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是樂樂的愛人

山體滑坡已經停止,暴雨仍在下着,冷冰冰的寒氣一寸寸的紮進人的血肉中,冷的人心發顫。

幾人身上早已被雨水淋透。

沐父仍在愣神,沐夫人已經猛的沖上前,拼命伸手厮打着容賢,口中嘶啞的哭喊着,“我們待你視如己出,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冤有頭債有主,當年的事,是沐家對不起你們,你們怎麽能把這份恨發洩到我的孩子身上!”

“沐賢!你還是人嗎?!”

容賢沒有動,任由女人崩潰的一下一下的打着他,一邊的容淩塵見狀,眉頭緊鎖。

他與容賢不同,他對沐家沒有半分愧疚,他心中只有滔天的恨意,看見沐夫人撒潑,毫不猶豫的伸手一把将人推開。

容淩塵眼睛眯了眯,冷聲道,“你們該死!”

這邊正在争執時,一道慌亂夾雜着憤怒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找!一寸寸的找!”

衆人被聲音引去,視線朝着聲源處看去,看到了公路上停着長長的車隊,一個又一個的人從車上下來,手中帶着專業的搜救工具,而為首的人穿着考究,毫不猶豫的沖進雨幕。

那人正是霍斯年!

人剛剛下車就已經被雨水淋的渾身濕透,霍斯年身上穿着的剪裁得體的西裝革履,一向潔癖嚴重的人,這一刻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在那滿是泥濘的滑坡中搜救着沐知樂。

夜弦也帶來了不少人,同樣加入了搜救。

當初在醫院裏與容賢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感覺到容賢有些許眼熟,查了當初抱錯孩子的醫院。然而無果,這件事也就漸漸被他放下了,沒有再往心裏去。

直到後來肇事司機車禍的真相慢慢掀開面紗,仔細調查,竟然查到了一個與之八竿子打不着的導演身上,他從容淩塵的身上找到了蛛絲馬跡,順着這條線索,終于查到了容賢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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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他一個人在查,霍斯年也一直沒有放松警惕。當夜弦通知過沐家之後,在打算告訴霍斯年時,結果霍斯年已經以霍家的身份申請了搜救隊,匆忙趕往這邊。

霍斯年動作迅速,不敢落下每一處。即便這一刻他的大腦都像是漿糊一樣,渾身泥濘,他也毫不在乎,水滴順着下颚線滾落下來,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他眼眶猩紅,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他還沒來得及跟沐知樂道歉,他還沒來得及去挽回,沐知樂不能出事,絕對不能出事!

霍斯年申請下來的搜救隊都是大批訓練有素的人員,搜救犬在土堆上來回穿梭,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緊迫。

被活埋在土裏,每晚一秒,沐知樂的危險都會多一分。

滿手的泥濘,指甲已經看不出原樣,血粘着碎石和塵土附着在指尖上,十指連心。但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樣,口中一遍遍的呢喃着,“對不起……樂樂,對不起……”

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對不起傷害了你……

上一次争吵過後,他一直在扪心自問,他真的喜歡沐知樂嗎?

然而無果。

他好像不知道什麽樣才能算是喜歡,他無從對比,不知道新鮮感與喜歡的差別在何處。然而,當一直讓人在查的事傳回消息,那一刻他才慌了。

知道這邊今晚會有暴雨,大山連綿,很有可能會有山體滑坡。

那一刻他心跳的飛快,沒有任何一刻如那時的恐懼,腦海裏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訴他,沐知樂今晚有危險。

僅僅只是一個直覺,沒有任何查證。

他沒有任何猶豫的,以老爺子的身份申請了搜救隊,匆匆忙忙的跑來這裏,看到那些人圍在這裏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的預感是真的。

沐知樂真的出事了!

雨水的寒意似乎滲透到了四肢百骸之中,冷的他幾乎無法思考,他不知道如果找不到沐知樂,又或者到時候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體,他該如何。

腦海裏有一個瘋狂的想法。

陪他一起去死!

突然搜救犬興奮的犬吠兩聲,“汪汪!”

所有人都朝着那個方向看過去,只見搜救犬搖晃着尾巴,爪子示意的拍了拍腳下松軟的土,随後開始飛快的刨着。

頓時所有人臉上一喜,連忙朝着那個方向過去,拿着工具将上面掩蓋的土一層一層的挖開。

霍斯年首當其沖,手都在發抖。

他興奮自己終于找到了人,卻又唯恐挖出來的會是一具已經沒了生息的屍體。

他或許自己都不知道他臉上如今的神情是什麽樣的。

夜弦站在一邊,斜眸看了他一眼,一時間手上動作頓住了。

霍斯年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神智,那不安到近乎崩潰的模樣,夜弦感覺似曾相識。

母親出事的時候,父親似乎也如這般,哭着為母親收屍……

霍斯年的動作一僵,終于手下摸到了一絲阻礙,他心中一喜,連忙伸手輕輕撥開上面的土,露出了滿是污漬的襯衫。

他記得,這是沐知樂的衣服!

