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那道光芒來勢洶洶且速度極快, 周防尊和芥川在第一時間用火和刀沖擊過去,令人意外的是“它”并不像一般的鬼那般有着活生生的軀體, 刀和火焰直接穿透了它。

“太宰先生——”

“中也——”

兩道聲音同一時間響起,太宰治在極光之下看到芥川因為周防尊的呼喚,詫異的側頭看了過去,直接忽略了他這個“危在旦夕”的老師。太宰治不高興的撅了撅嘴:什麽嘛,這個時候擔心他家的小狗狗?

“沒有用的, 來不及了,這個家夥的身體是我的了!!”

太宰治被眼前扭曲的醜陋表情吸引走了注意力, 極其強盛的光芒之下他不得不擡起一只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唇角略微勾起。

“太宰……”

“安心吧。”三花豬老神在在的縮着jiojio趴在冬日的腿上。“他的異能是無效化, 可以免疫任何能量體。”

三花豬的話音剛落, 他們就看到白色的極光在觸碰到太宰治的一剎那,少年的身上有霧藍的光一圈一圈的泛起。那窮兇極惡的極光被盛放的光環瘋狂壓制住。

兩道光芒相互碰撞,刺激得在場的人們眼睛一陣發疼,在他們終于受不了眼睛的刺激閉上以後,再度睜開的時候,眼前已經恢複了平靜。

周圍沒有普通人、沒有熱鬧的叫賣聲、更沒有虎視眈眈只會瘋狂攻擊的“鬼。”安靜得有些讓人措手不及了。周防尊和芥川左顧右盼了半晌, 一致将目光放在安安靜靜坐在房檐下的黑發少年身上。

被素白的繃帶纏住了一只眼睛的少年, 皮膚白皙, 黑發柔軟,笑容溫柔乖巧, 透着一股子幹淨的少年感。但在剛經歷了數百個“鬼”以後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 也是非常可怕了。

“它呢?”周防尊身上燃燒的火苗逐漸消失,眼裏恢複了漂亮的暗金色。

“大概……”太宰治歪着頭想了想:“被我的異能吓跑了吧。”

“你這幅表情完全沒有什麽說服力。”周防尊寡淡的眸色轉厲。“鬼走了,不如我們來聊聊你究竟知道了什麽,又隐瞞了什麽,故意誤導我們的事情?”

“可以不要那麽兇嗎?大晚上的虎着臉我可是會吓得晚上做噩夢的哦。”太宰治投降的高高舉起手過頭頂,話裏話外都是讨好的意思,可是那噙着笑意的唇角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我這個人可是最害怕疼痛了,請務必不要對這麽柔弱的我動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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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着求饒的話,那副表情完全就是在挑釁吧。

周防尊蹙着眉頭看着笑眯眯的将高舉過頭頂的手放下的太宰治,他慢慢的将自己懷裏睡着了的中也抱起,緩緩起身。若不經風的身形在沒有了那件黑色的長披風以後更顯得纖細。

時至現在,周防尊似乎有點明白太宰治沒有披着外套的緣由:大約是抓住了他不愛恃強淩弱的心理,再恰到好處的示弱。

見識了太宰治太多面的周防尊不得不想到這一點,于是輕不可聞的“啧”了一聲,攤開的手心裏有火苗綻放開來。“那這樣的方式你喜歡?”

周防尊向來不喜歡被人拿捏着,眼前瘦弱的小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是當他的脾氣太好了嗎?必要的時候他可不在乎什麽欺淩不欺淩的。

“我已經對你用了太多的耐心。”

“可是我的預測難道沒有幫到你嗎?周防尊。”太宰治漫不經心的擡起眼,逆着光的關系,那雙鳶色的眸瞳裏盡是黑色。“雖說我也有私心,但是後期讓它主動的機會更多。化被動為主動什麽的……你應該感謝我而不是如此咄咄逼人的指控并且威脅我吧。”

少年說着話嗓音帶着笑意,最後也真的輕笑出聲音來。他抱着中也慢吞吞的走過周防尊,覺察到對方說不出話來以後還要惡劣至極的扭過頭。

“不反駁嗎?如果你在心底也默認了這一點,就該心懷感恩對我客氣一點才算是王者的禮貌呢,你的時間不多了吧?”

