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後的真相
“李妙青,你住進沈歷師家中,是離沈歷師最近的人。他的異樣你不可能不知道,關于我和高斐的流言蜚語,你在得知計劃失敗之後,便知道高斐不和放過你,所以才有了今晚的事情。而沈歷師,你身上的‘虛鬼’,你是知道的吧。”商殷道。
知道什麽,不言而喻,沈歷師哆嗦着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給過你離開的機會了。”商殷繼續說道。
“等等,你是說那些惡鬼是沈歷師放出來的?”高斐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僅如此,蔣先生說的書,這書中惡鬼也和沈歷師有關。”偃師真我說道。
“蔣先生說的書,只要沈歷師上茶館聽,這書中惡鬼必然出現。相反,只要他沒去聽書,這書中惡鬼便不會出現。”商殷道。說起來,這還要感謝高斐,他才注意到沈歷師的身上。
商殷繼續說道:“為了确定我的猜測,五月三日之後,我便去找沈歷師一起聽書。開始,沈歷師你一直拒絕我,是因為你知道書中惡鬼和你有關,所以不願再去。在沒有你去聽書的日子裏,這書中惡鬼從未出現。後來,你随着我去聽書,可這書中惡鬼卻面容扭曲尚未形成。那個時候,沈歷師,其實你不想聽卻又不得不聽進去,對吧。在最後一次和我去茶館聽書的時候,你應該是被我逼得不耐煩了,便認真聽起書來。所以,那天,我徹底确定這書中惡鬼與你有關。”
沈歷師沉默,臉色蒼白得可怕。
高斐和孫蘇兒吃驚!
“我們一起聽書的時候,沈歷師什麽都沒做啊!這書中鬼是怎麽出現的?”高斐忍不住問道。
“便是從他腦中‘畫’出凝結而來的。”偃師真我說道。
高斐還是不解。
“沈歷師喜歡聽蔣先生說的書,一旦入迷,便會在腦海之中想出這書中惡鬼。于是,這書中惡鬼便會出現在杭縣,找到與書中的相似之人然後進行殺戮。”商殷道。
“沈歷師。”商殷目光毫無感情。
“夜晚出現長尾的‘虛鬼’便是你的‘噩夢’。還有那些和人類一樣生存着的‘虛鬼’,它們也是因為你才出現的,我說的沒錯吧。”商殷說道。
沈歷師身上散着一股黑暗絕望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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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沈歷師這麽厲害?他是、他是怎麽辦到的?”孫蘇兒結結巴巴地問道。
這個問題,商殷和偃師真我想了很久。偃師真我答道:“因為,沈歷師本身就是‘虛鬼’。只是他本人不知道而已。”
“沈歷師并不知道自己給杭縣帶來了什麽。”商殷道。
沈歷師不是人而是“虛鬼”,這信息實在是震驚了程符。
“你不要胡說!”沈歷師有些激動地說道,抱着他的李妙青也被這消息吓得松開了手!
他是人!他是人!
“五月三日那天,我花了一筆錢讓人去南京一趟。五月九日,此人給我帶回了一個消息。”商殷看着有些崩潰的沈歷師,他的語氣冰冷不已。“真正的沈歷師死在你來杭州府的前一天。而你,是真正的沈歷師凝結出來的假沈歷師,是一具擁有沈歷師魂魄的‘虛鬼’!”
“真正的沈歷師,在南京自殺而亡的。在死之前,他凝出了一具虛鬼,死後,他的魂魄便進入這‘虛鬼’的身體之中往杭州來。南京裏的沈歷師之所以自殺,是因為不堪受到‘虛鬼’存在的折磨,沈家人因他全部死亡。”
聽到這裏,沈歷師痛苦地後退幾步!
不是的!不是的!
商殷說的是假的!
“不會的、不會的!我在警察署受過刑!他們能證明我不是‘虛鬼’!”想到這裏,沈歷師激動地大聲道。
“呵~”商殷冷笑。他繼續道:“所有的‘虛鬼’,時間長了,會變成真正的人。”
雖然沒有更多的證據,當初被他關押在警察署裏的“小孩”便是一個證明。
那黑紅色的血液,落下之後化成黑霧消失。時間長了,這黑紅色的血液,便會變成鮮紅色的血液。
但有一點不變。
不管他們再怎麽變,畢竟不是人,所以沒有靈魂。它們一旦死亡,只會化成一團黑霧。
“在碧樹死亡那天你受的刑,審訊室裏昏暗。受刑的傷口流出的血液,化成的是黑霧。只是當時的警察沒有注意罷了。”商殷說道。
對此,五月九日那天,他專門去了一趟警察署問他們審訊沈歷師的案子。
在警察署警察的記憶中,審訊沈歷師的時候,他們并沒有動什麽大刑。只是在他身上弄了一些小傷口罷了。至于商殷要問的。因為當時審訊室的燈光并不明亮,所以他們并沒有注意。不過有一個人似乎是看到了黑色的霧氣。不過并沒有放在心上。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是人!我是人!”沈歷師怒吼,他的腦子又開始疼起來。曾經的前塵往事開始灌進他的腦海之中!
