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表述懷疑
邱梅子的心髒好像有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她不安的将落到頸邊的碎發挽至耳後，不答反問：“表嫂，如果我爹娘已經不是京都邱家的人了，我和孩子真的能嫁入家門嗎？雖然我爹娘一直對族人閉口不提，但是……但也是能看出他們很在意的。我有些擔心，萬一爹娘不想讓我回去怎麽辦？”
李芷雲的心登時一提，敏銳的察覺到，邱梅子這話已經有些防備了。二叔二嬸都是很精明的人，雖然敗在公公的手上，難免心裏沒有怨氣。這次挺着大肚子來将邱梅子帶回去，就已經很是冒險了，絕不能再出差錯！
因此，她迅速将京都那邊的情況合計了一下，就緩緩定下心，沉聲道：“既然你如此追問，我也不好再瞞你。也省得你憂思過重，傷到了腹中的孩子。”
說着，飛快的瞥了邱梅子一眼，長長的嘆息道：“你應該也能明白，大戶人家裏面總有些不能言說的秘密。當年呢，表叔表嬸的确做了些不好的事情，連公公要分給他的一份家産都沒有帶走。不然的話，你們一家子就算過得再如何不濟，那也得是百十畝肥田，小莊子悠然過日子的富裕戶。我也不瞞你，你表哥還有兩個哥哥，他行三，雖然是嫡出，但以後如果要是分家了，也得不到太大的好處。而公公呢，當年雖然氣憤于表叔做的那些事情，但還是為他保留着那份家産。所以表叔雖然已經被逐出族譜，但只要回去了，拿回那些與邱家頗多牽扯的産業，在那些族老們的面前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可惜，我們晚來了一步，表叔表嬸她們.......”
邱梅子聽到這兒，已經隐隐有些猜測了，“表嫂的意思，我有些不懂。”
“有何不懂得。”李芷雲不住的嘆着氣，撫着自己的肚皮道:“不瞞你說了，這次我寧可大着肚子跟着跑來一趟，就是想請表叔表嬸回京都去，或者說，将一直沒拿走的幾個鋪子或者莊子轉手賣給我們。公公他，并不偏心我們三房，所以我跟你表哥也只能想辦法給自己增添些砝碼。你不知道，應該屬于表叔的産業，還是公公代為打理着的。不免得，就要跟家裏經營的最好的幾間鋪子挂上鈎，不光是賺錢，最重要的是不好劃分出去。萬一以後真有分家的那天，你三表哥就算是沒法單獨經營這些鋪子，折算給日後繼承家業的大哥，那也是能換來一筆豐厚的家財。咱們親戚裏道的，也不說虛的，表哥表嫂也絕不會虧待你和小侄子的.......”
邱梅子沉默了下來，心裏卻是多多少少的放松了些。雖然這麽說有些犯賤的感覺，但如果表哥表嫂真的是沒有絲毫目的性的來尋親，在爹娘都不在的情況下，她還真的難以放心。
見邱梅子的神情松快了些，李芷雲又再接再厲的拍了拍邱梅子的手，眼神有些愧疚，誠懇的道：“說來這幾日我也在上火自責，若是能早上兩個月得知你們的下落，早來些時候的話，表叔表嬸，還有你的相公一家人，應該也不會出那種事情了.......表嫂心裏為你難過啊.......”
邱梅子看了她一眼，見她都落下淚來，顧不得想旁許多，連忙給她擦起淚來，低聲撫慰了幾句，見李芷雲還哭個不停，也不由得悲從心來，哽咽道：“表嫂，這天災哪裏是人能算到的呢，何況事情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也就.......哎，爹娘以前一直不說，我懷了孕又遭了這些事情總是愛胡思亂想的，今日說了這些話冒犯了你和表哥，你可千萬別生氣，我也是覺着日後無望啊，要不是遇見你跟表哥，嗚嗚......”
這下子，倒是輪到李芷雲反過來安慰邱梅子.......