最後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周防尊整個人一震,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瞬間攥緊,沒錯,周防尊即便是厭煩極了太宰治不緊不慢的拿捏方式,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他“幫助”了。不管他願不願意,這是事實。

但是心中的怒意并沒有因此而平息。

周防尊反唇相譏:“總是胸有成竹的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着話,如果有一天因為自己的運籌帷幄導致了無法挽回的局面,你的表情應該很精彩吧。太宰治。”

無法挽回的局面?

-太宰,太過任性你的搭檔可是會生氣的哦。

森先生當初跟他說的話,奇異的在此刻發生了共鳴,太宰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到這句話,但也只是輕輕的笑了起來。

“很可惜,在我的眼裏:能夠被情感所左右的都是弱者的行為。所以我剝去了被感情左右的問題,做出的預判和算計絕不會出錯。”

*****

現在是已經不掩飾自己了嗎?明明他的孤高驕傲都掩藏在欺詐性的溫柔淺笑之下了。周防尊蹙起眉頭,用表情說明了自己的不認可。

“那我真是由衷的期待你計算出錯的表情。”

“啊啦。”太宰治無所謂的擺擺手。“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搞不好你也壓根看不到呢。”

“………………”

弱小的冬日縮在角落,抱着肥肥胖胖的小貓咪不敢唆發,眼巴巴看着太宰治和周防尊劍拔弩張的互怼不敢摻和進去。

“你是叫周防尊?”芥川不是很明白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麽,站在陰暗的角落看他們針鋒相對好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道:“為什麽你會叫那個小孩為中也?”

周防尊對于這個話題選擇閉上嘴巴。

“啊。”太宰治見好就收止住了和周防尊的唇槍舌戰。做出忽然想起的表情,笑眯眯的轉過頭對芥川道。“差點把你忘了呢,剛才殺鬼用時二十分鐘,算是勉強合格了。作為獎勵,你去商店裏幫我買包尿不濕回來吧。”

“…………”

“…………”

“…………”

這算什麽獎勵啊!!

太宰治接觸到衆人的視線無辜的托起懷裏睡得香香的奶中,一副傷腦筋的樣子。“小家夥夜裏少不了換尿不濕呢,尿床了可是很難洗的,所以芥川你去吧。”

盡管打着商量的語氣,黑發少年眉梢眼角都透着絕對的強勢。

“诶?換尿不濕嗎?可是太宰你……”

一位熱心觀衆冬日在衆人沉默看戲的當口上發表演講,正要将太宰治跟他們當場演繹“脫皮”的經過和隐瞞的真相告訴大家,就被太宰治核善的看了一眼,一只肉乎乎的貓爪也在同一時刻捂住那張差點“禍從口出”的嘴巴。

“不,他只是想說尿不濕的店面要關門了。”三花貓支棱着耳朵暗示的看了冬日一眼。“對吧?”

這個時候再看不懂暗示那就只能直接去死了!不願去死的冬日慌忙點頭,示意三花豬說的沒錯。

“既然要關門了。”太宰治笑眯眯的收回了視線,對芥川繼續開口。“那就麻煩芥川快點買了送到我的公寓裏哦。小家夥一會兒尿在我身上了,我可是會很生氣的呢。”

衆人:威脅,火果果的威脅。

芥川兇惡的眼透出不甘,但不知什麽原因到底還是沒有對太宰說出以下犯上的話,沉默的将目光落在太宰治懷裏抱着的小奶娃身上:

現在的奶娃已經睡着了,小手不安的扯着太宰治胸前的白色襯衣布料,肌膚潤澤白皙,紅紅的小嘴巴微微張開,眼睫毛長長的,一頭燦爛蓬松的橘發微卷。

單單是從相貌上來看完全是中原中也的基因。軟軟的,很可愛。

芥川在确定了這是誰的孩子以後,心頭的不甘湮滅下去,捏着拳頭轉身就走。

氣氛稍微有點冷凝,但太宰治似乎半點都沒有感覺到似的,抱住懷裏依偎着自己的奶中,笑眯眯的道。“既然沒有事了,那我就回家了啊,你們可要當心被鬼盯上哦。”

“…………”

“…………”

周防尊将太宰治的話當做是在提醒“鬼”的化被動為主動,對于房檐下知道了他計謀的三花豬和冬日渾身一涼:這是在警告,火果果的警告啊!!

黑,太黑了!

