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卷開始了~~ (33)

手中的劍。

“傾河。”陽靈忍不住哽咽起來,他總算來了。

無殇勉強飛在空中,傾河看着他一身白衣已經被血全部染紅,不由得驚怒交加。

“無殇。”傾河立即點了無殇所有的穴道。

“君上,我沒事。”無殇輕輕搖搖頭,扶桑衆弟子急忙上前扶住他。

傾河掃視衆人,見衆人傷的傷,不傷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陽靈死死咬着下嘴唇,幾乎不曾哭出來。

“靈兒。”傾河一嘆,伸手擁住陽靈,他離去不過五六天,不想居然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可還能應付?

“傾河,許久不見了。”那人見傾河前來,卻并不懼怕,反而一笑,繼續說道:“這麽多年,我一直想見你,可是你從來不肯見我,今日總算是不得不現身了。”

傾河,原來這就是魔君傾河。

身穿一身莊重的玄衣,長而順滑的烏發束在金冠中,用一根白玉簪別住,甚是簡單卻不失華麗。腰側懸着一柄長劍,想來便是上古四大名劍位列第二的騰空。面貌雖然是驚人的美,可眼眸中含着的無盡恨意,卻讓人望而生畏,甚至不敢直視。

這便是令祖師爺不惜堕仙追随萬年的魔界至尊嗎?廬寧微微恍惚。

果然是驚世容光,絕世風華,仙魔兩界,他從不曾見過這般令人不由自主心折的人物。哪怕是這黃袍前輩,在魔君傾河面前,亦是毫無半分風采可言。

傾河放開陽靈,冷聲說道:“雖然許久未見,我卻覺得勝似日日都見。”

那人輕笑一聲,道:“這話倒是不錯,你這一萬年裏,只怕每時每刻都恨不得把我抽筋斷骨吧。”

傾河冷笑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縱然我恨你入骨,卻也不會如此,否則豈不是太擡舉你了。”

那人一笑,道:“今日我失算了,想不到你居然來的這麽快,他們當真走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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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運的是你,”傾河冷笑一聲,道:“若是他們當中有一人出事,我必滅你滿門!”

那人譏諷地看了傾河一眼,道:“滅我滿門,這些年來,你殺我門中弟子,殺的難道還少嗎,即便當日你上千青城弟子真的是我殺的,現如今也應該還夠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非神即妖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心驚,這黃袍道人什麽意思?

陽靈亦是瞪大眼睛,看着神色微微一變的傾河,猛然明白過來。

“昆侖第一上仙,為人率性,不喜昆侖仙規,遂帶座下弟子仙游一十五載。途徑青城山,見山地勢精奇,不遜于昆侖蓬萊等仙界名山,遂與弟子居青城山,創青城派,自領青城掌門。”

“你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仙史中明确記載:仙界第一任仙君青城掌門清和上仙私通妖界,被素來與之不和的崆峒掌門重陽上仙彈劾,被廢萬年道行,逐出仙界,慘死人間。門中弟子為掌門申訴,卻被繼任仙君的重陽上仙冠以謀逆罪名,青城門中上千弟子一夕之間全部被殺,落得跟掌門一樣下場,青城至此實力大減。”

“你怎麽總是這樣大驚小怪,這有什麽,我與青城祖師爺是至交,青城派那些所謂的秘密在我這兒都不是。”

青城掌門清和上仙,魔界至尊魔君傾河,傾河,清和,原來如是。

陽靈輕輕一嘆,她竟然遲鈍到這個地步,這些年來太多的巧合,太多的線索,只要她稍稍聯系一下,便該想到清和真正的身份。

清和淡淡看了一眼那黃袍道人,道:“不夠,我說過,總有一日,我必要殺盡崆峒弟子,夷平崆峒仙山。”

陽靈聞言一驚,問道:“清和,他莫非,莫非就是崆峒重陽上仙?”

青城崆峒素來結怨,萬年來皆視對方為仇敵,他既然是青城祖師清和上仙,那他必然是崆峒祖師重陽上仙無疑了。

重陽一掃陽靈,道:“想不到,你居然猜得出我的名號,清和與你提過?”

陽靈看了一眼清和,搖搖頭道:“他不曾,四十五年前我師從青城,偶然知道的。”

重陽聞言,神色大變,厲聲問道:“四十五年前,你師從青城,你莫非有道行?”

