盜基德,那麽中森警官八年前追的那位又是誰呢?”
“不如說為什麽這個叫黑羽的家夥會用怪盜基德的名號在外作案。”服部捏着下巴尖,“八年前他自己連十歲都沒有吧。”
怪盜基德前後是兩個人已經不用多說,但為什麽八年後是黑羽快鬥作為“怪盜基德”複出,而不是頂上別的什麽名字?
“快鬥會是基德什麽的……”青子悶悶說道,“明明最開始連怪盜基德是誰都不知道。”
“哈!?”園子驚呆了,“等一等等一等,基德sama自己沒聽說過自己?”
小蘭微汗:“呃,也不能這麽說吧,并不是一個人不是嗎。”
【開場是江古田高中,學生們興奮地交流着最新的新聞,話題離不開怪盜基德四個字。
少年便是在這個時候走進校園。
他一頭黑發十分蓬松,湛藍的眼睛四處轉着打量周邊同學,靈動透亮,嘴角抿出了一個輕快的笑容,似乎在盤算着什麽壞點子。
不時會有人向他打招呼問好,熟悉的人直呼名字,還有則是以姓氏稱呼。
他皆是笑着回以問候,最後走入高二B班的教室,直接沖着青梅的方向去了。
“早啊,青子。”】
“好……普通?”高木豆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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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就是個挺受歡迎的高中生啊。”白鳥有點驚異地道。
原本還搞不懂青子和快鬥既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麽還會認不出基德身份,園子這會兒倒是有點明白了,她快速眨了幾下眼睛,略懵:“诶,基德sama,和我想的好像不太一樣?”
京極真則嚴肅地打量這個自己單方面認定的情敵,他首次如此長時間地露出真面目,和過往他假想中高貴的樣子完全不沾邊。
小蘭仔細地描摹他的五官:“和新一真的好像。”
園子憑着本能回道:“差距在氣質上吧。”
但工藤新一是嚴謹認真,怪盜基德是清冷肆意,然而黑羽快鬥此刻給人的感覺卻只是青稚的調皮。
形狀漂亮的藍眼睛裏毫無陰霾。
【黑羽快鬥的一天從戲弄青梅開始。
一百八十度翻轉過後假的腦袋伴着彩帶彈了出來,少年雙手撐地高難度動作倒立,啧啧感嘆起白色的好,令中森青子當即又羞又怒:“快,快鬥!你實在是……”
快鬥漫不經心的調侃令少女更加憤怒,她忍無可忍,搬起桌子砸了過去:“困擾的人是我吧!?”
少年閃身躲避,全班同學加上講臺前的绀野老師愣愣地望着兩人在教室後方開始旁若無人地你追我趕,青子抄起拖把當武器,快鬥則是身姿靈活,拖布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當時就在現場的學生們互相對視。
“雖然一直是這種日常沒有錯……”
“但知道了快鬥君就是怪盜基德之後,怎麽總感覺……”
“啊,我現在心情複雜。”
前排的衆人心情複雜程度不比他們低。
“喂……這家夥真的是基德嗎。”服部嘴角抽搐,“這麽鬧騰的個性還能受歡迎,挺神奇诶。”
“你注意一點細節啦。”新一也沒想到怪盜卸下僞裝會是這個樣子,但好歹關注了一下其他方面,“他魔術技巧還不錯,身體的柔韌性很好,也非常靈活。”
白馬探贊許地瞟瞟他——影片才開場就能注意到黑羽快鬥的不尋常之處十分不容易,玩笑起來的少年稍許有些孩子氣,即便是他,只看這麽點內容估計也很難将他和那位紳士怪盜聯系到一起。
青子撅嘴,熟悉的畫面令她對黑羽快鬥就是怪盜基德的事實又開始沒有實感了:“所以說快鬥平時就是個笨蛋啦。”
毛利小五郎驚奇地看着這對青梅竹馬鬧騰不已:“這個,老師都不管一下的嗎?”
