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按照節乃婆婆給自己的地址，千雲抵達那一處夾雜再豪華餐廳中間的可憐小食堂時，繪裏奈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怪異。
“這裏就是？”和她在街上看到的其他參觀完全不一樣！老舊破敗的小餐館似乎搖搖欲墜，看起來就十分的不靠譜。
千雲拍拍繪裏奈的肩膀，自己七八年前偶然看到節乃婆婆的店時，也和現在的繪裏奈一模一樣。她知道繪裏奈心裏在想些什麽，但她沒有解釋。這裏可是餐館啊，話語的解釋是最多餘的東西。
嗅覺和味覺會讓繪裏奈清楚的認識到這家餐館的主人，到底有着一手怎麽樣驚為天人的本事。
千雲輕輕拉開店門，木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被阻隔在門內的氣味完全的釋放了出來。
繪裏奈的鼻尖剛剛觸碰到這樣的味道，大腦再也無法被理智掌控，這股香氣是那樣的猛烈，就好像在龍卷風的正中央！雙腳不沾地，只能任由大自然的力量把自己抛向空中，再被龍卷風接住。周而複始，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體會到了身為人類的弱小。
“終于到了嘛，哈哈，歡迎光臨節乃食堂，千雲。還有，這孩子就是你和我說過的繪裏奈了吧，歡迎呀。”
繪裏奈趕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萬分恭敬又激動不已的對着有些駝背的老人行了一禮，再也不敢輕視這家小小的大衆食堂餐館。
千雲帶着繪裏奈進入餐館，這裏的一切都很普通，但是一切又很不普通。潛藏在這普通外表下的，是數不盡的珍貴食材。免費的飲用水是空氣水，在廚房的竈臺上擺放的常用食材皆是難以捕獲的高級食材……
繪裏奈也期待起來了吧。
千雲看了一眼繪裏奈，就如同她所想的一樣，這孩子的眼睛早就一動不動的盯住了節乃婆婆的一舉一動。
“正好手頭上有濃湯，不過還需要再熬煮一段時間才行，那我就給你們先做點其他的吧。我人生菜單中的魚料理！”
這回換千雲一動不動的盯住節乃婆婆。
節乃婆婆人生菜單皆是捕獲等級無法測定的食材，其中的魚料理……
“是王陸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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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乃微笑的眯起眼睛：“正巧，次郎幫我弄到了呢。食材選擇廚師，同時也選擇客人，你們來的正好呢。”
千雲了然，麻醉大師次郎，她的老師，這樣的人不管弄出什麽食材都不會讓人感到奇怪的。
繪裏奈拽了拽千雲的衣袖，把走神的千雲喚回這個世界。有些猶豫的在她耳邊低聲問道：“什麽是人生菜單？王陸鯊……是鯊魚嗎？”
說道最後，她也有些不确定，這裏的食材長相怪異，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她今天在滿腹都市裏，甚至還看到了特別‘鮮活’的拉面，‘鮮活’到拉面本身就在魚缸中游動。
王陸鯊，難道是在陸地生活的鯊魚？
繪裏奈胡思亂想，千雲已經為她解釋起來：“美食獵人會把親自捕獲成功的那些合自己心意、理想中的食材列入人生盛選菜單中，總共有八道菜品。節乃婆婆人生菜單中的魚料理是王陸鯊的薄燒壽司……我也不知道味道，連見也沒見過。但一定是世界毀滅了，也要嘗一口的美味吧。”
“哈哈，哪裏有那麽誇張啊。”在料理臺前工作的節乃聽到後笑了起來：“千雲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多說說你的事情吧。小一經常在我面前誇獎你來着啊。”
就算節乃婆婆這麽說了，可是千雲哪裏都不覺得自己有能在美食人類國寶的面前礦漿自己的資格，便和繪裏奈繼續說起了有關這個世界的事情。
節乃聽着，用餘光看了一眼聽得津津有味的女孩子。
昨天千雲和她聯絡的時候說過自己的遭遇了，自然沒有落下這個叫做薙切繪裏奈的小女孩的事情。
她本來以為，千雲只是和對方關系比較好所以才想要帶着她一塊來自己的店中吃飯，便答應了多加一人的請求。可是當她随口問起緣由，千雲卻說出了一番讓她有些震驚的話。
要是這樣的天賦被浪費，實在是太可惜了。
到底是怎麽樣的天賦，會讓自小就被他人稱作天才的千雲也甘拜下風？
老婆子的好奇心喲。
