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別不理我
寧老爺子家離華庭苑車距得近一小時,等到達時,寧玥已經倒在祁放懷裏睡着了。
祁放抱着她下車,走了還沒兩步,小姑娘幽幽醒了,胳膊架在祁放肩上。
因着下車前打了招呼,兩位老人此時就在樓下等候,看見他們,寧玥有點緊張,畢竟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見過,未免生疏。
但老人哪管這個,從祁放懷裏将人抱過去就是一陣逗趣,寧玥與他們熟悉起來,沒一會兒便咯咯直笑。
祁放幼年也曾見過兩位老人,但因着不是寧周章親生子的關系,始終有層不遠不近的隔膜,并不親近。
“小放跟我們一起上去歇一晚?”老爺子看着祁放,道:“天這麽晚了,家裏也收拾妥當了。”
祁放搖搖頭,他不是沒來過這兒,房子局促得很,哪怕收拾出來,祁放也只能去睡沙發。
不過環境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祁放還沒見到周越恒,一整天沒收到周越恒的回信,祁放心煩意亂,左右是睡不了的。
“我就不歇了,”他蹲下身,抓起寧玥的圍巾裹緊,道:“別讓寧周章見玥玥。”
他看着寧玥,話卻是對着兩位老人說的。
清楚自家兒子已經堕落成什麽德行,老爺子點點頭,“玥玥在我這兒你放心,周章那小子不敢亂來。”
“嗯。”祁放應聲,沖着寧玥,語氣柔和幾分,道:“給我檢查一下手機。”
寧玥扭了扭身子,拉開羽絨外套,露出挂在胸前的小手機。
祁放打開看了下,确認接聽撥打都沒問題後才把手機放回去,又将寧玥的衣服拉緊。
“有事就給哥哥打電話。”他說。
“嗯!”寧玥點了點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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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走了。”祁放道。
寧玥撲進他懷裏,祁放本來要起身,又半蹲下去。
“哥哥,”她輕聲喊。
“嗯?”
“我還沒有跟大哥哥說再見。”寧玥面色糾結。
祁放笑了下,道:“那我幫你轉告他。”
“嗯……”
兄妹倆抱了好一會兒,夜風太涼,寧玥的臉都快凍木了,祁放狠揉了兩下,讓兩位老人帶着寧玥上了樓,小姑娘走到門邊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直到祁放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小姑娘才笑了笑。
看着樓道的燈一層層亮起又一層層熄滅,祁放站定許久,時間已經很晚,他猜想周越恒應該已經回了華庭苑,但他依舊沒有收到消息,沿着小區通道向大門走去,祁放猶疑片刻,撥通了周越恒的電話。
周遭寂然,鈴聲格外響亮,原以為周越恒會拒接或者忽略,沒想到電話剛打過去沒兩秒就被接起。
“哥——”祁放喊。
“祁放?”聽筒那邊傳出人聲。
祁放話到嘴邊,戛然而止,聽出對面的聲音是王東。
“是我,”祁放蹙眉,想了想,問:“哥還在公司?”
王東攥着手機,瞥了眼睡熟的周越恒,出了病房小聲道:“哪能啊,在醫院呢。”
祁放一頓,停下腳步。
待王東三兩句話說明了情況,下一瞬,祁放便疾步小跑起來,住宅偏僻,深夜都沒什麽車,祁放一直跑到主幹道才攔下一輛出租。
王東看着被突然挂斷的電話,揚了揚眉。
雖說在醫院不用王東照拂,但畢竟老板躺着,他也不好直接走人,可現在就不一樣了,他一聽祁放那語氣便肯定人會過來。
把周越恒的手機放在原位,陳姨出了房門,小聲問王東:“小放要來?”
