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陳年真相
從老夫人這話聽來，邱老爺就明白對方還以為他絲毫不知情當年事情呢。不過，事情跟他所了解的有些出路啊！死了的不過是他的二弟而已，二弟媳不是還活着，挺着大肚子的遠走他鄉了嗎？正因為如此，才會讓他在面對邱梅子的時候，有些忐忑，怕受了那個足夠精明的二弟媳教養長大的邱梅子會帶來什麽變故。
想來想去，邱老爺覺出有些不對勁兒了。難道是他接到的消息不對，亦或者是......是爹這樣跟二娘說的？他的眼中隐隐浮現出一絲冷嘲之意，上前攙扶着老夫人在正座坐下，她的腿腳不好，不然也不至于才五十來歲就拄拐了。
老夫人一屁股就在正首位置坐下了，還別說，雖然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老上五六歲，但這氣度不愧是在豪門大院內熏陶了幾十年出來的。小輩們就算心思再多，面上也恭恭敬敬的。
邱梅子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傻傻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是好。什麽，她千裏迢迢的跟着表哥表嫂來投奔邱家，到頭來先是滴血認親不成，又被認為是親祖母的人駁斥了身份。她，大着肚子來這一趟，難道不過是徒勞嗎？
可、可是表嫂她、李芷雲她不是說她跟娘親長得一模一樣來着嗎？她也在剛剛見到這位老夫人的情況下就覺得親切，難道這一切都不過是錯覺而已，她真的跟邱家沒有絲毫的血緣關系？她爹娘的名字和特征，不是跟李芷雲所說的都對上了嗎？這樣還能有假？
邱梅子反應不得，不代表李芷雲也傻得不知道分辯情況。她緊張的看了自家啞巴了似地相公，一咬牙上前垂首道：“祖母，不瞞您說，這次孫媳會冒着風險去找表妹，是得到可靠消息的。也是孫媳和相公去的不湊巧，到的時候才知道一個月前大河村發了災，表妹一家就她和小姑子活了下來。孫媳當時心中懊悔傷心的很，就想着若是能找上一個月得到消息就好了，可惜........”她抹了抹眼淚，卻沒聽到老夫人的聲音，心又提起來不少，認真道：“雖然孫媳憐惜表妹命苦，不過還是知曉分寸的。當時，孫媳特意跟表妹核對了好多情況。譬如說，二叔二嬸的姓名，身上比較明顯的特點。這些都是對上了的，而且孫媳看過二嬸的畫像，與梅子至少有六七分相似，再有她也說家裏有一塊玉玦，因此孫媳才确認了表妹的身份的。”
老夫人面上似乎有了一絲動容，頓了一下才問道：“你說她有玉玦，在哪兒呢？”
“這.......”李芷雲無措的揪了揪袖子，硬着頭皮道：“表妹一家所在的大河村發生天災地裂，好多東西都掉進地縫裏面了。那塊玉玦自然也不例外.......祖母，您看到梅子的長相，應該就能明白她一定是二叔二嬸的女兒，絕對不摻假啊！”
老夫人好不容易緩和了些許的表情又繃了起來，用手中的拐杖用力的砸了好幾下地面，怒道：“胡鬧！什麽掉進地縫裏面了，看臉有什麽用？！今個老太太我就把話撂在這兒了，就算是這個叫邱梅子的把玉玦拿來，說她爹叫邱望，說她娘叫陳連英，那也不好使！”
“不、不是，祖母您這是怎麽了啊，為什麽這樣說？”李芷雲覺得情況愈發不受控制了，先是公公之前一套現在一套，設計用了滴血認親否了邱梅子的身份不說，怎麽就連老夫人都被蒙蔽了？要是邱梅子不能留下來的話，那她這幾個月來豈不都是白白折騰了？
邱家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老夫人的身上，他們都聽出來了，當年二叔的事情怕是有的聊，老夫人可是二叔的親生母親。現在能如此堅決的否定邱梅子的身份，怕是真的有什麽證據吧？
只見老夫人沉沉的出了一口氣，原本的怒意收斂的差不多了，對邱梅子招了招手道：“孩子，你過來。”
邱梅子下意識的就上前了一步，不過想起自己并非邱家人之後，又有些遲疑，不知道老夫人想對她說些什麽。
“唉，老婆子又不會打你。那都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你但管過來。”
邱梅子略躊躇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在老夫人的身側站定。因為對于自己的身份已經不确定，又不抱希望了，所以她雖然還有心親近莫名心生親近之意的老夫人，還是克制着的站着。
“既然你來了，索性老太太我今個兒就将事情說的明明白白的。你們都聽着，她姓邱可能沒錯，但她絕對不是我兒子邱望與兒媳陳連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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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邱天材想要插嘴，邱老夫人卻不給他機會，徑直道：“梅子是吧？當年我兒子與兒媳離開家的時候，雖然放棄了老爺分給他的那份家産，但還是帶了幾個忠仆的。其中，他一向信任的貼身侍從因為足夠忠心，被他賜予邱這個姓氏，喚作邱天平。當年，我兒邱望離開京都城之後，在某處郊外的山腳下遇到了山匪，和我兒媳一起喪了命。連帶着她腹中六個月大的胎兒，也一起喪了命.......”