“真正的沈歷師給自己下了暗示,他告訴自己。自己已經擺脫‘虛鬼’,以後再也不會有這個東西存在了。他塵封了自己早已死亡的過往,之後便以‘沈歷師’的身份重生來到杭州府。”商殷說道。
“南京的那位沈歷師,身上有特別的能力。這種能力能便是無意之中衍生‘虛鬼’。這種能力,他沒法好好控制。不得已,他只能自殺,然後投機取巧以‘虛鬼’的方式重生。這樣,他以為這種力量便消失了。卻不知道,這力量還是随着他的靈魂而來了。”偃師真我說道。
“雖然你是‘虛鬼’。但你的靈魂,确确實實是個人。所以我們才沒察覺到你的異樣。”偃師真我說道。而那些“虛鬼”根本就沒有靈魂。
“沈歷師,你的靈魂深處,是黑暗的,怨恨的。新生來的你,更希望這裏生存的人們和你是一樣的,如此,你便不再是異類了。抱着這個被遺忘的信念,這裏,才衍生了長尾巴的‘虛鬼’和忽然出現的,卻和人無法分辨的人類‘虛鬼’。”偃師真我說道。
“你想要的,是自己的世界。”商殷道。
這樣,在屬于他們的世界裏,沈歷師便不不再是異類了。
“你們胡說!你們胡說!我沒有!”沈歷師激動辯解,他的腦袋好疼!好疼!
為什麽要想起來!為什麽!
不管是活着還是借着“虛鬼”而重活一次,為什麽所有人都在逼他!為什麽!
“你想起來了吧。”商殷口氣冷漠。
他給過他離開的機會,只要他離開,杭州府恢複平靜。他去哪裏都不關他的事情,別人的世界會如何,他更加沒興趣。
沈歷師內裏,有着一個真正的靈魂。抛開這具肉體不說,他确實是真正的人。
但死了就不要再茍且偷生了。
這樣活着,毫無意義。
活着,或許是沈歷師最大的希望。
可身懷這種能力的人,活着又能有什麽希望呢。
沈歷師顫抖着身體跪倒在地,他仰天悲痛地大吼!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來!
整個杭縣裏的濁氣更深了,更多的黑霧凝結成“虛鬼”。
李妙青吓得退開!
“那碧樹,可是你殺的?”偃師真我向沈歷師問道。既然沈歷師什麽都想起來了,他應該知道碧樹的死亡原因。
“我沒殺碧樹!我沒殺碧樹!”沈歷師即痛苦,又絕望。
“碧樹不是沈歷師殺的。”商殷說道,他曾懷疑過。但他已經想通了碧樹的案子。所以,碧樹不是沈歷師殺的。
“不是他殺的,是誰殺的!”高斐問道。這沈歷師不是人,他可是親眼看到碧樹被沈歷師殺的,碧樹,一定是沈歷師殺的!
“是你——”商殷的煙杆子指向身邊,他說道:“是你,朱雀。是你殺了碧樹!”
在場所有人驚呆了!
因為商殷指向的是肥雞!
朱雀?朱雀!
程符心下狂喜!此朱雀是自己想到的那只朱雀吧?現在看看這只火紅色的肥雞,雖然胖了點,可不就是朱雀的縮小版麽!自己還真是有眼無珠,竟然沒認出來!也難怪肥雞的妖力會如此強大呢!原來是上古神獸天之四靈之一的朱雀啊!
“肥雞殺的?怎麽可能!”別說高斐,就是偃師真我也怔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放在肥雞身上,而商殷在等着肥雞開口。
過了許久蹲在一邊的肥雞站了起來,它動了動。
“碧樹,是我殺的。她的靈魂,也是被我吃掉的。”第一次,肥雞在人前口吐人言。
所以,商殷才等不到碧樹的靈魂。
孫蘇兒吓得驚叫:“妖、妖怪啊!”
