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平西鎮(1)

邊塞小鎮,周家西面破舊的土培房裏有一男子正悉心照料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

似是嘗到苦澀的湯藥,女子緩緩睜眼,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瞬間失了神。

昏暗的燭火下,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在陰影照射下,如同黑白照片一般。燭火跳動,映着微垂的眼簾根根分明的睫毛,輕輕眨眼,那睫毛在光線中柔軟的抖動。

湯勺碰撞的聲音,女子的視線移到他手中端着的湯藥。

看着男子舀了一勺湯藥,輕輕吹着,生怕藥撒了,小心的拿着勺子轉過身來,瞧見她醒了,嘴角微微上揚:“你醒了?”

如清泉流水一般的聲音傳來,她心中一悸,對上了男子的眼眸。

眼尾如柳葉,眼距如杏核,卻較柳葉略短,較杏核略扁,眸中好似萬千星辰,卻又藏着溫暖的晨兮,讓人看一眼就沉醉其中。

如此出塵的男子,讓她一時挪不開眼。

男子放下手中的湯藥起身,說道:“白日裏,請了郎中給姑娘診脈,說是并無大礙,現下姑娘還有什麽不适的嗎?”

她這才發覺有什麽不對勁,對于做醫生的自己來說,郎中這個詞聽起來格外違和。

慌忙起身轉頭看向四周,破舊不堪的牆壁,掉漆缺角的八仙桌,兩條木凳子一短一長,紙糊的窗棂,映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屋裏點着的微弱油燈,光線暗的可憐。

再看看自己的穿着,一襲紅色的長袍已經被刮破,上面用金線繡着的鳳凰髒的看不出本色。

停!紅色衣袍,鳳凰,怎麽這麽眼熟的?忽的,她回想起了清醒時的最後一幕:一腳被葉欣踹下山崖。

心猛然挖作的難受起來,怎得從那麽高的懸崖摔下來沒回去現代,是還在書中嗎?

她擡頭看向那男子。男子已經退遠了,他穿着粗布短衫,一頭青絲盡數束起,只有簡單的梆繩,看來出生貧苦。

只是身姿挺拔,行為大方,周身總有一種和他裝扮不同的貴氣。

肚子餓的咕嚕嚕的叫了起來,打破了房間中的安靜,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沖着男子撇撇嘴扯出個笑臉,伸手去揉自己的肚子,卻意外的從懷裏摸到一塊硬硬的東西。

連忙低頭去翻,才從裏衣和外衫的夾層裏翻出一塊金燦燦帶着朱玉的金牌。

還是那塊令牌,一面刻着鳳凰圖文,另一面,刻着兩個字:晗月。

果然她還在書中。

不過慶幸的是她沒有死。

為了再次确定她問道:“敢問小哥,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我叫周北,這兒是平西鎮,姑娘從懸崖上掉下來,是我救的你,請問姑娘如何稱呼?”男子解釋道。

劇情對上了,墜下懸崖。

但墜崖的地方不是應該在帝都附近嗎?這平西鎮似是邊塞小鎮,這一墜怎得就墜到了這裏?莫非,冥冥之中是想讓我遠離帝都,遠離女主安靜生活?

也罷,活着就好,即來之則安之。

“叫我阿兮吧。”

命運如此,去因求果,不過一念。自此,自己就借着梁畫兮這副皮囊過活吧。

“姑娘真是好福氣,從懸崖上墜落只受了些皮外傷,也是罕見。”

聽周北如此說,她心中嘆息,這原主怕早都死了,否則自己也不會魂穿到她身上了。

起身下床,走到銅鏡面前端望起來。

鏡中女子一雙桃花水眸,顧盼生輝,小山眉不描自黛,朱唇不點自紅,臉色雖蒼白,卻憑添了幾分西子的病态之美。

這梁畫兮果然真是一個傾城佳人啊,怪不得葉欣重生前的丈夫楚正對她如此癡迷。

回頭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雖粗布粗衣,卻有一股子距離之感的周北。

這男子面對她這麽一個身着華服,面容嬌美的女子似乎并不好奇。他的悉心照顧和禮貌問話都好似是例行公事,看不出一絲喜惡之氣來。

“姑娘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找些吃得來。”說完就退了出去,關好了房門。

一人在屋內,她雙手合十閉眼,再睜開眼,再閉眼,此番行為做了幾次之後,洩了氣,看來自己是真的穿到了書裏。

命運如此安排,讓原本死去的自己重新活了下來,那她就要好好活下去。

作為書粉,她并不讨厭葉欣,甚至在看書的時候還很喜歡她白切黑人設。那麽,想要在這本大女主書中活下來,就不要和主角硬碰硬,乖乖的當背景板就好啦。

所以,她當即決定順應冥冥之中的安排,離葉欣能有多遠就有多遠,在這個小鎮搞搞自己的本職,當個治病救人的大夫,發家致富,過上衣食無憂,小富即安的平凡生活。

她以無家可歸為由,住在了周北家,而周北一家也很快就接納了她。

眨眼間,一月已過。

“阿兮可好些了?”周母看着坐在院子裏曬藥材的梁畫兮,眼中盡是笑意。

梁畫兮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藥材放下,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周母面前,“阿嬸,我早就好了,只是如今閑在家裏,實在是無聊的緊。”

“你呀!就是閑不住!”