說着，憶起陳年傷心往事的老夫人就控制不住眼淚了，摸着老淚悲從心來，哭嚎道：“我苦命的兒和兒媳哦！死了之後都不得安寧，被那群山匪給丢下了懸崖，找到的時候都被山鷹給啄的險些看不出原樣了........當年老老爺不想讓這個消息傳出來，壓了下來，連個體面的喪事都沒有給他，我心中是好恨啊！恨我沒用，留不住兒子兒媳，又恨兒子無情，丢下我這個老娘就走了，只留了一封信啊！可憐我老邁了，連個孝順能給我送終的兒子都沒有啊.......”
此話一出，邱老爺連忙上前躬身道：“二娘。您別傷心了，有兒子在呢，兒子會代替二弟孝順您的。您老康健的很，可得長命百歲、好好享福。”
邱家一應子弟也上前孝順的你一言我一語起來，其中尤其以大少爺最為沉穩的道：“祖母，爹爹孝順，您還有爹爹将你封為老母孝敬，還有我們這些孫子孫媳呢。逝者已矣，您可別再傷心了。”
人人都上前勸慰，邱梅子有心也寬慰老夫人幾句，但怎奈何身份尴尬，站在老夫人身邊不尴不尬的，只能遞上随身帶着的幹淨帕子，給老夫人擦拭了一下眼淚。就算老太太沒有繼續說下去，她也大致有些明白老夫人為何如此篤定她并非邱家女兒了。如果、如果老夫人的兒子兒媳乃至于腹中孩子都死于那一場匪災，爹娘卻說他們叫做邱望與陳連英，她還真是覺得難以接受。如果二老爺還活着的話，老夫人不至于不承認自己的親生兒子吧？看老夫人哭的如此傷心絲毫不作僞，也能知曉她是個疼愛孩子的。
可是.......她心中冷嘲着自己，即便事實擺在面前，她還是接受不了啊。她并非不能接受富貴的生活與她無關，而是不能接受老夫人暗指她爹娘才是說謊的人，她十分明确自己的爹娘與尋常人好像是有些不同、偶爾會說些連她都不懂的讀書人才能說出來的道理，他們可能隐瞞下了關于邱家的事情，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僞裝成別人，甚至連胎記和臉上的痣什麽的都與李芷雲說的一模一樣，還是為了那根本沒想着回來享受的富貴！
邱梅子再一次迷茫了，老夫人不像是在說謊，她又覺得自己爹娘沒有說謊，那麽她應該相信什麽呢？從大河村到順河鎮，到了升陽鎮之後又來到了這輩子也沒敢奢望的京都城，她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麽走呢？
她不過是出神了一小會兒，邱老夫人就緩過神來，說的話也讓她從亂成一團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聲音有些冷，“當年，我兒和兒媳喪命被抛下山崖，一群貼身仆人也死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了邱天平及其妻子，以及另外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忠仆。邱天平的妻子也懷了孕，不過胎兒要比我兒媳的小上一個月。他們三人受到這番磨難，又沒能保護好主子，自然是不敢回來的。連我兒的屍身都沒去尋找，就派了人給老老爺傳了消息，然後一行三人就走了老遠去了偏僻的鄉下定居.......而這個邱天平，正是你邱梅子的爹，你呢，也自然不是我兒的孩子，不是老身的孫女。”
說到這兒，邱老夫人頓了頓，側過頭看了眼邱梅子，見她滿面震驚與難以置信，瞥了眼她的肚子，還是緩了緩口氣，“雖然老身不明白，你爹娘用了我兒子兒媳的名字生活是為何，但既然他們也去了，逝者已矣，就當做過眼雲煙忘了吧。我們邱家是真的不可能認下你的，即便你現在大着肚子，老身也真的無法跨過心裏頭的那道坎兒，讓你留下來養胎什麽的。”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