陽靈不語,重陽卻忽然驚懼。

他只道她容貌不老,是清和用了駐顏術,卻不想這個周身無一絲仙氣的女子,竟是個修道之人。

“清和,你快放開她,你可知她是什麽人!”重陽忽的厲聲喝道。

清和冷冷看了一眼那人,道:“她嗎,她是陽靈,是我清和的妻子。”

“你打什麽啞謎,你知道我在說什麽!”重陽驚怒交加,原本只以為這陽靈只是面貌與她神似,所以清和将她養在魔宮,卻不想她真的回來了。

清和蹙眉,那人卻不肯放過,厲聲說道:“她不是普通人,她是——”

清和猛地變色,立即點了陽靈的睡穴,腰側騰空亦是猛地出鞘,飛速襲向重陽,截住他的話頭。

“你別吓壞了她。”清和冷冷道。

重陽躲開騰空,驀地失笑,道:“我吓壞了她,我豈有那麽大的本事,看你的樣子,你只怕已經猜到了。”

“自然,”清和一笑,道:“她是我的妻子,魔界魔後,我豈會不清楚她是什麽人。第一次見她時,我本想殺了她,誰知騰空居然自己停留在她面前半寸,無論我怎麽催動它都不肯傷她半分。可是,四界之內,豈有騰空殺不了的人?從那時我便知道,這個陽靈,非神即妖!”

“那你怎麽敢留她在身邊,你瘋了不成。”重陽厲聲說道。

清和嗤笑一聲,道:“我又為何不敢?她若是妖,我也沒什麽好怕的,她若是神,那便最好不過。”

重陽驚懼,衆人亦是神色大變。

“清和,你不能留下她,你聽我說,讓我帶走她,送去交給師父看管。”重陽大急,若是凡人,活個幾十年死了也就罷了,可若是她真的回來了,他不敢想會有什麽樣的可怕後果。

清和腰側騰空猛地飛出,重陽慌忙抵擋,幾招之下,便已然受了輕傷。

“師叔手下留情!”黯絕急忙仗劍前去相救。

清和一瞥黯絕,收了騰空,道:“你記住了,從前的事,我答應過師父,不再同你計較,也絕不會殺你,可是你若是動了她一分一毫,我便連同舊賬,與你算個清楚。”

“她是妖尊!”重陽厲聲道:“她是妖界至尊,你若惹怒了她,說不定牽出六界大劫,只怕是師父都沒有十成把握能夠打敗她,你怎麽敢留她在身邊。”

清和冷笑一聲道:“六界大劫又如何,重陽上仙,你怎麽又忘了,我早已堕仙,早已成魔,六界大劫關我何事,我又何懼她是妖尊?”

重陽氣得發顫,道:“你居然說的出這樣的話來,師父當年對你那般悉心栽培,你就是這樣一句不關己事報答他嗎?”

清和聽到他提到師父,微微動搖,片刻後說道:“她呆在魔宮好端端的,怎會牽出六界大劫,只要你不橫生枝節,天下自然太平。”

“怎麽不會,萬年之前你回到青城看着漫山遍野的屍首,不分青紅皂白遷怒我,自毀修為堕了仙,甚至想要拉整個仙界給他們陪葬。師父怕你執念怨怼太深,便将你的記憶封了,你自然不記得萬年前六界大劫是何等慘烈,差一點兒陰陽颠倒,神界覆亡!”重陽戰栗不已,當日豈止青城滿目瘡痍,就連整個六界,皆是一場生靈塗炭,死傷無數的浩劫。

清和微微一怔,他什麽都不知道,等他清醒的時候,已是一千餘年過去了,即使真的有大劫,也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靜默良久,清和說道:“且不說她到底是不是妖尊,即便她是,我不能放開她。”

“愚昧!”重陽仰天一笑,神色卻甚是凄惶:“清和,妖界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你可知道,你此刻便是在逆天而行!”

