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同于之前隔着口罩的那個吻,裴然能清晰感覺到嚴準在不輕不重地啃咬他,直到他覺出一點痛時,嚴準才松開他的嘴唇。

裴然還以為結束了,緊繃的肩膀才要放松,脖頸上的大手卻沒有放開他的意思。嚴準很輕地揉了揉他的後脖,然後溫柔地,安撫地加深了這個吻。

裴然聽不見雨聲了。他被親得頭昏腦漲,甚至有些缺氧,緊緊地攥住了嚴準的衣服,嚴準撬開他嘴唇時,他本能地給了一點回應。

裴然輕輕地舔了一下嚴準的舌尖。

嚴準覺得心髒都被人勾了一下。

街上行人寥寥,撐着傘行色匆匆,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兩人的呼吸都是熱的,在雨夜中糾纏在一起。

便利店玻璃窗的另一側堆滿了雜物,隔絕了裏外的視野,只有燈光從縫隙裏滲出來,嚴準把人放開的時候,裴然臉和耳朵都已經紅透了。

裴然連吞咽都覺得害羞,他松開嚴準的衣服,飛快地眨了好幾下眼,剛想說話,嚴準就擡起手背,幫他把嘴唇擦幹淨。

嚴準垂着眼,啞着聲問:“親我是什麽意思?裴老師。”

裴然才想起,這個吻是自己主動的。

他臉更熱了,良久才說:“就是想親,抱歉。”

語氣跟平時沒兩樣,嚴準簡直要忍不住,喉結滾了好幾次,才“嗯”一聲:“想親就親,随你親。”

嚴準低頭,随意拂了下自己皺巴巴的衣服:“這衣服抓得舒服麽,不舒服,我下次換一件。”

裴然閉了閉眼,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意味:“挺……舒服的。”

雨勢漸小,已經有不少人冒雨行走,店家也在店外支起了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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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準已經坐直了身,他們大腿隔着衣料貼在一起,誰也沒挪開。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裴然下意識去掏口袋,手肘卻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手機滑落到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裴然剛要撿,嚴準先彎了腰。

“髒,等等。”嚴準撿起手機,抽出一張紙,擦了擦手機屏幕。

這時又有消息進來,嚴準目光掃到屏幕上的預覽內容,很快又撇開,把手機遞給裴然。

【羅青山:我聽小漾他們說在網吧遇見你了,我沒來得及跟他們說,對不起】

【羅青山:我剛剛在打球,群裏的事我不知道】

【羅青山:對不起】

【羅青山:我們以後能不能繼續做朋友?】

裴然才看完消息,身邊的人就忽然站起身。

“我去買傘。”

等裴然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拽住了嚴準的手。

嚴準停下腳步,低頭看他:“要買什麽嗎?”

裴然看着嚴準的手,上面漫着一股淡淡的藥味。許久,他才擡起頭問:“我能和他做朋友嗎?”

嚴準難得地怔了一下,他望着裴然的眼睛,像是察覺到什麽:“我說了算?”

裴然說:“嗯。”

“為什麽?”

裴然控制着表情,臉紅得快滴血。

就在嚴準要開口時,他小聲地應了一句:“你可以……管我。”

面前的人沒了聲。

裴然一說完就後悔了,他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羞愧和害臊簡直快把他淹沒。

他剛要松開嚴準,就被對方緊緊地反握住。

“裴然。”嚴準說,“我不想你和他做朋友,不想你和他聯系,因為我喜歡你。”

“你問我的意見,讓我管你……”

裴然說:“因為我也是。”

嚴準抿起唇,心髒随着裴然的聲音,無聲地炸裂開。

他松開裴然的手,去揉他的頭發:“裴老師。”

裴然:“……嗯?”

“和我談戀愛麽?”