绀野老師擡起一只手搭上額頭,略感心累:“也不是我不想管……”
【老師企圖用提問喚回他倆,不料二人皆是瞄一眼黑板便張口吐出正确答案,黑羽快鬥甚至有功夫飛出一張撲克牌,令她頹然倚靠在講臺上,無奈嘆氣。
管不了了。
跑了幾個來回後黑羽快鬥敏捷地竄上天花板牆角處,任青子怎麽用拖把去夠都打不到,得意地咧嘴開始自我吹噓。
“就算是快鬥你,也一定敵不過怪盜基德的!”青子惱怒地舉着拖把。
少年困惑地垂眸,重複了一遍那個陌生的名字:“怪盜基德?”】
中森關注點略微跑偏:“青子啊……這,上課還是要好好上的……”雖然爸爸也知道你聰明。
青子臉頰泛粉:“我,我知道了爸爸,是快鬥他太過分了啦。”
中森無奈,回過頭看向绀野:“老師,我替兩個孩子道個歉。”
“不不,沒關系,他們确實不聽課也問題不大,成績都很好。”绀野擺擺手說道,“當然能注意一點課堂紀律就更好了……”
其他同學則是嘆氣,這種操作他們完全學不來,看二人碾壓高中數學題他們只有羨慕的份。
“這是什麽,來自學霸的碾壓?”服部一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怪盜基德”,無語地說,“還有他不認識怪盜基德這點也是,算啥?我不認識我自己?”
“我倒是有點好奇了,”新一說道,“就我認識的基德,他是絕對不屑于盜用他人名號的人,是什麽讓他從對怪盜基德一無所知,到最後自己卻成為了基德?”
偵探總是在追尋真相,白馬探能理解工藤新一這會兒的興奮勁,他自己也翻過筆記本的一頁,随時準備做新的記錄。
【快鬥似乎是想要放聲大笑以表不屑,然而一個沒撐住人卻跌了下來。
青子立刻舉着拖把逼近:“你可終于掉下來了吧,快鬥!”
頂着黑羽快鬥的臉,鼻梁上架着眼鏡的男生慌忙稱自己并非快鬥,青子認定他在裝傻,直到黑羽快鬥本尊在教室另一端出聲。
被盯上的那個是被他變裝成自己的同班同學。
“有趣,我就跟那個叫怪盜基德的家夥一較高下吧。”站在講臺邊的少年笑容自信。】
“這裏已經可以看得出他的變裝技巧了。”朱蒂推了推眼鏡,“而且不僅是給自己,幫別人做僞裝也可以以假亂真麽。”
“動作非常迅速,反應很快,知道怎麽引走別人的注意力。”赤井秀一淡淡補充道。
黑羽快鬥從天花板上摔下并為同學套上僞裝是一瞬間的事,挨得很近的中森青子也沒有察覺到他的掉包行為,倒是她對着冒牌貨咄咄逼人,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令快鬥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位置。
哪怕這個時候還沒有成為怪盜,黑羽快鬥也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他的不凡隐藏在嬉笑的面孔下,一個不留神便是被忽略徹底,也難怪周邊無人把他和那位月下魔術師聯系起來。
服部則是半月眼:“他說他要和誰一較高下?”
新一一手扶上額頭:“你能不能別揪着這個不放了,他指的肯定是一代基德啊。”
“不過我總覺得,快鬥後來好像就沒怎麽做過變裝了。”看到少年給他人換臉的神奇,桃井惠子驚覺這般精妙的魔術他們其實已經很久未見。
“我也這麽覺得……”屏幕上被換臉的山田點頭同意,“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反正到目前為止有段時間,快鬥君在學校只會變一點簡單的魔術,太複雜的基本不會弄。”
有人弱弱補充:“而且越來越收斂了……”
前排的警官們聞言,大部分都是立刻反應過來,了然地互相看看。
過于高超的魔術技巧或許會引來懷疑,是冒不起的險,少年為了保護夜晚那個不能為人所知的身份,在白天只能刻意去壓抑自己的光芒,盡可能将自己埋于尋常。
【魔術的最後出了差池,傍晚和青子一道回家時快鬥仍在琢磨差強人意的地方。
中森青子不解他的執着,卻見一個孩子奔跑着路過他們,在前方摔倒。
小孩跪坐在地上,眼眶裏的淚水打着轉就是要落下,快鬥連忙跑過去在他邊上蹲下來,輕柔下嗓音細聲地哄着,他手腕一翻變出個小牛玩偶,逗得孩子破涕而笑。】
夕陽落在這幅畫面上顯得異常美好。
少年柔聲安慰孩子的樣子和之前在飛機上鼓勵少年偵探團,在飛艇為柯南貼創可貼的怪盜似乎漸漸重合在一塊兒。
青子忍不住和屏幕上的自己露出了一樣的溫柔笑意。
這一刻怪盜基德什麽的似乎不重要了,黑羽快鬥就是有這種神奇的魔力,小小一個舉動便可以讓她整個心都無比溫暖,火氣全無。
她心裏又突然酸澀起來——為什麽後來會變成那樣,他的魔術最初明明只是想為大家帶來快樂不是嗎。
旁邊,園子一臉夢幻地捧臉,喃喃:“雖然之前有點太活潑了,不過果然好溫柔啊……”
京極真:“…………”他反駁不了!!