“那又如何,都到了這種地步,我還有什麽好怕的。”清和輕輕一笑,卻是極盡嘲諷。

當日重陽逼他離開昆侖,他一無所有,只有無殇等人追随在側。後來他一手創建青城派,萬年之後,卻又害得上千弟子慘死。他接受不了,一念成魔,終自甘堕落。現如今他是為魔界至尊,其實所在乎的人,也不過就他們幾人而已。若他再苦苦相逼,他哪怕逆天也絕不容重陽傷他們一絲一毫。

重陽半晌說不出話來,清和看了一眼衆人,淡淡道:“他們個個精疲力竭,我要帶他們回魔宮休養。今日我念在你我畢竟曾經一起師從昆侖,可以不動你,但你最好不要沒事出來溜達,這種事再出一次,崆峒上下,一個不留!”

重陽苦笑一聲,道:“我是不是還該感恩戴德,感激魔君仁慈。”

“自然,還有,今日之事,你自己想辦法控制局面,若是仙界聽到一絲風吹草動,休怪我屠門保密。”清和冷冷道,繼而攜着衆人離去,再不理會。

離開扶桑不遠,清和解了陽靈的穴道,許是太累了,她複又過了好久才醒轉過來。

“清和。”

“你醒了?”清和微微一笑,她醒了便好。

陽靈見衆人俱在,便不太好意思繼續窩在清和懷中,急忙掙脫出來,自己乘風而行。

“我們這是往魔宮飛?”

清和點點頭,陽靈覺得頭暈暈的,慢慢回想才将所有事情回想起來。

“你是青城祖師?”陽靈一抽嘴角,她記得她沒少在清和面前吐槽青城派。

清和颔首,笑道:“如假包換。”

“可我怎麽記得青城派祖師爺已經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人界,你冒充的吧。”

清和一笑,道:“笑話,四界之內,誰能殺我?哪怕是神妖兩界,也不是個個是我的對手。”

陽靈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衆人不由得失笑,卻也無人敢替陽靈說句話。

陽靈一直憤恨青城祖師爺沒事找事,好好地三個月考什麽季度仙試,害得她挨了板子不算還差點被逸念空借機殺死,原來罪魁禍首一直在她身邊,他倒是藏得夠深的。

“那黃袍老怪說我不是普通人,我到底是什麽人?”陽靈沒好氣地問道。

“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所以才打昏你的,我現在再告訴你我何必呢。”清和輕輕一笑。

陽靈噎住,好像還真是這麽個理。

清和見她憋屈的樣子甚是可愛,不由得輕聲失笑。

陽靈嘴角一彎,忽而笑道:“我從前總是當着你的面痛罵青城祖師,現在總算明白為何你們神色那般古怪。”

清和聞言大為不滿,道:“你還好意思提,好歹你也曾是青城弟子,為何總是将我貶的一文不值?你這個樣子如果在門中,我必要把你打個半死。”

陽靈輕笑,道:“你們青城派太奇怪了,規矩那麽多,刑罰那麽嚴,真怪不得我吐槽。”

清和嗤之以鼻,道:“是你太過自由散漫,真該好好教訓。等無殇他們休養一段時間,你必須跟着他好好修道,把這些年荒廢的全部補回來。”

“我不要!”陽靈幹脆利落地拒絕道。

“由不得你。”清和微微一笑。

陽靈大怒,抽出清和腰側的騰空便朝他刺了過去。

清和輕而易舉閃過,騰空直撲清和腰側的劍鞘,失笑道:“就你這點兒道行,還想傷我,留着回家跟小貓小狗打架吧。”

飛了片刻,遠遠的忽然出現一個白衣仙人慢慢往南邊飛,看他的速度,應該是剛剛學會乘風。

“蕭然?”清和法力最高,最先認出了他。

衆人一驚,仔細看去,那慢吞吞飛行的人果真是蕭然。

蕭然見了清和,自然微微害怕,轉身想跑,卻被清和轉瞬之間攔住。

“見了我跑什麽?”清和惱怒道。

蕭然尴尬一笑,還未及說話便聽到一聲鞭響,遲鈍地回過頭去,原來是星采妤對他下手。

他想躲開,卻奈何服了鈍行草行動遲緩,根本躲不開。

“咝。”蕭然輕抽一聲,這鞭子實在不好受。

“我打死你!”星采妤一看身側無殇影痕的慘狀,不由得怒從心起。

“采妤算了。”無殇不忍,便開口攔下。

蕭然看了看無殇,本想說些什麽擠兌擠兌他,卻不想他滿身是血,由炎澤彬恒一左一右扶着,連乘風的力氣也沒有了,登時大驚。

“師父傷的?”