太宰治才不管別人是什麽想法,自個兒哼着小調抱着香香軟軟的小中也先走了,隔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後面有腳步跟上來的聲音。

少年殷紅的唇角微微上揚。

*****

将中也帶回家的時候,房間的挂鐘已經指到了21點整的位置。太宰治順手将中也放在沙發上,自己去廚房接水喝去了,可憐的芥川一手拿着尿不濕,在沒有老師的吩咐下坐也不是,放下手中的尿不濕也不是。

只能傻乎乎的一手拿着尿不濕站在門外,只是穿着黑色西裝拿着尿不濕的形象委實有點破壞黑手黨的威嚴。還好這棟宿舍沒有別的港黑成員。

“咿,呀。”

芥川沉默的站在門口站軍姿,忽而聽到咿咿呀呀的聲音,目光落在被太宰放在軟軟沙發上的小嬰兒。小小軟軟的孩子不知道是做夢了還是因為什麽,小小的蠕動了下身體,将手拿起來放在嘴裏吸吮。長長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

很軟,很可愛。

芥川想着中也自信鋒利的外表,那仿佛是将整個澎湃的燦爛靈魂都揉進了骨髓裏的狂傲,和染血刀鋒一般的淩厲感還歷歷在目。見慣了中也跋扈嚣張的輕狂模樣,偶爾輕言細語的關心才算是讓人驚豔到了骨子裏。

這個小鬼,竟然是那個人的孩子嗎。

芥川抿了抿唇瓣,他想象不出來男生怎麽和男生生出孩子的。但是在這一刻非常想要觸碰一下屬于中也的孩子。芥川伸出手想要撫摸上柔嫩白皙的肌膚。

“你在做什麽。”

一道冰冷的聲音将芥川的魔怔打破,芥川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走進了宿舍內,還伸出手想要觸摸嬰兒光潔的臉蛋。芥川瞳孔一陣緊縮,猛地收回手看向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客廳裏的少年。

他還是穿着那件白色的襯衣,襯衣的袖口被翻卷着折了好幾下,露出被繃帶纏繞的手臂。看上去輕佻矜貴,長相精致。但那雙鳶色的眼睛裏冰冷薄涼。不是在衆人面前露出欺詐性溫柔淺笑的乖巧精致的一面,而是威壓甚重的老師。

“……太宰先生。”芥川迅速站起身來,對太宰治鞠躬,“抱歉。未經許可踏進來了。”

“你的抱歉我收到了。”太宰治收斂了眼裏的冰冷和平常一般笑了起來,沖他擺了擺手。“唔,時間還很早,去訓練場再聯系兩個小時吧。搞不好今晚可以挨着枕頭就睡着哦,不必感謝我了。”

竟然連他失眠都知道嗎。

芥川鞠躬的身形逐漸緊繃,對于太宰治散發出的強大壓迫力下點頭。“是。”

“好了,把尿不濕放在茶幾上,你可以走了。”太宰治擺了擺手示意道,自己慢慢的走了過來,手上還殘留着水珠,,被他肆意的甩了甩,流竄到了地上.“現在九點正好是小孩子應該睡覺的時間了。”

“是。”

芥川沉默的點點頭,目光裏流動着複雜難懂的情緒,最後看了一眼軟軟的小奶娃走出宿舍,将門拉上。

-“嘭。”

門徹底關上,宿舍公寓裏現在只有太宰治和變成了嬰兒的中原中也。

“真是的,差點讓芥川壞了好事呢。”太宰治說着意味不明的話,慢吞吞的走過去将睡在沙發上的小中也平躺擺放,肉乎乎的小手手和小腳丫都被拉開來,像是小樹苗一般四散開來,太宰治小小的欣賞了片刻中也肉嘟嘟的小身體後伸長了胳膊将茶幾上的尿不濕拆封,然後取出一包尿不濕拆開。

“現在我們該辦正事了哦,期待嗎。”

太宰治纏着繃帶的手輕柔的從肉乎乎的小腳爬上小腿,再慢慢的往上移動鑽進了紅色打底黑色暗紋的和服裏,緩緩的将和服的衣擺往上翻露出又白又肉的細嫩大腿。手感無比絲滑,讓太宰溢出感慨。

“太滑了吧,中也,既然你現在這麽小,”太宰治唇角輕輕上翹,将自己的手鑽入中也肉肉的小屁屁下面将其托起。整個人跪在中也的耳邊壓低了聲線。“我覺得我可以……”

可以個鬼,可以你媽啊!!死gay!