當然閑不住了,天知道這古代有多無聊,周家人又都覺得她從懸崖墜落肯定身體虛弱,不讓她幹活,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最多也就是做做繡工。

周母瞧着梁畫兮那般模樣,笑着用手拍拍自己的腿:“阿兮,來。”

梁畫兮将頭枕在周母的腿上,心中滿是溫暖。

這些時日,周北一家對梁畫兮照顧頗多,她心中有些愧疚,周家貧寒,她想着什麽時候開口說自己的想法,能通過自己的醫術,讓周家的生活好起來。

周母手輕輕拂過梁畫兮的頭發,望着遠方,眼中憂愁未消。

日落大地,月亮帶着一片深藍爬上了天空。

小院裏,一家“四口”正吃着飯,梁畫兮咬着筷子,呆愣着,并不夾菜。

“阿兮怎麽了?飯菜不合胃口?”周母柔聲問道。

“改天我上山去獵些野獸來,給阿兮打打牙祭。”周父說的爽朗。

周北有些疑惑的看着梁畫兮,一直以來,他們家就是粗茶淡飯,梁畫兮從不會挑嘴,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梁畫兮看着三人關心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笑。

“阿兮有些事,想拜托阿嬸和阿伯,還有周大哥!”

周北放下碗筷:“什麽事?阿兮你直說便好。”

“我懂些醫藥之術,想要去鎮上找份差事!”

梁畫兮原本是想着開家醫館,可如今她身無分文,而且來到這裏時日尚淺,一切都得慢慢來,急不得。

周家本就是救命恩人,自是做不得那些個讓他們出力又出錢的得寸進尺之事。

“阿兮,你的想法我很支持,但是這鎮上的醫館都是老郎中坐診,只怕…”周北說着眼神移向了周父。

周父突然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

“這怕什麽,咱們自己開個醫館不就成了!”

若說周父最讨厭什麽,那便是倚老賣老的老郎中了,總是端着一副架子,問起病情來故作高深的模樣,若是吃了藥不管用,也不會說是自己醫術不精,不是說藥煎的不合适,就是沒按囑咐行事,延誤了病情,把責任撇個一幹二淨。

梁畫兮懵了,不是說去尋個差事嗎?怎麽轉眼就成開醫館了!

“阿伯,我不是……”

“阿兮,阿伯相信你的醫術,前些日子山上老劉中了蛇毒就是你給治的,還有呀,你在院中曬的這些個草藥,敷在我老漢膝蓋上,這腿疼的毛病呀,緩解了不少,阿伯覺得你開個醫館不成問題。”

周父說的激昂,好像已經看到了梁畫兮把那些老郎中都打敗的模樣。

“阿伯,這不行的,你們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周母也搭腔:“阿兮,你阿伯說的對,那些老郎中不好打交道,自己開個醫館,是要方便些!”

“可是……”梁畫兮站起身來,想要拒絕。不僅是因為不好意思,更是因為周家看起來本就貧寒,怎得有能力替她開了這醫館?

“畫兮姑娘莫不是你還不信自己的醫術。”

周北擡頭詢問,眼中滿滿是對她的肯定。

周父周母對視一眼,各自移開視線,先看了兩眼周北,又重新回到梁畫兮身上。

“謝謝!”

盛情難卻,只得先應下來,等到生活拮據時,她再委婉推脫吧。

梁畫兮站起身來,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眼角有些許溫熱劃過,來到這陌生的世界,她也很是迷茫,不知所措,是周家給了她溫暖,給了她這陌生中的安全感。

“阿兮客氣什麽!”

周母嘴角挂着溫柔的笑,将她扶起身來。

梁畫兮從手上摘下一個玉镯遞給周北。穿越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除了金牌和這只玉镯就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了。

“周大哥,我對這裏很不熟悉,開醫館勢必要用到銀兩,我也不知這镯子能值多少錢,你看着貼補一下。”

說着把镯子放進周北手中:“千萬要收下,否則我會過意不去的。”

周北點點頭,收下了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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