無殇咬牙切齒,道:“你說呢。”

清和亦是冷冷瞥了一眼蕭然,道:“采妤,我把他交給你了,帶回魔宮後,我們好好收拾收拾他。”

蕭然一抽嘴角,他怎麽這麽背,被下了藥也就罷了,偏偏被下鈍行草,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衆人皆是失笑,看着蕭然遲鈍地勉強掙紮,樣子十分滑稽可笑。

星采妤見狀,又是一鞭下去,道:“別亂動,再動我還打你。”

蕭然無奈,只得乖巧地任由星采妤揪着他的後領口往魔宮飛去。

“我喘不動氣了,采妤你稍微松一松。”蕭然邊咳邊說道。

誰知星采妤聞言,不但不松反而勒得更緊,厲聲道:“你活該。”

清和失笑,看着一張臉悶得通紅的蕭然,道:“靈兒,你想吃豬頭肉嗎,今夜我讓你開開葷好不好?”

“真的假的?”陽靈大喜,細細打量蕭然,道:“耳朵和臉頰我要了。”

“君上怎麽這麽小氣,何必只吃豬頭肉,娘娘,我今晚做吃整只烤乳豬給你怎麽樣。”星采妤回身看了看幾乎不曾憋死的蕭然,微微松了松他的領口,笑道。

“太棒了。”陽靈大喜,道:“多撒點黑胡椒,我最喜歡吃了。”

蕭然目瞪口呆,這人也太會順杆爬了吧。

“烤之前先在他身上劃幾刀口子,撒上醬油和鹽腌一腌,這樣入味。”陽靈又說道。

蕭然頭一昏,暈了過去。

衆人飛抵魔宮時,魔宮已經并非清和猜測地那般亂作一團,而是井然有序,上千道行高深的魔界中人正在聽天不老差遣,打算搜索整個仙魔兩界找出失蹤的衆人。

清和心中一松,他本還擔心天不老的安危,如今見他平安無事,隐居的衆人也都在魔宮,心中大為放心。

衆人進了魔宮,清和布下了力道很強的結界,道:“我自帶着無殇去療傷,影痕你雖然服了冰雪蓮,可是上古神器非同小可,回玄都殿好生将養,莫要逞強。采妤,蕭然我便交給你了,你看嚴了,要打要罵随你的便。不老,你這小丫頭我給你帶回來了,自己看着安置吧。”

衆人答應,清和又看向陽靈,道:“你也累了一天一夜,好生去長生殿休息,我一會兒去看你。”

陽靈不放心的看了看一直面無表情的清心,清和亦是一瞥清心,他回來的路上聽影痕簡單一提,便知事情經過。

“城兒淺兒,好好陪陪你姐姐。”清和道。

清城清淺低聲答應,架着被點了穴道的清心去了紫煙殿。

陽靈看着清心寂寥的身影消失在紫煙殿門口,終是轉身回了長生殿。

長生殿內一切如舊,本也就不過是一天一夜,可是為何她覺得,這酸甜苦辣的十二個時辰,像是一生那麽長。

作者有話要說:

☆、父子天性

清和送無殇去了虛妄殿,親自檢查他的傷勢,發覺外傷固然嚴重,但好歹不曾受很重的內傷,上了上好的紫草冰片膏,估計半個月便能好全。

令炎澤彬恒照看好他,清和又去了玄都殿,卻見遮默安正收拾着滿殿都是的廢紙書稿。

“影痕呢?”清和問道。

遮默安急忙躬身行禮,道:“啓禀祖師爺,爹爹不肯休息,默安只得鬥膽點了爹爹的穴道,讓他睡一會兒。”

什麽?清和瞠目結舌,卻也不知該如何責備遮默安。

怔了片刻,清和說道:“罷了,你爹性子要強,輕易不肯示弱,又怎會自己去休養。只是他畢竟是你爹,你怎能直接點他的睡穴,豈非不敬?”

