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相知

長長的幾聲喇叭按下去，貨車師傅标準的國罵飄蕩在空中，混合着尾氣一起飄走，随後迅速開走了。

啪嗒一聲，兩人倒地。

千鈞一發之際，王小年被顧寧猛地大力拉回，收回力道太大，剎不住力道，王小年直接撲到顧寧懷裏，卻因慣性作用，一個勁還在向前沖，王小年就将顧寧撲到在地了。

顧寧将王小年護在懷裏，氣喘籲籲，心髒狂跳不止。沒一會兒，喘勻了氣，這才将王小年提起來，眼神冰涼地看他一眼。

周圍已經開始聚集人群過來，七嘴八舌的議論不止，還有好心人問他們要不要打電話去醫院。

被人圍着，喧鬧嘈雜不止，剛起來又被顧寧那一眼盯得膽戰心驚的，心累。王小年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搖搖頭，這才笑着眼睛對着圍觀人群說道，“謝謝你們，現在已經沒事了，不用去醫院。”

顧寧站在旁邊，抱着手臂，神色冷漠至極，眼裏卻含着一股怒火越燒越旺。

周圍人聽見這話，都擺擺手，各自散去。

王小年松了口氣，偷偷瞄了一眼顧寧，見他還是那副表情，那一口氣又被提了起來。半響，才開口道，“走吧，先回去吧。”說完，擡腳就往公交站去了。

兩人一路沉默搭車回家，期間王小年多次試圖和他交流，但無一不是被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态度給擋在門外。

這下他是明白了，顧寧是真的生氣了。

一回家，王小年就十分殷勤的說道，“今天我去做飯吧，反正我也好久沒有煮東西吃了，讓你再次嘗嘗我的手藝。”

顧寧瞥了他一眼，擡擡下巴，冷聲道，“坐下。”

王小年看着他，雙手略顯不安的收緊。識時務者為俊傑。然後十分聽話的盤腿坐在榻榻米上，靜靜的盯着他。

顧寧見他的樣子，只覺得心裏的怒火更盛。走上前，蹲下，力道十足的一拳就揮了出去。在他被揍到倒在地面前，顧寧一把抓過他，讓他倒在自己身上。

左手抓起他淺短的頭發，右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湊近他耳朵，“這一拳是懲罰你不長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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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悶哼抑制不住的從嘴裏溢出聲。心道，真是日了狗，我他媽造的什麽孽啊，把這狼崽子帶回家。

王小年倒在顧寧身上，滿臉痛苦。被揍的地方是柔軟的肚子，綿延冗長的痛意四散開來，不斷的傳入大腦的痛覺處理器，那滋味簡直太難受了。

尤其是已經到該吃晚飯的時間，沒吃飯又被大了一拳，又惡心反胃又他媽痛的不行。

“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嗎？”顧寧左手緩緩用力，抓起他頭發，強迫他看着自己。“心髒都快漏跳，腦袋一片空白。”

王小年被抓着頭發，肚子的痛還沒有緩過勁來，頭皮又傳來絲絲刺痛。聽見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那我還不是差不多，手軟腳趴的。再說了，你他媽的罪魁禍首是誰，說的好像全成他的錯了。不過這話他不敢說，直覺告訴他現在顧寧有點不對勁，最好不要頂嘴。

“在拉到你的一瞬間才想到，要是你出事了怎麽辦。你知道我有多怕嗎？”顧寧越說，聲音越陰沉。

“我也怕，要是你沒拉住我，或者你沒來得及怎麽辦。”

剛才那一拳夠他受的，不能再來，必須的順着他。

“對不起。”

這個對不起倒是說的真心無比，今天換做是顧寧這麽莽撞，估計他的怒氣不必現在的顧寧少。

然而，

砰一聲，顧寧将王小年按到地上，迅速的吻了上去。

王小年再次懵逼，滿臉錯愕。

這次的吻沒有像上次一樣蜻蜓點水般快速輕柔，帶着一股子怒氣含着懲罰一般狂暴激烈并且毫無技巧可言。

反應過來時，王小年膝蓋一頂，撞上顧寧腹部，然後一把推開他，抹了一口唇上的水漬，帶着一絲鮮血，嘴唇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看了一眼手背，眼皮子直跳，走過去又是一巴掌甩到他臉上。

滿含怒氣的說道，“你他媽還上瘾了，是不是我退一步你就要進百步。”

顧寧也站起來，對着他惡狠狠的說，“是。除非你接受我，否則我不會放棄，這輩子都不會，你這輩子除了我也別想有其他人。”

執着固執還帶着一絲委屈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心一跳一跳的，腦子也是一片混亂。

王小年剛想說什麽，一陣高亢的鈴音打斷了他的發言，拿出電話，看也沒看接通後直接吼道，“沒空，現在別煩我。”

“哎呀，怎麽了，這麽大火氣。”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音。

王小年嘴角抽搐，滿臉無奈。不是吧這個時候打來。

“媽，我現在有點事，等下我打給你。”王小年放緩聲音，平靜的說。

“哎，沒出啥事吧。聽你的語氣好像不對啊，小年。”王媽媽有些擔心的問。

“真的沒什麽，媽，待會打給你吧。我先挂了啊。”說完立刻掐掉電話，放在褲兜裏。對上顧寧說道，“現在我先不跟你說這事，但你記住，沒有下一次。”

