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知

等到王小年停手，意識回籠，就看見倒在身下的顧寧衣服淩亂，英挺漂亮的臉出現幾道紅痕，嚴重的嘴角泛青，仔細看甚至有血絲挂在唇上。

吓得他趕緊起身，一臉緊張，趕緊扶起他，急道，“小寧，小寧沒事吧。卧槽，你為什麽不還手啊，不知道還手也只要反抗吧。”

眼見顧寧還是沒什麽反應，王小年快急瘋了，轉到他面前，準備背起他上醫院去。

“小年哥，我…咳咳…沒事。”顧寧虛弱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身子一滑就從王小年身上栽下去了。

王小年趕緊轉身扶住他，小心翼翼的放到榻榻米上，讓他靠着墊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的說，“你怎麽就那麽傻啊，我打你就不知道還手啊。哎呀，你個臭小子，讓我怎麽說你好，趕緊跟我上醫院去。”

“小年哥，你聽我說，”顧寧握住他的手，那手微微掙紮，蒼白的臉更添一抹虛弱，手不掙紮了，“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你這不是胡鬧嗎，松手，就算不去醫院，我也得給你買藥去。”王小年無奈，真是挑準他吃軟不吃硬。

“不要。”顧寧一口否決，随即苦笑道，“小年哥，別躲着我，這麽多年讓我一時半會兒不在意你是不可能的。”

王小年看着顧寧，嘆氣，“我喜歡女人，這麽多年我也很清楚我的性向。我不知道哪方面讓你誤會讓你…但是我的初衷絕對不是這樣，我真的只是拿你當兄弟，跟初一相同，都是我的親弟弟，你明白嗎？”

“不是你，是我。”顧寧擡手捂住眼睛，聲音略沙啞，“是我貪心，我想獨占你全部的好，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變成這樣了。”說着突然過來一把抱住王小年，将臉埋在他頸窩裏。

“我很害怕，怕我不被需要，怕可以把我随時抛棄…就像…她一樣。可又不能将你放開，我做不到。”越說手越用力纏上他。

顧寧的呼吸如同小刷子一樣輕輕的搔刮着他的脖子，纏在腰間的手力道大的好像要把他揉進骨血裏。

他不該是這樣膽怯無奈的乞求，他應該自信驕傲的擁有。

這麽些年來看着他一點一點的變化，然而他現在這個樣子好像又回到最初見到他的時候，無奈、孤獨。

王小年心軟，擡起手輕輕拍着他的背，柔聲道，“從來你有任何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一定去完成，但是這個不是…總之，這件事你現在就适可而止吧，趁我現在還能好好說話。”

“不要躲着我，就算是要我放手也給我一點時間吧。這段時間裏就不要找別人了，我嫉妒。”顧寧輕聲說道，雙眼卻冷靜理智到極點，帶着一絲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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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先放開我，我看看你的傷。”王小年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放手。

顧寧磨蹭了一會，才不情不願的放手，對上王小年便成了一副苦情可憐樣，虛弱無力的對着他一笑，道，“你在我身邊就沒事，立刻好。真的。”

看的王小年心裏那個愧疚，心道，這一副柔弱病嬌模樣誰看見了也少不了譴責那毒手的人，就連他自己也都是滿心抱歉。真是的，難道罪魁禍首不是他自己嗎，學什麽不好，偏學搞基。大路不走，偏走一道彎掉，不知道這個社會很黑暗被騙了怎麽辦。

仔細的檢查過顧寧的傷，王小年還是有點放心不下，硬是拖着他到樓下不遠的一個診所去看看。

診所不大，只有一個老大爺和他的殺馬特兒子照看着。

到了診所，今天老大爺不在，只有殺馬特坐在裏面的老板椅上一本正經的和游戲裏的人殺的血雨腥風，期間不時飄出“艹”“上啊”“你他媽傻啊”“回血回血”。

王小年站在殺馬特前邊，拍拍桌子。

只見殺馬特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殺氣騰騰的擡頭看王小年，語氣略沖，“幹嘛。”

“我弟被我打了，你給看看有沒有事。”王小年也不生氣，依然好聲好氣的說。

殺馬特起身，瞄了一眼他身後的顧寧，濃墨重彩的厚劉海下眼裏閃過一絲驚豔，放緩了語氣，“那沒事，能走着來不痛不癢的回去拿紅花油揉一下就行。”

“真的…不用看看。”王小年皺眉眼神懷疑。心想，早知道是這個不負責任的半吊子，他就該換個地方的，那老大爺多和善的。

“你當你是武林大俠，一掌能把人打到內傷。要是實在不放心，去醫院看吧。”殺馬特不屑道。

在後邊的顧寧走到王小年身邊，溫言道，“小年哥，我沒事。”說着聲音微沉，斜了一眼殺馬特，“別來這兒了，礙眼。”

殺馬特一愣，回過神來，剛想回嘴，一個男人走進來了。他神色一變，恭敬的對着那男人道，“小叔，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王小年順着他的視線往後看去，一個身着西服，架着黑框眼鏡，十分斯文儒雅的白淨中年男人出現他的視線。