遮默安淡淡道:“爹爹醒來,默安自然會去請罪。”

清和失笑,道:“請罪?不必了,他必然舍不得惱你,更不會責罰你。”

又看了看他手中整理的殘稿,清和一笑,道:“你該知道了吧。”

遮默安點點頭,自從他飛升五品靈仙之後,每隔一年便會收到一本修仙精要。書中極其詳盡地指導他該如何修煉,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法術才在短短三十年有了巨大的突破。

清和一笑,道:“青城派萬年來不曾恢複元氣,道行最高的仙人不過是執掌青城千年的掌門逸念空。他仙資不甚好,這麽些年來始終不能徹悟飛升,你跟着他修煉,自然也難有大的長進,所以你爹便決定親自指導你。他又不用吃,又不用睡,便越發沒日沒夜縮在這玄都殿,翻遍了仙界所有的仙家典籍。一年的日日夜夜,數千次增删修訂,才換來送到你手中那薄薄的一本修仙精要。”

“爹爹如此待我,默安實在不知如何報答。”

“父母給孩子的,都是最自然的疼惜和愛,向來也都是不求回報的。你爹給你的,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其實他也不過是希望你孤身一人在仙界平平安安的,莫要讓人欺淩。所幸你甚是刻苦,不曾辜負你爹的期望,他縱然只能遠遠看着你,心底也是欣慰的。”

“我這點道行,只怕在爹爹眼中不堪一擊吧。”

“話不能這麽說,你才多大年紀,師父又不甚高明,這樣的修為已屬相當不易。我記得三十年前那次群仙會,你徹悟飛升法術高強,很是令人驚訝。還有十年前那次,你不曾動用流霞劍法便已打敗的逸飛塵,當時你爹其實就在一旁看着你,見你奪魁興奮到不行,以至于回到魔宮竟然非要拉着無殇打架。你爹有昆侖鏡,無殇卻身無寸鐵,被打得很慘,氣得無殇頭都冒煙,恨不得去青城教訓你。”清和搖頭失笑。

“什麽?”遮默安驚訝。

清和一笑,道:“你別怕,無殇若敢傷你分毫,只怕影痕能跟他拼命,他不敢招惹你的。再者說了,你是影痕的孩子,無殇他們也都很疼你。從前你在人界受那些勢利小人的欺負,無殇還悄悄替你教訓過他們,所以後來也無人再敢欺負你了。”

“祖師,恕默安冒失,既然爹爹肯暗中指點我,為何祖師您萬年來不肯指點一下青城前輩們呢?”

清和微微一笑,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從前便是我們太過盛勢,所以才招來的彌天大禍。與其如此,我寧願青城默默無聞,雖然算不上名門大派,卻也能保門中弟子平安無災。”

遮默安一怔,怎麽也想不到,原來在清和心中,他們的平安比青城的聲譽要重得多。

清和緩步走入寝殿,見影痕睡得甚是香甜,脈象倒也平穩,便複又走到他淩亂的書桌前,提筆寫了一張方子,道:“你每日按照這張方子煎了藥讓他服下,會好的快些。”

“爹爹的傷什麽時候能好?”遮默安接過方子。

“快則百年,慢則千年,且看他自己了。”

“這麽久?”

“這已經不錯了,他能在兩件上古神器之下逃出一條命來,我倒覺得已經十分不易了。”清和心中微微疑惑,換做是他,也未必能撐得住,影痕居然沒事,實在是有幾分古怪。

遮默安默然,清和見狀安慰道:“你也不必十分內疚,重陽上仙是師父的大弟子,法術何止比影痕高出一點兒,即使沒有你,影痕此番亦是不死即傷。”

“可是爹爹拼死救我,我卻刺了他一劍,真是該死。”遮默安憾然。

清和微微一笑,忽然說道:“其實這已經不是你爹第一次救你了,你可知一百多年前你為上古邪獸所傷,毒入心脈,後來解毒的神獸之血是誰取來的?”

“難道是爹爹?”遮默安驚訝,他當日中了上古邪獸之毒,昏迷不醒,等他清醒時,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清和點點頭,道:“自然,你也不想想,上古邪獸非同尋常,逸念空法術淺鄙,又無良藥,如何救得了你?是你爹,他得知後急瘋了,不管不顧飛到九重天外,跑到神界取了與邪獸之毒相克的神獸之血,才救回你一條性命。”

“爹爹闖了神界,遠古衆神難道不曾為難他?”遮默安驚異。

清和嘆道:“怎麽不曾,他先是差點兒被神獸咬死,取了神獸之血後被數位神君攔住,身中數劍,幾乎喪命。神尊得知後大怒,一掌将他擊出九重天,他卻顧不得自己重傷,強撐着飛去青城,點了所有人的穴道,親自喂你服下神獸之血。你當時命雖然保住,但情況依舊糟糕,他竟然傻乎乎的将自己的真氣全部度給你替你修複內傷。你有了他那麽渾厚的真氣護體,倒是沒事了,他卻撐不住昏了過去。若非我和無殇及時趕到将他帶走,等到逸念空醒轉,發覺他倒在你身旁,你以為逸念空會饒了他?”

