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似是故人來

木子塵最終還是被接連不斷的老同學們灌醉了。他在大學期間人緣好,此時聽到他說已經喝過酒了并且還有一個滴酒不沾的莫白能把他擡回去,他們也就沒了顧忌。反正喝兩口也是喝,多喝幾杯也是喝。于是等到所有人鬧夠了準備散場的時候,木子塵的眼神已經直了。莫白叫了他三遍,他才木愣愣地轉過了頭,然後沖莫白揚起了一個特別傻的笑容。

“哪來的小帥哥長得這麽好看?”他很流氓地雙手去捧莫白的臉,“嗯,都快趕上我們家小白的美貌了……”

“……”莫白面無表情地一巴掌将他扇了回去。

木子塵四仰八叉地癱在沙發上,輕聲嘀咕了句:“脾氣還挺倔,不好,不好……”

莫白:“……”

“莫白,你和木子塵怎麽走?要不我送你們?”肖長歌懷裏的徐向晚也喝得沒了形象,此刻被肖長歌箍在懷裏正手腳并用地撲騰。

“放開!哪來的小賊敢動你姑奶奶!”

“行了姑奶奶,麻煩你安分點。”徐向晚一次又一次伸手去扯肖長歌的臉頰,肖長歌無奈地偏頭躲着她的魔爪,怕是這種情況碰到過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喝醉了力氣大得都不像個女的。”

莫白默默地看着自顧不暇的肖長歌:“不必了。”你還是先搞定你懷裏這位吧……

除了肖長歌,越陽和嚴霜也算克制,此時都還清醒。他們倆架着已經睡着的趙心月,道:“莫白,你一個人行嗎?”

莫白掃一眼迷迷糊糊似醒非醒的木子塵,微微抿了薄唇皺起眉。他眸中複雜變了幾變,方道:“無礙。你們先回罷。”

“那也行。”嚴霜道,“那你過會兒開車小心點啊。”

莫白點點頭。

“大大,那我們先走了啊。”越陽道。

肖長歌總算是讓徐向晚安分下來了。他長籲了一口氣,說:“大家等會兒到了都在群裏說一聲。我先把班長送回去。”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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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攙的攙,抱的抱,先後都走出了門,只剩下坐在沙發上的莫白和癱在一旁的木子塵。莫白冷着臉盯了木子塵很久,才無可奈何地伸出手,握住木子塵的小臂将他提了起來。

木子塵整個人雙腿軟趴趴的,但因為被莫白施了法術還堪堪能站住,只不過模樣像是丢了魂的提線木偶。莫白走一步,他就被拖着動一步,身為第一上神在這人間唯一的“好朋友”,被這樣對待也是很凄慘。莫白施了個障眼法,然後兩人就着這個詭異的姿勢出了餐館。

莫白自然沒有應嚴霜說的去開木子塵的車,他一路拖着醉死了的木子塵不急不緩的走在路上,直到拐進一條人煙稀少的小路。

晚上的涼風一吹,木子塵被凍了個激靈,稍稍睜了睜眼睛,口齒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冷……”

莫白聽到他的聲音掃他一眼,“住哪?”

被提着手臂拎在一旁沒個支撐總歸不舒服,木子塵想往莫白身上靠過去,然而……并沒有成功。他和對方唯一的接觸,就只有對方抓着他小臂的手。木子塵也來了氣,哼哼唧唧道:“不告訴你。”

莫白:“……”

于是下一刻他便毫不猶豫地将神識侵入了不配合的某人的記憶,瞬間找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沒有一點遲疑,他飛身,就這樣拎着木子塵騰空而去。

夜色已深,莫白又略微施了障眼法,他從空中飛身而過的時候就像是一陣微風,只在木子塵的鞋尖不小心擦過行道樹樹頂的時候才帶起了幾片樹葉的晃動。路上稀稀落落的兩三個行人根本無從發現他們的蹤跡。

一心只想趕緊将木子塵丢回家的莫白也是這麽認為的。

只是在他從一幢小區房頂一閃而過的時候,不遠處站在樹蔭下的人倏然擡起了眼睛。

“怎麽了?”

額間碎發微動,半掩住那張清隽冷淡的面容。夏清風抿唇望着方才人影消失的方向,道:“沒什麽。”

——————

木子塵第二天從客廳地板上醒過來的時候懵了好一會兒,直到在群裏面看到留言,知道是莫白把自己送回來的,他才怒氣沖沖地撥通了莫白的電話打算質問對方。

——把他直接丢在了客廳地板上,連鞋子都沒給他脫,這是人幹的事兒?!

只不過很可惜,他的電話并沒有被接聽。

莫白一大早就接到了學校裏一個教授的電話,說是有人向省博物館捐贈了藏品,省裏派人請他們去做個鑒定。莫白身為那些個老教授的得意門生兼同事,自然被指名讓他跟着。

莫白倒也無所謂。他起得早,又趕上個星期天,就算沒有被老教授們叫走也只是窩在家裏看看書練練字。此時能有工作找上門,他也就不用再呆在家裏無所事事了。于是他收拾收拾很快就到了學校。

禮拜天學生們照例睡懶覺的多,偶爾幾個去圖書館的學生看到莫白,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莫白學長。”

莫白對他們一一點點頭。他在學校留任,照理說也已經是他們的老師,只不過無論是幾年級的學生,見到他都只管他叫【學長】,沒有一個人會叫他【莫白老師】。莫白發現自己果然還是不太能夠理解凡人的想法。

省裏派來接他們的車已經等着了,莫白走近研究所的時候幾個老頭正端着茶杯不知道在聊什麽。看到莫白進屋,他們都笑眯眯地招呼道:“莫白來啦?”

