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對于這位曾經做過演員的白叔叔，未時是好奇的。他知道這個時代，婚姻跟性別無關。即便是普通人，同性之間也可以自然孕育後代。只是幾率的确比異性婚姻要低上一些。可這一點，在異能者身上并不适用。尤其是靈能者，生育率的高低不分男女，除非是身體出現了問題。所以瞧着這位白叔叔一臉對自家老爹的崇拜，他甚至在腦補，這是不是自己未來的娘……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多了。因為這位白叔叔早就結婚了，并且孫子都有了。不過想想也是。就算白雪源比未東小了十二歲，那也是七十多的人了。在四十結婚，今年孩子都三十了，可不是有孫子了麽。不過這麽一想，自己好像占便宜了。按照自己的年紀，自家老爹應該是爺爺輩兒的才對。

自己坐在那裏邊吃邊胡思亂想。未東和白雪源則開始讨論正經事。他們的正經事自然不是當着未時的面讨論怎麽對付董家和李家，而是讨論狩獵隊的事情。

“咱們這些人聚不齊了。二劉犧牲之後，有挺長一段時間大家都有心理障礙，全都沒出任務。後來就幹脆解散了。再之後就是各做各的。平時倒是經常出來吃喝聊天。但是一起做任務就沒有了。如果你想找齊以前的人，不可能了。不如重新挑選人手，再建一個新的小隊。不過我那邊沒有麻煩，反正阿滿也是在家裏工作。我這幾天回去之後把家裏的事安排好了，就跟他一起過來玄武區。到時候咱們出任務，他還能在家幫忙照顧一下大侄子。”

未東長嘆了一聲。“這樣對他不公平。青龍區有他的親人朋友，還有熟悉的氣候和一切。其實我也只是這麽一說。我也知道五十多年過去，人已經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你也不用遷就我，其實能見見你，知道大家都還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白雪源明顯不這麽認為：“如果不是為了盯着董家和李家，我也不會留在青龍區。阿滿的仇我暫時報不了，但不表示我永遠都不能報。留在青龍區，阿滿整日不出家門。我看着也心疼。還不如搬出來。反正他那所謂的親人也沒一個好東西。他的朋友也都是網絡上認識的。倒是不拘泥于他住在什麽地方。總之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見白雪源這麽堅持，未東心裏感激，但也沒有再糾結于這件事上。畢竟他現在的身體情況遠不是三十多歲時的曾經。五十三年的塵埃毒素侵害，不是這幾個月的靈茶可以消散的。更何況雖然八十多歲仍舊是青年狀态，但畢竟百歲之前的巅峰時期也沒有太久了。給他為報仇積蓄能力的時間有限，他不得不求助于自己能信任，也有實力，有原因跟自己統一戰線的人。

當晚，白雪源直接回了青龍區，沒有在玄武區留住。未東和未時父子二人，則是坐在客廳裏，一邊兒喝茶解毒，一邊兒聊起白雪源的事情。

“小白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叫林滿，也就是他現在的伴侶。他是個普通人，所以自小就被小白當成是自己的保護對象。上了中學之後，小白去了體能學院，而林滿是普通人，只能上普通中學，所以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就比較少。只有周末可以回家一起玩。就是在中學畢業那年的暑假，小白跟我還有其他幾個朋友第一次出去做任務。等我們在開學報到之前回來，才知道林滿被李家一個人渣給欺負了。林滿自殺未遂，我們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失去了生氣。”說到這裏，未東嘆了口氣。“你還是孩子，我就不該跟你說這些。”

未時嘴角抖了抖。自己這個心理上的大齡兒童還是可以聽一些人間醜惡的。不過考慮了一下，自己上輩子的年紀對這個時代的地球人來說也還算是個剛成年不久的小孩蛋子，作一點就還是熊孩子。他選擇了閉嘴。

未東也的确沒有停止的意思。“其實我就是想說。小白跟你一樣，跟李家都有仇。就連我也跟董家現在的家主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你可以安心，他不會出賣咱們。”

未時點頭：“這個我當然相信。可是白叔兒的伴侶，後來沒有去起訴嗎？”

未東喝了一大口茶，讓自己的心情略微平靜一些。“怎麽沒有？可是林滿是普通人，李家那個人渣卻是個四級的體能者。雖然林滿得到了一大筆賠償金，而且那個人渣也被判了兩年。但李家在青龍區的能力你也知道。他們鑽了個空子，半年之後就被送出了管理區做任務，用來抵換坐牢時間。雖然這事合乎規定的。但是對受害人來說，又何其不公平。而且那個人渣徹底恢複自由身之後，又騷擾了林滿好幾次。最後是董家當是的當家人幫忙出面，李家才把那個渣滓攆出國。也算是讓林滿安寧了下來。不過林滿那之後就沒有繼續再出去讀大學，課程都是在網絡上學的。最後就參加一個考試。原本樂觀開朗的性子，也沉默了起來。雖然現在是知名推理小說作家，但聽小白說，還是不怎麽愛接觸陌生人，也不喜歡說很多話。日後他們會搬來玄武區，我們出任務的話，你就多陪陪他。是個可憐人。“

未時嘆了口氣：“李家人可真缺德！不過聽您這麽說，董家原來的家主還是不錯的。”

