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美人蛇
莫白和木子塵往小公園裏走進去，一路上除了兩三只野貓野狗什麽都沒遇到。直到快走出公園了，才聽到隐隐約約的說話聲音。
“班長……小晚，別玩了……啊！”
“是支書的聲音。”木子塵扯了一扯莫白的袖子，“好像就在前面！”
“走。”
越陽不知道徐向晚這是怎麽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害怕身後這個對她緊追不舍的好朋友。她只能拼命往前跑，又忍不住往後去看對方是不是還跟在自己身後。
前面是小區單元樓的大門口，越陽沒看清路絆了一跤，膝蓋磕在了臺階上：“啊——”今天她穿的是裙子，這一跤摔得，膝蓋直接蹭破流了血。
“好痛……”她嘶了一聲，看着流血的傷口，眼淚忍不住混着汗流了下來。
“為什麽要跑？”
身後的腳步聲已經到了身邊，路燈光将對方的身影投射下來，宛如一只兇惡的猛獸。越陽被籠罩在這片影子之下，身子一抖。她擡頭看過去，隔着霧住的眼鏡鏡片，看着徐向晚散落的長發下，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為什麽要跑？”徐向晚又問了一遍，語調沒有起伏，直盯盯地看着坐在地上一身狼狽的越陽。
“班長，嗚……小晚，你怎麽了呀！你，你別鬧了……我害怕，嗚……我害怕！”
“我問你為什麽要跑！！”徐向晚卻忽然朝越陽撲了過去，雙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地上。她尖叫質問道着，狠狠地收緊手掌。“為什麽要跑！為什麽！為什麽啊！！！”
越陽被這一撲撲得措手不及。徐向晚整個人坐在她的身上，她只能狠命蹬着雙腿，努力去扯徐向晚掐着她脖子的雙手。但徐向晚的力氣竟然變得那麽大，任越陽怎樣撲騰，她卻紋絲未動。
“班……長……”越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透過徐向晚的頭頂，路燈光朦朦胧胧，漸漸的，所有都連成一片。
……班長……
“班長！你在幹嘛，快放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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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陽在失去意識前，最後恍惚聽到的就是這句話，然後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莫白和木子塵循着動靜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徐向晚差點把越陽掐死的場景。木子塵整個人都愣住了，兩秒之後他才大喊了一聲撲了過去抱住徐向晚想把她拉開。
“啊——！！”被木子塵抱住的瞬間，徐向晚發瘋了一樣尖叫出來，像是在忍受特別痛苦的折磨一般。可她掐着越陽的手卻一點都沒有松開。
“班長！班長你松手啊！”
“讓開！”
此情此景讓莫白沒辦法再多想，他眼神一變，對木子塵道。随後兩指一翻便閃身到了徐向晚身邊。
接下來的場景，木子塵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他眼看着莫白擡手往徐向晚手臂上一劈便将徐向晚掐着越陽的雙手打開了，然後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将他拎開，另一只手在徐向晚胸口一擊，将徐向晚整個人打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撞在了另一幢單元樓的牆上。
看着徐向晚往後跌去，木子塵不免喊道：“小白！”
莫白眉頭一動。
就是這一猶豫給了徐向晚緩過勁的時間。她雙手在牆上一撐，再一次向莫白沖過去，五指成爪抓向對方心口。