莫白點點頭,“教授。”——雖然他的實際年齡已經是老祖宗級別的了,但套着這個年輕的帥殼子,該有的禮貌他覺得還是應該有。

除了幾位老教授,屋子裏還有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他看着白淨好看到如同畫中仙的莫白,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這位是?”

站在男人身邊的教授姓吳,也是他們這個研究所的第一負責人。聽到男人的問話,他便笑着介紹道:“哦,這是莫白,我們所裏最年輕的研究員,也是我們幾個老家夥最得意的弟子了。”

然後又對莫白說:“莫白,這位是省博物館的高館長,負責這次與我們的接洽。”

一件藏品竟然要出動省博物館的館長親自來,莫白心想這件藏品估計價值不菲,也足夠表現出了省裏對他們幾個人的重視程度。

他們學校是國內數得上號的高等學府,這些老教授在業內名氣也都是響當當的。老教授們一天到晚同古玩古學打交道,一半是職業一半是愛好,也是癡迷到不行。國家每年都撥下大筆的經費來支持他們的研究,更是讓他們動力十足,卯足了勁頭奮鬥在他們的事業上,這種熱愛是小年輕們不能比的。雖然他們明面上的辦公場所在學校裏,但實際上真正的研究場地正是在省博物館裏面,所有的儀器都按照世界現有的最新最好的來。一來二去名氣就打出去了,每當在鄰近的幾個省發現了點什麽都會移交到他們這裏來,再按照各件藏品的等級分到不同的博物館裏保存。

莫白在研究所裏呆了兩年,也不是第一次跟教授們去省裏了,不過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高展禮高館長。

莫白的事跡高展禮也是聽說過幾回的,倒是沒想到會是這麽年輕這麽好看的一個人。看着模樣也不過二十四五歲,竟同這些在這一行做了幾十年經驗老道閱歷豐富的老教授們當起了同事?

他心裏雖有疑惑,但莫白的神色實在太過泰然——或者更應該說,是太過于沉穩持重,高展禮還是和和氣氣地伸出手去同莫白握手:“你好你好。”

莫白只在對方觸到自己指尖的時候就皺着眉頭收回了手,淡淡道了聲:“你好。”

莫白不冷不熱的态度讓高展禮有些尴尬。不過也虧得他常年要同這些脾氣古怪的業內人士打交道,也沒将對方的表現放在心上。他轉頭對幾位老人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這就出發吧?”

“行嘞。”老教授們一個個捧着茶杯走出門。

上了車之後,一個老教授問莫白:“莫白啊,關于這次送來的這件藏品的情況,你吳老師在電話裏都跟你說了嗎?”

問話的老教授姓郭,是莫白讀書時期的導師,也是他将莫白引薦進研究所的。聽到郭教授的問話,莫白微微颔首:“說了一些。”

這次被送來的藏品聽說是一柄劍,是在一個小山村裏面被人挖出來的。有個村民家裏老人去世,按照村裏的習俗要給他挖墳下葬。而這柄劍,就是在挖墳途中被發現的。挖出來時的具體細節吳教授也不知道所以沒有詳說,不過這柄劍倒是很重,村民們三四個人一起擡都擡不起來。後來還是報了警又上報上去,市裏派了吊車去才将它運回來。一開始劍鞘上沾滿了泥土,也無法從劍鞘裏面把劍□□,市裏還當它是被鏽住了。直到清洗過之後露出鞘面上精致的刻文和寶石,絲毫沒有因長埋地下年歲的侵蝕而損壞,他們才在震驚之餘報到了省裏。

“這把劍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會那麽重。”

“是啊。”吳教授手裏還拿着幾張照片,拍的就是這柄出不了鞘的劍。“左右也就七八十公分長,得是什麽材質做的才能有這個重量?”

一說起這些東西,老教授們開始喋喋不休地讨論起來。莫白随意聽着,視線卻落在被吳教授拿在手裏的那張照片上。

照片拍的很清晰,在燈光下甚至能看到鞘上具體雕刻了些什麽。劍鞘的作用是為了斂劍之鋒芒。劍是害命的兇器,鞘便容納着殺氣。這把鞘上刻了騰龍銜珠,珠是玉珠,成色上佳。兩只龍眼以黑寶石鑲嵌,令整條龍靈氣乍現。劍柄上一連七顆金珠以北鬥七星排列,顆粒渾圓,大小一致。不用說他們,即便是門外漢都能看出來這柄劍有多值錢。

暴露在外的劍鞘和劍柄都還這麽完好,裏面的劍刃自然不可能會因為生鏽而拔不出來。除非,是他們沒有能力讓劍出鞘。

莫白心下已經有了主意。但凡名劍皆有靈,這柄劍看樣子同已經被世人知曉的那些名劍相比也不遑多讓。有靈氣的劍都認主,自然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使用的。甚至更過一點的兵器,上面的兇煞之氣還能吞噬人的心智。

高展禮聽着老教授們越讨論越起勁,忍不住也插了句嘴:“這把劍說來确實怪異。我們有個工作人員試圖用蠻力将它拔`出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手上像是觸電了一樣被灼傷了,到現在還綁着繃帶。現在大家都不敢動它了,還将它放在臺上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莫白聞言不由掃他一眼。

幾個老教授在高展禮這番話後也鎖起了眉頭。郭教授撫了把胡子,道:“先去看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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