顧寧站在原地，面無表情，手狠狠的握緊。

王小年說完走向廚房，真就乒乒乓乓煮起飯來，期間回了一個電話給他媽，問啥事。

王媽媽也沒說什麽重要的事，就是說他爹快從外地回來了，讓他們放假了就趕緊回去。

然後說他爸表示，明年不跑外地了，在本地找一份固定工作，不跑工地了，錢雖然少一些，但是日子過得舒服的多。

這些年王小年家已經搬到縣裏住了，他媽在縣裏開了一家中式甜點店，店面很小，但生意不錯。他爸則是轉戰到外地打工，一年到頭也只有過年才回來休息一段時間。

當年搬到縣城買的一套房子是借了不少錢才籌齊的買到的，後來租下一個小店面又花了不少錢，那一段時間真的是數着錢過日子，一分也不敢亂花。

然後，王小年很快到初三畢業，并且表示不繼續讀書，立刻就跑去打工，減輕了一些壓力，分擔了他姐和他弟生活費。慢慢的，債務開始還清，日子也才漸漸好轉了。

吃過晚飯後，王小年很快洗漱後就去睡覺了。一室一廳的房子，原本他和顧寧都住在卧室，只不過一個睡地上，一個睡床上。後來兩人吵架，王小年才跑到客廳去睡覺的。也不知道怎麽的，王小年就莫名其妙的睡進了卧室，顧寧不說，他也懶得提起。

躺在床上，王小年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南方冬天沒有暖氣，但不代表就不冷，反而是那種非常潮濕陰涼寒氣在空中飄蕩，嗖嗖的直往骨頭縫裏鑽。

以往快到深秋、冬季，兩人就是直接蓋一個被窩，睡着可暖和了。

嘆一口氣，現在他敢讓顧寧那小子一起睡嗎。

眯着眼睛，王小年忽然想到今天下午顧寧看見他差點被車撞後表情。當時自己也吓得夠嗆，根本走不動，只能跟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那時候好像他的臉都白了，慌張驚恐。他記得他們之間起碼有10米吧，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跑過來的，等到回過神時已經被他拉回來了。

當時躺在他身上，耳邊就是心跳聲，咚咚咚，一下比一下強，一下比一下快，他簡直都快懷疑這心髒是不是要跳出來了。那一瞬間，王小年毫不懷疑，要是他真出事了，顧寧會比他更痛苦。

又是一個翻身，還是睡不着。

外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咳嗽，王小年猛地起身。想着，這小子還在讀書，而且下半學期就要高考了。不管怎樣，不能影響學習吧。

打開卧室門，掃一眼顧寧，臺燈還在亮着，電腦也開着，小桌上又堆滿了書本。

“喂，今天不要睡客廳了，去卧室睡。”王小年低聲說道。

顧寧偏頭看他，“跟你睡一張床嗎？”

王小年嘴角一抽，翻了一個白眼，“可能嗎，你睡床，我睡地板。這是看在你還是個學生的份上。”

“不要。”顧寧回頭，冷漠的拒絕。

“卧槽，你別不知好歹。”王小年怒。

“你要是不怕我獸性大發上/了你，盡管讓我去睡。”顧寧冷聲說道，手指在鍵盤上噼裏啪啦打的飛快。

…

“那還是你睡客廳吧，凍不死你的。”王小年無語的說。

随即跑到卧室，叮叮咚咚的一陣翻箱倒櫃，抱了好幾床棉被砰一聲全部砸在顧寧身邊。

顧寧瞄了一眼正在呼哧呼哧鋪被子的王小年，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暗想，還是舍不得啊，那麽固執幹嘛，直接接受他不就行了。視線轉向電腦，卻立刻沉下臉來。

那個女人真是當他軟柿子，好捏是吧。明明記得沒說過幾次話，怎麽就敢惦記上他了。

時間慢慢過去，一轉眼12月初了，正式進入冬季。

王小年還記着顧寧說的月初有一個家長會，說是高中最後一次的家長會。他倒是有點想去，可是後來顧寧也沒再提，他也不好意思開口問。

現在他倆的相處是不尴不尬、不溫不火的。

但是顧寧變化很大，待在學校的時間越來越長。

而且有時候回來臉色很難看，有時候衣服都有些破損。王小年甚至撞見一兩次，他身上帶着傷，所以他很懷疑顧寧是不是在外邊打架了。

有時候憋急了逼着他說出什麽事了，他也是要麽不說，要麽岔開話題，要不然直接動手占便宜打斷談話。

弄的王小年也沒心思再去追問發生什麽事了。

這天上午，西點店裏王小年正專心致志做着蛋撻。今天不是向蘭馨開店，這個時間才來，一走進店裏，臉色奇怪的看向他。

見他将蛋撻送烤箱後才走近他，皺眉，略猶豫的開口問道，“小年，你是不是…有個叫顧寧的弟弟。”

王小年正在收拾東西，聽見這話，擡頭疑惑的看着她，“對啊，你怎麽知道。”他好記得沒跟她說過顧寧的事啊。

“那個，我表妹是一中的學生，她給我看一張照片，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說着拿出手機，遞到他面前。

等看清楚照片，王小年的臉刷一下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