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知

擺好架子，王小年又跟螞蟻搬家似的開始一點一點往上搬東西了。

食物，調料，椅子…

等差不多弄好一切，下午的跟失蹤一樣的人也回來了。王小年他爸腦袋還是有些暈乎暈乎的，幹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等着他們烤好自己直接吃好了。

生好火，放上烤架，放上穿好的烤串。恩，接下來就是等待烤熟的那一刻了。

王媽媽依舊是占據着大廚的位置，王初月在他媽旁邊跟着學習。王小年奶奶本來不想來的，結果讓王小年勸來了，她一個人坐在旁邊安靜的打着毛線。

王初一拿着拼圖纏着顧寧陪他玩，顧寧也幹脆拿出他買的一個超大拼圖帶着他玩。

王小年則是很大爺的坐在鋪上了墊子的藤椅上，雙腳搭在藤椅的一邊，身子靠着另一邊，嘴裏調侃他爸。

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懷裏端着他媽做的紅豆包，咽下一口，對着他爸說道，“爸，還不承認自己老了吧。看看，今天才喝這麽一點就躺了大半天。”

說完就讓他姐白了一眼，“你想讓咱爸多喝一點嘛。”

“嘿呀，你個臭小子，你爸我年輕着呢。再來半斤老白幹沒問題，絕對喝趴你這小子。”王爸爸暈乎着腦袋，笑罵了一句。又對着王小年說道，“哎，紅豆包給我一個，有點餓了。”

王小年懶得動，眼睛一轉，笑嘻嘻的說，“爸，證明你年輕的時候到了，來吧，接住這個紅豆包。”說着真舉高手，狀似要扔。

王爸爸還真準備站起來接住紅豆包了，拍拍手，要證明自己還年輕着呢。

“好啦，你們兩爺子，懶也不是這麽個懶法兒。”王媽媽笑着起身，拿下王小年手中的豆包，放進一個盤子裏，又從袋子裏拿出好幾個擺出一盤，給他爸端了過去，然後又給他奶奶端過去一盤。

“媽，我們這是鍛煉呢。”王小年對着他媽擠眉弄眼的，逗得王媽媽撲哧一笑，無奈又好笑的搖搖頭。

夜色正好，天臺上，溫馨不吵鬧的談話聲随着燒烤的香味慢慢散開，一下一下的飄散進天邊，溫暖寒冬。

一群人在慢悠悠的吃了将近三個小時，等到收拾完東西差不多已經9點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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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都下去了，王小年一個人還坐在藤椅上，一腳放在地上，另一只腳踩在椅子邊緣，整個人随性自然放松。手裏拿着一罐啤酒，靠在藤椅上，目光悠悠的看着天空。

不遠處燈火萬家，透過一扇扇窗戶好像可以看見裏面人的生活，平淡、真實。

對面的街道上每一棵樹都挂着紅燈籠，樹上繞着小彩燈。夜色裏，火紅的燈籠、閃爍的彩燈點亮了一條街道，一直延伸延伸，直至視線不能觸及，仿佛要沒入天際，華麗、唯美。

四下無人，空氣裏還飄散着烤肉的香味，樓下隔着石板好像都能聽到自家老弟咋呼的聲音，老媽溫柔的笑聲，老姐喝多了發瘋的狂笑聲，老爸高興的笑聲。真好，他希望就是這樣平平淡淡但是幸福快樂的生活。

王小年覺得自己有些醉了，迷蒙看着天空。一陣冷風吹過，然後就打了個噴嚏。揉揉的發揚的鼻子，心想，看來該下去了。

一張毯子将他從面前圍住，一直裹到後面包的嚴嚴實實。王小年不回頭也知道是誰，他身上的氣息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就算沒看見也知道是誰。

“舒服嗎。”

顧寧站在他身後，修長的雙手開始給他按摩着肩膀。

王小年眯着眼，實在太舒服，讓他幾乎忍不住要叫出來了。舒服簡直太舒服了，僵硬緊張的肩膀慢慢的舒張開來，那滋味酸爽不已。

“舒…咳，一般，別按了，下去吧。”王小年一本正經的胡說，嚴肅的撩開他的手。

顧寧幹脆繞道他前面，蹲下/身，擡頭眼眸溫潤如水的望着他，“小時候我就是這麽看你的，擡着頭視線才能追逐你。”

夜色撩人，遠處燈光映出顧寧一半的臉龐，清俊英挺。

王小年不由得微微觸動，從毯子裏伸出手，點上他的鼻子，感嘆道，“是啊，小時候你可比我矮一頭呢，什麽時候長這麽高的，都快趕上我了。臉也長得比我好，腦子也比我好使。你說，你媽怎麽就舍得抛下你呢。”

顧寧一下抓住他的手，站起身，輕聲說道，“那你舍得抛棄我嗎。”

王小年輕拍了他一巴掌，拿開毯子，起身看着他笑罵說，“你個臭小子，連你弄出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我都沒說不要你，除非你有一天自己離開，在那天沒來之前我還是你的家人。”

“你說的，不能反悔啊。”顧寧又重新抓住他的手，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認真的說。

“哼，只要別纏着我就行。我說的，喜歡誰都可以，但不能是…我。”王小年略傲嬌的一哼，卻又帶着一股不足的底氣。

誰知，顧寧一把抱住他，撒嬌的似的，用清亮嗓音溫軟的說，“我不管，我就喜歡你，換了誰都不行。你說了這是約定，就不能反悔的。”說完上下齊手占便宜。

吓得王小年一把推開他，大力的踢了他一腳，瞪了他一眼，恨恨的說，“盡撿自己想聽的，其它的全當垃圾一樣掃掉是吧。我警告過你的，這是家裏，給我收斂點，別老是動手動腳的，像什麽樣子。”說完氣呼呼的抱着毯子拖着椅子下去了。

