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告白
“我靠你房子怎麽這麽大?不是說現在搞學術的都窮到揭不開鍋嗎?想不到你居然是個隐藏的富二代?”
謝睿寒來到秦康家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接受過嚴格的盤問和審查,他總算得以恢複些許人身自由。他花了三天時間提交了一份四百多頁的報告,将天樞事件的前因後果事無巨細地描述了一遍。報告直接提交給謝睿寒的頂頭上司,上面則派來調查組核實情況。
起初謝睿寒被懷疑遭到外國間諜策反,故意讓天樞項目失敗,但秦康據理力争,又有天樞叛變的鐵證,最終謝睿寒洗脫了冤屈。只不過在調查組蓋棺定論之前,謝睿寒與秦康作為研究所的主要負責人,得到的是停職“處分”,活動也不得不受到限制,連外出都得報告請示。
謝睿寒家在外地,在市內沒有住處,一直以研究所為家,現在研究所被一把火焚毀,他自嘲馬上就要流落街頭睡橋洞了,秦康便把他帶回自己家。反正秦康是單身,平時一個人住也怪寂寞的。
“你的房間在這邊。”他領謝睿寒參觀客房,一路上介紹房屋的布置,“我就睡在隔壁,晚上有事你叫我一聲我就能聽見。”
“意思是你房子隔音很差?”謝睿寒揚起眉毛。
“怎麽不說我睡得淺……”
“浴室在哪兒我想洗澡。”謝睿寒岔開話題。
秦康帶他到浴室。謝睿寒走進去拉上移門,接着又将門打開,從門後探出半個腦袋,扭扭捏捏:“我沒有換洗衣服。”
“我也沒有你的衣服啊……”秦康一愣,“要不你脫下來我給你現洗了吧,暫時穿我的睡袍行嗎?”
“行!”謝睿寒用力甩上門。
秦康站在門前,白色的毛玻璃上映出少年模模糊糊的剪影,只看得出修長的輪廓。他想起了什麽,推開門,謝睿寒突然尖叫起來,像抵禦暴徒似的死死抵着門不放手。
“幹什麽你變态嗎?!”
“我……就想告訴你一下熱水怎麽開。挺複雜的一般客人都弄不好……”
“我是工學博士居然還需要你教我怎麽開熱水?!”
秦康覺得他所言甚是,于是松開了手。移門狠狠撞在門框上,發出令人肝膽俱裂的巨響。
幾秒鐘後,謝睿寒惱羞成怒的聲音從浴室裏傳出來:“秦康怎麽開熱水?!”
聆聽着浴室中嘩嘩的水聲,秦康将謝睿寒換下來的衣物塞進洗衣機。輪到內衣的時候他有點兒不好意思,明明都是男人,他還比謝睿寒年長,向來就跟長輩對待晚輩一樣包容謝睿寒,怎麽會産生“性”意味上的別扭感呢?
一定是因為研究所裏的那兩個吻。他不知道當時謝睿寒是怎麽想的,是為了讓他麻痹大意從而電暈他才那麽做的,還是真對他産生了什麽念想,剎那間真情流露?
秦康一直将這個問題封印在腦海裏,不去思考,不敢碰觸,生怕踏入雷區,一不小心就把敏感得猶如易燃易爆物的謝睿寒給引爆了。
可問題總歸是存在的,再怎麽無視它,問題也不會自動消失。
秦康想等一切塵埃落定,他總得找個時間和謝睿寒談談他們之間的關系。哪怕謝睿寒笑稱那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為之,他也願意接受。他不想在他們之間留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浴室的水聲停了。謝睿寒趿拉着拖鞋走出來,大概是去廚房找水喝。秦康聽着他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心裏像有個核反應堆在全速運轉,燒得他焦躁不安又心癢難耐。
腳步聲離開廚房,晃悠到他背後,停住了。
“秦康。”
“嗯?什麽事?”秦康盯着轟鳴的洗衣機。
“跟你說話呢,看着我。”
秦康機械地轉過身。謝睿寒端着個透明玻璃杯站在不遠處,頭發濕漉漉的,乖順地貼在皮膚上,還在不斷往下滴水,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柔軟了,沒了平時飛揚跋扈的氣勢,更像個普通的鄰家少年,而不是聲名遐迩的天才科學家謝博士。
他披着秦康的浴袍,過于寬大的衣服襯得他原本就算不上健壯的身軀更加纖瘦。
“秦康你一直是單身嗎?”