中森銀三也勾了下嘴角。
鈴木次郎吉和目暮警官那邊的警 察們則是更加吃驚了,畢竟這個畫面與怪盜基德在他們面前的一貫作風差得不是一點點。
但好像又有點理解了,為什麽他人緣會很好,為什麽之前見毛利小五郎要指責怪盜基德,明明自己也沒從震驚裏緩過來的同學會主動為他說話。
【少年回家後天色已經暗下了,他進門後走進客廳準備去倒水喝,腳步未頓,語氣十分輕快地:
“我回來啦。”
“歡迎回來。”
——自問自答。
屋子裏沒有別人在。】
這一幕令中森心裏微微發緊。
影片傳達的意思不言而喻,毛利驚訝地瞪起眼睛,沒料到怪盜家裏會是這個狀況:“他……他家裏沒人的?”
“快鬥……八年前他父親意外去世,之後不久母親也去了國外,所以基本上……都是他一個人住。”中森低低地說道。
毛利沉默了,正在這時屏幕上放出了黑羽家的全家福,照片上幼小的孩子站在父母中間,笑得很可愛。
八年前,還是稚嫩的年紀,然後又獨自一人住那麽大個房子,平日還能表現得如此樂觀?
工藤新一只感到淡淡的敬佩,如果是他的話,在這種環境,能不能做到這種自己歡迎自己的從容?
而且少年臉上沒有任何失落的神情,輕松而随意地吐出了本該令人心酸的話語,看得出他完全不在意一人獨處,但也有可能只是習慣了。
另一個空間,黑羽千影沒忍住嘆了口氣,愧疚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快鬥從來不跟我抱怨,其實他也很寂寞吧……”
她在國外配合怪盜烏鴉行動,平日裏多數時間只能視頻通話向兒子表示關心,每次快鬥或吐槽或嬉笑,都是令她心軟而無奈。
快鬥從來不會過多訴說自己的想念,更不會嚷嚷着希望她回家什麽的,也許是不願讓母親為難。但千影知道自己偶爾回家,快鬥是打心眼裏在開心。
“能靠着自己一直保持樂觀積極的心,非常堅強。”優作贊許地說道,“确實是可以擔起怪盜基德名字的接班人。”
“能力是到位的,但如果可以的話……”黑羽盜一出神地望着兒子,他缺席了快鬥的成長整整八年,當初短胳膊短腿跟個小團子似的孩子,如今成長為身材颀長,各方面都無比令他滿意的少年。
他欣慰,但也不忍,可以的話,他希望他能陪在快鬥身邊,見證他的成長,讓他無憂無慮地長大,至少不用背起一份本不屬于他的罪惡。
“事情解決了之後,回去多陪陪孩子吧。”有希子難得斂去笑容,她和優作待工藤新一足以獨當一面後才開始不着家,黑羽快鬥的情況顯然不能與之相提并論,“總不能再來這麽八年。”
【回到房間的黑羽快鬥收到了母親的視頻邀請。
黑羽千影興奮地說着自己的近況,快鬥盤膝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腮,悶聲吐着槽,母子二人的對話十分家常。
然而,千影突然往鏡頭前湊近,沒頭沒尾地嚴肅下語氣:“你可能會很寂寞,但要一個人努力喔,你今後或許會遇上許多事情,變得越來越忙碌。”
快鬥不解其意,一臉茫然。】
見少年和媽媽閑聊心情稍許放松的中森聽到千影後來那句話時,再度疑惑起來:“怎麽……好像在暗示什麽?”
