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汐見潤的研究所，長年進行這一些新鮮香料的栽培法研究。近年來，他們終于成功的繁育出了一種不曾在日本流通的辛香料，準确的說，是新鮮狀态的辛香料。
這個研究發表出去，不知道能震撼多少人的眼球。可是有一件事卻讓汐見潤壓着自己的研究成果，遲遲不肯發表出去。
“香料，是為了給食材增添本身沒有的風味，或者改變食材本來給人的印象才存在的東西。如今的辛香料數量衆多，可要是無法對讓一道料理變得更加美味，或者沒有人能掌控這種辛香料，烹饪的時候無法活用，只能仿照，那麽這樣的東西對于我而言，作用價值是幾乎為零的。”
在葉山亮去廚房烹饪這道料理後，汐見潤和千雲也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汐見潤有些緊張：“我和葉山一直在适合這種辛香料的烹調方法，可是無論我們怎麽研究，所能做到的只有模仿前人留下的菜譜而已。”
這對于葉山來說，是一件非同小可的打擊。
“葉山的嗅覺異常靈敏，他為了我這個不成器的長輩非常的努力，可是……”
創造新的菜式，并不是努力就能完成的。
固然，廚師肯定要努力的學習各種有關料理的知識，可是創造新式菜肴，那是自己對自己一個總結，運用所有學過的東西，加上那一閃而過的靈感和時有時無的運氣，一道千古流傳的新式菜肴才會在自己手中誕生。
“香料絕對不是只有理論就能完成的東西，葉山君把我的理論全部轉化為了實際。所以這次，我也想要幫上葉山君的忙！千雲的話，一定能讓葉山找到一些他注意不到的地方的！拜托您了，不論什麽樣的條件我都會答應您，請您務必——”
“那麽教導我一些辛香料的知識吧。”千雲眼神一亮，還不曾等汐見潤把整句話說完，就立刻對她說道：“我想辦法幫葉山亮的料理進行一個改進，那麽汐見教授能不能教導我一些關于辛香料的知識呢？”
汐見潤眼睛緩緩瞪大，這可是她最擅長的領域啊！
“當然可以了！千雲！”
她大聲的說道。
正在廚房烹饪料理的葉山，一邊也用自己的手機，稍微找了一下關于千雲的資料。結果卻讓他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這位叫做千雲的主廚，也是在遠月擔任教授一類職務的人，可是在遠月校內網能查到的關于千雲這個名字的唯一訊息，就是她在今天擔任了高中部十傑之間食戟的審查員。
不過好在，審查員的基本資料也是會公布在網站上的。
葉山亮繼續看下去，眉頭微微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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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月名下酒店的主廚。
那家酒店他也聽說過，似乎換了一位主廚之後，有不少大人物成為了這位廚師手下的常客。
遠月總帥的孫女，那位嬌氣蠻狠，擁有神之舌的大小姐似乎也對這個女人的手藝給予了非常不錯的贊賞。
這對于一名廚師來說，應該是最高的贊賞了吧。
葉山亮放下手機，把注意力全身心的放在了眼前的料理上。
不管她是誰，他都要把自己目前所有的實力拿出來才可以。
“所以，聖羅勒非常難以駕馭，相當強烈的味道會壓抑住其他辛香料的作用，可是單單使用聖羅勒的話，食材也會有一種異常的苦澀味道。我們現在的研究就是……”
當葉山亮把烹饪好的料理端入客廳的時候，汐見潤正在一大塊白板上寫寫畫畫。她說話的速度非常快，無數的難懂的專有名詞一個個的從她嘴裏跳出來，一般人是沒辦法接受她這樣的唠叨的。
所以現在研究所裏的客人都是他接待的。
葉山亮在心裏想到。
“啊，葉山君！你的料理已經完成了啊！那千雲，我們待會再慢慢說一些跟多辛香料的事情吧。”
