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整個昭陽殿安靜的如同墳墓一般,不管誰來探望以何借口,都被守衛在昭陽殿的禦林軍拒之門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外面的人說長道短,六皇子軟禁皇帝的傳言被愈演愈烈。

可又誰知六皇子不吃不喝的躺在皇帝身側已經第三天了,依舊沒有任何關于皇帝醒來的預兆。

直至深夜時分,神志不清的紫洲癡癡的望着那張安詳的臉,那個人不再用溫柔清澈的眼神追逐着自己。

他突然俯下身,捏開淳于風的齒關,舌頭靈巧的鑽了進去,一伸一縮的挑逗着對方的舌尖。

“風……你睜開眼看看我,你不是很喜歡我這樣對你嗎,你醒醒……”他努力壓抑着喉頭的哽咽聲,看着對方沒有任何的反應。

“你若死了,我會毀了你這一生的基業,若不想看到朝野動蕩,民不聊生,你就盡管這樣無憂無慮的睡下去!”

可不論怎麽樣,那個人不在回應他,那個人會像一具屍體冰冷的躺在這裏,直到死亡。

破曉時分,晨間的第一縷陽光照亮,殿內的每個角落,昭示着生活仍在繼續。

他眨了幾下空洞的雙眼,設在殿中的計時更漏一刻也不曾停息,于是他光着腳下了塌,一腳将它踹翻。

伏志聽見動靜跑了進來,瞧見榻上的淳于風沒有絲毫醒來的痕跡,默默的拿起地上的衣衫,披在了殿下身上。

紫洲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問:“他醒了?”

伏志猶豫了一下,方搖搖頭,只見殿下的神色疏忽之間變得狠厲,“拟旨!”

伏志立刻感到不安:“殿下你這是要?”

“國不可一日無君,自然是登基做皇帝!”

“殿下……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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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洲看着他,故意問道:“有何不可?”

“太子還在邊境,如果您強行登基,他萬一起了反意,動用了邊防部隊,若北方谷奴族趁此來襲,後果不堪設想呀!”

紫洲聽了,牽動了下嘴角,冷冽的雙眸散發着妖異,揚聲道:“我就是要毀了這裏的一切。”

伏志一怔,立時明白了殿下這是用激将法想将陛下激醒,但又瞬即俯首道:“再給陛下些時間,萬一陛下若醒了呢?”

紫洲凝着床榻處,眸光顫了顫,沉默半晌,方道:“三天。你現在馬上拟旨,昭告天下三天之後六皇子登基為帝。這三天解除昭陽殿封鎖令,誰願意進來說些什麽你就放他進來便是。”未待伏志回話,遂離開了昭陽殿。

伏志看着塌間熟睡的淳于風,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為力。

接下來的日子裏,六皇子爛醉如泥,朝政不顧。朝野上下更是極為混亂,人人自危。而這些對他來說統統都不重要了,沒有了淳于風,他淳于紫洲也活不了多久了,那些身後之事又與他何甘。

渾渾噩噩的又到了第三日夜裏,紫洲一口一口的灌着酒,看着尚服局送來的皇袍,他突然笑了,笑聲異常的詭異:“母親,兒臣明日就要登基為帝,您高不高興?”

“過了今日,天下就是兒臣的了,您高不高興?”

“母親的夙願,兒臣總算沒有辜負,我們氏族終于得到了一切,報複了一切……”

回應他的依舊是無盡的沉默,他突然将手中的酒盞擲了出去,玉色的酒盞破碎了一地,緊接着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來,看着滿屋的擺設實在礙眼,便統統将其砸碎,看着它們破碎,竟有一種毀滅的快感。

“老天非要如此玩弄我們……好……好。那我就毀給你看……”

折騰的累了,他便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而後身子劇烈的戰栗,抽泣聲充斥着整座寝宮。

“兒臣知道您在說兒臣沒用,沒出息,自私。可兒臣就是愛他,不要命的愛他,十多年裏付出了那麽多就是想讓他一樣愛我,不要命的愛我。兒臣心裏有一個洞,只有很多很多的愛才能填滿了,這個洞現在被他一點點填滿了,可他卻不在了!。”

“他不在了……他不在了……”他無助的茫然四顧,“沒有意義了……沒有意義了!”

最終尋到了一處,他像中了魔似得一點點蹭着地面靠近碎的滿地的瓷器,他拿起了其中一塊,将鋒利的一角對準他手腕,輕輕一劃,鮮紅的液體順着他的手腕一滴滴墜落,燭光搖曳下,他獰笑的臉,“風,洲兒陪着你,你不會孤獨的。”

話剛落下,門被從外面打開,朦胧中他看着穿着內侍衣服的蘭正初,伏志,蘇樂闖了進來,他被蘭正初抱到了床榻,感覺手腕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伏志道:“還是叫太醫吧!”