“她怎麽知道這小子會越來越忙?”毛利抱臂表示疑問,沒忍住補了一句,“他媽媽挺漂亮的哈。”
小蘭半月眼:“喂,爸爸……”
“這個阿姨……”服部輕輕嘶了一聲,越想越覺得有貓膩,“感覺不太對勁。”
新一低聲說:“看來他成為怪盜家裏人是知道的。”他頓了頓,“說明他家人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呃……”他突然記起自己和基德在龍馬寶物展的相遇,他沒記錯的話,怪盜基德的媽媽……
——「看來我們都拿老媽沒辦法。」
工藤新一看向屏幕上女子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這位就是怪盜淑女啊!?
【母親挂斷前提到了青梅,令快鬥想起了早上的事,他轉過椅子,不滿地咕哝:“竟然随便就下定論,我沒有辦法戰勝的魔術師,”擡起頭,少年直直望向牆壁上的畫像,語氣輕緩下來,“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個人。”
畫像上的男人笑容溫和地捧着魔術帽,白鴿在他周身飛舞。】
“這是誰啊?”園子壓低嗓門發問,“有點帥诶。”
“你剛剛沒注意看嗎,他是全家福裏那個男人。”小蘭回道,“一定是黑羽君的父親啦。”
園子想到方才中森說過黑羽快鬥的父親早已去世,瞬間住嘴不說話了。
“快鬥……果然還是很想念爸爸的吧。”青子難過地看着屏幕上的竹馬。
“黑羽……啊!”小蘭突然想起來當初那個魔術愛好者的聚會,不少人似乎都提過一個名字,“是不是非常有名的那個魔術師?黑羽盜一?”
“對的,就是他,盜一叔叔的魔術非常厲害的。”青子點頭道。
工藤新一與服部平次則是對視一眼。
父親也是魔術師,難怪會如此精通魔術,而且偵探的直覺告訴他們,黑羽盜一的身份可能并不簡單。
【快鬥陷入過往的回憶——小時候的他會去看魔術表演,望着臺上萬人矚目的父親得意洋洋地向青子吹噓。父親會讓他坐在他腿上看他打牌,細心教導着他……
“快鬥,你知道什麽是撲克臉嗎?”
“撲克臉就是,不管你今天拿到了一張好牌或是壞牌,都不能表現于臉上。”
“魔術也是一樣的,魔球戲法總伴随着失敗,不過,絕對不能讓客人留意到失敗。”
“快鬥,無論什麽時候,別忘記擺出撲克臉。”
黑羽盜一語氣深沉但也柔和,一邊打牌,一邊不緊不慢地說着。
孩子懵懂地重複那三個字眼,随後興奮地看着父親贏下牌局,雖然依舊似懂非懂,但他還是把這些話牢牢記到心裏。
那是父親留給他的忠告。】
看到這麽段回憶,新一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他之前看基德在深山美術館情緒略微失控,一改怪盜平時很難描述出來的那種狀态,就一直在思考合适的形容,這會兒他發覺用“撲克臉”可以完美诠釋。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是超出預料的意外還是絕望困境,怪盜嘴角永遠勾着笑,喜悅是笑,憤怒是笑,疼痛是笑,悲傷也是笑,可不就是完美的撲克臉?
其他人同樣開始仔細回味黑羽盜一說的話,細思極恐。
“無論什麽時候,都要擺出撲克臉……”目暮有點起雞皮疙瘩,“那不就是無時無刻一張假面麽。”
“真是的,盜一這家夥,都在教孩子什麽東西……”中森十分不能理解,“撲克臉有什麽好的,隐藏情緒總不如發洩出來幹脆啊!不怕憋死啊?”