“找到了!”

霍斯年驚喜的大聲道。

聲音破碎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刀片從喉嚨劃過。但是這點疼在他心中掀不起任何風浪。

找到沐知樂,鋪天蓋地的狂喜足以讓他忽視一切的傷痛。

衆人合力将被活埋的沐知樂救出來,沐知樂早就已經不省人事,渾身上下都是灰土,他被霍斯年抱在懷裏。

霍斯年顫顫巍巍的伸手附着在沐知樂的脈搏上,感受到那微弱的跳動,似乎自己冰冷的身體也漸漸回溫。

所有人眼中纨绔浪蕩的花花公子。如今抱着髒亂不已的青年淚流滿面,口中喃喃自語,“找到你了……終于找到你了……”

……

醫院搶救室門外站着許多人。

容賢遠遠的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轉頭與哥哥一同離去。

身份曝光,他已經沒有再繼續待在沐家的必要了。

衆人滿身泥濘,泥土附着在價值不菲的衣物上,這顯得格外突兀,一個個平日裏要頭要臉的人。如今就算被一道道異樣的目光打量着也紋絲不動,他們視線緊緊盯着搶救室的門,期待着那扇門打開。

每個人的眉宇間都爬滿了擔憂。

過了許久,搶救室的門終于打開,醫生推着病床車出來,說道,“病人傷及筋骨,外傷,內傷都很嚴重,多住院觀察一些日子,病人大約明早就會醒。”

聽見這個消息,衆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病床車被推到病房中,沐知樂雙目緊閉,面色依舊蒼白。

衆人站在病房中,如今那股緊張勁兒松懈下來,一時變得有幾分尴尬。

夫妻二人看着站在對面的兩個年輕人,一時間整個人都是蒙的。

他們不曾見過夜弦,但是能夠感受得到夜弦身上那股難以相處的陰寒之氣。

霍斯年二人是知曉的,雖然平日裏不與這些小輩往來,但也聽說過一些流言蜚語,沒有一句是好聽的話。

表裏不一,看上去衣冠楚楚,商務精英,豪門貴公子,私底下放蕩不堪,萬花叢中過,男女通吃。

任誰也不想讓自己家孩子與這樣的人有來往。但是回想起霍斯年在山體滑坡中拼盡全力救沐知樂的模樣,一時間也不好說什麽。

相比起夜弦與霍斯年的狼狽,夫妻二人身上倒是整潔許多。

沐父猶豫許久,最終沒有詢問他們與沐知樂是什麽關系,唯恐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即便他不願意面對自己以前作為人父的失責。但也不得不承認,以前的時候,沐知樂日子過得實在太苦,做出什麽違背道德人格的事,也并非不可能。

沐父斟酌的對二人說道,“這裏有我們守着就行了,到時候樂樂醒了,我通知你們,你們長途跋涉的,辛苦了。”

夜弦聽見他的話,擡眸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客氣的說道,“不辛苦,我是樂樂的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

找到沐知樂之後,他便仔細調查了沐家的事。然而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人心寒至極。若非這不是沐知樂的親生父母,他怕是連樣子都懶得裝下去。

沐父笑了笑,“樂樂有你這樣的好朋友,真是好福氣。”

一邊的霍斯年也一臉淡定的說道,“我是樂樂的愛人,沒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

沐父笑臉相迎,“樂樂有你這樣的愛……”

沐父話音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僵硬了,漸漸反應過來霍斯年說的是什麽。

愛人?!

他聽錯了嗎?

是愛人還是情人?!

霍斯年一臉淡定。

霍斯年站在他們面前面上,看似面不改色,實際上心跳如雷。

“爸,媽,我是樂樂的愛人。”

一時間老兩口幾乎石化在原地。

霍斯年沒有任何經驗,不知道第一次見沐知樂的父母該是什麽樣的。但一想到那些夫妻結婚之後會稱呼對方親人為父母,于是張口便叫他們爸媽。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一身泥濘,狼狽的站在病房裏叫人這一刻有多麽驚世駭俗。

老兩口驚悚的看着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兒子,不……

女婿?也不對。

姑爺子?好像也不太對。

夜弦站在一邊看見這一幕,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成了拳頭,但終究什麽話都沒說。

他沒能握住先機,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擠出這段關系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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