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穿越者(1)

俞少清認真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自言自語:“我就說這個劇情怎麽似曾相識,原來這次測試用《終結者》當劇本嗎?”

“……你他媽以為我在開玩笑?!”華嘉年抓住俞少清的肩膀用力搖晃起來,“醒醒好嗎!你并不在測試中!我真的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

俞少清啼笑皆非地轉向衛恒,希望争取支持,然而衛恒一臉凝重,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種事情好笑。

“你不會信以為真了吧?”

衛恒颔首:“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釋。福爾摩斯說過,當排除了其他所有可能性,剩下的……”

俞少清舉起手示意他停下。衛恒乖乖閉上了嘴。

“我要證據。”他對華嘉年說。

“你現在還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證據。”

華嘉年抱着雙臂,一屁股坐在搖搖欲墜的餐桌上,桌腳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讓人懷疑會不會就這麽塌了。

“一路上你就沒有思考過,天樞為什麽要抓你嗎?”

“殺人滅口?”

“它需要你的大腦。它要将人腦作為自己的超級計算機來使用。研究所有足夠龐大的設備供天樞運行,可現在它逃出了研究所,沒有合适的硬件,所以它想幹脆利用你們這些測試員的大腦。但是每個人的大腦都不一樣,使用起來絕沒那麽容易,天樞在測試中已經熟悉了所有測試員的大腦結構,你們對它來說就像不設防的巴黎,任憑軍隊來來去去。”

“這不合理。”俞少清立刻反駁,“雖然科幻小說中經常出現人腦當作電腦用的情節,但我覺得那不可能。我的學術觀點一直是這樣:即使是普通的電腦,計算能力也比人腦強太多了。人類花了幾個世紀才将圓周率計算到小數點後的個位數,而電腦一秒鐘就能超過人類。與其吃力不讨好地抓壯丁,不如直接去租幾個服務器更快一點。”

華嘉年沒有駁斥他,而是饒有興味地望向衛恒,像一個胸有成竹的老師,期待自己最出色的學生解答一道困難的數學題。

“并不是那樣,”衛恒沉思一陣後果然說道,“斯坦福大學的實驗室已經發現,人腦彼此相連後,計算能力并不是成倍增長,而是指數增長的。”

“從沒聽說過!”俞少清駭然。

“前幾個月剛發表的論文,你離開學術界已經太久了。”

俞少清憤懑不平地瞪着他。

“而且人腦的大部分機能不是用在數學和邏輯運算上,而是用在了其他方面。人腦可以發出指令控制全身,并且收到全身傳來的各種反饋,識別和處理各類信息,将其轉化為感性認知與記憶。電腦到現在都很難做到這一點。人類發明數學和邏輯不過兩千多年,擁有文明也不過尚且五千年,人類進化出思維和智能是近百萬年來的事,而生物從一個只有本能與反射的低等生命進化到擁有大腦、可以感知外界和自身的高等生命,用了上億年。由此可見,人工智能要變得和人一樣,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人腦是自然界最為神奇的産物,就連人類自己都無法完全弄清它的奧秘。天樞不僅是一臺電腦,它是一個擁有思維和情感的人工智能,它渴望擁有同樣功能的載體。無怪乎它那麽想奪取你。只是沒想到,人類尚未發明的科技,已經被人工智能先一步取得碩果。”

俞少清啞口無言。被衛恒這麽長篇大論地說了一通,他又想起了自己技不如人的可悲現實,不禁滿臉通紅。

“就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好了,”他硬着頭皮道,“這怎麽證明華嘉年是穿越者呢?”

華嘉年誇張地向他鞠了個躬,如同馬戲團舞臺上的小醜向觀衆讨取喝彩。

“我來自十年後的未來。在我的時代,一個邪惡的超級人工智能支配了世界,除了一小撮為人工智能鞠躬盡瘁的‘人奸’之外,其他人要麽淪為人工智能的人體電腦,要麽淪為‘人奸’的奴仆。就連那些‘人奸’也都受到人工智能的絕對控制。少數一些幸運兒逃過人工智能的掌控,成立了反抗組織,為人類争取自由而奮戰到底。我就是反抗組織的一員。”

越來越像什麽科幻小說了……俞少清覺得頭大。

“順便說一句,你們研究所的謝睿寒博士也是反抗組織的一員。”華嘉年高興地搓起手,“哎呀,他可是組織的中流砥柱!當時天樞發動公開叛變後,研究所陷入一片火海,只有他幸免于難,不過他喜歡的那個秦康博士就沒這麽好運了……”

