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心你身上的這層皮

王家其辦事非常迅速,這也是他的優點之一,不然也不會被袁楚川從衆多想要投到他門下的人裏,單單挑了他放到身邊當貼身助理。

他送完袁楚川,坐在車內想了一想,當即就調轉車頭把許書銘的事給辦了。

許書銘這一晚,一覺到天明,精神大好。還沒等他收拾好東西,準備去醫院看望父親的時候,賓館大門就突然被人敲響。

許書銘被人大喇喇地捶門有心裏陰影,這拍門的人好似強盜一般嚣張霸道,一邊把門捶得震天響,一邊大聲在門外呼喝道:

“開門!警察辦案!快點開門!”

許書銘收拾東西的手指一頓,警察?他放下東西,漫步走到大門前,一把拉開大門。

門外站着五六個穿着藏藍色制服的警察一擁而入,有個膀大腰圓的,一見到許書銘便兇神惡煞地把他的手臂反手按住,狠狠摁到牆上抵着。

“你就是許書銘?”

許書銘不知道他們什麽來意,半張臉貼着冰冷的牆壁,微微點頭:“是我。”

那警察神色陰霾,見他表情平靜,心中十分不爽,立刻疾言厲色道:“是你,那就找對了!帶走!”

“你們憑什麽把我帶走?”許書銘停住腳步,并不朝前走,出言問道。

旁邊有個人喝道:“你昨晚打了人,當場逃竄,現在還想不認賬?別跟他廢話,帶回局子裏!”

一大夥人,鬧哄哄地從賓館離開,這番動靜很大,不少住客都伸頭出來看熱鬧,尤其許書銘被他們圍在中間,一看就是嫌疑犯,更是受到衆人的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一路坐警車到了警察局,許書銘就被帶到了審訊室。許書銘做了一輩子良民,還是第一次進審訊室,他被那名頗有氣焰的警察按到座位上,并呵斥他,不許他到處亂看。

審訊室并不大,為了刻意制造壓抑的氣氛,窗簾全部拉下來,光線被遮蓋的嚴嚴實實的,審訊室除了方桌上的一盞白熾燈,竟然一副昏暗不明的環境。

那警察約莫三十歲,長相比許書銘這個疑犯還兇惡幾分,他盯着許書銘好幾分鐘,才慢騰騰拿出筆錄本和圓珠筆,坐在許書銘面前開始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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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許書銘:“……”

“姓名!”那名警察提高音量斥道。

“許書銘。”

“怎麽寫。”他頭也不擡地問道。

許書銘:“……言午許,書本的書,銘記的銘。”

“性別。”

“……警察先生,我到底犯了什麽事?”許書銘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

那警察還是不太擡頭,機械般繼續問道:“性別。”

“你難道不會自己看嗎?”許書銘不耐煩了。

那警察一聽,啪得一聲把筆錄本摔在桌子上,硬紙板和桌面相觸發出的巨大聲響,讓整張桌子都跟着微微顫抖。

男警察兩只銅鈴般大小的眼睛,陰戾至極地盯着許書銘道:

“你要是不回答,行,我們有的時間。”

他說完,轉身便離開。只留許書銘一人在審訊室。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才回來,開始從頭開始問他問題。

“性別。”

“男。”許書銘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

那警察眼皮也不擡地繼續問道:“昨晚你八點到十點之間,你在什麽地方?”

“我出門去一家茶館喝茶。請問,你們将我帶過來的時候,說我打了人,有證據嗎?”

他擡起眼看了許書銘一眼,雙眉一挑道:“當然有。——什麽茶館?”

“能給我看看嗎?你們就算要起訴我,我也有知情權吧?”

“什麽茶館?”他對許書銘的話理也不理,低下頭又開始詢問。

許書銘被他目中無人的态度惹到,心裏也很不耐,遂抿起嘴角,拒絕回答。

那警察等了一會兒,見許書銘拒不合作,站起來又要走。

許書銘見他又要晾着自己,連忙開口道:“我口渴,請給我倒一杯水謝謝。”

那警察打開審訊室大門的手頓了一頓,卻沒有回答,直接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再也不見人影。

這一等,一直等到了中午,那名警察吃飽喝足地才走了進來。

“你想好配合審訊了嗎?要是還是拒不合作,我們下午兩點半之後再來。”

許書銘知道這警察是故意要整他,哪有審訊期間是不給吃不給喝,把他扔在這間一看就是制造心理恐懼的審訊室裏的,一晾就是一個上午。

他微一咬牙,強忍着怒意,點點頭:“我願意配合。”

那警察這才屈尊降貴地坐下來,重新拿起紙筆。

“你這樣的态度才對,來到我們這兒了,就得遵守我們這兒的規矩。好了,我看我們早上問到哪兒了?”