顧寧在後邊看的不由得發笑，嘴硬心軟。心裏卻在微微泛酸，似無奈似痛苦。

一面說着拒絕，一面卻又對他的行為放縱。他在撩撥，他又何嘗不是縱容呢。雖然這并非愛情的不拒絕，但他又怎麽可能完全不再在意。放心裏了，就放不下了。

下樓就開始分配房間的問題了，王小年主動申請睡沙發，不然絕對又要跟顧寧睡一屋了。

不過就算如此還是不夠，王小年他奶奶獨自一屋，王爸王媽一屋，王小年姐姐一屋，剩下還有王初一，王小年，顧寧這三人啊。王媽媽一合計就讓王初一睡他奶奶那屋去，顧寧王小年自己睡客廳。所以繞來繞去還是沒繞開一起睡的命運。

晚上王小年鑽到他媽那屋去說悄悄話，但是很快就被爸爸不滿的轟出來。偏偏王小年一對上他爸就喜歡嘴賤，所以一陣雞飛狗跳後被他姐一個枕頭砸中終于安靜下來。

貼心勤快小保姆顧寧早早地就鋪好拉開做床的沙發，很誠摯邀請王小年睡覺。

王小年：…怎麽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

洗漱完後，差不多已是深夜。王小年打個呵欠，迷迷瞪瞪的躺沙發了。今晚顧寧倒是沒有騷擾他，一副乖寶寶樣子。

第二天早上就開始整裝待發回村子了，要回去吃親戚家的年夜飯。然後東家走西家，城裏村子來回穿，三姑六婆各種親戚，各種過節，天天吃肉。

過年的幾天，王小年酒喝了不少，肉吃了不少，沒吃過年都好像要把一年沒吃的肉都要補回來，整個人膩到不行。

最關鍵的是他明明才20歲，為什麽那些個親戚張嘴就問有女朋友了沒，交往多久了，準備什麽時候結婚，要不要給你介紹。要不就是談工作，房子有沒，收入多少。

有些問題弄得他都不好回答了，只能一笑帶過。

所以，王小年最後在老家祭祖結束後他就直接回城裏了，理由假期到了。

過年這些天顧寧并沒有跟着他們一起，而是去了市裏同易陽他們家過年去了。雖然他心裏想帶着顧寧一起，但是，他不會要求顧寧一定要跟着他。

王小年站在馬路旁邊等車來。王初月來送他，站在他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王小年聊着。

在村子的馬路旁，已經修好柏油路灰塵很少能被帶起。除去更加現代化的建築，這裏的一切看着都好像還是沒變似的。

村口的石桌上還有他們畫的游戲格子，那棵銀杏樹也被保護起來，在樹下圍了一圈石圍欄。遠山的風景依舊美如畫卷，清新自然，煙雲起伏一路飄飄灑灑，醉入天際。

“你跟顧寧怎麽回事。”

“啊，什麽。”王小年愣住。怎麽突然問這個。

王初月偏頭看着他，嚴肅道，“那天在天臺我看見了。”

王小年臉色一變，很快恢複正常，無所謂的說，“那有什麽，我和子涵鬧得還要過分。”

王初月沒錯過他臉上的表情，雖然閃得很快，但是她也看見了。回過頭，盯着遠處，“最好這樣，我不希望你跟他有太多的牽扯。”

“為…為什麽，他是我撿回來的，怎麽可能沒有太多的牽扯。”

“我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王小年身體一滞，低聲道，“怎麽不是了，不都是一樣的人嗎。”

車來了，王初月在想說什麽卻見王小年已經背着包上去了，她嘆了一口氣，卻沒再開口。王小年對她揮揮手。

她伸手，收回手，看着手掌。

王初月微微愣神，她記得小時候剛搬來他家的時候王小年才出生，小小的軟軟的一只。

她好奇伸一只手去戳他的臉，又捏捏手，誰知道他卻抓住她的手指不放，緊緊地握着，她微微用力才掙開。又軟又柔的手緊緊捏住她的手，用力大一分都好像要傷到他似的。

明明小時候記憶都那麽模糊了，卻唯獨清清楚楚的記得這件事。

電話突然響起，王初月看了眼來電顯示，眼裏閃過一絲厭惡，想了一會兒還是按下接通。

“我告訴過你不要在打電話給我了，我很惡心你。”

“盈盈，我…”

“我不叫那個什麽盈盈，我叫王初月。”她猛然大聲打斷，像是氣急了。

電話那頭的男聲沉默了一下，随即還是帶着一絲讨好般說道，“你願意叫那個名字就叫那個名字吧，反正你身上留着我的血，血濃于水，不管怎樣我還是你的親爸。”

“呸，當年你把我當包袱一樣丢給爸爸的時候怎麽沒想起你是我親爸。”王初月不屑，更加鄙視。

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接通電話，聽他陌生的鄉音，想象中一絲讨好賠笑的表情。

“那是有原因的，總之，你能不能見我一面。我想…看看你變成什麽樣子了。聽別人說你過得很好，我就…我就想看看你。”那男人的聲音用着不安緊張讨好合成，甚至可以想象他在鞠躬哈腰的乞求。

王初月猛地挂斷電話，手掌死死的握住手機，撐着力氣不讓自己流露出一絲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