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久別重逢(1)

俞少清終于可以回家了。

當他再一次從拟真艙裏爬出來時,同迎接他的秦康博士再三确認,這是現實世界,沒有第三重測試情境後,總算忐忑不安地乘上那輛神秘兮兮的專車,離開了研究所。

秦康博士不愧是設計拟真情境的頂級專家,那多重嵌套的測試情境簡直在挑戰人類認知的極限。先是以他的真實經歷為藍本制作一重情境,當他結束那場測試從拟真艙裏爬出來之後,面對的卻是第二重情境,而這一次與他正面交鋒的就是天樞扮演的秦康博士。

雖然企圖以真實記憶和熟悉的人幹擾他的判斷,可俞少清依舊成功地辨認出了AI。

回到家之後,俞少清清閑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總覺得提不起精神,從身到心都疲憊不堪。

他将原因歸咎于一個多月的高強度的腦力工作。暫住研究所時明明不覺得勞累,回到家後,疲倦感反而排山倒海地壓過來。他每天睡到中午起床,一到夜幕低垂時就犯困,清醒的時候也四肢無力,仿佛昨夜他并沒有躺在床上安歇,而是跑到外面浪了一整夜似的。

有一次他晚上十點睡覺,再一次睜眼時,居然已是次日黃昏時分。他幾乎睡掉了整整一天!不,與其說是“睡”,不如說是“昏迷”更恰當……

也許是長時間高強度的測試帶來的副作用。雖然拟真情境技術已經被證明是安全的,但誰能拍着胸脯保證如此頻繁地進入拟真情境一點也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害呢?

也許他該抽時間去趟醫院,好好檢查一下,求個心安也好。

不過測試給他帶來的不僅是身體上的打擊。

更糟糕的是,他想起了衛恒。

原本以為半年的緩沖已經足夠他走出陰霾重新面對人生了,但再度經歷那件傷心事,他才發現,“忘記過去”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而已。

怎麽可能忘得掉呢?

雙重情境的測試結果彙總後,他的指認正确率是66.66%,也就是說,他在雙重情境裏所指認的三個人當中,有一個是真人。

說實話,當時他并沒有覺出測試情境中的那個“衛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與AI角色相處時那種強烈的違和感并沒有在衛恒身上出現。華嘉年和秦康博士的行為舉止倒是非常古怪。當俞少清意識到自己身處于拟真情境中之後,便依據那違和感,賭氣般的指認兩個人是AI。

事後回想起來,方才後悔自己的沖動。

假如他再仔細一些,就會發覺,情境中的衛恒千真萬确是個真人。

沒有AI的那種違和感,也沒有陌生的感覺。

完完全全就是他所熟悉的那個衛恒。

秦康博士不肯告訴他扮演衛恒的是誰。但能有那種演技,能将他記憶中的衛恒演得分毫不差,要麽是個水準精湛得足以拿奧斯卡小金人的演員,要麽……

扮演衛恒的,就是衛恒本人。

俞少清去浴室洗了把臉,對着鏡中濕漉漉的自己苦澀地笑了出來。

怎麽可能呢?

自從回國,他和衛恒就再也沒聯系過。他沒有主動聯絡衛恒,衛恒也當他不存在似的,半點音訊都沒傳過來,就連網上也沒說過一句話。

兩個人好像徹底從對方的生活中消失了。起初俞少清也是這麽認為的,但經歷過測試,他才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忘不了衛恒。

明明是他主動提出分手,現在後悔的也是他。明明已經決定忘掉那個人,可內心仍抱着渺茫的希望,暗暗向世界上的每一個神祈禱:讓我再見他一面吧。一面就夠了。

測試中扮演中衛恒的那個人,真會是衛恒本人嗎?

俞少清猛地搖搖頭,将這個想法從腦子裏逐出去。

笑話,這怎麽可能呢?衛恒遠在美國,有一份前途無量的工作,才不會跑到中國的研究所裏幹測試員的活。

然而越是否認自己的內心,藏于胸中的那頭野獸便反撲得越發厲害。

他無法控制地思念着衛恒,後悔自己當初一時沖動。每當感到形單影只時,這份思念便會越發難以壓制。拟真情境中的那場性愛,他依舊記得,在孤零零的現在,時不時便翻出來回味。他望着鏡中的自己,感到身體逐漸變熱。哪怕只是想象一下衛恒的模樣,他的身體就會無法自控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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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後退去,靠在瓷磚牆上,握住下.身開始套弄。他的腦子裏全都是衛恒,被那個遠在異國的前男友侵占了全部的思緒。他想象着,假如衛恒此刻就在身邊,會如何溫柔地吻他的後頸,如何暧昧地撫摸他的腰腹和大腿。