哭了好有一會兒，邱梅子的眼淚才止住了。這些日子來的彷徨不安，以及自責愧疚等等一直壓在心底的負面情緒，也發洩的差不多了。
“表小姐趕緊擦擦淚，您還懷着孕呢，哭壞了眼睛可就不好了。”紅棗體貼的又遞給邱梅子一條幹淨的絲帕，她跟紅生本來是守在外面的，聽到二人的哭聲之後，連忙進來伺候着了。
“勞煩紅棗姑娘了。”邱梅子還是略顯客氣的說了一句，紅棗瞥見李芷雲的表情一板暗道不好，忙不疊的賠笑道：“表小姐開玩笑不是，奴婢就是個丫鬟，哪裏當得起一聲姑娘呢。您就像是以往那樣喚奴婢紅棗就好了。”
邱梅子也沒擡頭，就用帕子揉着眼睛，聲音有些模糊的道：“你是表嫂身邊的人，自然是當得起的。你和紅生又将我伺候的十分周到，左不過一個稱呼罷了。”
她的本意嘛，雖然李芷雲和邱天材都認下她了，又有李芷雲的這番話在後，證明她們所來這趟不過是求財而已，可她爹娘已死，身無分文，那勞什子爹娘不要的家産跟她也沒什麽關系了。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根本不能以京都邱家的女兒自稱，這次怕也是李芷雲夫婦執意要來的，她只身一人，去了京都還不知道是什麽光景呢，萬一名不正言不順的可怎麽辦？
所以，她才改了下對紅棗紅生的稱呼，免得二人叫順口了，日後到了邱家的時候，被人聽進耳中成了笑話，以為她誠心了要高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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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雖然邱梅子打消了對表哥表嫂的疑慮，但還是有些保留的。
李芷雲隐隐覺出邱梅子還在彼此之間橫着一道牆，想了想就示意紅棗和紅生先出去侯着。
不待她開口又試探些什麽，邱梅子就直接問道：“表嫂，現下我爹娘已經不在了。雖是不該這樣問，但我還是想知道，等到了京都之後，你需要我做些什麽？就算你說的那份財産真的存在，但我爹娘已經去了，逝者已矣，我也沒法幫上你們什麽忙了.......”
“表妹，咱們之間說這個可太見外了。你別多想了，凡事有你表哥在前面頂着呢，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和小侄子的，你記着這個就好。”李芷雲十分堅定的說着。
聞言，邱梅子若有所思，面上卻是長長的松了口氣，勉強的笑對着李芷雲點了點頭。
說到這兒，她也差不多明白了，看來三表哥還是能夠從帶她回去一事上得到些許的好處。如此一來，雖然現實太過現實而讓她有些自嘲，但是那層防備之心還是沒能完全放下。
至于李芷雲，看邱梅子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反而覺得有些好笑，敢成是她們沒有什麽目的性的話，她還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找上門來的親人’是吧？
既然如此，也就勿怪他們算計她了——李芷雲的眼神一暗，随即忽而想起什麽，笑着道：“表妹，你安心，待得我們回到京都，我就讓你表哥跟公公說一說，看看能不能.......反正都是陳年往事了，到底是邱家的人，公公其實還挺好說話的，有祖墳自然是要入祖墳的........”
邱梅子驚喜不已，起身複又屈膝道：“表嫂，若是這事兒能成，表妹一定一輩子念着你的好！”
“你看，你又見外了不是，快快起來吧！”李芷雲親自将邱梅子扶了起來，看着她不如自己看起來大的肚子，真真的道：“你只管養身子，讓我的小侄子健健康康的出生才是最重要的。”
聽得此言，邱梅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鼓起的肚皮，總算是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低下頭去，卻沒注意到李芷雲那眼中一閃而過的勢在必得.......
對于邱梅子為何忽而提起祖墳一事和略有改變的态度，李芷雲不免得心中生疑。安撫好邱梅子，确定她不再懷疑多想之後，離開後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冷冷的道：“跪下！”
紅生和紅棗皆是一愣，對視了一眼，不敢多遲疑的就跪了下去。不過，與紅生的一臉茫然與困惑相比，紅棗的眼神就閃爍許多。
李芷雲本就沒有懷疑紅生，畢竟她和相公的謀劃，并沒有告訴一向藏不住話的紅生，反倒是紅棗知道的甚多。因此，她就晦暗的道：“紅生你先出去，本夫人有話要跟她說。”
聞言，紅生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略有些擔心的瞥了一眼很是不安的紅棗，什麽都沒說就退了出去，甚是乖巧。
等她一走，李芷雲就發作了出來，拿起手邊的茶盞就沖着紅棗砸了過去。只聽砰地一聲瓷器碎裂聲，若非她還有些顧忌只是将茶盞丢在地上，怕是紅棗那張俏臉也得受牽連。
紅棗猛的一瑟縮，以為是夫人不滿她對‘表小姐’的态度，不打自招的磕了個響頭道：“夫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絕對不敢對表小姐不敬，也不敢說那些不好聽的話了！還請夫人饒了奴婢這次，奴婢以後定盡心盡力的伺候，決不讓表小姐心情不好動了胎氣........”
紅棗的話正對上了李芷雲懷疑她說些有的沒的讓邱梅子懷疑，不過見她已經知錯，又想着她一向有分寸還得力，也就沉下一口氣，扶着肚子陰沉道：“下不為例，別惹本夫人辦了你！這次，本夫人勢在必得，你若是壞了本夫人的好事，也別怪本夫人無情！”
紅棗已然淚流滿面，心想自見到邱梅子的态度就不太好，得好好挽回，哭道：“奴婢曉得.......”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