許書銘一個早上沒吃沒喝,又被關在這間陰暗的小房間裏,臉色此時跟白紙一般蒼白。

他目光深深看着眼前這名态度倨傲得意的警察,心裏恨極,那名警察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擡起頭來和他對視。

許書銘卻已經在他擡頭的間隙,将翻騰洶湧的恨意收回去,只留下一層冷淡。他面對這名警察探尋的目光,出聲道:

“你收了多少錢?”

那警察臉色微微一變,臉色的肌肉迅速的抖動了一下,許書銘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不等對方發問,繼續說道:

“我勸你立刻放了我,不然等我的律師到了,小心你身上的這層皮。”

那警察瞳孔微微一縮,他這時才正眼看着許書銘。

“你——”他略有遲疑,眉心折起幾道深深的褶皺,猶疑不定地望着許書銘:“你想吓唬我?”

許書銘聞言,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突然笑了起來。

他擡着下巴,笑吟吟地直視對面的警察,隔了好一會兒,直到把這名警察笑得臉色陰沉下來,才斂起笑容,輕聲道:

“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吓唬你?倒是你,大早上帶着人大張旗鼓地去抓我,讓我在大庭廣衆下丢臉,接着又不走合法的司法程序對我審訊,——不知道是誰給你的膽子?!”

他最後一句話,聲音徒地增大,那名一直态度倨傲的警察猛地站起身,他手撐着方桌,手指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十分不确定地用眼睛上下打量着許書銘,大腦急速思考着許書銘說的話的真實性。

不是說他只是個無名無姓的小人物,怎麽口氣這般的大?

然而就在他猶豫的片刻,審訊室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推開大門的人顯然力道用得非常大,木板撞到堅硬的牆壁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整個警局的人都伸頭看了過來。

“王家平,你給出來!看看你辦的什麽好事!”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許書銘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男警察一聽到門外的聲音,臉色驟然一變,他原本還對許書銘的話還有幾分懷疑,現在是信了十足十,雖然臉上還在佯裝鎮定,但是額頭上卻已冷汗涔涔。

“是,局長!”王家平提起聲音,高聲回道。

就在他要擡腳離開的時候,腳步一頓,又像是想起什麽一樣,突然轉回身,不顧門口站着的同僚,大步走到許書銘面前,湊到許書銘耳邊道:

“許書銘,你說得對,我們無冤無仇,我也是受人所托,才會來找你麻煩。但是這真不是我的本意!——不如,我們大家各退一步,如何?以後你要是有事找我,我必定一幫到底,絕不推辭!”

許書銘卻沒想到這個名叫王家平的警察,肚子裏卻有這番思量。許書銘在他期待目光下,溫柔一笑,輕聲道:

“各退一步?”

王家平點頭,期待神色更甚。

許書銘擡起眼,想看清這個王家平到底為什麽會把人當傻子一樣糊弄,他定定地看着王家平目露期待的眼睛,一字一字道:

“做、夢。”

“你——!”王家平沒想到他的求饒,竟然被許書銘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

許書銘卻已經嫌惡地撇開臉,因為王家平身體的遮擋,房間內的光線晦澀不明,讓王家其沒有看清許書銘眼睛裏那一閃而過的厲色。

“你快出去吧,實話告訴你,既然你收了王家其的好處,那我們之間就絕沒有退一步的可能!”

況且,許書銘垂下長長的睫毛,看着審訊室地面的地板花紋,心想:如果我沒有人讓我二十四小時盯着我的行蹤,我沒有後招,那今天,我肯定是出不了警局的大門了!

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拿什麽和公權力量相抗衡!

一旦檔案上有污點,人生還有什麽未來?

更甚者,王家其今天應該不止是讓他檔案有污點吧,說不定,是要讓他直接進監獄也說不定。

進了監獄,他許書銘可不就再也沒機會在擋袁楚川的路了?

真是一勞永逸的一招。

等許書銘被警察局的刑警大隊長請出去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他一天未進一滴米水,不止臉色蒼白如紙,連嘴唇都沒有半分血色。

警察局大門外,下午的太陽耀眼,照得大理石地面反射着白花花的光。許書銘剛剛走出去,就被這剌眼的白光曬得腳步有些虛浮。

他的身體最近被他折騰地,着實有些不争氣,即使昨晚好好睡了一覺,但是經過一天的消耗,又打回原形。

他感覺到自己的耳朵裏嗡嗡亂響,腦子有些發昏,就在他想要站在原地停頓一下,歇一歇,喘口氣的時候。

不妨身邊伸出一只手來,扶住他的胳膊,将他整個人拖住。那扶住他的大手,堅定、平穩,許書銘下意識想要掙脫的時候,竟然沒有掙脫出來,反而感覺到他的手指力道加大,隐隐有幾分不容拒絕的味道。

“書銘。”

耳邊有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許書銘猛地擡起頭,聞聲看過去,鐘聞天再熟悉不過的臉乍然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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