“昏睡”中的中也猛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裏泛着猩紅的光芒将“你他媽喪心病狂連小孩都不放過你是禽獸嗎!”完美的轉達過去,那雙猩紅的眼睛和扭曲的表情——俨然就是“鬼”啊。

太宰治笑吟吟的低着頭看着小鬼,半點也沒有收到驚吓的意思。倒是有人在這個時候破窗而入将他差點壓在身上的小鬼搶走。

“太宰治。”

太宰治乖巧還他媽懂事的舉起手手:“到!”

“你居然對1歲大的小孩都能下得去手!你想死嗎?”周防尊此刻出離憤怒。單手将奶中抱緊。話音剛落,只感覺自己的腹部一涼。緊接着便是劇痛從刀口傳遞了出來。周防尊緩緩的低下頭對上熟悉的猙獰表情,那不該用在嬌軟可愛臉上的扭曲惡毒輕而易舉讓他認出了對方。

“是你——”

你究竟是什麽時候附身在中也身上,太宰治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嗎?!周防尊不信。這只能說對方的附身也在太宰治的算計當中,難怪太宰治非得要親手抱住中也,他的人間失格是被動技能,完全可以免疫“它”的奪舍,但是被太宰治抱着的中也無法發動異能,所以中也在當時已經被附身了。

一切布局有條不紊,看似小孩子鬥氣的争風吃醋的舉動在現在仔細回想起來真是細思極恐。

到了現在周防尊也算是理清了所有頭緒,緊繃的肌肉有着獵食者的優雅和爆發力。眸光轉向親手布置好一切,閑散着撐着下颌看戲的黑發少年:他真的只有16歲嗎?

“周防尊你在看哪裏啊!”占用中也身體的無色叫嚣着拉回周防尊的注意力。“闊別很久以後沒想到能夠再遇上你呢。可憐的第三任赤王竟然失去了記憶,連力量都被削弱了。你忘記我是當初第七王權者——無色了嗎?”

無色。

這兩個字宛若是落在水底的石頭,在他平淡無波的記憶裏泛起了無數漣漪,無數塊記憶的碎片席卷過來,讓他的腦袋頭疼欲裂的單手支撐着額頭跪倒在地,再也抱不住懷裏的中也。

周防尊的眼睛在記憶的人恢複裏睜大,他看到出雲,伏見,安娜,還有……多多良。

被陰險狡詐的無色害死的多多良。

記憶的碎片洶湧着呼嘯而來,周防尊眸光驟然冷冽起來,犀利的冷光緊盯着坐在地上的小奶娃。“你以為這樣就能殺死我嗎?”

無色支棱着身體往後退了一步,看到周防尊的腹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吃驚的表情收也收不住。“你的傷口——”

不可能,周防尊應該已經被削弱了才是!傷口怎麽會這麽快愈合!!

*****

“幹嘛那麽吃驚?”說話的是翹着二郎腿在一邊看戲的太宰治,他的手支撐着下颌饒有興趣的評價道。“周防尊好歹也是擁有巨劍的“王”,傷口愈合快很奇怪嗎?”

奇怪的不該是傷口愈合的快,而是你怎麽會知道吧!

“你這個人類是怎麽回事?”無色道:“明明是你隐瞞了我附身的事情,給我創造機會刺殺周防尊的吧!”

周防尊抿着唇将拔出的刀子丢掉,緩慢擡眼看着滿臉輕松坐在沙發上的黑發少年。

“是哦。”太宰治坦然承認了。“是我創造的機會,因為我的小狗狗只能和我玩。觊觎我的小狗,都得受到教訓。”

絕對黑暗的宣言,看上去似乎也的确是那麽一回事。可是那些在腦中洶湧的記憶卻讓周防尊産生了莫名的猜測:大概太宰治設的局裏包括有“在無色的刺激下恢複記憶”這個推測,所以順水推舟假借着占有欲,将計就計的上演了這麽一出?難道他連傷口愈合的能力都知道?

如果是太宰治的話,這個可能性非常高。

“所以我現在就可以對周防尊出手——”

太宰治半蹲下身體“撕拉”的一聲,太宰治将自己手上貼着的皮質手套拉開,觸碰到只能爬行的無色身上。霧藍的光環猛地綻放而出。“你可別搞錯了。我不高興他和我的小狗玩,不代表會對借你的手殺了周防尊……我可不想我的小狗跟我産生隔閡啊。雖然我最讨厭中也啦~而且這位周防尊也不需要我出手就會因為蘇醒過來,自己消失掉了。”

“所以我既算完成了首領交代的任務,也并沒有真的對周防尊造成傷害。我的問題回答完了~現在你可以從我滾出中也的身體了。”