莫白目光一凜，身形一轉躲過這一擊，又倏然出掌劈在徐向晚肩頭。見襲擊莫白不成，徐向晚猛地将目标換成了傻在一旁的木子塵。不過莫白這次沒再給他機會。他負手閃身過去，兩下拍開徐向晚攻擊木子塵的手臂，然後右手食指中指一并，飛快地點住了她身上的幾處大穴将她定在了原地，随即兩指指住她的額心。耀眼的白光自他指尖出現，直接往她眉心注入進去。
徐向晚猙獰的表情霎時頓住了，目光渙散地渾身抽動了幾下，發出了異常恐怖而凄厲的尖叫。
“啊——！！”
“小白……！”木子塵不忍心看着徐向晚這副痛苦的模樣，出聲叫道，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讓莫白停手。
莫白的表情也很是凝重。他看着徐向晚尖叫，看着她脖子上的筋脈暴起，看着她姣好的容貌此刻滿是扭曲，再一次加強了彙入對方眉心的靈力。
“啊——！”有黑色的氣息從徐向晚身上散出來，還沒擴散便被莫白揮掌打中消失。徐向晚渙散的眼神終于開始聚焦，尖叫也逐漸停了下來。她精疲力盡地看着身前的莫白，張了張口，嘶啞道：“大大……”然後慘白着臉倒了下去，在被莫白扶住的時候，緩緩閉上了眼睛。
木子塵呆呆地看着這一幕，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班長……小白他，怎麽會……他張了張口，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着莫白指尖的白光漸漸散去，看着他收回手，然後接住倒下來的徐向晚。小白他，他是……誰……
單手攬住徐向晚的瞬間，莫白眼裏閃過一抹無奈和複雜。
在這種情況下被木子塵識破自己非人類的身份，是莫白從未想過的事情。莫麒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已是意外，但至少那少年的體質原本就與常人有異，接受這個真相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強。而木子塵，卻只是一個很尋常的人類……
莫白眼睫微斂，另一只手的掌心緩緩顯出一團微光。
“木子塵……”
正當莫白想要清除掉木子塵記憶的時候，身後的樓頂出現了一絲異樣的波動。莫白眼神驀地一凜，飛快出掌打了出去。
只是那異界之物反應也甚是敏捷，察覺到自己被發現的瞬間，他便已飛身逃離，并甩出一物擋下了莫白的攻擊。兩方靈力相撞，樓頂的空間瞬時變得有些扭曲。
莫白将徐向晚往木子塵懷裏一推：“打電話叫救護車。”旋即便已飛身追了上去。
“小白！”木子塵喊出口的瞬間，已經看不見莫白的身影。他愣愣地看着懷裏的徐向晚，又看着地上的越陽，咽了幾次口水，然後抖着手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
一團黑影急速在城市的空中逃竄。
身後的人已經快追上它，它再一次甩出兩道攻擊。這兩道攻擊威力甚是霸道，劃過的虛空皆有扭動，靈質吸附到其上，驟然迸發出一團火焰。火焰一分為二，再分為二，随即幻化成四支利箭朝莫白射過去。
然而它的攻擊厲害，四支箭矢卻還沒靠近莫白身側便已撞到屏障成了碎片。黑影只感覺到強勁的靈壓從後籠罩上來，迫使它不得不再次加快了速度。
莫白表情凜冽。他在手中掐指變幻着法決，只見千絲萬縷的靈力線交纏着從他手裏繞上來，包裹上他的整只手，如同一團發着光的蠶絲。随即莫白手掌一撐，它們便驟然四散，向前面逃竄的黑影疾射過去。
靈力線很快超過了黑影并在它前面急速交織成網。黑影一時反應不及，見狀猛地朝前擲出一道火球，借力往後一翻，這才險險躲了過去。看着火球在撞上靈力網後消失，而那網卻絲毫未損，并且還在繼續擴張，它心底一沉，掉頭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只不過哪裏還能如他所願？只這一瞬間，莫白就已經到了它跟前。黑影看着這張無限精致的臉上表情仿佛霜凍一般的冷冽，看着純□□純的靈力自他掌中出現，惶恐之餘運起十成的法力格擋——
轟——！
靈力相撞，發出仿佛驚雷一般的一聲巨響。黑影護體的結界整個碎裂，而它自身也從頭到腳被白光刺穿，再也動彈不得。黑影忍着巨大的疼痛驚懼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離它數步之遙面無表情的人，看着刺穿它身體的白光逐漸彙聚，直到全部彙成一片，它的眼前只剩下了炫目的純白。白光越漸刺目，幾乎像是驟然天明。而黑影的輪廓也淹沒在這一陣強大的神力之中消失不見。