千雲一邊點頭，一邊看向這道料理。
她聽汐見潤說過了。
葉山亮，他的鼻子非常特殊，能夠和一道菜肴擦身而過的時候，直接說分辨出那道料理中使用的所有的辛香料。
他缺少的不是才能，也不是靈感，只是稍微轉動的視角。
她在很小的時候，還在爸爸廚房裏幫忙和玩耍的年級，曾經也為了一道菜肴未曾頭疼。那個時候她拿到了一些低等級的驚吓蘋果，本來想要試着做一道美味的水果沙拉，可是品嘗過高等級驚吓蘋果的味道後，她對自己的食材相當不滿意。
可她手裏只有一些自己不滿意的食材。
要怎麽辦？
她只能去問爸爸。
“去好好嘗一嘗你手中食材的味道吧，然後先弄明白，你為什麽覺得自己無法用這種食材烹饪出一道自己滿意的理由吧。”
千雲懵懵懂懂的就按照爸爸說過的話去做了。
但是理由她很清楚啊！高等級的驚吓蘋果比較好吃，做出來的水果沙拉味道也會更好吃！她吃過高等級的驚吓蘋果是，低等級的驚吓蘋果味道卻完全沒法達到她想要的程度！
那低等級的驚吓蘋果為什麽會無法抵達自己想要的程度呢？
千雲意識到了問題的根本。
低等級的驚吓蘋果中有一股酸澀，用砂糖去遮掩會讓驚吓蘋果喪失本身的甘甜。
所以，她要做一道不是甜品的菜肴？或者說是一道有些酸澀的菜肴？
聖羅勒，這是一種相當厲害的辛香料，想要完美襯托出這種美味何其困難。聖羅勒那具有超強沖擊力的味道，會破壞其他辛香料的平衡——那麽找一個可以維持平和的食材不就可以了嗎？
到這一步，她相信不論是汐見潤，還是這位叫做葉山亮的少年都應該想到了。
但一種食材适合什麽樣的佐料，這件事只能通過不斷嘗試組合的碰撞去尋找。
這一點上，幸平父子就做的非常好。
……是非常過了吧，他們有些組合的碰撞只是因為惡趣味而已啊。
“怎、怎麽樣？”
千雲放下勺子，舌尖在回憶着這道料理內包含的一切，包裹她所不知的，聖羅勒的味道。
“很美味啊！”千雲并沒有誇張，這道料理的确足夠讓人發出驚異的贊嘆，并且因為這樣一道料理肯定廚師的水準。
不過很快，千雲又皺着眉頭：“但是，感覺還卻少什麽。雖然已經很美味了，可是給人最直接的印象卻是這道料理還沒有完成。”她看向葉山，對方子自己說話的時候，已經捏緊了拳頭，不甘心的低下頭。
他已經試驗無數次了，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都只是差了那麽一點！
“那要怎怎怎麽辦？！”汐見潤也着急起來：“千雲……”
千雲想了好久，也沒能想出答案，可就算她想到答案了，也不能這麽直白的告訴人家不是嗎？這道料理，是用各種辛香料研制的厚重牛排肉，大口的吃下去的确非常過瘾，但是辛香料可能過于繁雜，雖然隐隐有和聖羅勒調和的感覺，可是，缺少了一種把他們連接起來的食材，這種調和的感覺戛然而止。
如果是……應該會不錯呢。
“不如試試別的組合怎麽樣？”千雲突然對兩個人提議道：“這道菜肴裏，包括了主食和辛香料，那去試試其他的佐料怎麽樣？把那種佐料當成調味加進去應該會有意外的收獲吧。”
“是說還要再加入其他辛香料嗎？可是破壞現在的組合的話，別說聖羅勒，就連辛香料本身的味道都會變得亂七八糟……”
千雲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辛香料，剛剛不是說了嗎，既然這道料理已經包括了主食和辛香料的話，就去試試別的什麽的吧。這個世界這麽大，可以放在嘴巴裏，被稱作食物的東西可是說多到數不勝數啊。”
千雲的一番話，讓葉山亮猛地領悟到了一些其他東西。
他再也股不得其他，立刻跑到廚房，連汐見潤在他背後喊着不可以這麽沒禮貌都沒有聽見。
馬上就好了。
腦袋裏的那一點點東西，他馬上就可以抓住了！
“對不起千雲醬，葉山那孩子……”
千雲搖搖頭，起身準備告辭汐見潤：“你別擔心他，那孩子的天賦很高，足夠和繪……薙切家的神之舌大小姐相提并論，今後他要遇到的困難可不止現在這麽一點點。”
