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抓着衣邊的手握得很緊糾結着，幾次深呼吸試圖緩解充斥着渾身的極度緊張，最終鼓起了勇氣走出房間。

本來還念個不停的鄭母看到從房間出來的女兒焦急有話要說的臉色停了口，沉默的看着鄭明溪。

被母親這麽看着更讓鄭明溪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嘴巴張張合合出不了聲。

“John真的是個不錯的孩子。”鄭母不死心建議道，“你真的應該…”

慌亂的 鄭明溪打斷母親的話，“我不喜歡男人。”

鄭母僵住瞪大了眼睛。

手不安生的緊張握緊，“I’m gay.”松開又握緊繼續道，“我也交有女朋友了。”

鄭母滿臉錯愕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鄭明溪堅定不移的又說了一次，“我知道。媽，I’m gay.我也交有女朋友了。”

鄭母震驚着女兒堅定的回答，憤怒的希望這只不過是女兒的玩笑話，拿來搪塞的謊話，“你就算不喜歡John，也不應該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媽，我沒有在開玩笑。”鄭明溪雙眼氤氲了水汽沒有退縮又重述了一遍，“我是認真的，我喜歡女人，我也交有女朋友了。媽，我只是不想再欺騙你。”

鄭母暴跳如雷，“女人怎麽和女人一輩子，誰照顧你，你老了以後怎麽辦？”

母親歇斯底裏的偏見讓鄭明溪受不了，“為什麽女人就不能和女人過一輩子？女人也可以和女人過一輩子，我們兩個會相互照顧着彼此。難道只有男人才可以給我依靠嗎？我只有嫁個男人去和這個男人生個孩子我的晚年生活才會有保障嗎？”

“哪個正常的女人不是這樣生活的，嫁個男人生個孩子。你媽我老了以後，你一個人要怎麽照顧得了，誰幫你？”

“她會和我一起照顧你。就算我嫁了個男人，就能保證那個男人就一定會履行這個義務嗎？這是一個道德問題，不是性別的問題。”鄭明溪堅守陣營一句句反駁拆解。

鄭母狂怒極了朝着鄭明溪吼，“你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怎麽就變成了一個變态。”

“變态？”母親的話像把利刀直接捅進心髒，“我只是喜歡的人恰巧跟自己同性而已，我就成了一個變态，是嗎？”聲音有些哽咽，眼眶已經泛紅，鄭明溪倔強着強忍着，不想眼淚落在母親的面前，別過頭，走回房間關上門。

背貼着門後無力慢慢滑落坐在了地上，埋頭于雙膝上眼淚終于得到釋放濕潤了褲面片處。

當她意識到自己喜歡女人的時候，她也有努力過克制着那份喜歡，去過母親眼裏的正常，和一個男人結婚生子生老病死，但她連想象都想象不了下去，她實在是做不到，她真的克制不了，她已經淪陷得很深很深，彎了就是彎了，直不回來。

包裏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跪爬過去扯來床上的包找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左林顏，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猶豫着要不要接，努力鎮靜自己的情緒不想讓左林顏擔心，“喂。”

“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電話那邊左林顏柔聲嗔道。

“就…顧着看電視沒注意到。”鄭明溪慌忙急編着謊話，但說話的聲音裏有很明顯厚重的鼻音，讓左林顏一秒覺出不對，“你怎麽了？說話的聲音，是哭了？還是感冒了？”

“就是剛剛那部電影太悲傷了所以我…”鄭明溪使勁圓着謊。

“要我裝作被騙到嗎？”左林顏沒有相信并一語戳破。

“我本來就容易眼淺啊。”鄭明溪還是不死心。

左林顏了解鄭明溪，這人不太可能去看什麽悲傷的電影，平時絕大多數都是挑搞笑喜劇來看，但左林顏卻沒有繼續揭穿，“是是是，小哭包。”

聽着左林顏的聲音鄭明溪莫名的更想哭了，卻讓自己強顏歡笑着，想讓左林顏放心使勁笑出聲，“嘻嘻嘻…”

“你啊一會哭一會笑的。”語氣裏溢滿寵溺。

“人生不是哭就是笑。”鄭明溪感慨。

左林顏打趣，“要跟我探讨一下人生哲學嗎？”

“求放過。”學識上本來左林顏就比她豐富，理論起來哪次不是她輸，她才不要自讨苦吃。

“怕什麽？”

“不要~”

很想就這樣和左林顏聊着天，聽着她的聲音可以安心，但沒多久左林顏就被喚走了，只好結束了通話。

點開了手機相冊，裏面全是偷拍的抓拍的擺拍的左林顏和她們的合照，一張一張劃過，拍下那張照片的當時回憶一段一段湧進腦裏，鄭明溪又哭又笑的，眼睛流着淚嘴角卻又邊上揚着，母親的責罵和害怕會失去左林顏重重壓抑着鄭明溪，哭累了困乏的鄭明溪就這樣坐在地上靠着床睡着了手攥緊着手機。

夜色漸暗，坐在地上睡着的鄭明溪醒了過來，保持一個不舒服的姿勢睡了幾個小時醒後僵硬酸麻，甩甩手扭扭脖子活動活動，開了房間的燈，眼睛一下子适應不過來。

房門被敲了兩聲，“吃飯了。”母親語氣很平淡。

鄭明溪開門出去到廚房拿碗盛飯，客廳只有電視播放新聞的聲音，誰都沒有說話，沒有提起之前的争執，像似什麽都沒發生過或者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鄭明溪默默夾菜吃飯，鄭母有話想說，注意到女兒有些哭腫了的眼睛便沒有說出口。