蘭正初道:“來不及了,簡單的處理下,必須馬上送殿下出宮。”

紫洲尚有幾分清醒,迷迷糊糊掙紮着,“我不走,我要和風在一起。”

“殿下聽臣說!”蘭正初壓住紫洲的手臂:“單将軍叫人通知臣,太子早已回了京城,他現在用兵符調了神策軍,以“清君側”的名義殺進皇宮,準備緝拿殿下,外面定有太子妃的眼線,所以只能借助暗道送殿下出宮。”

“風……風。”

“殿下放心,太子他不會對陛下怎麽樣的,現在最危險的是殿下您呀!”

“不走……我不走……”聲音已漸漸微弱,陷入了昏迷。

伏志與蘭正初将殿下擡進了青鸾宮的偏殿,入口有人接應,而後伏志與蘭正初離開了青鸾宮,蘇樂則負責在寝宮內扮演酒醉的殿下。

當紫洲恢複些意識後,他已經在馬車上了,用力揉了揉發疼的額頭,有些茫然的看着手腕處被包紮的傷口,關于昏迷前的片段,零零碎碎湊在一起,差不多整理出些脈絡。

他慢慢掀開簾子,一陣寒風迎面吹進來,立馬精神了些許,看了一眼趕車的人的側影,他并不認識,便問:“你是誰?要帶我去哪?”

那人并沒有回頭,一面驅馬一面道:“回殿下,屬下奉命保護殿下,要将殿下送到安全的地方。”

“宮裏的情況現在如何了?”

“屬下帶殿下離開時,神策軍已經到了丹尉門外,現在如何屬下也不清楚。”

紫洲垂下眼睫,心中忖度:這一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若要這麽逃了,只怕他和父皇此生無緣再見,那怕只是守着那冰冷的床榻,他也沒有資格了。

正猶疑間,四周不知在何時已經被黑乎乎的人群包圍,他們集體蒙頭蒙面,根本無法識別身份。

“不好,被他們發現了!”駕車人喊了一句,“殿下可要坐穩了!”

話語間,蒙頭蒙面的黑衣人如旋風般向他們撲來。駕車人一面駕着車,還要一面格擋向他劈來的劍氣,盡管他身上已被刺了數劍,仍舊以最快的速度駕着馬。

馬車還在不停奔跑似乎沒有了方向,後車廂的紫洲被颠來倒去根本沒辦法穩住,更別說出招對付黑衣人。在此期間,駕車人終究抵不住狠辣的攻勢,身中數劍而亡。

這時,馬也受了驚吓,瘋了似得朝一個方向狂奔,眼看往前數丈便是懸崖,如此下去只怕連人帶馬摔個粉身碎骨,但車裏的人并沒有絲毫的掙紮,只是阖上眼選擇坦然接受。

就在這喘息之間,駕車的位置突然落下一人,在即将落下懸崖的那一刻,那人一刀将馬與車之間相接的皮帶砍斷,馬脫了缰跌下懸崖。

車身晃悠了幾下,停在了懸崖的邊緣。

紫洲睜開眼,夜色下身着黑色鬥篷的男子迎風而立,他背對着他,所以他看不清他的面貌,看不出他的身段。

紫洲不說話,靜靜的注視着那人。貌似過了很久他才轉過身來,在如此環境襯托之下他的臉白的異常詭異。

紫洲顫着聲音問:“為什麽要救我?”

淳于孤睿笑了笑,眼睛每掠過一處都讓紫洲感到不寒而栗,即便是淳于風也沒有讓他如此怕過,但此刻的淳于孤睿卻真的讓他怕了。

淳于孤睿緩緩走過來,一手将紫洲揪了出來,他的鼻梁幾乎貼到他的臉上,“就這麽想死?”

“你放開我!”

“如今你已是我的俘虜,還敢來要求我!”

紫洲一怔,道:“你是故意的?”

“你以為呢?”淳于孤睿貪婪的望着他,“單俊遠是誰的人我會不知道嗎?不這樣怎麽能不費吹灰之力将你俘獲。”

“你卑鄙!”

聞言,淳于孤睿笑的更加放肆了,忍不住勾起紫洲的下颌,湊近了他的唇,卻又只是看着,欣賞了一會兒,趁其不注意時突然将紫洲抱起來。

一陣的天旋地轉,紫洲的眼前又是一陣發黑,使不出半分力氣。

淳于孤睿抱着他走向跪在滿地的黑衣人前,“叫你們抓人,你們準備給我抓個死人嗎?都給我滾下去,領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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