“但他已經有那個覺悟了。”
那孩子看着汐見潤的目光，依賴又崇敬，汐見潤一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會為了某個人而奮戰下去的。”千雲肯定的道。
只有汐見潤不明所以的左右歪了歪腦袋，某個人？
是誰呀？
千雲離開這家研究所後，在返回的路上，給繪裏奈打了個電話過去。
繪裏奈在食戟的途中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食戟場上，她現在一定在自己的爺爺身邊，她很安全，說不定已經因為疲憊而沉入夢鄉。
所以千雲在電話撥通的一瞬間就有些後悔了。
正當她想要挂斷的時候，那邊突然火速的接起了自己的電話。
“千雲主廚？”
聲音聽上去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千雲心裏道，“今天的事情似乎吓着你了，你現在沒有休息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繪裏奈立刻搖了搖頭，而後反應過來，她在和千雲主廚通電話，對方看不見她搖頭的模樣：“放心吧，我沒事的。”
她咬了咬牙齒，沒有等到那邊回話，而是又接着把自己将秋之芽這個奇妙的食材告訴了爺爺的事情說給了千雲聽。
“對不起。”
她不奢求千雲主廚能原諒自己。
但是她是薙切家的孩子，縱然幼年有一段很不好的回憶，但是大多數的記憶，是堂姐妹愛麗絲和她在一起玩耍，是緋沙子陪伴着自己看着漫天飛舞的印花，是爺爺哪怕諸事繁忙也會抽出時間來與她一同吃吃喝喝的快樂事情。
還有那位廚師……
“千雲主廚有很多秘密，我不會去探究的。但我要是知道了，我可能……不，我一定沒法子去保守好這個秘密的。薙切家對我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如果非要她在千雲主廚和薙切家中選擇一個，她薙切繪裏奈或許會猶豫，或許會痛苦，但最後，她還是一定會選擇自己的家。
這裏有她的家人。
原來之後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是因為自己救下她的時候，不小心把惡魔放出來的原因嗎？還是自己非人的速度？大概兩方都有吧。
“繪裏奈，我有說過，秋之芽的事情我希望你保密了嗎？”
千雲故意在電話裏反問道。
“我要是想要保密的話，一定會選擇一個人把秋之芽全部吃掉啊，為什麽還要特意找人來分享呢？”
她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柔和一下，對方是個小姑娘，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正是依賴家人的時候，相處十幾年的家人，和一個認識還不到半個月的廚師相比，後者鐵定沒法和人比的。
之後，千雲又說了什麽，她連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
她回到酒店內，拿出了自己自從來到是這個世界後，就從來沒有用過的菜刀。
“真是不像話。”
她拿過大塊的牛腿骨，手起刀落，菜刀連撞到菜板上的聲音都還不曾想起，這一大塊連骨帶肉的食材，就被整齊的分割成了均勻的小塊。
說實話，她是挺喜歡繪裏奈那孩子的誠實的。要是繪裏奈悄悄的告訴了別人，到頭來卻對她隐瞞這件事，那才會讓她憤怒。
可是……
理智上能理解她的做法，感情上卻在叫嚣這太過分了。
她明明早就把那孩子看做自己的學生一樣的重要存在了。竟然還被繪裏奈放在了‘外人’這個行列中，真是太過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