收拾好餐桌洗了碗鄭明溪直徑回了房間，新聞臺播完了共同關注後鄭母關了電視如往常出去散步了。

聽到大門合起的聲音，屋裏剩自己一個人鄭明溪才松了口氣，出櫃後她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母親，她不想和母親争休不停，她相信母親總有一天會接受的，只是需要時間而已，鄭明溪是這樣希望着。

滴~微信新消息提示，鄭明溪拿過手機點開來看，她應該沒有近視也沒有老花吧，左林顏發了一條定位消息，但顯示的位置卻是在E市。

随即左林顏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

Blair Hotel 702

從驚訝中回過神的鄭明溪急忙關了電腦，抓過包包把手機扔進去，關了房間門，匆匆換了鞋出門。

Blair Hotel，左林顏唇邊挂着笑送上驚喜後把手機放一旁，下午通話的時候直覺到鄭明溪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但更多地是她想她了想見到她，才會開了四個小時多的車來到她在的地方。

要多久時間呢？她就會敲響她的房門。

下了出租車，鄭明溪行色匆忙就差沒跑着進酒店了，因為是第一次來張望了一下酒店大堂找電梯上去。

702确認了房間號碼鄭明溪敲了敲門，等待數十秒後，門被打開左林顏真真出現在眼前，激動的上前抱住了左林顏。

“這麽想我啊~”左林顏關上門回抱住鄭明溪，下颚摩拭着她的發。把左林顏擁緊，拼命汲取她的味道，“是啊好想好想你。”這樣直接坦誠心聲讓左林顏笑着的嘴角弧度更更加深了。

溫柔地揉揉鄭明溪的發注意到眼睛有點不對勁，是哭得有多兇，眼睛都紅腫了，指腹撫上眉眼，“到底怎麽了？”

仰頭凝視着左林顏，是因為擔心才過來的嗎？欲言又止還是說了，語氣平靜內心堅定，“我今天跟我媽出櫃了。”

都明白了，看她哭過的眼睛就知道她今天經歷了什麽，左林顏心疼着把鄭明溪擁得更緊了，“不要怕，我在呢。”她也經歷過，懂是什麽感受，只是幸好她的父母在外國待過思想還算開放，很快也就接受了不再反對，到現在反而會調侃起她來。

“嗯。”在左林顏懷裏感受着她給的安全感卻越加讓她想哭了，她怎麽就變得這麽軟弱起來了，是因為被她寵着吧，可以不那麽堅強。

“哭了？”左林顏低頭去看，果然眼眶又紅了，“不能再哭了，再哭你的眼睛就真的就要腫得像個桃子了。”進廁所拿了毛巾沖過冷水半擰幹遞給鄭明溪，“敷下眼睛。”

鄭明溪接過毛巾到沙發坐下靠着背把冷毛巾敷眼睛上，左林顏坐到旁邊跟鄭明溪一樣仰靠着。

“你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很累了吧，你吃晚飯了嗎？”鄭明溪關心問道。左林顏一句，“還沒。”讓鄭明溪猛地坐起毛巾掉落，“還沒吃？那現在…”被左林顏阻止讓她靠回去把毛巾重新敷她眼上，“不急，你先敷下眼睛，等下再去吃飯也可以。”

四五分鐘過後，鄭明溪把毛巾拿下來，“好了，現在去吃飯。”左林顏無奈又寵溺的發笑，随她吧，拿了包，被鄭明溪拉着出了門。

現在這個時間段容易塞車，打算去的餐廳也在附近不遠，兩人就步行過去了。

晚飯時間段快要過了，中餐廳只有稀稀落落的幾桌，鄭明溪拿着菜單按左林顏喜歡的口味點了幾樣菜。

“你也還沒吃晚飯嗎？”左林顏見點得好像有點多。

鄭明溪又點了一個湯後把菜單給回服務員，“剛才晚飯沒怎麽吃沒食欲。”

左林顏饒有意味的挑眉，“見到我就有胃口了？”

“哈哈哈哈哈…”雙手托臉傻笑，見到左林顏後她确實心情變好了連帶胃口都好了，畢竟她家這位這麽秀色可餐。

聊着天的間隙菜一道道上桌，味道還行算不上好，因為有她陪着，吃得也都高興。

從餐廳出來時間尚不晚，左林顏提議，“要散會步嗎？”

“可是你開了這麽久的車很累了吧，還是回酒店休息吧。”鄭明溪心疼，不想讓左林顏太累了。

“沒事，就當散步消食。”

那好吧，鄭明溪拉着左林顏往河畔道邊方向走，盡管已經九點多還是蠻多人。

走在河邊更覺涼意，幸好今晚的風不大，牽着她的手安靜走着，溫暖踏實着。以前和母親散步的時候偶爾也會羨慕那些一起散步的戀人，畢竟她當時已經寂寞空虛冷了好久，也幻想過哪天她也可以和相愛的人這樣相牽散步在這河道邊上。

終于，今晚讓她圓了這個夢，左林顏讓她這個夢變成了真實，一想到這鄭明溪笑出了聲。

“笑什麽呢？”

“開心啊~”

管他呢明天會發生什麽，閃電打雷暴風雨都好，她都可以一一擋下，望着對着她笑的左林顏，她在呢，喜歡她的心就是她依靠的勇氣，有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