眼睛眯了又眯，看了又看。他總覺得這人他好像見過，但是一時半會兒就是想不起來。

倒是顧寧看見，收斂神色，道，“易叔叔，你好。”

進來的那人看見顧寧，微微驚訝，笑道，“顧寧啊，你怎麽在這兒。”

“沒什麽，只是來拿點藥。”顧寧沉穩道。視線對上王小年迷惑的眼神，立刻對着他說道，“小年哥，這位是易陽叔叔，他就是我的資助人。”又對上易陽說道，“易叔叔，這就是我說過的小年哥。”

殺馬特迷茫的看着現在的狀況，他小叔不是來找他的，怎麽認識那個放冷眼刀子人的啊。

王小年眨巴眨巴眼，突然想起這不就是小時候見過那個精英男嘛。笑容滿面的對上易陽，走上前，一個90°鞠躬，再起身，道，“謝謝您一直來對顧寧的資助，真的非常感謝。”

易陽看看顧寧又看看王小年，笑道，“沒事，顧寧他很聰明值得培養。倒是你，我對你挺好奇的。”

王小年不解，不過還是笑着說道，“您聽說過我，我怎麽覺得我沒那麽有趣啊。”

“對啊，聽顧寧這孩子常常提起你，所以對你挺好奇的。”易陽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顧寧走上前，拉過王小年，卻被他掙開。顧寧神色微僵，随即恢複，但卻沒再動作，沉默的站在他旁邊不說話。易陽将他們的小動作放在眼裏，會心一笑。

“易先生，您認識殺馬…不是，那個易老先生。”王小年開口問道。

“對啊，他是我大哥。”說着易陽走到殺馬特面前，看見電腦上邊的游戲眉頭一皺，看了一眼那小子。

殺馬特就跟在三月裏河水趟過一遍，冷的要死，還不能露怯，很是谄媚的說，“小叔，我才剛點開沒多久。馬上就關，立刻。”說着十分迅速的退游戲、關電腦。心裏暗罵，都不知道要關電腦，這不是等着被削嗎。

王小年驚訝道，“這位是你的侄子？”

易陽回頭，看着他道，“對啊。你們來拿什麽藥，雖然這小子看着不成樣，但還算負責。”

聽見這話，這下王小年真的想笑了，心想這殺馬特也算負責。不過面上還是笑着點頭，禮貌的告辭。

“啊，對了，你們兩個有時間可以去看看你們溫麗老師，她回市裏任課了，就在一中附小。”易陽突然說道，看着顧寧笑了笑。

王小年點頭，“恩恩，說起來好久都沒看見溫麗老師了，抽時間去看看。”

顧寧看着他，道，“你想什麽時間我都可以。”

王小年撇過頭，暗想，我說的是自己一個人去。

離開藥店，王小年去買了一瓶紅花油。他是不太相信殺馬特，但是顧寧相信易陽，既然易陽都說那個殺馬特還算負責那就應該沒問題的。

這件事之後，兩人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

王小年是真心想嘗試着去理解顧寧，然後導回正途，就算不回歸正途也得讓他不能再用這種喜歡去對待他們之間關系。

顧寧不再步步緊逼，照顧依然，甚至更甚以前，行為動作雖不放肆，卻也在不斷的提醒王小年這不是兄弟情，提醒他對他的愛意、欲/望、渴求，這踏馬的是想上/你啊。

眼瞅着快進入11月末，很快12月就要來。

快進入年關王小年的工作更忙碌了，廠子裏趕在過年前要出售一批貨銷往海外，每天加班加點的要工人趕工。這樣一來，王小年酒吧的工作得要耽擱，好在酒吧老板倒是通融，沒說什麽。

披星戴月的下班，搓了搓快要凍僵的手指，王小年木着一張臉從廠子裏出來。

無良的周扒皮，黑心老板，這麽冷的天都不舍得開一下暖風，加班還不給加班費，也不怕做出來的配件全是壞的。

一邊在心裏惡毒的詛咒，一邊努力的暖和着身子。夏天的影子還沒走遠，沒見到秋天的尾巴，冬天就來了。所以這地方的春秋是被冬夏聯手幹掉了是吧。

搓着手王小年默默的吐槽，明明月初他都才穿兩件單薄的衣服，月末就得穿上毛衣了是吧。

突然，路邊立着的一人進入王小年的視野。廠子并不偏遠，但終究不是在什麽繁華地段，所以廠子周圍綠化很好，人煙略少。

顧寧靠在一根電線杆旁，脖子上戴着王小年給他買的萌虎牌圍巾。一臉出神的望着天空，呼出白霧模糊了他的臉，使得王小年看不清他的表情。

暈黃的燈光落在他身上，安靜的街道，孤獨的路燈，燈下的獨影，合着清冷蕭瑟的冬季有種說不清的冷漠疏離感。

好像…随時會消失。

王小年心一慌，脫口而出，“顧寧。”

顧寧回頭，淡笑，柔聲說道，“小年哥，我來接你下班。”

接你下班…

這句話原來也說過不少，現在他聽着略別扭，但此情此景下還是少不得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