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夜風習習,月光爍爍。
竹葉微微地搖,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沙沙作響。
黑衣老者動了:“不自量力。”
他一伸手那個裝着貓煞的罐子朝他飛去,看起來他并不想暴露身份與童菡纏鬥,拿着罐子就想走。
“想走!”童菡與邊陽同時出手。
邊陽作為特調處的人,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黃符紙脫手,化成一道金光索住黑衣老者。老者眼中有震驚,這個年輕的小女娃……
黑衣老者靈活游走避開金光索的糾纏,金光索所到之處竹葉變得焦黃。
童菡:“這不算的破壞景區吧?”
邊陽無奈:“我賠!”
貓煞壇子還未到手,黑衣老者幾次欲尋機會出手都被童菡一一擋回去,黑衣老者試探過後不敢再輕敵。
“小姑娘,我奉勸你不要惹我生氣。”黑衣老者已經看出童菡是這堆人裏的領頭者,其餘人不足為懼。
童菡輕笑:“老先生,我也勸你不要想帶走貓煞。這東西不該存在。”
黑衣老者冷哼一聲,看來是說不通了。金索緊随其後,如?????同一條滑不溜秋的蛇一樣纏上來。
“他不想出手。”小毛蛋确定道。
【從剛才到現在他都只是閃避,應該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本家功夫。】
他說他不是岳家人,那他背後又是什麽身份呢?
黑衣老者掌心凝起藍金火,猝不及防地朝人堆裏扔去。
“閃開!”
童菡來不及護着衆人,只能大喊。
“幽陀陰火!”小毛蛋大叫,多少年沒見過了。
童菡也下意識喊出:“幽陀陰火?”
黑衣老者似不敢相信有人能認出他的招數,“你究竟是誰?”知道這招數的人,當年都死得差不多了。
童菡操控金光索向他襲去,又拔下木釵朝他的面門而去。
黑衣老者躲閃不及,眼角被木釵劃出一道血痕。
他暗罵一聲該死,幽陀陰火直襲童菡雙眼。
幽冷陰氣鋪面而來,童菡調動滿身陽氣抵抗,黑衣老者幾乎被這蓬勃的陽氣灼傷。
“你是天煞!”
童菡并不準備回答他。
下一秒,黑衣老者倉皇而逃,貓煞也不搶了。
“怎麽走了?”
小毛蛋:“你的體質天生克他,他打不過自然就跑了。”
【幽陀陰火是什麽東西?】
小毛蛋似乎陷入回憶:“那是種古老的禁術。”
他話說一半不說了,童菡感覺有故事,算了,回去再問,現在還是解決眼前的問題。
李西與李慶被送往醫院,那兩顆補血丹及時救了他們的命。
焦修平到了特調處開始死皮賴臉模式,不承認對李西與李慶做的事情。
至于煉貓煞,玄門并無明确規定不能煉,正常死亡的貓鬼以前是允許煉貓煞的。因為煉貓煞這個本事已經基本沒有人會了,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去煉,沒人煉自然就沒有對此立法。
“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們就對你沒有辦法嗎?醫院打了電話過來,李西與李慶很快就能醒。”
焦修平已是強弩之末,醫院的電話仿佛就是他的催命符,但不到最後一刻,他決計不承認,李西與李慶失去那麽多血,大羅神仙都難救,他不信他們倆能醒。
焦修平甚至惡毒的詛咒,希望他們倆永遠不能開口說話。
“警官,別騙我了,他們怎麽可能這麽快醒。”
邊陽眼神閃了一下:“你倒是聰明,他們确實沒醒,不過你以為他們沒醒我們就奈何不了你嗎?你可知道我們特調處,最常來的就是鬼。”
焦修平心頭咯噔一下,對呀,這可是特調處,不僅能有人證,鬼證也可。
他頓時全身卸了力氣,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椅子上。完了,全完了!
