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二天,蕭一獻接受例行檢查時,發現醫生換了。
看護偷偷說:“聽別人說,他收紅包被抓到了。”
蕭一獻發檢查錄音給席來州的時候,也提了這件事。
席來州似乎毫不感興趣,讓他發讀後感。
蕭一獻躺在床上,翻翻搜搜,分享了一堆鏈接過去。
——異地戀維持愛情的9種方法。
——異地戀該怎麽維持?5個妙招為戀情保溫。
——異地戀堅持下來的,都是……
蕭一獻配語——讀後感。
“工作不要這麽拼,要注意休息啊。”蕭母以為他忙工作的事,在一旁勸道,“手機一不小心就要砸臉上了。”
蕭一獻含笑說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蕭一獻可以喝粥的時候,給席來州拍了一張。
白粥淋醬油。
席來州問——好吃?
蕭一獻回——不錯。
到了晚上,席來州給他發香槟吃粥的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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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鏽鋼的小狗盆裏裝上沉甸甸的菜粥,顏色偏暗,看不出有什麽美味的地方。香槟舔一口,身體屁颠颠轉一個方向。
蕭一獻——它做錯了什麽。
席來州——我煮的粥,看它想吃,給它倒一碗。
蕭一獻——別給它吃,吃壞肚子怎麽辦?
席來州——我吃了都沒問題。
隔天下午,席來州截圖一張香槟病怏怏窩在藍色小床上的照片,說——病了。
當時蕭母不在,蕭一獻直接打電話給席來州。
席來州接電話的時候,語氣驚奇:“你媽不在?”
“嗯,”蕭一獻匆匆應了一聲,問,“香槟怎麽了?”
“估計是昨晚吃了那碗粥,病了。”席來州坐在辦公室裏,說,“今天早上我讓助理抱它去醫院,下班去接它。”
蕭一獻立刻問:“那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席來州躺向椅背,看着電腦屏保裏穿着黑色機車夾克,走在異國街上步履匆匆,手執咖啡紙杯的蕭一獻側影。
蕭一獻放心了,開始訓他:“以後不要給它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麽亂七八糟,我煮的粥。”席來州挑眉,手拈着鋼筆直落落敲黑色辦公桌,“而且它在我腳邊一直蹭,看我喝一口就叫一聲,我才施舍給它吃。”
蕭一獻也吃過席來州煮的東西,色香味皆無,停留在純屬煮熟的階段。
“你老是兇它,它敢在你腳邊蹭?”蕭一獻有所懷疑。後又不想再計較“誰先動手”這件事,說,“以後自己吃就算了,不要給狗吃,它不像你,它很嬌貴的。”
“這麽嬌貴,賣了算了。”席來州有點憤憤,他本來就不想養香槟。“我讓助理給它找個好下家。”
“賣什麽賣!”蕭一獻已經把香槟當作半個家人了,生氣席來州的口吻,“賣了你都不賣香槟。”
“明白了,在你心裏我連香槟都不如。”席來州腳一蹬,椅子往後溜,抵着牆,“不養了。”
蕭一獻真怕席來州把香槟送走:“……沒有啊,你們一樣重要。”
“我和狗一個地位?”
蕭一獻被席來州說笑了。
“胃痛不痛?”電話那頭,席來州說,“你別笑了。”
“還行,明天都可以出院了。”蕭一獻止不住笑,然後又說,“真的,你別賣香槟,我很喜歡它。”
雖然香槟是兩個人養的,但蕭一獻只負責帶香槟去美容院,給它洗澡,給它買狗糧、零食。
席來州則不同,他要收拾被香槟攪得一團亂的客廳,要給它洗狗盆,香槟的破壞能力和顏值成正比。最重要的是,香槟太粘人,總是黏蕭一獻,他受不了,一有機會就想送走它。
但他得尋一個合适的時機,不想因為這件事和蕭一獻吵。
“對香槟,就這麽容易說喜歡。”席來州語氣有點酸,“對着我怎麽都說不出來。”
蕭一獻微愣:“不是啊……”
“那你現在說來聽聽。”
就在這時,蕭母走了進來。
蕭一獻匆匆挂了線。
席來州回撥,蕭一獻再一次挂斷,和蕭母聊天。
“拿了一堆藥,夠吃半個月了。”蕭母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念叨,“逢藥三分毒,以後你少喝酒,多吃飯,你的胃可經不起你折騰了。”
“媽媽你都念多少次了。”蕭一獻臉上帶着笑,語氣戲谑,“我耳朵起繭了。”
“起繭了也得你聽得進去呀。”
蕭一獻的行李很好收拾,是當初丁曉幫他帶過來的,原封不動帶上車就好。蕭母将自己的行李和蕭一獻的并排放好,一拍腦門:“剛才忘了買些車上可以吃的。”
明天是蕭一獻公司的助理來載他們回B市。蕭母忘買的,就是想給助理和自己的。
“我下去買。”
看護已經辭了,蕭一獻說:“你一個人去小心點。”
蕭母走後,蕭一獻下了床,趿着拖鞋到衛生間,打電話給席來州,電話很快接通了,但對方沒有說話。
“生氣了?”蕭一獻試探着問。
剛把下屬打發走的席來州将錯就錯,裝冷漠:“你覺得呢?”
“剛才不方便。”
“說一句喜歡我,什麽時候都不方便。”席來州冷譏。
蕭一獻手掌揩了揩眼皮,覺得貿貿然說出來,很難為情,而且黏糊糊的,哪個男人把情啊愛啊挂嘴邊?
蕭一獻低聲敷衍道:“我……喜歡你。”
“喂……信號不好……”那頭席來州按了某個鍵,放遠了說話。
“……”蕭一獻自認倒黴,在衛生間裏轉,又一次表白,“我喜歡你。”
“喂?蕭一獻?”
“我喜歡你。”
“聽見沒?”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說出口的語言很神奇,就像自信訓練法,對着鏡子裏的自己說“我是最棒的”,就能增強自信一樣。
其實除了對象是男人,這種情感,也可以是正常的吧?
蕭一獻越說越流暢,從敷衍到認真。
對着吃香槟醋的席來州說:“我喜歡你。”
對着每天清晨落吻的席來州說:“我很喜歡你。”
對着毫不抱怨、堅持做家務不要他沾手的席來州說:“我特別、喜歡你。”
對着……
“……席來州,你還沒聽到嗎?”蕭一獻試探着問。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
他對着記憶裏,那個抱着他哽咽,自責沒能好好照顧他的席來州說:“席來州……我愛你。”
這三個字一說出口,蕭一獻臉漲得通紅,連說了好幾個“我喜歡你”,想要沖刷掉那三個字。
“席來州我說了好多遍了!你真的沒聽到嗎?信號還是不好?”蕭一獻覺得衛生間裏悶,也覺得難為情,“那我先挂電話了。”
“蕭——”
蕭一獻已取下耳邊的手機,挂斷電話,拉開衛生間的門時,被不知何時站在衛生間門口的蕭母吓得後退一步——
“媽媽?!”
淚眼婆娑的蕭母回應一記耳光,可能是高度問題,可能是太過生氣,她很不就手,只打到蕭一獻的下臉頰。
她才發現,不知何時起,想要教訓兒子,得他先低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