“這是王陸鯊的薄燒壽司，請品嘗吧！”
千雲和繪裏奈立刻看過去。
潔白晶瑩的米飯上有的魚肉閃過一道流光，外表很好看，看上去很漂亮……味道呢？千雲捏起壽司，米飯的清香和王陸鯊肉那沉甸甸的分量讓她忍不住深深呼吸一次，如果說節乃婆婆的店可遇不可求，那麽王陸鯊就真的是既不可遇也不可求的食材。
對于王陸鯊，千雲只知道那是生活在美食界的猛獸，美味的同時兇殘程度幾乎說能在瞬間毀滅一個國家。
千雲張嘴，一口把壽司全部吞下。
肉質肥軟順滑，鮮甜可口，帶着相當的彈性。味道——
她要怎麽樣來說呢，千言萬語似乎都不能描述千分之一，千雲最終只能吐出兩個相當原始的評價來：“好吃！”
“我……看到了……在那裏的土地上，傷痕累累的王者在揚天咆哮的場景。沒有辦法靠近，只能跪拜下去，底下頭領，把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敬意奉上給那充滿力量和美的王……”
繪裏奈雙手抱着上臂，身體在微微顫抖，臉色也漸漸潮紅起來：“可怕的味道——但是，身體就這麽心甘情願的接受王的支配——”
節乃：“……好啦好啦，小孩子在說什麽呢。”
繪裏奈的神之舌，可以把一道料理帶給人最直觀的印象直接在腦海中具現化。雖然有些景色真的非常奇怪，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個評價一點錯誤都不會出現。這些味道在繪裏奈的味蕾中根深蒂固，一次又一次的進化，最終變成了千雲遇到的那個孩子。
如今，到了這個世界的孩子又會變成一番什麽模樣呢。
節乃是知道這個小姑娘的天賦的，但是這樣一番評價，還是有些超出了節乃自己的預料。神之舌……單單從這個名字上來看，大概只是味覺比較靈敏而已。
見識過G7本事的節乃并沒有放在心上，和當時不知繪裏奈神之舌真面目的千雲一樣。
繪裏奈的評價很奇怪，可是節乃一眼就看穿了這份能力的本質。
這孩子在直接和食材對話啊！
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這個孩子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做到了。
‘繪裏奈生活的世界不比這個世界，那裏食材普通，我運氣比較好，但也只找到過兩種在這個世界才有的食材。我不希望繪裏奈的味覺順着這個世界的方向改變，要是她有一天沒有辦法再來到這裏，我害怕她會因為這份不同于常人的味覺而……’
千雲那天和節乃打電話的時候，說到這裏就說不下去了。
節乃明白她的意思。
她害怕這個女孩成為‘不同’。
異于常人是需要力量的，同時也需要強大的心靈。這些明顯不是一個才十幾歲的孩子就能擁有的東西。
但那又怎麽樣？
護着這些新生的幼苗，也是她們這些老一輩的廚師們的職責！
至于會不會永遠離開這個世界，小一一定會有辦法的。讓這個孩子不至于離開摯愛的人，又能留在這個世界的法子。
千雲已經習慣了繪裏奈奇奇怪怪的評價，捧起臉：“節乃婆婆，再來一份。”
“啊、我也想要！”
“好！接下來就看老婆子的本事吧！”節乃挽起袖子：“不吃飽前，不準離開座位哦！”
“請您放心吧。”千雲回答：“哪怕是飽了，估計也不想離開這裏呢。”
在節乃烹饪下一道菜肴的時候，繪裏奈突然看向了門口：“外面好像恩吵的樣子？出什麽事情了？”
千雲卻見怪不怪：“見到節乃食堂開始營業了，所以想要來品嘗美味的人都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了吧。節乃婆婆的店沒有準确的營業時間，上一次開店是在……”
“有四個月了呢。”節乃提醒道。
“對對，都是四個月前的事情了。”
“四、四個月？那麽長時間不開店都能維持這種客流量啊……”
繪裏奈瞪大眼睛，四個月不營業的餐廳，在她的認知中，就是同等于準備關門了。
“呼呼，因為食材會自己選擇自己想要的客人啊，最長的時候我都快關店一年了。”節乃手中繼續着複雜的工序，看樣子游刃有餘，還有空閑聽着連個個人之間的談話，偶爾會插一嘴。
“食材會自己選擇自己想要的客人？”繪裏奈歪了歪腦袋：“食材怎麽會自己選擇呢。”
“會的。”節乃回答道：“食材會傾訴，會選擇。只要用心去聆聽就能聽到那種聲音了。”
她轉過身來，把第二道料理放在二人面前：“這是今天特制的蛋包飯，請用。”
然後，她對着繪裏奈說：“食材已經和你傾訴了，去試着聆聽，然後去理解，料理人一直都被食材選擇着。小姑娘啊，這個世界可要比你原來那個世界有趣得多，仔細感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