“閉嘴!”高斐呵斥,孫蘇兒趕緊閉嘴。
“你是怎麽知道的。”肥雞向商殷問道。
“從高斐說出他想救碧樹,卻渾身不得動彈開始。”商殷說道。
“可是……可是朱雀為什麽要這麽做?”偃師真我不明白。
“是碧樹要它這麽做的。”商殷回到。
“你是說碧樹姑娘讓朱雀把她殺了,然後嫁禍給沈歷師。之後讓高斐作為見證人!”程符問道。
“對。”商殷回道。
“可碧樹為什麽要這麽做。”偃師真我道。
“碧樹和我說過,她背後的那只眼能看穿所有的一切。可事實上,她背後的那只眼不僅能看穿所有的一切。還能看到未來。現在,這只眼,肥雞,在你手裏對吧。”商殷表情冷漠至極。
“碧樹的眼,是在我手裏。但是,這只眼,只能看到十年之內的未來。”肥雞沒否認碧樹的眼在自己身上。
商殷冷笑一聲,他繼續說道:“十年之內的未來足夠了。當年我被高斐和德濟陷害之後,碧樹和我之間有過一個約定。這個約定是,如果我要報複德濟,那麽一定要在辛亥年之後。那時候,我答應了她。當年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和我做這個約定,那時候也沒多想。直到前段時間,我終于知道她為何要與我做這個約定了!”
如果不是這個約定,他早就報複德濟了!
“因為,碧樹能看到兩種未來。在她看到的未來裏。如果我在辛亥年前報複了德濟,那麽辛亥革命的時候,沒有了德濟将軍的旗營,就剩下主張與新軍戰鬥死守到底的雲騎尉文榮,他會與新軍開戰!整個杭州府将陷入戰亂與血腥之中!就算沒有文榮,杭州依舊會陷入戰亂之中。所以,她與我約定,如果我要向德濟報複,一定在辛亥年之後。果然,辛亥年的時候,辛亥革命爆發,德濟才得以派人與湯壽潛談然後投降。這杭州才安定度過了辛亥年。”
肥雞低着腦袋,用爪子抓着石子玩,它安靜地聽着商殷的話。
“再之後,沈歷師來到杭縣,能看到未來的碧樹,那時候,她依舊能從沈歷師身上看得到兩種未來,對麽。”
玩着石子的肥雞停下爪子:“是。碧樹在沈歷師身上看到了兩種未來。一是沈歷師殺了你,然後整個杭州淪陷成為‘虛鬼’占據的城。第二種未來,是你殺了沈歷師,杭縣恢複平靜。”
“碧樹一直沒有說出自己的“眼”能看到未來的事情,我猜,是不能說對麽。”商殷道。
“是。”肥雞回答。
“而你,後來知道。是因為得到了碧樹的眼,也才知道碧樹為什麽這麽做,對麽。”
“是。”肥雞回到。頓了一下,它說道:“碧樹不能說出她能看到的未來,如果說出來了,未來将會崩塌,那只眼将會成為‘惡瞳’,她想留在你身邊,但她不想你被害死。所以才要我殺了她,然後嫁禍到沈歷師身上。這樣,即使沈歷師被警察署抓住,如果沒死的話,那你總有一天你會因為‘虛鬼’的事情調查到沈歷師身上,到時候你自然會殺掉沈歷師。這樣杭州恢複平靜,你也能活下來。”
碧樹,你計算的這一天終于到了。
商殷會活下去。
這樣的你,能夠死得其所了吧。
商殷深深吸了一口,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成加蒼白了。
碧樹啊碧樹……
“碧樹死的那天,你先用妖術迷惑我,然後變出了碧樹的聲音,但事實上,碧樹早就出門了。所以我才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之後你變成另外一個自己留在商家,自己則追着碧樹出門,你欺騙我沒跟着碧樹出門,說在家裏照顧高斐的女兒。事實上,你跟随碧樹出門後,一起出現在沈歷師面前,然後你變成沈歷師的模樣,把碧樹殺了,而沈歷師的記憶則被你抽掉,所以沈歷師才對自己‘殺了’碧樹的事情沒有一點記憶。當時,高斐被你控制看不到身邊的真正的沈歷師,想要救碧樹的高斐,在你的妖術之下動不了。這樣,作為人證之一的高斐和趙大娘才認定了沈歷師就是殺了碧樹的兇手!”商殷的聲音沒有起伏,這聲音冷冰冰的。
