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肋骨上的傷口

管子說:“你晚上想吃什麽?吃完飯我給你揉揉。”

“随便好了。”

于是,管子颠颠的叫了連奕喜歡的披薩口味,讓外賣小弟加急送到。

連奕坐在地上抽煙,指揮着管子說:“用大杯子,我嘗嘗這酒怎麽樣!”

管子趕緊又颠颠的奉上,倒了一杯給遞過去,連奕一大口咽下,滿滿的藍莓香氣,順着她剛剛被灰狼熏燎過的喉管而下,回味甘甜,果汁的味道在口腔漸漸變得真切。

“好喝。”

“哈!那當然!爺家祖傳的!”管子聽到自己家的酒被誇獎了,小驕傲一把。

在連奕喝了兩杯下肚後,外賣小弟到了。

“來來,小奕你不要一直喝酒嘛!先吃點東西墊點肚子啊!”管子一副老媽子的模樣。

“哦。”連奕點頭,就着管子的手咬下一口。

“小丫頭!”管子微笑。

“你說什麽?”連奕擡起頭來。

“小丫頭啊!”管子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寵溺柔軟,喂着連奕的手還乖乖放在連奕臉旁。

“再說一遍。”連奕抓住他的手。

“小丫頭。”

“……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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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

“恩。”

“丫頭!”管子很高興的又叫了一遍。

丫頭……丫頭……一個小時前,電話裏有個人也這樣叫她的。

“小奕?”管子這回是真正的被吓到,時間好像回到了他小的時候,非常調皮把前桌小姑娘的大麻花辮解開的時候,小姑娘哭了,老師要他道歉,那個時候,他的媽媽說:“小二你是男子漢,不可以欺負女孩子的。”

可是,他今天只是說了兩個字,小姑娘就哭了,哭什麽?為什麽那麽傷心?

“……小奕?”

連奕連聲音都沒有,只是眼淚滴在地上,肩膀無聲抖動。

“……小奕你怎麽了?哭什麽?餓了?哪裏疼?你別吓我啊!”

連奕說不出話來,她要很用力的咬住牙齒,才能默默的哭上一會兒,多久沒哭了?最近十年她唯一一次哭,還是童小蝶住院的時候,小女人滿身的刀疤卻勇敢又甜美的朝她微笑的時候。

管子桎悎住連奕的肩膀,那麽瘦,那麽小的骨架,去喜歡穿寬大的衣服,把自己統統遮蓋在單一的顏色下面。

“小奕……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連奕把頭靠在管子的肩膀上,平時看起來讨喜又可愛的小家夥,其實肩膀夠寬也夠厚,足夠放進她的臉。

一個人在哭泣的時候抖的如同秋天的落葉,那會在怎樣的傷心?

管子心裏也難受,卻知道不該多問。

他能做的,只是陪伴,人與人為什麽會在一起會想要結婚?因為需要陪伴。

當年輕時的愛戀和沖動漸漸平淡,所有的感情,往日強烈的感覺,會統統變成一種感情,那是親情。

有了家人一般融入血脈的感情,才能不離不棄。

管子的手,一下一下拍着連奕的後背,連奕很少哭,可以說,她并不會哭。

一個非常正宗的女孩子,哭泣的時候會招人憐愛,會兩樣通紅的倒在戀人的懷裏尋求安慰,但連奕是這樣的,她默默的哭,連頭都不肯擡起來,仿佛哭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只有管子身上的毛衣傳來的濕濡才能知道,這個小丫頭,哭了。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管子想,那個時候,我在她懷裏哭的時候,原來是這種感覺。

連奕把眼淚和鼻涕都糊在管子非常貴的毛衣上面,看着他假裝可憐的表情,又笑了,“傻瓜。”

“嘿!爺要拿你一件限量版穿穿!”管子努力調節氣氛中。

“小白兔。”

“恩?”

“……沒事,我餓了。”

“哦,來吃東西啊!”管子把披薩都堆在連奕面前,還幫着倒酒,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讓她多喝一點好了。

哦,還有煙,雖然家裏現在已經煙霧缭繞了,但還是讓她高興的抽吧!

管子不禁想,等爺把你娶回家,第一個就要你戒煙!!

連奕很沒形象的大口吃東西,嘴邊的渣渣還沒抹去就捧着酒杯灌一口,然後抽一口煙,從鼻子出來,噴上管子的臉,她笑了。

管子摸着自己的臉說:“上個月我做臉的錢都貴了好幾倍!小奕你還要怎樣!!”