莫白負手懸于空中，慢慢收回力量。然後看着在他靈力散去之後，一片流轉着金色光芒的羽毛落了下去。莫白眸光一閃，伸手，将羽毛收到手中。
看着羽毛上的金光慢慢黯淡下去，直到顯露出原本的赤紅色來，莫白眼中有些深思。随後他一握拳将羽毛收了，轉身往來時的方向回過去。
廢棄小區裏，徐向晚和越陽正在被擡上救護車。醫生跟木子塵了解情況，木子塵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便只好說不太清楚，過來就看到她們倆這樣了。
莫白在半空中等了一會兒，直到救護車遠去，木子塵一個人坐在臺階上點了根煙，他才目光一斂，飛身下去。
看到莫白出現，木子塵抽煙的動作頓了一頓。他低着頭，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才按滅了煙頭，道：“回來啦？”
“處理完了嗎？”他擡頭看着莫白，問道，“班長的情況，和你追過去的那個……有關嗎？”
莫白望着木子塵，眉頭微微皺起。他開口，道：“你可有什麽想問我？”
“小白你——”木子塵開了個頭。他躲開莫白的視線，煩躁地抓了幾把頭發，又擡起頭來接下去：“你一直都是啊？”
“什麽？”
“就，不是正常人類。”
莫白點頭。
“那你怎麽從來都沒說過啊？”出口的語調不由地拔高了，讓莫白目光一動。随即大概是反應過來了，木子塵又沉下音量，改口低語：“也是，這種事情确實沒什麽好講的……你要是說了，可能就會被我們當神經病了。”
“我就是……這一時半會兒的，接受不了。”他嘆了一口氣，又嘆了一聲，詢問莫白：“我能抽根煙麽？”
莫白眼中露出一絲無可奈何，又看着木子塵坐立不安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他開口，道：“若你同意，我可消除你的這段記憶。”
看着莫白的手中又開始凝聚起白光，木子塵猛地彈了起來退開老遠：“你先等等！”
莫白動作一停。
“我還有問題要問！”
“何事？”
“你不是人——不是人類，這件事情，是不是只有我知道？”
莫白眼睫微斂，“不是。”
“小麒也知道？”
“是。”
“所以之前在陸維生家的山莊，那只黑貓确實是妖怪咯？并不是我眼花？”
莫白點頭。
“陸維生生病，你說讓夏清風去給他看看，其實并非是因為夏清風是什麽世外高人，而是他跟你是一樣的……那個，性質？”見莫白又點頭，他不解道，“那你為什麽不自己給老陸看？”
莫白頓了一頓，沒回答。說起來，其實是自己不願插手，但若如實告知，也只能徒生波瀾，不如不說。
看着莫白斂着眉眼的模樣，木子塵也不再多問。他又走過去，在臺階上坐下來。過了很久，他才繼續開口，語調低低的，帶着一點自嘲，道：“其實，我早就有些發現了，你和我們不一樣，不只是因為你的模樣、氣質、成績，更在于許多小細節上面。尤其是——尤其是夏清風出現之後，你做的許多事情，越加無法用常理推斷。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往那個方面想過。再怎麽說，這也太不符合科學了……”
“但是，小白。”他擡起頭望着莫白，“我們是朋友，對嗎？”
莫白目光一頓。他看着木子塵的眼睛，點頭：“是。”
“那就行了。”木子塵長舒了一口氣，拍拍褲腿，笑起來，朗道：“既然我們還是朋友，別的就都無所謂了。況且你看起來這麽厲害，以後一定可以好好罩着我的，對吧？”
他朝莫白伸出手去，“剛剛吓得腿軟了，快，拉我一把。”
莫白望着身前青年笑着向自己伸出手的模樣，嘴角緩緩牽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他拉住木子塵的手，道：“好。”
直到他們倆離開很久，林中枝頭上的一只烏鴉才嘎嘎叫了兩聲，撲騰着飛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木子塵：我的身邊都是真大佬。
莫白：大佬一號。
夏清風：大佬二號。
溟汐：大佬三號。
貍貓妖：大佬四號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