“殺了碧樹,你吞掉掉她的‘眼’,然後把殺了碧樹的刀子塞進了沈歷師的手中。撤掉妖術,高斐才讓孫蘇兒去找我。孫蘇兒來找我的時候,你便往家裏趕去。因為——留在家中的,是你用妖術變出來的肥雞。在趕去看碧樹的路上,你變出來的肥雞很安靜,直到在中途的時候,你才趕到我身邊,然後撤掉變出來的肥雞。”
這就是為什麽肥雞在路上的時候顯得異常安靜。
“吞掉了碧樹的眼,你也終于知道碧樹這麽做的目的了。”
“是的。”肥雞回道。
高斐知道肥雞不簡單,沒想到真是妖怪。想到碧樹為了商殷而死去,心中各種滋味。
“所以,我一直找不到碧樹的‘眼’。你和碧樹不敢把眼放在沈歷師的身上,是怕沈歷師看到了這十年的未來裏發生的事情。這自然,能看到他被我殺死。為了安全,商議之下,你把碧樹的眼吞掉。碧樹的目的達到之後,‘虛鬼’的出現,沈歷師的疑團,我的調查,你不斷地暗示。這一件件,我終于解開了。”商殷說道。
曾經誤以為“虛鬼”背後的人得到了碧樹的那只“眼”,在想明白之後,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碧樹在試圖讓他走向另外一個未來。
那條,碧樹留給他的生路。
聽完商殷的話,懸在偃師真我頭上的疑團也散開了。
商殷能拿肥雞如何?他拿不了肥雞如何。
這是碧樹選擇的路。
“對不起,商殷。”肥雞“咕咕”道歉。
商殷拿下自己的煙杆子,他沒有回答肥雞。
知道肥雞是朱雀,還知道它身上有一只眼,程符更有興趣。可再打的興趣,肥雞也不會跟自己回漢口。
他,打算放棄了。過兩日,他便回漢口吧。
碧樹死亡的真相令人感到壓抑。
而碧樹不是自己殺的,沈歷師在為自己終于得到清白的同時,在聽到自己會殺了商殷的話徹底崩潰!
“我不會殺人!”今夜的所有的一切,終于擊潰了沈歷師的靈魂!
李妙青看陷入瘋狂的沈歷師十分懼怕!
随着沈歷師的失控,這杭縣裏的“虛鬼”更加可怖!甚至是,這小院子裏,随着他出現的“虛鬼”湧現了出來。
“啊!鬼啊!”孫蘇兒吓得大叫!
“真是麻煩的事情。”程符手一揮,無數符飛起将出現的“虛鬼”切個粉碎。
怎麽殺都殺不盡,能不麻煩麽。如果是妖魔鬼怪,他的咒符還能鎮住。可這“虛鬼”卻什麽都不是。所以,真是麻煩啊……
沈歷師失控地痛苦嚎叫,着小院裏的惡鬼越來越多。
穿過飄蕩的咒符中,商殷從自己懷中抽出那把從日租金裏買到的槍。他走到沈歷師面前,然後用槍指着沈歷師:“我給過你離開的機會。”
“商殷!!!”沈歷師看着他徹底崩潰!
“砰!”
“砰!”
兩道槍聲響起!
沈歷師的腦被商殷手中的槍打穿了。
而商殷的背後,也被人打了一槍!
“商……殷……”沈歷師倒在商殷面前。
“商殷!”高斐驚恐嚎叫,随即向商殷奔來!
“哈哈哈哈!我終于殺了你了!哈哈哈哈!商殷!我終于殺了你!”不知道什麽時候跑進來的德濟赤紅的眼睛有了片刻的清醒,在看到商殷被自己用槍打中之後,開心地叫了起來。
就在他繼續對着商殷開槍的時候,偃師真我向德濟的方向射出幾枚佛珠,然後德濟暈倒了下去。
“商殷!不要!”高斐痛苦叫到!
“小心!”程符手中的咒符一出,從沈歷師身體裏竄出的“虛鬼”最終還是刺穿了商殷的身體,商殷的髒器露出一片。
“商殷!”偃師真我也上了去。
“嘎嘎!”肥雞怪叫!然後身體開始拔長生長!
“商殷!”高斐接住商殷!
“商殷!啊——”高斐痛苦地抱住商殷!他抱着商殷渾身顫抖,淚水止不住地流下,這淚水落在商殷的臉上。
李妙青看到沈歷師和商殷都死了!便連滾帶爬地離開“沈氏洋裝店”。
開始拔長變大的肥雞一口把沈歷師開始化成黑霧的屍體連同他的靈魂吞下去!
