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從未時知道了未東的身世，對自己這個老爹就更是體貼了。不但每天煮不同的肉就當是換了花樣，還會在網絡上各種尋找自己那位靈茶師奶奶的消息給他爹看。于是父子二人的生活裏，無形中多了一個遙遠的，至少近幾年都不能去見的親人。但未東看到母親花白的頭發之後，心裏對複仇的願望就更加迫切。他不希望将時間拖得再久了。母親這些年在董家的日子，可沒有外面人看起來的那麽好過。
“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奶奶那麽好的人。他還不知足！”在看到花邊新聞裏寫到青龍區董家家主與神秘美女甜蜜度假的消息之後，未時就氣得夠嗆。這事兒他不想讓自家老爹看到。所以就趁着給白尋送肉條的機會，跟林滿唠叨起了這件事。
林滿嘆了口氣：“其實自從東哥失蹤之後，胡姨就跟董家的關系很僵硬了。董逸鵬是她親生的大兒子沒錯，但這個兒子的所作所為她完全接受不了。雖然她到現在也不知道東哥是怎麽失蹤的。但董逸鵬那杯飲料裏做了什麽手腳是瞞不過人的。所以她這麽多年，沒有跟董逢生離婚，卻也沒有在董家住。除了年節顧及一下家族裏臉面，一些聚會的時候她會露面。其他時候都是住在自己的工作室裏。”
“那既然沒離婚，他這行為就是婚內出軌！真不是個東西！”
林滿對此非常贊同：“他肯定不是個東西。要是人，也不會因為嫉妒親兒子的能力下這麽黑的手。這跟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沒有區別。可是這麽多年來我們一直監視着董家的一舉一動，他連一絲一毫的愧疚和不安都沒有。這種人，可能天生就沒有人味兒。”
比起自己的和李未時的遭遇，未時覺得自家老爹更慘。自己和李未時好歹還不是被血緣至親害死的。可害了老爹的人居然是親爹和親哥哥。“這董逸鵬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董青岚跟她爹一路貨色！”
“這種手段他們用過第一次成功了。肯定會用第二次。如果日後再有什麽人讓他們覺得需要除掉。說不定還會用第三次。直接殺人不好處理屍體。賣進黑市還能更保險一些。”
未時皺眉：“可是全球都在打擊黑市交易。他們膽子怎麽那麽大？”
“傻孩子。這種事從古至今都禁止不了。在人類存在于地球上開始，天地間就不是只有黑白兩色。巨大的利益驅使，性命都可以被抛在腦後。何況還只是風險大而已。”
未時咋舌：“果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到什麽時候都不是空談。”
“所以你們決定暫時蟄伏，不去暴露身份的積攢實力這是最佳的選擇。可東哥和雪源他們要靠武力來報仇，不太現實。我現在有一個想法。或許也能有一些用處。但這需要你的同意。”
未時好奇：“是什麽想法？您說說看。我呢，沒什麽是豁不出去。我所謂的報仇，更應該稱之為自保。我如果沒有把他們壓垮的能力，就得被他們迫害。所以為了平安的活着，我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做有必要的犧牲的。”
林滿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可能要你犧牲的東西不多，但卻是不應該去犧牲的尊嚴。我想把你的事情寫成一本刑偵小說。以查破黑市黑工廠為大背景，描寫一個世家大族的陰暗和人性的卑劣。之前有一個導演很喜歡我的故事，幾次想跟我談論改編成影視劇。但我之前不喜歡那麽麻煩的事情。我也讨厭在人前出現。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東哥回來了，還有你也需要一個安寧的未來。那麽在武力上咱們不可能占據優勢。勢力上咱們也沒有辦法取勝。那就先采取輿論自保。你覺得如何？”
未時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林滿的意思。他當然不介意。“如果您覺得可行。那我沒意見！這些事我是受害者，我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人的事。所以即便将來曝光了故事的真實原型，我也不怕。至于別人的憐憫或者是嘲諷，我也無所謂。同性命相比，那些閑言閑語不值一提。”
林滿說：“我有這個想法。就是将來有一日事情一定會被曝光。但你是靈能者，你被賣去黑市是事實。到時候你承受的壓力不是你現在所想的那樣。憐憫或者是嘲諷到那時候才是真正的不值一提。”他想說得更詳細。但未時在他眼裏到底是個小孩子，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他真的說不出口。
不過未時卻明白。“無所謂。我一不指望別人嘴裏的好話活着。二不會因為外人的反應就放棄夢想。我只想孝順我爹，制出好的靈茶，賺很多很多錢。這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沒有興趣的。”
“婚姻感情上……”
未時搖頭：“婚姻……也不一定都好。我至少現在還沒什麽興趣。”
林滿嘆了口氣。“婚姻并不都是像李家和董家那樣讓人糟心的。你還小，現在不想這些，可年紀大一些了，就不一樣了。”
未時笑道：“我知道。您和白叔兒。森哥和川哥就都是好的。我知道世界上所有事都有好有壞。只是我不想去嘗試罷了。但萬一哪一天我又想去嘗試了呢？但我不能為了不知道什麽年月會改變的想法去現在操心。您放心吧。我同意您寫我的故事。也無所謂将來被人知道之後會被什麽人以什麽眼光看待。退一萬步講，就算我有心想要一段姻緣，那聽信人雲亦雲，嫌棄我過往，甚至在心裏相信那些诋毀的人，我是絕對不予考慮的。何況這個世道還是有實力有能力更重要。我相信我會靠着自己的手藝，成為一位靈茶師！”
