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措不及防被同桌按着聞了聞脖子,後背還剛好是堵牆,整個人幾乎完全被圈在對方臂彎裏,無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這場面擱哪個男生身上都會覺得莫名其妙。
畢竟直男對待另一個直男的荷爾蒙是不受影響的,不說罵幾句,沒上去幹架就算好了。
這會兒班裏的男生見戚越這樣,倒是沒什麽驚訝的。
畢竟男生之間有時候故意互相惡心對方,做的可比這個厲害多了,沒人會當回事。
可女生就不一樣了。天生對這方面互動格外敏感的她們,一時間差點沒忍住即将脫口而出的尖叫,還好理智及時阻止了她們。
但誤會還是産生了。
姚曼曼心碎:“顏藥還沒成年!骨科我拒絕啊唔唔唔……”
話音未落,吳峥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壓低聲音說:
“你亂說什麽,人家是兄弟。”
“唔唔唔!”姚曼曼悲憤抗議,拍掉吳峥的手,說,“都把人堵了還沒什麽!”
“所以說男女思維天差地別啊。”
吳峥無奈地開口:“我舉個例子,我舍友有一次心情不好,故意邀請他對床的一塊洗澡,然後他對床的反将一軍咬了他一口,兩人互相惡心得在那一直搓胳膊,第二天照樣一塊打球。你不懂男生之間的玩笑,單身久了,什麽騷話都有。”
“這麽能的嘛?”姚曼曼遲疑地問,也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只好按耐下來,繼續偷瞄顏藥。
然而顏藥作為被誤會的當事人之一,這會兒還迷茫着,既沒有像男生們想象的那樣坐起來罵戚越有病上去幹一架,也沒有跟女生們猜的一樣臉紅心跳小鹿亂撞。
他很安靜,也很淡定,畢竟戚越是他爹,小時候父子倆一塊洗澡玩泡泡,幼兒園考試滿分了啪叽親一口,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平常到如同吃飯喝水。
這會兒他看着懵懵的,純粹是不知道他爹聞他做什麽。
反觀戚越,嗅完就一直皺着眉,看着極不好接近,幽深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掃了顏藥一眼,又盯回課本上,似乎陷入了沉思。
親爹冷淡如狗,還一副沒打算解釋的樣子,顏藥回過神,委屈地伸手扯了扯戚越的衣擺,小聲問:“你剛在聞什麽?”
這話一出,四周吃瓜的猹都悄悄豎起了耳朵。
戚越從沉思中醒來,打量了小孩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你身上有奶香味。”
猹們:……瓜掉了,校草你沒事關注別的男的身上有奶香味?
然而,校草不僅關注了,還追根究底地問:“味道哪來的?你經常喝牛奶?”
顏藥不高興地看了對方一眼,說:“我爸怕我長不高,一天兩杯牛奶,小時候就有了。”
“嗯。”戚越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轉移話題說,“那你也沒長多高。才到我胸口。”
顏藥:“……”
今天也是想大義滅親想咬死他爹的一天。
他坐在那耷拉着腦袋,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看着就很可憐。
猹們一時都想去安慰地摸摸他腦袋了,心想校草太不是人了,這麽打擊人家孩子,不懂說話的藝術!
顏藥常年被人照顧,習慣了他人注視的目光,根本察覺不到什麽,只趴到厚厚的課外書上,拿着筆繼續寫寫劃劃。
戚越也拿出專業書學習。
只不過,戚越學了一會兒,無意間側頭瞥了一眼顏藥,頓時皺起了眉。
他伸手翻了一下那本課外書的封面,《哈利波特系列全書》,伸手敲了敲課桌,說:“起來早讀,別開小差。”
這語氣倒是和顏青城有點相似。
顏藥趴着不動,扭過頭不讓對方看見他的臉。
戚越可不是會輕易退讓的人,見狀直接擡手繞過小孩纖細的脖子,靈巧地一帶,手動幫他坐直了身體,還順手抽走了課外書。
“……”顏藥默默地盯着他爹。
這該死的控制欲和說一不二的性格怎麽這麽早就存在了?怪不得一生致力于當霸總,還是走向世界那種霸總。
他心裏罵歸罵,面上還是不吭聲。
從戚越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小孩精致的小臉白生生的,桃花眼也和常人不同,相對來說更接近嬰兒的模樣——眼白少,瞳仁大而黑,看着人的時候,有種少見的童真。
這種屬于小崽子的童真成功讓原本暴躁的校草良心發現,态度軟了下來。
戚越斟酌片刻,說:“你剛轉學過來,正該好好學習,不然課跟不上。課外書等……放學了看。”
顏藥瞅了瞅對方認真的神色,抿了抿細薄的唇,說:“我不跟你說話。”
說着,他卻轉過頭拿出校長送的數學教輔,翻開來複習。
校長他們都是為他好,顏藥還是很感激的,雖然教輔書的內容他早就會了,但陳穆說了讓他預習,他答應了,就會去預習的。
可他爹就不一樣了。當初三年過去了也沒發現他在試卷上做的暗示,一點也不走心,不能原諒。
現在還要勸他讀書,就不聽話。
小孩子鬧起脾氣來都是不講道理的,何況顏藥這個早就被寵壞、目前隐藏的小祖宗。
他頂了戚越一句,就自己扭頭看書。
猹們還以為校草會生氣,結果戚越拖着椅子往顏藥那邊坐過去一點,直接挨着對方。
也不知道人怎麽動作的,反正一晃眼,顏藥又被捏住下巴轉過了臉,然後一顆橙子味的奶糖就被塞進了他嘴裏。
甜甜的橙子味和奶香味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
戚越很快放了手,盯着小孩看了幾秒,把自己的數學筆記推了過去,說:“不鬧脾氣了,給你糖吃,還給講題,行不行?”