“可是如果是基德的話,”鈴木次郎吉回應,與他的看法不太一樣,“從面部無法判斷他的實際心情對我們而言其實是壞事,相對的,于他來說是可以自保的好事。”
發現自己又開始忽略快鬥就是怪盜基德的中森猛地噎住。
他有點莫名其妙地開始回憶。
記得黑羽盜一剛出事的那會兒,他其實是不知道該拿鄰居家那個孩子怎麽辦的。
他不敢表露過多同情,小孩的心思總是敏感,他不希望自己的悲憫給那個孩子帶來更多傷害,于是他只能反複叮囑女兒。
——“快鬥的爸爸離開了,他那麽崇拜爸爸,一定很難過,你平時注意不要和他提到這件事,多陪陪他,讓着他一點。”
青子乖巧地應下,但轉頭又被男孩故意幹的一些蠢事氣得火冒三丈,完全忘記了要“讓着他”,回家後更是賭氣地對父親發牢騷。尚且年幼的小姑娘還未成長到可以看透竹馬的實際用意,被氣得把什麽都抛諸于腦後。
而聽到青子的描述中森則當即明了,快鬥在故意裝傻,為的是讓青子不再擔心他,好恢複他們一貫的相處模式。
他那時便感慨這孩子真是聰明得可怕,也體貼到讓人心疼。
他似乎從來不會讓自己的負面情緒去影響到周邊的人,反而永遠都是他樂觀開朗地去開解別人。
沒過幾年千影出國定居,偶爾才會回來,中森想到十多歲的孩子面對偌大卻空空蕩蕩的房子該如何不是滋味,內心不忍,又是想到快鬥再寂寞估計也不會表現出來,于是叫青子有事沒事可以邀請他過來一起吃個飯。
他這邊,飯桌上多出那樣一個孩子,也顯得熱鬧不少。
現在知道了黑羽盜一留給快鬥關于“撲克臉”的教誨,中森頓時更加确定,不僅怪盜基德常挂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平時的黑羽快鬥也并不是毫無僞裝。
少年絕不是表現出來那樣沒心沒肺。
中森突然就煩躁起來。
前排的青子輕輕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悄聲喃喃:“撲克臉嗎……”
“聽上去好像很辛苦哎,情緒都不能表露出來。”小蘭摸上嘴角,試想着擺撲克臉該注意哪些方面。
後方桃井惠子突然愣住,支起胳膊碰碰旁邊的同學:“所以說平時我們看到的快鬥,也是在擺撲克臉?”
“不是吧?感覺他是真的大大咧咧啊?”同學一驚。
“不知道,也許吧……”惠子瑟縮了下肩膀,“但是你不覺得嗎,他開朗過頭了,從沒見他真的發過火。”
衆人有點沉默。
另一個空間,優作嘆了口氣,再次發問:“這樣……真的好麽。”
黑羽盜一沉默了一陣子,畫面上的少年望着自己的照片,略顯脆弱的模樣,令他心底隐隐刺痛起來,他籲出口氣,苦笑道:“實話說,不好,并不是好事,可如果不擺起撲克臉,他周身的那些破綻都會是致命的。”
“快鬥是個堅強的孩子。”千影突然很想摸摸兒子的腦袋,“一開始把他留在日本,我還不太放心,三天兩頭給他打電話,最後是快鬥主動安慰的我。”那也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快鬥內心的強大,“雖然是不忍心,但我相信他。”
有希子默默撩起耳邊一縷碎發,屏幕上的少年和當年那個蹦蹦跳跳給自己獻花的孩子相比,已經成長了許多。
千影忽然又開口了:“不過我還是希望快鬥對我可以多撒撒嬌啦,滿足一下我沒處使的母愛。”她記得當年盜一出意外之後,小快鬥一直沒有哭。
起碼沒有人見過他哭。
【黑羽快鬥目光眷戀地落在父親臉上,笑容懷念地伸手觸碰上去。
牆體背後,機關的齒輪轉動,八年時限已至。
少年并未料到手下的相框能被推動,腳下一個踉跄順勢往下跌去,驚呼出聲。
而畫像翻轉了好幾圈,最後定格在背面截然不同的一幅畫像上,男人拉着白色披風,頭戴禮帽,單片眼鏡在月色中閃着光。】
“什……”中森仿佛被人敲了當頭一棒,瞪着眼睛。
“等等!等等!我明白了!”毛利醍醐灌頂,“現在的怪盜基德是黑羽快鬥這毛孩子,八年前的怪盜基德是他父親!?怪不得他會選擇基德這個名字!”
