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演連珠
“啊啊啊啊啊!”
荒村野店的農家樂裏,響起了一個高挑的少年音正在慘叫,吓得起來如廁的老板娘差點兒一頭掉進茅坑裏。
“哎喲,這兩個俊品的後生,怎麽這麽能折騰。”
老板娘絮絮叨叨給自己壯膽兒,側耳傾聽一會兒,似乎又傳出了有說有笑的聲音,應該沒事,等等,這不會就是之前借宿的驢友們有時候說起的那種城裏的新鮮事兒吧?
不過看那兩個男孩子看着倒是挺般配的,嗯,一看那個冷冰冰的帥哥就是主心骨,唉,也難怪了,面對着那麽漂亮的少年,小臉兒一掐一汪水兒似的,就算是同性也未必是誰都把持得住啊。
老板娘系着褲腰帶點了點頭,帶着一腔八卦之魂三步一回頭五步一回頭地回到了前院兒的住處。
這邊廂客房裏。
王敦緊緊地縮進了被窩裏,把自己包裹的好像一只粽子,任憑胡橙說什麽也不肯出來。
“我不聽我不聽,下一個肯定更吓人。”王敦在被窩裏搖頭,活像一只成了精的蠶蛹。
“這個真的不吓人的。”胡橙坐在火炕對面的椅子上,雙手搭着椅背,饒有興味地看着王敦。
剛才面對官服粽的時候,他半拉眼皮兒也沒瞧上人家,這會兒開個卧聊會講講鬼故事竟然就吓尿了,這大櫃的膽量也是成迷。
“哎呀二櫃,你不懂啦,我這人腦補能力特別強,你既然是恐怖片和驚悚小說愛好者,應該明白那種感覺的,直接看的時候其實不覺得怎麽樣,可是這事兒就怕合計你造吧。”
王敦為了掩飾自己吓尿的慫樣兒,從被窩裏鑽出來絮絮叨叨地給胡橙分析恐怖文學讀者接受論學說。
“腦補能力?”對了,王敦既然可以憑空制造出一個平行世界來,內心戲一定很足,胡橙笑了一聲,感覺自己特別像那種明知學妹膽子小還執意邀請人家看恐怖電影,好讓妹子主動撲過來的混蛋學長。
“我不來了。”王敦可憐巴巴地搖着頭。
“那再講一個就睡覺,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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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橙很有耐心地跟他打個商量,為了表示誠意,一掀被窩直接鑽了進來。
“唔。”王敦鼓起了腮幫子,有點兒戒備,不過看了看胡橙的樣子,應該确實困了,就讓他再欺負一下自己,心滿意足地睡吧。
“那好吧,不許做動作吓唬人!”王敦敲黑板強調到。
“嗯,放心吧。”
胡橙點點頭,調整了一個卧聊的姿勢,用手肘抵在床上,托着腮慢慢悠悠地說道……
“你聽過登山隊的故事嗎?”
王敦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表情驚恐地搖了搖頭,不斷地往被子縮着,把自己裹成了一顆繭蛹。
“傳說有個學校社團的登山隊約好了假期一起爬上,其中包括一對情侶。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情侶中的那個女孩子生理痛,實在走不動了,大家只好在附近紮營,留她一個人看守營地,其他人繼續往上爬。”
胡橙眼見着王敦的頭越來越往裏縮,最後只留下一雙大眼睛在被窩的洞口處眨巴眨巴,自己的手肘一用力,身體就蹭了過去,貼近了王敦哆嗦成一團兒的被窩。
“然、然後呢?”王敦戰戰兢兢地問道,眼睛裏都是戲。
“那個女孩子獨自在營地裏生活了幾天,有一天睡到半夜的時候,發現登山隊員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折返了回來,這會兒正圍着她團團坐,臉上還帶着悲傷的表情。”
“噫。”
王敦想象了一下自己半夜忽然醒過來,發現張濤他們幾個老表圍着自己排排坐的感受,這他媽是要開冷餐會的節奏!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寒顫。
“那些登山隊員們帶着哭腔告訴女孩子,他們快要登頂的時候遇到了雪崩,大家都幸存了下來,除了那女孩子的男朋友。女孩兒受不了這樣重大的打擊,也跟着哭了起來。”
“啊,怎麽能這樣啊。”王敦一下子從被窩裏鑽了出來,沒想到因為鑽得太快,差點兒把胡橙從火炕上面晃了下去。
“哎,對不住對不住,繼續。”王敦顯然被胡橙的故事吸引住了,連聲催促他快點兒講。
“呵,那些隊員們安慰了女孩子一會兒,又對她說,她的男朋友是橫死的,今天是頭七,一定會回來,他在陽間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回來之後一定會想辦法帶走她的。”
王敦聽到這裏,原本已經探出被窩的大半個身子又慫的一筆,緩緩地縮了回去,活像個成了精的河蚌。
“女孩子吓壞了,請求隊員們幫幫她,登山隊的同學們就在營地裏用蠟燭擺下了一個驅魔的圓圈,然後大家手拉手把女孩子團團圍住,嚴陣以待。”
“咕。”就在這個時候,王敦很沒有節操地吞了吞口水,還很抱歉地對胡橙擺了擺手。
胡橙勾了下唇,繼續說:“果然沒過多久,就看到那個男孩子滿臉是血地跑進了帳篷,拉着女孩兒就要把她帶走。女孩子大聲哭泣着,請求男孩兒不要把她也拖入陰間,男孩子愣了一下,用手指着那些圍住他們的登山隊員說道:‘他們在登頂的過程中遇到了雪崩,全軍覆沒,只有我一個活着回來了,現在他們要把你帶走,我是來救你的呀!’那麽問題來了……”
胡橙說完了這一大段,長籲了一口氣,看向了王敦。
“這個女孩子該相信誰?”