一縷極光從中原中也的身體裏逃竄出來,那具小小的趴在地上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伴随着衣服撕裂的聲響,軟乎乎的小奶娃恢複了16歲的身形。

略長的橘發發尾搭在瘦削的肩頭,眼睛大大的像是貓瞳,淩厲還未參雜進純藍的眼睛裏,帶了少許的懵懂,怔怔的坐在地上,低頭看着紅果果的自己。

他似乎做了很久的夢,夢裏的一切都不太真實。

中原中也如此想着,耳邊溫溫柔柔的男聲将他從自己的世界裏拉回到現實。

“歡迎回來。”太宰治彎着眼睛笑着。“chuya。”

太宰治?

中原中也張開唇想要說話,就看到一陣白光飛快的從宿舍裏竄出,緊跟着便是周防尊的身形跟着追了出去。中原中也嗅到了血的味道,低頭看見自己的手上竟然還有鮮血的痕跡,心頭一震便站了起來。“尊——”

一件黑色風衣從高出落下,将他整個人都遮擋得嚴嚴實實,中原中也沒好氣的将風衣拽下就聽到恹恹的、冷淡的男聲響起。

“好過分啊中也,恢複過來的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周防尊嗎。我可是會很生氣的哦。”

你生氣個屁啊,這件事不用想肯定都是你設計的吧!

中原中也如果有時間的話真是很想好好的吼出來,但是受傷的尊讓他不安,連細想也不敢只想快點追過去。“等我回來再殺了你!混賬東西。”

他飛快的将太宰治丢給自己的西裝套上,手忙腳亂的來不及理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心裏的不安在逐漸的擴大,心急如焚之下連揍太宰治這件事也顧不上。

但——

“很抱歉,中也不能去。”

這個時候還在開什麽玩笑啊!混賬東西,開玩笑也要分時間啊!

中原中也臉上還帶着焦急之色,聞言不耐煩的回過頭,在看到太宰治手中的銀谕之章後冷凝了下來。“太宰治你什麽意思?”

“這是森先生的意思。”

太宰治臉上連一貫的溫柔淺笑都懶得維持,冰冷的擡着下颌,将森先生的口谕傳達。“森先生命令你放棄周防尊。”

-“中也應該懂我意思吧。”森鷗外不疾不徐的道,微啞的聲線蘊含着強大的威懾感。“你想要做搭檔的人或許是個殺人犯。照這個結果下去,很快就會被特務科的人盯上,強勢抹殺。”

-“如果他不是兇手。正在追尋某個人。中也大可趁此機會和他合作。這疊資料怎麽用,中也怎麽選,都取決于你。”

當初森先生在首領辦公室的對話重新出現在耳邊,現在配合上首領的銀谕意思很明顯:他們花費在追捕的時間太多,特務科已經盯上了周防尊。但他沒能在此期間洗清周防尊的嫌疑。

聯想到手裏的血跡,莫名灑在身上的藥粉,失去了意識的時間,還有白色的軌跡,周防尊追過去的身形,中原中也還有什麽不明白。

“所以最後無論是可以寄生在人身上的無色,還是引起特務科警覺的周防尊,最後會同歸于盡。這是一箭雙雕的結果。”

他懂。

這是身為首領做出的最明智的判斷。作為部下的他應該安生的站在這裏,等待最後的時刻好好的寫一份書面報告就可以了。

中原中也平靜的擡起頭,“是森先生下令,你布的局,森先生兩次單獨留你開會應該說的就是這個吧。”

“……”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在設局。”中原中也平靜的看着神色冷峻的太宰治,言語冷淡。“憑你的觀察力和聰慧一定早就知道了它藏在哪裏,你沒有告訴我,也沒有提示,因為你和boss早就做出了決定任由我們去搜查,最後由你來起到關鍵性的作用把“它”引出來,由被“它”傷害的周防尊殺了他。”

該說不愧是中也嗎,竟然能夠跟上他的思路。

太宰治想要告訴中也自己沒有真的動手,他連周防尊治愈的那一部分也算上了,但看進那雙冷冰冰的藍眸,嘴巴一撇。“對哦,就是我親手做的呢!~所以森先生的好屬下乖乖聽從命令吧。”

太宰治閑散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表情從生人勿近的冷峻恢複了恹恹的神色:中也是笨蛋呢,愛誤會就讓他誤會吧。反正我在中也心裏那麽黑。

“那麽,森先生有說過違抗命令會受到什麽懲罰嗎?”