“這算啥?子承父業?”鈴木次郎吉吃驚地說。
工藤新一:“………………”
兩代怪盜基德,加上怪盜淑女,你們家是真的神奇。
這一段信息量有點勁爆,白馬探匆匆忙忙地做筆記,腦子裏蹦出不少畫面,他想到了盯上怪盜基德的殺手,想到了他遇到的諸多危險,在槍口下逃生的一次次。
平日對黑羽快鬥的認識越來越深的同時,白馬探是真心不懂如此一個陽光少年為何要不顧危險成為怪盜,他也調查過他的家庭,盜一和千影能查到的資料都平平無奇,十分普通。
但現在可以看出黑羽盜一絕非常人,如果其中有父親的原因,很多事便說的通了。
雖然仍舊缺少點具體細節,但做個大致的猜測已經沒有問題。
另一邊,既當兒子對待的孩子是二代基德暴露後,中森面對自己那鄰居兼朋友是一代基德的事實,顧不上震驚,反而哭笑不得更多一些。
他隔壁到底是怎樣的一家子啊。
“中森,你跟這小鬼的老爸熟麽?”毛利發問。
“還行吧,算是朋友。”中森無力地說,“黑羽盜一……非常儒雅随和,跟他講話就是件舒服的事。不過既然他是八年前的基德,估計實際上也是個很會僞裝的人吧。”
他麻木地從塵封的記憶裏努力尋找黑羽盜一的身影,發覺自己只能回想起他是個好鄰居,也是溫和的家長,屬于基德的乖張放肆是一點也看不見。
他和黑羽盜一熟麽?沒有那麽陌生。
但遠遠沒有親密到可以讓他對自己吐露那種級別的秘密。
中森無法譴責黑羽盜一的隐瞞,日常生活中他們或許是認識,但怪盜服一穿,他們便是敵人。
是因為涉及到了父親,所以快鬥才選擇緘口不言的麽?
中森澀然眨眼,他可以理解少年的為難,但還是有些許失落,黑羽快鬥在他心目中和他父親是不一樣的地位,多年來他真的已經将他視為半個兒子。
中森希望這孩子有煩惱可以告訴他。
他不喜歡快鬥悶聲不響藏着一堆足以壓跨人的秘密,自說自話地跑去他的對立面。
“我和你不同,”鈴木次郎吉忽的出聲說道,“跟我對決的從一開始就是這個叫快鬥的小孩,能多次從我手裏偷走寶石,我不覺得他比自己老爸差。”
“有誰說他不如一代基德了嗎……”目暮無語地看向鈴木顧問,不是礙于身份他是真的想吐槽——您老這到底是在誇人孩子還是在自誇啊?
“不過真沒想到黑羽盜一會是一代基德,”他頓頓,繼續說道,“我還挺喜歡他的魔術的,知道他去世還失落好久呢。”
“我還是很好奇诶,就算父親是怪盜基德,那不意味着兒子也要是啊。”高木困惑眨眼。
佐藤警官一臉肯定:“一定還有其他原因,你看這個密室就不簡單!”
“八年……”白馬注意到了機關上的倒計時,“為什麽預設好的時間是八年?”
“八年後開啓的密室,就是說黑羽快鬥,在父親眼裏,八年之後就有資格可以接觸到一些秘密?”新一皺眉猜測道。
【摔下去的黑羽快鬥顯然并不知道畫像後的玄機,十分意外地看着密室內的布局。
父親沉穩的聲音從旁邊的錄音機裏傳出,說到最後卻是一卡一頓地讓人聽不清晰。
快鬥研究明白了屋內機關,動手在錄音機的按鍵上随意戳了起來,嘴裏嘀嘀咕咕地吐槽老爸的品味。
彈開的衣櫃将他又吓了一跳。
裏面陳列着的衣物服飾——與怪盜基德的裝備一模一樣。
少年對着這身行頭愕然不已,另一邊,中森銀三在電視上看到了基德的預告信。】
“這,這就好像是刻意安排,要讓自己的孩子成為怪盜基德?”毛利詫異地說道。
“不是吧……”阿笠博士摸了摸後腦勺,“哪有父親會把孩子推上犯罪的道路的。”
“不,不是單純的犯罪,”灰原哀突然淡淡開口,“無論這個黑羽,還是他的父親,氣質都太幹淨了,不是幹壞事的人,作案背後肯定有其他目的。”
她深陷于黑暗之中多年,輕而易舉便可分辨出哪些是窮兇極惡,哪些是不得已而為之。
曾經在屋頂上稱那位怪盜為好心的小偷,幾分調侃,但也好幾分是真心的贊美。
“稍微等一下,基德本尊現在服裝才剛剛拿到手,那麽預告信是誰發的?”鈴木次郎吉發現了異常。
“你才注意到嗎?”中森白他一眼,“這封預告是八年後的第二件案子,快鬥發現密室之前基德已經偷過一次寶石了,估計是個冒牌貨吧。”
【黑羽快鬥在家看着電視上有關怪盜基德今晚即将作案的新聞,将八年的時間跨度與當初帶走父親的意外對上號。
他茫然。
老爸到底是……
他也仿佛抓到了點線索。
如果,我去見那個基德的話……說不定可以知道點什麽!