焦修平未煉制成的貓鬼,自然是被放了回去。
肉身保存完好的貓可以回魂,肉身已經損壞的卻是回天乏術只能再入輪回。
雷思暖親眼看着面包從一動不動到漸漸恢複了呼吸與體溫。
眼淚簌簌地落下,嘴裏罵着:“死面包你總算醒了,吓死媽媽了。看你以後還趕不趕亂跑,要不要嘴饞。”
面包是自己跑出去的,那時有人再喂流浪貓,它就是饞幾口貓罐頭,結果迷了路,被人剝了魂。
回想起那些在罐頭裏漫無天日的日子,面包渾身的毛都炸起,它再不要經受那樣的苦了。
胖胖的身子一個勁地往雷思暖懷裏鑽。
“泡發的面包,以後少吃點吧。”面包的年紀再喵界已經不算小,過度的肥胖會影響健康。
面包難得沒有對她呲牙瞪眼,默默地接受了這個稱呼。
童菡摸它下巴,它也沒反抗地讓她摸。
“這小東西,看來還是知恩圖報的嘛。”面包被放出罐子時,第一眼看到的是童菡,它知道童菡就是救它的人。
雷思暖逗它:“菡菡姐,為什麽它總有點沒精神,是不是還沒完全恢複啊?”
童菡呼嚕着面包的頭,它一副睡不醒的模樣:“你是不是以為面包運氣好,煉制還沒輪到它。”
“難道不是嗎?”雷思暖偏頭。
“不是。貓鬼可以數十只一起煉制,丢進朱砂盆裏經過一天一夜的陰氣侵蝕。有些意志不堅定的,會瘋,而這些則會被煉制的人所丢棄,經過三輪,能堅持下來的,就會變成貓煞。”
丢進朱砂盆裏被陰氣侵蝕,朱砂發熱,陰氣發冷,冰火兩重天折磨着這些貓鬼,陰氣一寸一寸從它們的皮肉進去。貓鬼們疼起來想跳出朱砂盆,會被盆邊的人再打落下去,如此反複。
直到它們乖乖待在朱砂盆裏,這種折磨撕扯着它們的思想,猶如腦內有千百根針紮着,誘惑着它們堕入深淵,只要放棄抵抗,就不用再受這種苦。
一般有主的貓意志比較堅定,所以剝魂者也更喜歡流浪貓。
“思暖,面包為了回來,吃了很多苦。”
面包唯一的信念就是回家,家裏有個愛哭的女孩在等它,只要堅持,它相信自己能回家,它的小主人,一定也在努力尋找它。
雷思暖淚如雨下,緊緊地抱着面包,它是只怕疼的貓,還記得有一次她踩了它的爪子,氣得面包三天沒理她,給了三根貓條才哄好。
雷思暖的淚滴在面包柔順的毛發上,它擡頭,下雨了嗎?
再看,主人的眼睛紅紅的,它伸出自己的小肉墊,可是太短,夠不到她的臉。
雷思暖低下頭去,讓小肉墊能碰到她的臉。
面包收起指甲,輕拍了兩下她的臉,雷思暖心化成水,哄着自己也哄着它:“不哭了。”
童蔚被眼前的一幕溫暖到,拍下了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童菡拍了下弟弟的頭:“回家給湯圓鏟屎去。”
那小奶貓長得很快,才幾天就已經變了個樣了。童菡是沒時間照顧的,童蔚當然淪落為了鏟屎官。
“暑假快結束了,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去?”童菡問他。
童蔚撸着貓:“過兩天吧,我怕我走了呀,湯圓想我。”
童蔚捧着湯圓認真與它對話:“我就走幾天,不許忘了我哦,等我開學了就回來接你。”
“你住宿舍能養貓?”
“偷偷養呗,我打聽過了我們學校偷偷養的不少。”
童菡怕出事情:“還是算了吧,江九大學離這裏也就三站地鐵,湯圓先放我這兒,你想它了就來看看。”
“行吧。”
童蔚躺着翻起了手機,剛才發的朋友圈已經有不少人留言,大家紛紛不信,說這是擺拍。
可就是這條朋友圈,讓童蔚提前離開了江九。
次日童菡還在修改設計圖,這兩天什麽都沒畫讓林姐知道就死定了。
國風系列的設計已經到了尾聲,還有最後一點就圓滿完成。
陳向薇眼底的黑眼圈都快耷拉到嘴邊了:“菡菡,救命。”
“咦——你多少個晚上沒睡覺了?去補覺吧,我怕你猝死啊。”童菡是真的擔心她。
“也就淺淺一周。”
“畫圖畫的?不會吧?”