“……感覺好像聽到了什麽爆炸性新聞。”俞少清咕哝。衛恒低聲嘟囔表示贊同。秦康博士是他們大學時代的老師,謝睿寒則是聞名遐迩的少年天才,兩人的性格脾氣南轅北轍,同在研究所工作,每天都吵得不可開交,就差互擲核彈了。俞少清怎麽也想象不出他們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畫面……

“那我和衛恒呢?”他問,“我們怎麽樣了?——沒別的意思,單純問一問。”

“很遺憾,在我原本的那個世界,你落到了天樞手中,而衛恒為了救你,被天樞的爪牙殺害了。”

俞少清剛想說為什麽我們的命運就這麽悲慘,華嘉年接着道:“當然,那是最初的情況。總之,在謝睿寒博士的英明領導下,反抗組織如同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頑強地生存了下來。最後我們發現實在無法擊敗邪惡人工智能,只好破釜沉舟,選擇一個人返回過去,改變歷史,在人工智能開始作妖前就将它扼殺在搖籃裏。我毛遂自薦,成為AI終結者。”

“為什麽偏偏是你?”

“你對我有什麽誤解!”華嘉年怪叫,“在未來世界,我可是獨當一面的偉大戰士好嗎!”

真看不出來呢!

“你是什麽時候穿越過來的,”俞少清越發費解,“去年聖誕節你來接機的時候明明還……挺正常啊!”

“大約一個半月之前。沒辦法,技術力量有限,最遠只能把我的意識傳送到那個時候。”

“只送意識?”俞少清問。

華嘉年用力點頭:“只送意識。”

“……我就說這個劇情怎麽似曾相識,原來這次測試用《X戰警》當劇本嗎?”

華嘉年對着俞少清的腦袋狠狠來了一下。“你他媽認真點行不行?”

俞少清揉着腦袋,委屈地看他。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也就是說,未來的謝睿寒博士發明了能夠掃描、儲存和穿越時空傳輸人腦量子狀态的技術。

掃描一個人的腦量子态,同時摧毀這個人原本的量子态,跨越時空将其送回過去,轉移到過去之人的身體裏,道理上倒也說的通,只是……

“等于未來的你已經死了……?”俞少清驚恐地低語。

“不,是等于過去的我已經死了。”華嘉年露出虛無的微笑,“雖然在未來我的身體已經死去,但只要‘意識’沒死,我就還活着,不是嗎?只不過更換了一個身體罷了。”

在科學研究中,這确實是一種基本的倫理觀,有些人稱作“意識主宰論”,也就是只要意識(或曰靈魂)仍舊是那個人,那麽不論更換了什麽身體,他都永遠是那個人。

倘若以“意識主宰論”來看,未來華嘉年的意識仍舊存在,而過去華嘉年的意識被取代了,所以過去的他就等于已經死了,而未來的他因為失去了意識,變成一個植物人,所以被反抗組織的戰友施予了安樂死吧。

“意識”只能轉移,不能複制的。它只能從一個大腦轉移到另一個大腦,從一個身體轉移到另一個身體,絕不可能在兩個地方同時存在。當未來的謝睿寒博士掃描華嘉年的腦量子态,并将其傳輸到過去時,未來華嘉年原本的腦量子态就被完全摧毀了。而過去華嘉年的腦量子态則被未來的他替代。

謝睿寒博士發明了送走腦量子态的技術,卻沒有發明将它從過去拉回未來的技術。這對華嘉年本人來說是多麽殘酷啊!在過去與未來,他等于是在精神和肉體上死去了兩次!

如果他所說屬實……

那麽華嘉年等于是犧牲了自己,踏上拯救人類的大業。他耗費了漫長的時間準備,探索出不受天樞監控的路線,将他們救出虎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改變歷史?改變那個“人類被邪惡人工智能奴役”的絕望未來?

“真的能改變未來嗎?”衛恒質疑,“會不會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歷史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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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腦量子态的理論是自己瞎編的僞科學理論,勿噴勿掐。

斯坦福大學的實驗室已經發現←斯坦福并沒有這樣的發現,作者瞎編的。至于為什麽是斯坦福,因為前幾天玩《看門狗2》剛好從它門口路過……

整個文章建立的這樣的假設基礎上:假設人的意識=人腦的量子狀态。它可以被轉移但不可被複制。未來的謝睿寒發明的穿越方法時,将華嘉年大腦的量子狀态掃描進時光機(同時華嘉年的大腦量子态被摧毀),再用這個機器将量子狀态送回過去華嘉年的身體中,取代原本的量子狀态,等于說未來華嘉年的意識就被送回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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