少年穿上西裝,系好領帶,白色披風搭在雙肩,戴上絲綢禮帽,單片眼鏡則是遮擋住右邊眼睛。
他要以怪盜基德的樣子,去追尋真相。】
“啊啊啊啊啊啊!基德sama!第一次穿怪盜服就那麽帥了嗎!!!”園子臉紅地尖叫起來。
同學們也微微驚呼。
少年穿衣動作幹脆利索,換裝後一身白色襯得他整個人都微微冷冽,嘴角是衆人熟悉的自信弧度。
不是同班同學和老師平日熟知的那個黑羽快鬥。
和基德有過交鋒或接觸的所有人則當即确定,黑羽快鬥,絕對是怪盜基德本人。
哪怕之前放出的日常裏少年是何等跳脫頑皮,此時此刻他的氣場雖然還沒有未來那般強大,卻也已經不容小觑。
青子臉頰微微紅了點:“沒想到快鬥耍起帥來也挺酷的嘛。”
園子已經不管那麽多了:“青子!你那是近水樓臺所以不覺得,基德sama超級帥氣的啊啊啊!”她稍微停頓了下,然後更興奮了,“而且他脫掉西裝在日常裏又那麽溫柔那麽可愛啊啊啊啊啊!”
“園,園子……”小蘭緊張地瞅瞅京極真。
京極真确實有點吃味,但他現在正在思考別的問題。
他原本對怪盜基德的判斷……貌似不太對。
并不是愉悅犯,并不是享受偷盜的過程,白衣少年首次穿上白衣,居然為的只是一個關于父親的真相。
中森臉色不佳。
他明白了快鬥為何會第一次扮演成“怪盜基德”,也許後面又發生了什麽事,才讓他延續了這個身份,但不論事實如何,都跟黑羽盜一脫不了幹系。
他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那位總是笑意盈盈的魔術師。
“你到底是給孩子留了個什麽難題啊……”中森呢喃道。
“黑羽快鬥才是八年後的正牌,那他正要去找的那個基德是誰?”服部看着畫面轉至“基德”的犯案現場,疑惑地問。
“嗯……有很多種可能。”工藤新一不敢斷言。
白馬唔了一聲:“我倒有個想法,怪盜基德身邊應該至少有一個助手,會不會就是他?”
“也許吧。”
另一邊,千影贊嘆出聲:“我兒子真帥!”
“其實留給他的衣服裏,只有禮帽,披風和單片眼鏡是我以前用的。”盜一輕笑道,“襯衫和西裝的尺碼我當初都有改動過……畢竟他的體型和成年人還是會有點區別的。”
當年憑着感覺調整過大小後留下的衣服,意外的合身。
他看了很滿意。
千影揶揄地眨眨眼:“該說不愧是你嗎。”
【成功偷到寶石的“基德”甩開警 察,跑到頂樓,卻是發現天臺上方與自己一模一樣扮相的人。
對方嗓音冷冽,帶着幾分輕嘲地道出“基德”的作案手法,嗤笑這手段“古老”。】
“我當時看到少爺……”寺井感慨地望着兩個“怪盜”在屋頂夜色中面對面對峙,“還以為是老爺回來了。”
【“基德”再度使出身體消失的把戲,黑羽快鬥面具下的神色微凝,再度記起父親的話,随之嘴角也重新挂上了笑。
大聲嘲笑令“怪盜基德”露出的小破綻被少年捕捉到,身影交錯後,撲克牌射出,粉碎了“基德”身上的鏡子,笑臉面具裂開,露出了蒼老的一副面孔。】
“天賦極佳啊……”工藤優作驚嘆地看着少年單手倒立,精準地發出撲克。
“第一次就能保持冷靜,看破寺井的魔術,說明他已經夠格了。”黑羽盜一淺淺笑道。
寺井搖搖頭:“和少爺比起來,我不算什麽。”
另一空間內,青子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