“才不是,最近我姐來我家了,還帶着她三個月大的孩子,你說那麽丁點大的孩子,哪來那麽多精力,哭哭哭,腦仁都哭疼了。”陳向薇說的姐是她的堂姐,最近因為新房裝修,所以帶着孩子在她家先住會兒。
陳向薇打了個哈欠:“菡菡啊,有什麽符能讓小孩一貼就睡着的,我實在受不了了。”
“有是有。不過不能長久用。”童菡不想插手她家的家務事,沖着朋友還是提醒了一句:“房子裝修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你還是讓你堂姐換個地方住,或者你暫時搬出來。”
不過也沒有要主人家搬走的道理,陳向薇是本地人和爸爸媽媽一起住,“還不是我爸媽,說親戚家裏住一下,還省錢。死要面子活受罪呗。”
童菡不可置否。
電腦上彈出來一個pdf,錢勉又把傅霖的行程發過來了,童菡下意識點開。
江九灣的計劃要啓動了,傅霖忙得腳不沾地。
小毛蛋故意誇張心疼道:“爸爸好辛苦啊,這麽多行程。”
密密麻麻的行程幾乎都是在外面跑,他這個總裁當的也是不容易。
“菡菡,你說爸爸是不是很辛苦!”
童菡:【不與資本家共情。】他辛苦歸辛苦,賺的多啊,這個項目要是成了,以後江九灣就是塊生錢的寶地。
小毛蛋的小臉瞬間就垮了:有時候真希望菡菡蠢一點。
他正抓耳撓腮地想把童菡忽悠上去的時候,林晴喊她去樓上送文件。
小毛蛋:林總監,你是我的姐!回頭有機會一定給你多加幾年陽壽。
童菡手裏拿着文件,壓下心底的小雀躍。去傅霖辦公室已經輕車熟路,錢勉看見她又露出那種姨母笑。
童菡看見覺得瘆得慌,一個大男人老那麽慈祥做什麽。
傅霖并不意外她的到來,讓她坐下開始與她閑聊:“這兩天請假又抓鬼去了?”
“我的假條好像不需要經過您吧?”童菡戳穿他的心思,這說明傅霖一直關注着她的動向。
傅霖輕咳一聲:“你們設計部就你還沒交稿了,我問了才知道你請假。”
“哦~”這聲尾音拖得極其長。
傅霖餘光一直瞥她,但童菡一點反?????應都沒有,到底還是他憋不住,丢開文件望着她,笑裏帶着無奈與寵溺:“好吧,我承認,幾天沒看見你,我想你了。”
童菡抿唇笑,還是一聲:“哦。”
傅霖坐到她身邊,輕嘲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童父童母的電話是在這個時候打進來的,童菡看見來電提示的時候就感覺不好。
“喂……”
爸字還沒出口,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指責。
“童菡你怎麽回事?童蔚再你那裏是吧,他待了多久了,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童蔚從小喜歡粘着你,你說你去招惹他做什麽,你不知道自己的體質嗎?萬一他出了什麽事情,你讓我和你媽怎麽活,童菡,你能不能懂點事!!”
童父的聲音很大,沒開免提也一字不落地都被傅霖聽見。
“爸……我沒有……”
“好了,別說了,今天晚上就買票讓童蔚回來!!他要是沒回來,明天我和你媽就去江九!”
童菡能回答什麽,童父根本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她只能說句好。
童菡一直維持着接電話的姿勢,久久不肯放下來,她不管怎麽努力去掙功德點,即使告訴爸媽她的體質已經不會傷害到他們,他們還是不敢讓童蔚待在她身邊就怕那萬一。
心髒細碎地開始疼起來,童菡渾然不覺,這樣的場景,她已經面對過太多次。
傅霖去牽她的手,他親眼看着她從神采奕奕到了無生氣,她父親說的話太傷人,他的姑娘受了好大的委屈。
寒涼的手掌覆上來,童菡抽出手,傅霖卻不肯讓她逃,緊緊握住。
“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