遮默安默然,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影痕為他做了這麽多。

“好好照顧你爹吧,這三百多年,他過得不甚容易。”清和一笑,便打算離去,忽然看到一旁小幾上擺着一盤殘局。

“默安,你來看看,可還記得這盤棋?”清和笑着問道。

遮默安一看,微微一想便明白了。

“這是當年我與爹爹下的最後一盤棋。”遮默安驚訝,影痕居然一直留着。

清和點點頭,道:“你與他下棋輸的甚慘,你覺得是你怕他的緣故,殊不知你爹的棋藝之高超乎你的想象,只怕是九重天外的神尊才能與你爹較量一番,你哪怕當日不怕他,也不可能是敵手。”

“師祖當日也在?”遮默安想想這話仿佛是他跟陽靈說的。

清和輕輕一笑,道:“當日我與影痕都在。”

遮默安神色微微一黯,道:“當日我說了不少不該說的,只怕爹爹全都聽到了吧。”

清和點點頭,道:“他都聽到了,這也是我為何急忙點了你的穴道,我擔心你一時口快,說出更傷他的話來。我知道其實你沒什麽冒犯他的意思,可他聽到,心底到底是會難過的。”

遮默安咬牙切齒,清和失笑,道:“你也別怪陽靈,她也沒辦法,影痕來都來了,何況她也并不知情。”

遮默安點點頭,清和又道:“你與他單獨相處的那幾個時辰,只怕是你爹這萬年來最幸福的幾個時辰,能與你那樣親近,你可知他有多高興,卻想不到是你的噩夢。那日回來,他一個人去膳房炒了兩道菜,又煮了一碗粥,盯着那菜和那粥一個勁的發呆,足足有三個時辰,天亮時竟然又把那涼透的菜全吃了,我當時很想安慰他,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遮默安一怔,道:“爹爹他......全吃了?”

“是啊,你能咽得下去,他自然也能。”清和神色微微一變,道:“那是他第二次下廚,也是他第一次能親手為你做點兒什麽,卻想不到居然弄成這個樣子,他知道後一直很愧疚。”

遮默安默然,清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過去的便過去了,你能回來就很好。他傷的很重,但他自己是不會說的,你好生照顧他。”

遮默安恭聲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東極帝君

長生殿中,陽靈正疲憊地伏在軟榻上休息,許是太累了,一直到清和坐在她身邊,她都不曾驚醒。

睡夢之中的她似乎還是很不安心,眉頭緊蹙,兩只小小的手緊攥成一個拳頭,像是極其緊張。清和一嘆,她這一日,只怕過得不易。

“她是妖尊!她是妖界至尊,你若惹怒了她,說不定牽出六界大劫,只怕是師父都沒有十成把握能夠打敗她,你怎麽敢留她在身邊。”

重陽的話驀地浮上清和心頭,他猛然一顫,陽靈,居然是妖尊,他向來只以為是妖界普通的妖君,卻想不到居然是妖界至尊。

難怪,難怪她的琴撫得那般好,難怪《忘風白》那般能夠打動人心,原來,原來竟然是她自己所作的曲子,所以這般信手而來。

難怪,難怪當日琅惜見到她竟然吃驚到那個地步,張口便是一個“尊”字,她當年是最得妖尊心意的魔女,陽靈是她的尊上啊!

難怪,難怪她手中會有女娲石。上古神器皆是認主人的,當年天地初開十方精華孕育十件神器,妖尊佩戴其中之一的女娲石幾十萬年,她便是女娲石第一個也是最久的主人。

妖尊,她陽靈,居然是妖界至尊,她是什麽人都好,可為什麽是至邪至惡的妖尊?

為什麽?

清和守了她良久,陽靈迷迷瞪瞪睜開雙眼,翻身坐了起來。

“清和你回來了,他們都怎麽樣了?”陽靈問道,這次真的栽大了。

“你放心,他們都很好,認真調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城兒淺兒好好的怎麽被發現了,那重陽上仙到底與你有何過節,為何這般苦苦相逼不肯放過?”