“要來。”王東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哪用得着你送啊。”
“順路的事。”
“我等小放來了再走吧。”陳姨放心不下,但扭頭護士就進屋查看周越恒的情況了,王東拍拍她,道:“您可放寬心,一會兒祁放就能到,出不了事,況且還有專人照看着呢。”
陳姨想了想,也确實是,周越恒在自家醫院,怎麽可能會被疏漏。
等祁放趕到醫院時,王東和陳姨已經離開了,他詢問了病房後徑直上樓,急躁的腳步在距離病房門幾米遠的位置又輕緩下去。
他壓着腳步走到門口,緩緩打開門,病房內只有周越恒一人,他獨自躺在床上,床尾的小落地燈發出柔和的光暈,祁放款步進入,反手将門輕輕扣合。
床上周越恒并沒有被驚動的跡象。
祁放蹑步到了床邊,垂首靜靜注視着周越恒,周越恒單手搭在腹部,另一只手正在輸液,液體一滴一滴墜下,靜默無聲地流入周越恒的血管。
他摘了眼鏡,冷峻的面容清晰,但哪怕睡熟了,看上去也并不放松,他微微蹙眉,不知道是疼痛作祟還是在郁結什麽,唇部在燈光的映襯下透出一抹不正常的白。
祁放不敢發出聲音,他默默看了許久才終于有了動作,傾身将周越恒胸口的被子掖好,祁放搬來椅子坐下。
窗戶緊關着,并不透風,也隔絕了外界的聲音,靜谧的空間裏,周越恒均勻的呼吸聲成了祁放關注的唯一焦點。
白日裏,周越恒自帶三分氣場,不怒自威,而此時的他又好似一盞易碎的瓷器,祁放甚至不敢大聲呼吸,生怕将他擾動。
可哪怕祁放極盡小心,周越恒還是醒了。
他徐徐睜開眼時,祁放正注視着他,兩人的目光撞了個正着,祁放愣了下,而後沖周越恒露出一抹笑來。
但周越恒并不吃這一套,他眸光冷淡,在那淡漠注目下,祁放臉上的笑容也慢慢隐退下去。
“哥,要喝水嗎?”祁放低聲詢問。
周越恒偏頭咳了聲,搖搖頭拒絕,他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些,祁放連忙去幫他墊高枕頭,在貼近的一瞬,祁放驟然碰到周越恒的手,冰涼的溫度引得他下意識攥住,周越恒卻将手掙脫出來。
他看着祁放,英俊的面容夾着不愉的神色,沉聲道:“我沒問題,你回去吧。”
祁放卻又将手緊貼上去為他取暖,搖搖頭說:“哥,我今晚就在這兒陪你。”
室內的空調先前開着,但一熱起來就悶,周越恒此前醒了一次,叫護士将空調關掉,此時涼意泛起來,露出的手自然也就冷了。
祁放卻像一個暖爐,炙熱的體溫牢牢鎖住周越恒的手,并不讓他有再次掙開的機會。
周越恒看着暗光下的祁放,視線在他臉上游移。
由于沒戴眼鏡,令他眼神虛焦柔和了幾分,目光并不駭人。
“哥,”祁放注視着他的眼,低聲道:“我錯了。”
周越恒沉默片刻,倏爾問:“你錯哪兒了。”
“我不應該打他。”
周越恒閉了閉眼,顯然并不認同。
祁放手指握緊了些,急切道:“哥,我會改的。”
他看着周越恒,說:“你別不理我。”
周越恒并不回應,祁放緊緊抓着他的手,像一道鎖扣将兩人扣合。
良久,待原先泛着涼意的手指已經生出暖意,周越恒終于開口,他淡聲問:“我跟你提起過我和寧株的關系嗎?”
聽到他肯開口,祁放立即點頭應答。
“那你為什麽不分青紅皂白打人。”周越恒看着祁放,質問:“你打人之前有沒有想過自己是個公衆人物。”
拈酸吃醋,壓不住脾氣,還把周越恒先前的解釋當做耳旁風。周越恒确實生氣,惱的卻不是王東猜測那一筆大出血。
祁放卻神思一轉,他比誰都清楚周越恒生氣的緣由,無非是覺得他小肚雞腸,意氣用事,可他不清楚那緣由中有沒有關于寧株的部分。
待聽完周越恒的話,祁放已經辨出他話裏的意味,一時之間,臉上的笑意根本抑制不住。
看見他的笑,周越恒未出口的話也堵在喉嚨。
“很好笑?”他聲調沉下去。
一陣憋悶,周越恒呼出一口濁氣,轉眼不再理會祁放,卻驟然聽見祁放壓抑着興奮的聲音,問:“哥是在為我擔心嗎?”
作者有話說:
明天得搬家,沒時間碼字,休一天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