太宰治無趣的低垂下來的眼簾因為中也的話倏然擡起,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中原中也的表情冷漠平靜,嗓音冷淡。“你可以告訴森先生,中原中也願意接受懲罰。不論是鞭刑還是兩拳三槍。”

“中也——”

太宰治呼吸一窒,想問中也知道兩拳加三槍的意思你知道嗎,就看到踩在窗口的少年轉過頭來,那雙冰藍色的眼瞳淩厲而決絕。

“但是,周防尊是我的人。我不會放棄他。”

最後一句話飄散在風裏,說話的人已經從窗臺一躍而下,飛快的從樹叢裏失去了蹤跡。

-可是搭檔要被搶走了,太宰,這也沒有關系嗎。

-搶不走的哦,讓你失望了呢~何況。我只是想做個實驗,看看……我猜測的是否是真的。順便,通過這件事讓狗狗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搭檔。

-費盡心思設局,不怕你設的局反咬你一口嗎?

太宰治鳶色的桃花眼裏是化不開的漠然和陰鸷。

*****

天空是漂亮濃郁的深藍色,濃郁的像黑,只有被繁星點綴的那一點透出淡淡的藍色。這個時間接近于淩晨,不知道有誰在夜空下放着煙花。“咻”的一聲尾巴帶着白色的光芒竄上天空,伴随着“轟隆”一聲響綻放出一朵一朵紅花。

只是此刻誰也無心去看。

中原中也憑借着直覺飛奔在黑夜,寬大的衣服裙子一般飛舞再落下,露出白皙纖細的腿部。

-“轟!”地一聲巨響之下,中原中也看到不遠處的舊車庫爆出熊熊烈焰,裏面還夾雜着什麽東西凄厲的聲響,掙紮着想要逃開似的。

“周防尊。”

中原中也眉尖緊蹙,身上浮現出暗紅色的光芒。等他趕到舊倉庫的時候火勢已經來不及撲滅。中原中也利用自己的重力強行将火勢壓下,落在火光裏唯一的人形身邊。

眼前的周防尊身形昂藏大約有一米八幾,眉眼狹長銳利,輪廓優雅透着野性,是一位成熟野性的男性。那股狂傲不羁的野性仿佛是刻畫到了骨子裏。

“尊!”中原中也心頭一緊,确認周防尊完好無恙才松了一口。“解決掉了?走,我們去喝一杯。”

周防尊轉過頭,靜靜的看着中也。

“又發什麽呆?解決掉一直追逐的東西不應該高興嗎?走。”中原中也不明所以的拽住忽然高出自己一個頭還要多的周防尊,中原中也說着話,發現自己抓着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透明,冰藍色的瞳孔一陣緊縮。仿佛預見了接下來的情景,中原中也撇開頭執意要拉他走,嗓音裏已經克制不住的顫抖。“不要傻站着,我們走。”

“什麽都不問嗎?”周防尊道:“中也。”

背對着他的人沉默不語,只有一縷橘發發尾垂落在黑色西裝上的肩頭。

中也,真的很溫柔啊。

周防尊擡帶着笑,起頭看見立在雲間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和他一樣變成了透明色,面色平靜而寡淡的解釋道:“我該走了哦。”

“什麽見鬼的走了?別開玩笑了!我還要帶你去看最漂亮的紅色,還要一起去見證火焰可以守護,還要給你洗清嫌疑,還要一起尋找壓制我們異能不暴走的方法!”中原中也終于控制不住的怒吼出來,嗓音克制不住的在顫抖。“我的異能和你一樣容易暴走,所以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尊,起來。我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沒有做。”

中也,不只是你,我和你有一樣的共同感。

周防尊想這樣告訴中也,但最後也只是變成了簡單的一句:“抱歉,中也。”

-我想,有這麽漂亮的紅色的主人,不會做這種事,所以我相信你。

-火焰的顏色,不是很漂亮嗎。

-我還要帶你去看更漂亮的紅色。

-火焰不只是毀滅,所以不用厭棄自己的顏色。

往昔的回憶似乎還在耳邊,周防尊覺得那一句“最美的不是漂亮的紅色,而是你的眼睛”也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了。

“抱歉。”周防尊閉上了眼睛将顫抖着努力壓制着自己情緒的中也抱住,小小的骨架,小小的個子,抱在懷裏似乎就能輕易抱起來似的。“中也。”

中原中也沒有回頭,擡頭看見煙火綻放在天空的紅色好似火焰一般,灼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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