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寵王妃完
又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春暖花開，莺飛草長，三月初三的上巳節，京城中有不少人外出踏青，曲江畔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
距離曲江不遠處的皇家莊園中，正舉辦着一場流觞宴，鐘鳴鼎食，熱鬧非凡。
當今後宮空虛，更無皇後，這場流觞宴是在太後娘娘的授意下，由晉陽長公主主辦的，因此京中收到請柬的人沒有一個不到的。甚至因為明白這場流觞宴的深層含義的女眷們還帶來了家中的小輩。
先皇直到去世，都沒有找到能與太子命格相合的女子，太子無妃無妾無子，卻又是中宮嫡子，才華出衆，最終先皇還是力排衆議，傳位給了太子。
當今陛下繼位以來，國庫豐盈，政治清明，讓人那些之前反對太子繼位的老臣們說不出話來。只是當今陛下千好萬好，沒有子嗣卻始終是一幹老臣的心病。
好在陛下心中也有打算，早早的便接了幾位宗室子嗣進宮聽學，所有人便也知道了他的打算，陛下是準備從其他幾位王爺那裏挑一個将來繼承大統，安定人心。
雖然陛下接了幾位宗室子弟，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陛下最喜歡的，是寧王世子陸鳴。
陸鳴也确實聰慧，小小年紀便知事明理，好學善思，性格也是沉穩大方。不過在衆人看來，陛下喜愛寧王世子或許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寧王陸弘已逝……
陸弘那般心高氣傲的人，終究還是不能接受自己殘廢的事實，又有沐芷晴與他日夜折磨，沒過幾年，便郁郁而終了。至于沐芷晴，在陸弘死後，也因為無望而自殺了。
寧王早逝，自然不會對這個兒子有過多的影響，這在一幹宗室子弟中又是一個優勢。比起那些父王尚在的幾位，若是想要朝中安穩，新帝不被人鉗制，自然是陸鳴最為合适，因此就連首輔和幾位老臣都默許了陛下的選擇。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之所以選擇陸鳴。在陛下心中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一個不為人知，将來會被他帶進棺材的原因，或許，也只有他身邊的總管太監，能窺得一兩分……
如今陸鳴已經十七八歲了，若不是之前寧王妃說過想要他晚些成親，恐怕早就有妻妾了。如今到了時候，就連宮裏的太後娘娘也暗示了，才有了這場名為流觞宴，實為相親會的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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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暢園門口，一架四匹馬拉的馬車緩緩停下，然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走了出來，容貌俊美，澹澹如松，氣質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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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這名少年下了馬車以後，并沒有往和暢園走，反而又伸手扶下來了一位女子。女子雲鬓輕挽，一襲藍色繡花宮裝，簡單卻不失莊重。
守在門口的和暢園管事忙上前行禮：“奴才見過寧王妃，見過世子。”
“免禮，快起來吧。”姜宓看着面前的人，開口道。
“多謝王妃。”管事起來以後，又笑着道：“王妃和世子這邊請，長公主殿下正提起兩位呢。”
姜宓微微颔首，和陸鳴一起向園內走去。姜宓一邊走，一邊和陸鳴說道：“鳴兒，今日的宴會是為了什麽，想必你也知道，只是母妃向來是尊重你的選擇的，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便和母妃說，母妃去請陛下和太後娘娘賜婚。”
姜宓說着，微微停頓了一下，又開口道：“只是母妃希望你記得母妃和你說過的話，選定了，就不要辜負人家。”