顏藥用舌尖撥了撥甜絲絲的軟糖,氣消了一點,說:“你教不了我。”
這話就很挑戰學神的權威了。
戚越說:“功課我都能教。”
他說着就把顏藥的教輔書拖了過去,翻開來一頁一頁往下掃。
那本書陳穆已經劃了預習重點了,戚越雖然發現這些筆跡和小崽子本人的幼圓體截然不同,但也僅僅是微微斂起眉,沒多問什麽,徑直取了藍色的圓珠筆,開始劃考試常考題型。
他一邊圈題還一邊拿了本新的筆記本,把對應的例題舉一反三,列了數種衍生出來的題型,還分了常考的和不常考的,此外還有進階的題目。
每一道題的思路都寫了簡要的提示,既能讓顏藥看懂,又不至于讓他完全失去獨立思考的機會,連題目考的公式出自課本哪一頁第幾題,都能準确地默出來。
學神開始操作,附近的猹們一時都見怪不怪地收回視線,不是他們不佩服,是他們已經麻木了,對校草的高智商有着深刻的認知。如果戚越突然不厲害了,那才是怪事。
不過這麽熱心的校草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見。
當爹的運筆如飛,誠意滿滿,顏藥趴在一邊,烏黑的眼睛看着對方握筆的手指,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沒那麽生氣了,只是把半邊臉埋在臂彎裏,安靜地看着,沒一會兒就合上眼,清淺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
他不睡的時候因為情緒波動起伏,臉上帶着薄薄的紅暈,看着還健康點,可一旦睡着,泛紅的臉蛋就迅速褪去了血色,蒼白得透明。
黑鴉鴉的睫毛和細軟的頭發襯着雪色的臉,乍看如同誤入凡間的雪童。
以戚越自律冷酷的性子,這時候應該把人叫醒,可他僅僅是側頭看了一眼小崽子,目光在沒什麽血色的唇和臉上停留了一秒,就收回了視線,繼續書寫。
姚曼曼悄悄看着,吸了吸鼻子,說:“看哭了,校草總算有點良心。”
吳峥沉默地看她一眼。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有了跟崽子一樣的顏藥珠玉在前,連曾經暗戀的校草都屬于沒良心的負心人行列了。
幼崽果然是正義。
顏藥枕在課桌上睡了一節自習課,倒是意外地沒有做噩夢。
下課鈴響的時候,他蹙起眉換了個姿勢,把整張臉埋到胳膊裏。
可這姿勢讓兩只耳朵都暴露在空氣裏了,鈴聲顯得更響,他嫌棄得不行,忙扭頭改成側着枕。
然而這個姿勢一樣露了一只耳朵,他又不高興地翻過去換另一邊枕。
戚越已經給顏藥的數學教輔做了三分之一的考試筆記了,這會兒發現他孩子氣的動作,便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看着。
眼見着小孩幼稚地翻來翻去,都要自己把自己氣哭了,戚越才伸出手,幫小崽子捂了一只耳朵。
熱燙的掌心帶了繭子,有些粗糙,卻很溫暖,蓋在耳朵上稍微隔絕了刺耳的鈴聲,顏藥慢慢安分了下來。
他迷迷糊糊地用冰涼的臉頰蹭了蹭對方的掌心,半睜開眼,委屈地小聲說:“藥藥冷……”
戚越剛開始沒聽清,靠近了一點,問:“怎麽了?”
小孩又重複了一遍:“藥藥冷……”
戚越這才反應過來他嘴裏的“藥藥”是在稱呼自己,便擡手脫了黑色的校服外套,披到小孩身上,把人嚴實地裹了進去,說:“穿了就不冷了。要喝熱水不?”
“要。”顏藥清醒了一點,慢吞吞點頭。
戚越就去翻他的書包,找到了一個保溫瓶,打開後發現裏邊盛了中藥,問:“藥是中午喝?你沒別的水杯?”
“嗯。”顏藥有些迷茫地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一樣,說,“恐龍水杯昨天拿去洗了,我忘記跟……拿回來。”
戚越便把蓋子擰了回去,拿了自己的杯子去倒水,無視吃瓜猹們震驚的目光。
顏藥又眯了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
這時候戚越已經回來了,将水杯遞給他,簡潔明了地說:“喝。”
顏藥木木地接過來,喝了幾口,感覺暖和了很多,這才邊喝邊打量身邊面無表情的人。
他爹好像有點回到……他小時候那種對他有求必應的傻爸爸模式了,可是他現在看着也不是三歲啊。
絲毫不知道戚越就是把他當崽看的顏藥,再一次錯估了自己的優勢。
明明撒嬌打滾就可以得到的寵愛,小崽子非要跟他爹玩心理戰。
萌,果然是不自知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重生前的顏藥藥:爸爸忽略了我,我要想個辦法讓他意識到,但又不能顯得太不懂事baba
爹:兒子一沒撒嬌二沒哭鬧,能有什麽事?
重生後的顏藥藥:機關算盡,壞爹還是看不見!不管了我就要作,去他的懂事!
爹:兒子都要哭了,關心他。兒子撒嬌了,寵他。兒子鬧脾氣,滿足他。
感謝在2020-02-27 17:28:19~2020-02-28 17:55: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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