清和微微一笑,道:“其實與我從前說的差不多,當日師父想要将掌門之位傳給我,師兄不悅,逼我離開昆侖。我帶着無殇等人離開後,游歷四方,最後便在青城山住了下來,便演化為了青城派。再後來無殇帶着他的弟子離開,去了南海扶桑,自立基業,我便打算将青城派交予影痕,自己隐居,再不摻和這些雜事,誰知......”清和閉目一嘆,道:“師兄恨毒了我,趁我不在時,殺了青城上千弟子。我本想殺他報仇,誰知我師父不許,我終是堕了仙。師父大怒,便将我逐出了師門,再不見我。”

“那炎澤彬恒既為無殇影痕的弟子,又曾遭遇意外,他們莫非......”陽靈大膽揣測道。

清和點點頭,道:“不錯,你見過的這上千堕仙,都是當日枉死的青城仙人。其實不盡然是青城派的,還有來串門的扶桑長白蓬萊等仙人。比如黯絕,他當日來與影痕喝酒,影痕酒量甚低,一會兒便醉倒在幻影洞,不省人事。黯絕估計是眼見師兄殺了很多人,因此被他滅了口。其實影痕也看見了,但是我當時回來的及時,終是保下了影痕一條性命。但是他不肯放過,擇機把影痕封印于昆侖山下長達一千年之久。”

“這人竟壞到這個地步,”陽靈蹙眉道:“先披露城兒和淺兒的身份,引誘影痕去救,又拿遮默安脅迫影痕,還把我們關到火牢中,最後打傷了無殇不算,還惹得心兒傷心。他甚至連自己的徒弟都能下狠手,這樣的人,你居然放過他。”

“他為人固執守舊,頗信天命,凡事順天而行,顧全大局。此番你覺得他狠他壞,其實倒也未必。他若是真的痛下殺手,你們必然等不及我來救你們。所以我也說不準,總覺得另有隐情,這也便是我今日為何不曾殺他。”

“既然如是,他又何必打傷無殇和影痕?”

“或許是他不忿吧,”清和輕嘆一聲,道:“不忍心下殺手,并不代表不恨,這麽多年的仇,他始終是放不下,我也是一樣的。”

陽靈似懂非懂點點頭,忽而輕聲一嘆,道:“身上的傷休養一段日子能好也就罷了,可是心兒只怕傷心透了。她從前那般信任我依賴我,如今得知我一直實在騙她,不知她會如何想我。”

清和心亦是一沉,清心的性子他比誰都了解,到底是梁妩的女兒,偏激執念起來不會輕易放手。

“你這般疼惜她,在乎她,她豈會感知不到。你放心,她即使現在不滿,到底有一日會被你感化。”出口的,還是安慰她的話。

“清和,你可知道,是無殇傷了她。”陽靈終是忍不住說了出來,那種絕望的難過,豈會那麽容易好?

當日她大聲質問陌上桑,他卻将她打出門外,那一瞬間,她明白了何為傷心欲絕。

清和默然,無殇此舉,到底是過了。

“你擔心也無益,此事待無殇傷好,我自然會讓他好生向心兒賠禮道歉,到底是小孩子,估計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陽靈情知清和是不想她煩心,也便裝作放下心來的樣子,道:“既然如此,也便過段時日再說吧。”

清和颔首,伸手擁過陽靈,道:“你定是疲乏,不如再睡一會兒吧。”

陽靈窩在清和懷中,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經是晚間,清和正好處理完一堆公文,便拉着睡眼惺忪的陽靈出了長生殿。

“我們去哪裏?”陽靈稍稍整理整理自己淩亂的衣裙,問道。

清和一笑,道:“今日東極來了,星采妤說做烤乳豬給他吃,我們去看看熱鬧呗。”

“烤乳豬?星采妤真的要把蕭然烤了?”陽靈驚訝,這也太狠了吧,蕭然也沒多壞,頂多算個幫兇。

清和笑而不語,拉着她飛到信陵殿。

信陵殿中上千人已經坐定,只等着他們兩人。陽靈四下一看,最貼近無殇座位之側的那個位置,果然是空的。

“屬下參見君上,參見娘娘。”衆人行禮道。

清和微微颔首,令衆人起身。

“你來的可真晚。”

“是她睡得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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