陸鳴在一旁扶着姜宓的手臂，聞言微微點頭，鄭重的道：“母妃放心吧，孩兒明白的。”
他自小便知道父王陸弘的事情，也明白父王的做法對母妃的傷害有多大，又有母妃的耳濡目染，自然不會做那種負心人。
姜宓知道陸鳴向來心中有數，便也不多說什麽，畢竟未來是他的，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她也不好插手太多。
男子與女子的宴席雖然相隔不遠，但是終究不在一處，姜宓便讓陸鳴先行離開了，她帶着杜若去了女眷那裏。
“寧王妃到——”
姜宓走進門以後，便有女眷來給她行禮。寧王妃雖然年紀輕輕便守了寡，本來該是孤苦無依，但是架不住人家有個好兒子，得到了陛下的喜愛。若是将來陸鳴真能繼位，這位寧王妃可是水漲船高，因此想要讨好她的人自然不少。
只是寧王妃向來深居簡出，極少出現在什麽宴會上，若非此次情況特殊，恐怕她們也不會見到這位寧王妃。
只是如今一見，她們便發現，寧王妃完全不像是一個年近四十歲的女人，面容依舊年輕漂亮，若非是通身尊貴沉穩的氣質，恐怕說是二十歲也有人信。
這也是姜宓不怎麽喜歡出門的原因之一。雖然她的靈力不在，但是神魂之力卻還在，她呆在裴令儀身體中的這麽多年，潛移默化的，身體的老化便會減慢，就連容貌都會漸漸的越來越像她本人，只是這是一個緩慢變化的過程，在其他人看來就是她的容顏變老的很慢。
雖然驚訝于寧王妃的容貌，但是她們畢竟是沖着寧王世子來的，一衆女眷們還是笑呵呵的和姜宓說着話。
晉陽長公主知道這個三嫂向來性子冷清，不太喜歡與人說太多，甚至有的時候她總覺得能從三嫂身上看到皇兄的影子。此時便拉着她坐在上首，和她介紹着今日來的各家的小姐。
雖然這次是太後的意思，但是畢竟三嫂才是将來的正經婆婆，自然也要過了她的眼才是。況且皇兄也吩咐了，寧王妃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晉陽長公主便很積極的說着各家的姑娘們。
今日過來的貴女們都從家中長輩那裏得到了消息，如今面對着姜宓，自然是大多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了出來。
“三嫂覺得怎麽樣？”晉陽長公主低聲詢問着。
姜宓輕輕笑了笑道：“我的意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鳴兒喜歡，讓她們都去玩兒吧，在這裏拘束着也挺累的。”
晉陽長公主也明白姜宓的意思，笑了笑，讓人去傳話，等到小姑娘們都結伴出去了，院中也清靜了幾分，只剩下一些夫人王妃們，一起說着話。
宴會結束以後，姜宓回了寧王府，詢問了陸鳴以後，便聽到他提起禦史大夫崔家的女兒，崔家世代清貴，她們家的女兒姜宓也有些印象。
在流觞宴的時候，并沒有其他小姐們那樣的熱絡，但是舉止沉穩，氣質淡然，姜宓對她的印象也不錯。
姜宓見他确定了，便進宮和太後商議了一番，太後雖然遺憾于姜宓沒有選擇她娘家的侄孫女，但是她倒也并不執着與此，便讓人請了陛下過來，下了賜婚的聖旨。
婚期訂在了金桂飄香的九月份，姜宓看着從小養到大的陸鳴娶了妻子，夫妻和諧。裴家如今也十分受當今重用，裴令儀所有的心願都了了，她的身體便開始衰敗了起來。
裴令儀的壽命本來便該終結在十幾年前的，只是有她的一股執念支撐着，才堅持了這麽多年。因為姜宓神魂的原因，外表雖然看不出什麽，但是內裏卻始終是在撐着。
如今陸鳴和裴家都會是圓滿的一生，裴令儀的執念已了，這具身體自然是撐不下去了。
外表上姜宓依舊是那麽年輕，甚至和她的兒媳婦崔氏站在一起，不像婆媳，反而像姐妹，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身體已經開始一步一步的衰敗。
直到第二年的冬天，姜宓已經支撐不下去了，終于卧床不起。陸鳴和崔氏都着急的不行，宮裏陛下也派了好多太醫，但是始終挽留不住姜宓的生命，只能看着她一點一點的走向死亡。
姜宓是在陸鳴和崔氏的哭聲中閉上眼睛的，只是她閉眼之前依稀看到了一抹繡着龍紋的錦衣閃過，似真似幻。
在姜宓去世後不久，當今陛下陸衡的身體也漸漸虛弱了起來，與當年陛下年幼時的虛弱一般，沒有任何征兆。只可惜即使是請來了禪師，也依舊無計可施。
塵緣已了，挽留不得。
陛下去世之前，曾留下遺诏，在幾位首輔的見證下，親命陸鳴繼承皇位。
陸衡去世後，陸鳴繼位，于次年改元，萬象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