林滿心疼這懂事的孩子，但也被他這樣自信滿滿的樣子感染到了。“好！那我最近就準備資料，着手創作。但是這件事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時間。還要有書籍出版和影視改編，拍攝，過審等等，時間可能長達三到四年。所以不能心急。”
未時點頭：“嗯。這個時間正好跟我靈能恢複差不多。到時候我大學畢業，正好有時間去跟董家了李家周旋。您放心，我會全力配合的！”
當天晚上，林滿就把自己的提議跟白雪源說了。
白雪源從來沒有跟伴侶發過火。但這一次他的語氣急了一些。“你怎麽能跟小石頭說這些？！這不行！我不同意！這不是讓孩子去趟渾水嗎？！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嘴一旦惡毒起來，什麽難聽的都會說出來。小石頭還是個孩子！”
林滿微微皺着眉頭，沒有為自己争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真正想法，他就是想報仇，之前自己苦無機會。自己的遭遇他根本不想再去多回憶。而未時的則不同，他這件事比自己的遭遇更可悲更可怕。一旦有了這麽一個念頭，至少能在輿論上壓死董家和李家這群畜生。他就沒有忍住。盡管他跟未時說過他可能面臨的害處。但身為一個曾經被人們的冷嘲熱諷胡言亂語中傷過的人而言，他知道未時現在根本不了解身處惡言惡語之中，會是怎樣的一種生不如死。
見林滿垂着頭不說話，白雪源立刻反應過來。他趕緊過去樓主妻子的肩膀：“你別難受。我不是指責你。我是……對不起我口氣太差了。但是我真的不同意這件事。”
林滿長嘆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會同意。也知道東哥知道會對我有意見。但是我還是不打算聽你們的。雪源，你有沒有想過，不能親手複仇是什麽感覺？”
白雪源愣住了。“我……我的确是……”
林滿搖了搖頭：“你不是無能。是有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力量就是有限的。就算把那些人渣捆到你面前，你把他們都宰了。但後續的事情也不是咱們這樣的普通人家能夠承擔的。要想法毀掉一個人數衆多的大家族。想要在短時間內積蓄同等的力量談何容易？龍家是不錯的選擇，但龍家跟李家和董家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他們憑什麽為了東哥和小石頭跟青龍區的兩個家族作對？更何況董家的那位族叔還是制茶協會的榮譽顧問，青龍區制茶協會真正做主的人。這年頭誰會為了那點兒正義感去得罪靈茶師？這些你和東哥不是沒有想過，而是你們能做的只有這些。我沒說錯吧？”
白雪源沒有回答。因為他不想承認，但又是事實。
林滿繼續：“那能夠拉他們下神壇的，就只有輿論。只有人們從心往外相信他們的惡毒。他們的行為才會被輿論所束縛。到時候無論是東哥還是小石頭，包括是我自己。只要有任何危險，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他們放不開手腳，不敢輕舉妄動。那麽就留給了咱們更多的時間。我知道小石頭會遭受什麽，因為這些我都遭受過。我也不希望那麽好的孩子受到傷害。可他跟你們以為的，只能靠着大人保護的小孩子不一樣。你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雖然是東哥做了他的養父，但真正安撫了東哥人，不也正是這個讓人可憐的孩子嗎？”
白家的氣氛有些僵硬。但未家父子倆說得要更輕松一些。未時也沒有隐瞞自家老爹，加上林滿告訴他務必将這件事說給未東聽。所以吃過晚飯之後，父子倆邊喝茶邊閑聊的時候。未時就把林滿的提議給說了。
未東當然也是反對的。情緒一開始也沒比白雪源好多少。但情感上越親近的人發的脾氣就越直白越強烈。比較起未東和未時之間的情況，未東也不敢更不能對未時發火。他給未時說了許多害處，但未時也跟他擺出了很多好處。聊着聊着，未東覺得自己被臭小子給套路了。不過仔細想想，除了那些該死的流言蜚語需要糟心之外，如果單純就事情對他們後續的好處而言，真的是很不錯的計劃。所以他最後說：“你們定下的事，我反對也沒什麽用處。你這小子有自己的主心骨，既然知道要面臨什麽。我也不應該阻攔你。但有一點你必須要清楚。今天你答應了這件事，一旦這件事開始進行，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而且阿滿雖然有自己的私心，他也想報仇雪恨。但是你自己答應了這件事，将來無論發生什麽，咱們都不能把責任推給任何人。”
未時點頭：“這是當然了。林叔叔說的很坦白。沒有一點兒瞞着的意思。我這麽大的人了，明白說什麽做什麽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而且這幾年的時間，我除了大學畢業之外，還有一個目标。那就是成為靈茶師。”
看着拔起腰板的兒子，未東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現在你去考核，都可以拿下靈茶師的證書。何況你的靈能還會逐漸恢複。我覺得，你可以把目标定得再高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