裴然眼睫輕顫,先是“嗯”了一聲,幾秒後,又說:“好。”

嚴準撚着他的頭發,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頭擡高一點,偷偷的。”

裴然好似知道要發生什麽,從來到這個便利店開始,他的心跳就沒有平穩過。

裴然擡起頭,得到了今晚第二個吻。

最後兩人一起進的便利店,女店員看他們的眼神有點古怪,可能是看到了什麽。

雖然買了兩把傘,但在裴然上車之前,他們都撐着同一把。

“我明天回學校。”上車前,嚴準對他說。

裴然下意識說:“明天周末,沒課。”

嚴準說:“嗯,回去看男朋友。”

車門關上,裴然報了學校地址,偏頭看向窗外。

深夜,路上沒什麽車,司機一直把車速踩在超速線上,路燈一盞盞從窗外往後退。

裴然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擡起手,把自己的臉捂住了,掌心和臉頰貼合,分不清哪裏的溫度更高。

回到宿舍,裴然沖了個澡,拿起浴巾的時候想起嚴準用紙巾給他擦頭發時的力度和觸感。

他慢吞吞搓着頭發,拿起手機去看未讀消息。之前他在群裏說了那麽幾句後,收到了不少私聊消息,甚至還有一些好友申請,他一直沒點開。

裴然習慣很好,收到的消息,他幾乎都會回複。好不容易把未讀消息看完,又有一條新消息跳到頂端。

【嚴準:忘了說,謝謝裴老師的新禮物。】

裴然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裏有雨,有便利店,還有嚴準。

睡醒的時候他還有些懵,盯着天花板發了很久的呆。

下床洗漱後,他給自己泡了杯咖啡,配着餅幹當早餐。

直到羅青山又發了一條微信來,裴然才想起自己昨晚在便利店時看完消息便關了,沒有回複。

他是在醫院那晚把羅青山從黑名單拉出來的,一是為了嚴準的事,二是他想起自己還有些東西沒有還。

裴然已經不記得高中校服和課本的定價了,他直接轉了一千塊過去。

【羅青山:?】

【裴然:高中時校服和課本的錢,以前謝謝你。】

【羅青山:?】

【羅青山:什麽校服和課本?】

【裴然:你放在我抽屜裏的那些。】

【羅青山:……你是不是記錯人了?】

【羅青山:我沒在你抽屜裏放過校服課本啊。】

【羅青山:我都不知道那些玩意兒在哪兒買。】

【羅青山:今天沒課,你怎麽醒這麽早?】

裴然握着手機,有些微微出神。

仔細想來,這件事的确是從來沒核實過,因為羅青山是當時唯一一位對他散發出明顯善意的同學,他潛意識便把這件事扣在了羅青山身上。

羅青山的消息一條接着一條,震得他手心發麻,裴然恍惚了好一會兒才低頭去看消息。

羅青山似是察覺到什麽,追問了很多。

【裴然:沒事了。還有,不了。】

【羅青山:什麽不了?】

裴然一邊把殘渣和包裝袋收拾好,丢進垃圾桶,一邊敲字回複。

【裴然:不做朋友】

羅青山沒再發消息過來。

以往周末裴然沒事做都會去畫室,今天有同學在群裏@他,約他一塊去畫室,他兩三句拒絕掉,随便開了一部電影打發時間。

剛聽兩句臺詞,他就低頭看手機。

大白兔奶糖的頭像在列表靜靜躺着,最後一條消息在淩晨兩點。

他多看了那個頭像幾眼,繼續往下劃,翻出了自己的高中班級群。

群早就冷了,十天半個月才有人在裏面聊一次天。裴然點開群成員,一一往下滑,想找出當年往他抽屜塞東西的人。

翻來翻去,找不出一個吻合的,幹脆作罷。

九十分鐘的電影結束,裴然壓根不知道情節說了些什麽,他也懶得再往回看,滑着鼠标意興闌珊地找新影片。

手機忽然振了一下,他低頭去看。

【嚴準:醒了麽】

【裴然:醒了】

【嚴準:我在校門口。】

裴然套上大衣就出了門。

嚴準身材颀長,帽子戴的很低,一低頭帽檐就擋住了他的眼睛,站在校門非常招眼。

裴然走近時,嚴準正背對着他在打電話。

“我今天沒空。”嚴準說。

電話另一頭是教練,嗓門極大:“就兩場訓練賽,耽誤不了……大周末的你能有啥事要忙?”

嫌他煩,嚴準直截了當地說:“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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