連奕說:“你皮糙一點比較好看。”

切!管子才不會相信,他在暗暗較勁,雖然天生麗質,但一千只小雞的那張臉擺在那裏,他怎麽能夠被比下去?!!

于是,展千基那張斯文敗類膚質超好的臉浮現在管子腦中,然後被裏面的小人揍扁。

管子一個撒嬌靠過去,“小奕小奕,我的皮膚比較好對不對?”

“嘶!”連奕急促的吸氣,左手下意識的捂住肋骨。

“怎麽了?”管子趕緊起來,看向剛剛自己腦袋撞向的的肋骨處。

連奕的臉有些白,卻還是笑了一下,那樣的勉強。

“沒事。”

“你怎麽了?說話!你到底哪兒疼?”管子後退一步看着連奕巴掌大的臉,急到不行,卻又不舍得大聲。

“管小天……”

“……恩?”

“不許娘們唧唧的!”連奕說着,左手拉開背心,露出一塊面巾紙,上面透着星星點點的血跡。

就好像,那一天,她留在掃把小二樓休息室裏床上的那些,縮小迷你版。

管子一動都不動,直直盯着那張面巾紙看,小奕說了不能娘們唧唧的,所以,他要怎麽辦?他現在非常生氣,非常想要娘們唧唧。

是誰敢這樣做?在這裏,絕對是自己,但是,小奕為什麽要這樣?天天混跡在醉生夢死的地方,管子當然知道這樣的傷口是什麽東西造成的。

管子把面巾紙拿掉,扯到了皮肉,連奕咬着嘴唇死死忍着。

連奕的肋骨清晰的鮮明的顯在管子面前,挺白的皮膚,那上面有一個圈,小小深深的圈。

“我們回房間,你躺好來我幫你消毒。”管子的聲音打着顫,卻努力鎮定。

“恩。”連奕應着,想要從地板上站起來。

管子彎下腰一勾手,那麽輕的一個小丫頭抱在手上一點都不累,這是,管子第一次抱她。

連奕說:“幹什麽?我又不是腿傷了。”

管子沉着臉,“疼就別說話。”

連奕被輕輕放在卧室的床上,露出的傷口不大,有兩個水泡,其中一個已經破掉了,所以流出的血水粘在了紙上,還有一個沒破,管子唏噓,趕緊去廚房找東西。

連奕家沒有應急藥品,但管子要找的東西,她都有。

一瓶白酒,高度數,一盒牙膏。

管子說:“你放心好了我從小被我爸打到大,我很懂的這些的!”

剛剛還僵硬的小臉,此刻為了讓連奕放松,柔軟了下來,但聲音卻淡淡的,刻意掩飾了自己的心疼。

看着你這樣,我很心疼,為什麽要這樣做?到底是有多疼?你,能不能跟我說說?

管子把高度的白酒倒在碗裏,用連奕的打火機點燃,冒出一圈藍白的火光,之後被扇風熄滅,管子先把自己的手用燒過的白酒消毒,然後拿着小棉棒對連奕說:“我的屁股給你捏,會很疼你就捏我。”

連奕仰面看着管子,恩,今天不會娘們唧唧的了。

管子用小棉棒沾着白酒輕輕點在連奕的傷口上,他能感覺到連奕瞬間就繃緊了自己的身體,雙手抓住身下的被單。

漸漸有淡粉的血水冒出來,從肋骨上流下,滴在被單上面。

管子小心的避開小水泡,等白酒被蒸發後,旋開牙膏沾了一點,往傷口上抹。

馬上,就有一股清涼代替了原本的灼燒,連奕微微呼出一口氣,疼痛稍稍減輕了一點。

管子的頭,埋在她的胸口,仔細的給傷口上着涼涼的牙膏,聲音悶悶的傳進連奕的耳朵:“要小心不能弄破了哦,看看明天有沒有感染,如果還不行我就帶你上醫院。”

連奕把手揉上管子的腦袋,安撫似地拍拍。

管子問她:“你想跟我說嗎?我做你的樹洞好不好?”

連奕笑着點點他的臉頰,沒有說話。

管子知道,她現在不會說,“那麽,什麽時候你想說了,第一個告訴我好麽?”

連奕點頭說好。

就只是這樣,管子就高興了,我雖然很想唠唠叨叨說一句:你這孩子怎麽自殘呢?多不好啊!你疼不疼?很疼吧!恩恩,以後不許你這樣啦!但我怕吵到你你會更疼,所以我願意等待,等傷口好了之後就只是一個煙疤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有什麽事我都陪着你一起。

幸好今天我來找你了,冥冥之中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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