秦康點點頭。
“為什麽?”謝睿寒抿了口清水,睡袍的左肩突然滑了下來,露出少年白.皙的肩頭。他将衣服拉上去。睡袍右肩又滑了下去。他只好将杯子換到另一只手,忙着去拽那邊的衣服。
“以你的條件找個好對象不難吧?”他一邊和睡袍對抗一邊問。
……這什麽鬼問題,簡直像過年回老家遭遇了三姑六婆車輪戰。
“沒找到合适的。”
“原來是你眼界高,追你的人都不堪入目。”
秦康苦笑:“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吧。”
“那你看我怎麽樣?以我的學歷和才華,配你綽綽有餘了吧?”
轟——
秦康內心的核反應堆爆炸了。
“你……說什麽?”
“難道是我會錯了意?”謝睿寒不耐煩地皺眉,“那你在研究所裏跟我眉來眼去的是什麽意思?耍我嗎?”
“我什麽時候和你眉來眼去了?”秦康驚慌。
“就像這樣。”
謝睿寒前趨一步,雙眸精光暴射,死死盯住秦康。
緊接着又是一步,謝睿寒的眼睛眨也不眨,像老練的獵手用十字準星瞄準了獵物。
最後一步,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一線之隔,秦康甚至能聞到謝睿寒身上散發的洋甘菊沐浴露的清香。
謝睿寒猛然出手,在秦康反應過來之前,就握住了他的手。
兩個人繼續無言的對望,最後謝睿寒丢掉空了的水杯,踮起腳在秦康唇上印下一吻。
“就是這樣。你說你對我是什麽意思?”
秦康啞口無言。在接謝睿寒回家的時候,他可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謝睿寒眉間的皺紋越來越深,瞳仁裏的光芒也越來越寒冷。
“秦康你是不是男人?難道要我脫了衣服你才肯上嗎!”
“上什麽?”秦康更加茫然。
撲通!謝睿寒跳到他身上,将他按倒在地,騎在他腰上。秦康口幹舌燥,體內本能地竄起一股邪火——謝睿寒的衣服從裏到外都洗了,現在披着睡袍,下面是一絲.不挂的,騎跨的姿勢讓睡袍下擺向兩邊分開,露出底下的無限春光。
“非要我說得那麽明白嗎?!”謝睿寒咬牙切齒,“你情商這麽低,難怪一輩子都只能當我的副手!”
“睿寒你是……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不然呢!”謝睿寒揪着秦康的衣襟,額頭抵住他胸口,聲音顫抖,“不然你以為呢?……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鬧別扭嗎?”
秦康躺在地上,手指插入謝睿寒發間,輕柔地梳理他濕漉漉的頭發,然後坐起來,拍拍謝睿寒的後背,讓他倚在自己肩頭。
“遇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呢,”秦康唇角泛起溫柔的弧度,“我總是把你當孩子看待,後來才漸漸覺得,你長大了,是個大人了。”
“我本來就是……”謝睿寒撒嬌般的哼哼,埋首在他頸窩裏。
“有你在身邊真好。”秦康喃喃道,“我連做夢都不敢想象,能跟你在一起。”
“有什麽不敢想象的!我就在你面前,你喜歡就上啊!我許可了!”
“現在還不行。我做不出這種事。等你成年了再……”
“我十六歲了,我靠自己的勞動養活自己,我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我能對自己負責……”謝睿寒從他肩上擡起頭。
“再等兩年,現在還不是時候。萬一今天我們真的發生了什麽,以後你後悔了,我……我會覺得對不起你。”
“我不後悔!媽的你當我是什麽?你看不上我就直說何必這麽拐彎抹角的?我又不會因為你不喜歡我就潑你硫酸!”
謝睿寒的聲音幾乎帶上絕望的色彩,清澈的眼眸中徐徐漫起一層霧氣,眼看就要掉下淚來。秦康立刻慌了手腳,他知道謝睿寒在學術上固然出衆,卻毫無戀愛經驗,這是他的初戀,如果傷了他的心,搞不好會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當然喜歡你,別哭別哭,不是你的問題,是我過不了這道坎……”
謝睿寒像看外星怪物那樣看着秦康。
響亮的門鈴聲打破了他們之間尴尬的氣氛。謝睿寒看看大門方向,慢吞吞地從秦康身上爬起來。秦康手忙腳亂地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位調查組的專員。他好奇地看了一眼衣冠不整的秦康,目光移向後方雙眼紅腫氣急敗壞的謝睿寒,不動聲色地揚起眉毛。
“有什麽事?”秦康問。
“不好意思打攪你們了。關于天樞事件的調查有了全新的進展,那個叫華嘉年的透露了一些重要情報。請您和謝博士過來一趟。”
“到底怎麽了?”
“就這麽說吧,我們從鼎川藥業租用的服務器中解析出了殘留的天樞代碼,将它放到獨立環境中運行。它還保留着一些天樞的記憶,和華嘉年所說的情報完全吻合。”專員說,“天樞叛變并不是單純的‘想支配人類’那麽簡單,而是另有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