未東頓了一下，随後嘆了口氣。“哪家也不都是只有惡人，但仇恨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好而改變。不說他們。我給你買的茶爐和茶葉你覺得品質怎麽樣？”

見自家老爹不想讨論以前的事了，未時立刻跟着改變話題：“當然沒問題啊。對我目前的情況來說剛剛好。對了，我發現我的賬號裏多了八萬。那些茶葉您賣了這麽多嗎？”

未東揉了一把兒子毛茸茸的頭發：“傻小子。這是定金。一共賣了十八萬。明天我去送茶葉的時候結尾款。”

未時瞪大眼睛：“這就可以十八萬了？！這不等于淨賺了十七萬多？我這個可是連茶爐的成本都沒有！”

未東拉起起他的手：“你這小黑爪子不是成本？真當自己自己這是空手套白狼呢？”

未時“嘿嘿”了兩聲：“那也很劃算啊。那您這次買的茶葉我都做了吧。至少可以還給龍隊一部分錢了。而且我也想給潇潇姐買一些禮物。總不能一直讓她給咱們花錢買東西，給她錢她也肯定不會要。爹，你說我買什麽給她合适？”

“茶吧。你用茶爐做出的靈茶。她一定更喜歡收到這樣的禮物。而且不光是潇潇，其他人也都一視同仁。”

未時以拳擊掌：“好嘞！那我接下來就努力鑽研怎麽用茶爐也做出好茶來。學習上也肯定不會耽誤的！”

未東笑着點頭：“你自己有計劃就成。我也不多唠叨，反正你要記住。咱們爺兒倆沒有時間悠閑度日。”

未時很嚴肅地點了點頭：“是啊。如果不厲害一些，我真怕董青岚知道我還活着，會再下毒手。”而且她會動手的幾率是百分之百。畢竟在李未時身上，她做的那些事一旦被拆穿，等待她的不僅僅是牢獄之災，還有她一直珍視的名聲和地位會頃刻間灰飛煙滅，且永遠不會再有重塑的一天。更是會從人們的誇贊變成羞辱和謾罵，這麽一個虛榮心爆棚的人，她肯定受不了這樣的事。所以殺人滅口是她唯一的選擇。且這個選擇她曾經做過一次，就不會再吝惜第二次。

對于一項早已經成為本能的技藝來說。想要改變習以為常的身體記憶并不容易。就像未時。他從記事開始就每天看着養父炒茶。十歲的時候比鍋臺高了，就開始試着學習炒茶。十四歲時的他已經有不輸給老師傅的手藝。一直炒到二十六歲時被害死，這十幾年的時間，他的身體對怎麽才能把茶炒好都有了本能的反應。可是如今他卻要重新學習用另外一種他覺得根本不舒服，也不會出好茶的方式來制茶。這比讓他重新學習文化知識更艱難，甚至還有些頭疼。

新的三級茶爐的确比廢星上的廢棄貨好用上許多。但對未時而言，還是不如廚房裏的大鐵鍋舒服。這種讓手和茶葉遠離的制茶方式沒有辦法掌握皮膚觸碰的感覺，沒手感也沒有能量交互，這使得他目前的能力，還完全沒辦法憑借着眼睛看明白茶爐裏茶葉到了什麽程度。

但有一點兩種制茶方式是共通的，那就是最終都要講鮮茶葉裏的水分煩躁。至少在這種前提下，未時用茶爐制出來的茶品階不高，檔次一般，但卻是百分百的成茶率。他自己是每天都很懊惱炒的糟糕。但看着傻小子每日跟茶爐較勁兒的樣子，未東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偷笑，卻沒有打算告訴他，一個制茶師的成茶率有百分之七十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因為控制不好靈能，不能用靈能控制茶爐，那麽茶葉在茶爐裏就沒辦法完全幹燥。沒有到達幹燥的這一步，毒素與靈能綜合之後就沒有清除成功。不成功自然就是失敗的茶葉，且無法重複加工。這樣的東西不能拿來入口，只能拿去做肥料。所以未時總是拿自己徒手炒茶出來的結果跟用茶爐制作出來的結果比，那肯定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好。這些不同之處，未東相信，自家小崽子很快就會自己發現的。自己沒必要多此一舉。

果然，沒用幾天，未時在網絡上查詢用茶爐制茶，怎麽才能讓靈能跟茶葉內的能量産生交互感的時候，他在人們的讨論中發現了初學者根本不可能做到百分百成茶這件事。而能夠百分百成茶這種事，都是高級靈茶師去制作低階靈茶時才可以的。像自己這樣，幾乎等于越級制茶的人，能制出成茶已經是讓人驚嘆的事情了。

這天，未時用茶葉炖了豬小排。未東從外面回來，還帶了一只烤鴨兩袋子啤酒。爺兒倆邊吃邊喝，未時半杯酒下肚，就有些迷糊了。說出話來也沒有控制。“爹，太壞了！明知道成茶率，還不告訴我！”

未東大笑：“你自己發現不好嘛？

“好……好啊……就是……您肯定心裏……笑話我來着。”

未東把剩下的半杯酒給拿了起來。“我笑話你做什麽。我兒子這麽本事，我這個當爹的高興還來不及呢。爹我自豪得很。”

未時“嘻嘻嘻”地笑了。“是嗎？那可真好呀。從來沒有人因為我感到自豪過。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