杭縣裏的“虛鬼”開始變成黑霧散開徹底消失。
“嘎嘎!“肥雞越變越大!越變越大!它這巨大的身體因為商殷的死亡而痛苦地不受控制開始踩踏毀壞杭縣。
朱雀口中發出清脆的叫聲,它開始悲鳴。
“商殷!嗚嗚嗚嗚……”抱着被開膛肚的商殷,高斐痛苦哭泣。
碧樹,你看到的未來,往最好的方向實現了。
只是,沈歷師和商殷都死了!你期待給商殷的活路,到最後,還是沒了……
“商殷嗚嗚嗚嗚……商殷……”高斐痛苦叫着。
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的商殷看着高斐為自己痛苦淚流,依舊覺得可笑不已……
程符和偃師真我上前。偃師真我的臉上難過不已,程符心中也不好受,看着被開膛破肚的商殷,在看到他腹部裏多出的東西後,他吃驚叫道:“胎中胎!”
商殷是胎中胎!
難怪!難怪!
難怪被逼吞了鴉片的“商殷”沒死。其實那時候的小殷兒已經死了。活下來的,該是小殷兒原本的雙生兄弟吧。
只是,還在在娘親肚子裏的雙生兄弟,另外一個到兄弟肚子裏去了。
罕見的胎中胎,更加罕見的是,能活下來,并代替兄弟活下去的胎中胎。
沈歷師被朱雀吃了,商殷死了。杭縣的“虛鬼”所有虛鬼化為黑霧消失。朱雀在踩踏周邊的房屋之後,便悲鳴地飛走了。而德濟,被軍政府關了起來,李妙青也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
天明之後,杭縣開始恢複平靜。
高斐頭發一夜灰白。
商家。
高斐找人把商殷的肚子縫好之後,便找來棺材把商殷裝進去,朱雀在外面飛了一夜之後回來找到商殷的煙杆子,然後背着煙杆子飛進了商殷的棺材裏蹲着和商殷呆在一起。
程符把它從棺材裏抱出來,它又飛進去。如此來回三次,程符便不再抱它,任由它留在商殷的棺材裏。
偃師真我留在商殷家中為商殷念了一天一夜的經。
高斐癡癡地看着棺材裏的商殷,他痛苦地流下淚水:“對不起,商殷……”
徐盈抱着小寶兒來商家。看到一夜灰白頭發的高斐和躺在棺材裏的商殷,徐盈捂住嘴忍不住落下淚水。
“商殷……”這個世界上,和她血脈最深的另外一個人走了。
抱在胸前的小寶兒看到棺材裏的商殷和蹲在他身邊的肥雞便“呀呀”說起嬰語來。
肥雞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般。
幾天後,商殷下葬。
在下葬前一天,肥雞飛出棺材去了一趟高家,程符追着它過去。高家裏,肥雞等待徐盈去給小寶兒煮米粉的時候,它便進房裏去。看到肥雞,坐在床上等娘親的小寶兒露出開心地笑容來。
肥雞跳上床,小嬰兒伸手摸了摸它,然後開心地拍拍手,肥雞嘔吐似的從口中吐出一只眼睛來。它先是用自己的妖力封印了這支“眼”能夠看未來十年之內的力量之後,便啄了一下小寶兒的小嫩手,小寶兒疼的嘴巴一扁,但還是忍住了淚水。之後,肥雞把“眼”吐到小寶兒的手上,這只“眼”便鑽進了小寶兒的身體裏面去。
不一會,小寶兒的背後撐開了一只大眼,這支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便閉上。
小寶兒的後背恢複如初,似乎從未有過“眼”似的。
肥雞用喙取下自己的一根火紅色羽毛留下,然後飛走了。
徐盈屋頂上的程符揭開瓦片看到這一幕。他心道:這是告別麽……
留在徐盈和高斐的女兒身上的那只眼,以後只能看穿一切,卻看不到十年之內的未來了。
程符繼續追着肥雞而去。
飛回來的肥雞繼續蹲到商殷的棺材裏。
次日,商殷下葬。在人們釘下棺材釘的時候,這肥雞依舊沒出來。它背着商殷的煙杆子陪着商殷一起下葬……
穿着僧衣,戴着佛珠,拿着佛仗的偃師真我送了商殷最後一程。
程符也跟着葬禮一路,他心中道:朱雀心中悲痛,大概以為是自己害死了商殷吧……
次日,程符上靈隐寺向偃師真我告別回漢口。
在離開的時候,他聽到瘋和尚口中說着:“怪物都消失啦!嘿嘿!都消失啦……”
踏着這盛夏裏的江南,程符離開杭縣。
踏出杭縣,他回首一看,這杭縣,還是那座聞名千年的美麗江南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