胡橙的語速慢條斯理,語氣冷冷清清,提問完畢,忽然扭開了抵在自己下巴上面的手電筒,直勾勾地看向了王敦!
不過讓他有些失望的是,王敦完全沒有按照原地計劃哭着撲上來,而是很naive地看着他。
“當然相信男票啊。”王敦不假思索地說道。
“為什麽,不是有兩種可能嗎?”胡橙盯着王敦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星辰大海,平靜裏蘊含着無盡的壯闊。
“是有兩種可能,一種男票是人,一種男票是鬼,無論是人是鬼,他總不會傷害自己喜歡的人吶。”王敦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小子有毒,這算哪一道呢?胡橙跟王敦住在一個屋檐下日子不淺了,也知道他是個萬年單身狗,不是FFF團的就罷了,竟然還……單身狗虐狗?唉,相煎何太急。
胡橙被他打敗了,翻了個身睡下,都是套路,防不勝防。
“二櫃,你要睡了的節奏?”
“……”
“二櫃,你确定不再講一個了嗎?”
“……”
“二櫃?”
“不了,心累。”
……
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氣爽的王敦和熊貓眼帥哥胡橙準時出現在小賣部的櫃臺前,結賬之後王敦還從老板娘的小賣部裏順了不少花生米火腿腸兒啥的,反正老板娘說了,這叫低配自助。
農家樂老板娘喜滋滋地數着手裏的票子,現在是淡季,本來就沒有多少人進山旅游,一下子賣出去一整個兒院子,單這一筆就夠她這小店一個月嚼裹兒的了。
老板娘小心翼翼點了錢放進匣子裏,圍前圍後把他們送到門口,一擡眼正好跟胡橙打了個照面,吃了一驚,望着他們的背影心裏泛起了嘀咕。
怎麽那個還上去年輕一點兒的學生這麽有精神,反倒是這位有錢人家大少爺打扮的成年男子黑眼圈那麽重呢?難道自個兒逆了CP?算了,在縣城裏上學的女兒不是常說嗎?CP可逆不可拆。
“嘿!二櫃!快上來啊!咱們在這棵大樹底下自拍一發吧。”王敦拿着手裏的自拍杆兒朝胡橙興奮地揮舞着手臂。
為什麽這貨就連上山下鬥兒這種兇險的活動都弄得跟小學生春游似的,胡橙別開了視線不去看那只二哈,心裏多多少少明白了自己念研究所的時候為什麽會被一個實驗室的同學們排斥了。
別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未必做得成的事情,如果一個人輕輕松松就完成了,多少會給相同位置上的旁人造成一種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的心理壓力。
“不了,你自便吧。”胡橙還是很有涵養的抑制住了自己揍他的沖動,就當養了一只doge,我正在清幽的環境下悠閑地遛狗,過着幸福的生活,胡橙心裏不斷暗示自己。
“啊,都拍了這麽多張了,不拍了。”王敦低頭一看,手機裏已經全部都是自己的自拍,前面還有胡橙的亂入,到後來人家二櫃幹脆就不鳥他了。
“都拍了這麽多張了,差不多該到山頂了吧?”王敦也玩兒累了,就在自己剛才自拍的那棵桃樹下面坐了下來,掏出剛才從小賣部順出來的礦泉水,先給胡橙喝了一口,才接過來自己喝。
“呵,你還真不見外,跟我喝同一瓶水。”胡橙看着王敦咕嘟咕嘟用自己喝過的瓶口喝水,心想着要不要提醒他這種事叫做間接接吻。
還沒等胡橙說話,王敦搖了搖頭很親熱地說道:“這有什麽見外的,咱倆不也在一個牆根兒上尿過尿嗎。”
“……”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就連開黃腔我也輸了嗎?胡橙深呼吸了幾口山間清冽的空氣,不再理會那只doge,慢慢的往前踱步,不過走了沒有幾十米的山路,他回頭看了看王敦,忽然就覺出不對來。
這個地方他們剛剛不是來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