他甚至小心翼翼地舔濕手指,探入後.穴,輕輕插弄自己柔軟的秘道,幻想進入體內的是衛恒那根總是精神抖擻的家夥。

若是當初沒有那麽沖動就好了。他沉浸在前後雙重快感中,自哂般地想。否則也不至于淪落到自慰手淫的地步。

當他的研究遇到瓶頸時,衛恒明明對他那麽體貼:“慢慢來,我知道你能行的,現在我有工作了,你可以安心地繼續學業。”當時的他怒不可遏,覺得衛恒這是看不起他,當場就甩了對方一個耳光,跑進書房,把自己鎖了一夜,任憑衛恒在外面怎麽敲門都不應。後來敲門聲停了,房子陷入長久的沉寂中。

抽插的動作逐漸加快,後.穴自行泌出黏膩的液體,濡濕進進出出的手指。俞少清深吸一口氣,又往裏加入一根。不夠,還是不夠,這種拙劣的自我安慰怎麽比得上衛恒那既熱烈又溫柔的給予?

俞少清想,他肯定對我失望透頂,因為我是個這麽糟糕的人,最糟糕的地方在于——明知道是自己的不是,還不肯低頭認錯,仿佛這樣會折損自己的銳氣似的。

那一夜,他在書房的椅子上沉沉睡去,翌日醒來時,發現衛恒不在家。必定是甩下他一個人去上班了吧。

可是當他下了樓,映入眼簾的卻是餐桌上擺着一份豐盛的早餐,一半中式一半西式,煎蛋和香腸還組成了笑臉形狀,可見衛恒下了多少工夫。

為什麽要對他如此溫柔?越是關懷他,他就越是自卑,無法忍受自己身上的缺點,自我厭惡到了極致。和完美的衛恒相比,他簡直一無是處,就連和衛恒待在同一個屋檐下都成了一種折磨。

他為此哭了好久好久。

一聲低呼後,俞少清射了出來。精液濺了滿地。他靠在瓷磚牆上喘息了好久,将衛恒的影像從大腦中逐出,然後開始收拾一地狼藉。

門鈴響了。

俞少清懶洋洋地喊“誰啊,稍等”,趿拉着拖鞋走向玄關。

門外傳來洪亮的回答:“快遞!”

俞少清的腳步立刻加快了。

從貓眼向外看了一眼,門口站着位年輕小哥,手裏捧着盒子,背後的電梯門徐徐合攏。俞少清最近網購了不少東西(國內的電子商務領先世界二十年,絕不是吹的),收快遞收到手軟,便不假思索開了門。

“簽哪兒?有筆嗎?”他問。

電梯下降。

快遞員上前一步,将俞少清擠回玄關。俞少清莫名其妙:“你幹嘛?出去!”說着便試圖關上門。

“別動,別嚷嚷,老實點。”快遞員冷冷道。他一直用盒子擋着右手,進門後便将盒子扔掉,手上赫然舉着一把尖刀。

俞少清頭皮發麻,寒氣從腳底沿着脊椎一路蹿上頭頂。他這是遇上僞裝成快遞員的入室搶劫犯了?

“別動手,要錢盡管拿,我不反抗。”俞少清高舉雙手,表明自己沒有敵意。

電梯到達一樓。

“跟我走,不許聲張,表現得正常點,聽見了嗎!”

原來不是劫財,是劫色……啊不,劫人!俞少清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難道幹了什麽危害國家社稷的勾當,被查水表了?雖然在網上經常看到“樓主開門你的X豐快遞到了”之類的梗,卻往往當作笑話一笑了之,打死也想不到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電梯上升。

俞少清提心吊膽,生怕惹怒“快遞員”,被一刀捅了腎——還沒搞清楚前因後果呢,未免死得太冤枉了!

哪怕不再從事科研,研究者喜愛追根究底的性格卻早已烙在他身上。

“我能問問我犯了什麽事兒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少啰嗦!出來!”“快遞員”不耐煩地吼道。

電梯門緩緩打開。

一個穿短款風衣的男人步出電梯間。

“快遞員”聽到聲響,立即轉身。

俞少清驚異地張大了嘴。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快遞員”的刀尖轉向穿風衣的男人。

男人擡起胳膊,手中電擊器閃爍着妖異的藍光。

從俞少清的角度只能看到“快遞員”的身體驟然僵直,然後不自覺地抽搐起來。

男人向前跨了一步,抱住“快遞員”的身體,無聲地将其放倒在地。

最後保持着半跪的姿勢,仰起頭望着俞少清。

“好久不見。”他說。

俞少清瞠目結舌,半晌才說出話:“……衛恒?!”

不等男人回應,他便痛苦地扶住額頭,自言自語:“秦康老師,我是不是還在測試中?放我出去好不好?算我服了……”

話音未落,便被衛恒一把捂住嘴。

“小聲點。”衛恒反手掩上門。

俞少清盯着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心髒突然狂跳起來。他點點頭,于是衛恒松開手。

然後他捧住衛恒的臉,不由分說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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