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匈奴營地(3)

距離落山鎮幾公裏外的匈奴營地,邊角處的一個軍帳裏傳來了女子的嬉笑聲。

“哎呀,這是什麽呀,比草原上的格桑花還要好聞。”送飯的匈奴女子阿花興奮的說道。

呼和王子讓阿花來服侍這個黎盛朝的女子,她是抱着極大敵意來的,誰想到,只一天功夫她就喜歡上了這個美麗的女子。

且不說第一眼看見她後,自己就被這女子的容貌驚的呆愣了幾秒鐘,就說她絲毫也不客氣的端起自己手中的食物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末了還沖自己笑笑,說着真好吃。

吃完後一眼看見自己手上的傷口,二話不說就從她随身背着的箱子裏,拿出一罐藥開始塗抹。當時她還往後躲了躲,誰料這女子柔聲細語的說着你手破了,我幫你上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那麽聽話的把手伸了過去。

這女子上藥的時候溫柔極了,還把自己拉到床邊一同坐下,拿出膏藥,輕輕給她上藥。

阿花的母親早逝,父親和哥哥都戰死了,她就留在了軍營廚房幫忙,給戰士們做飯。一同做飯的都是上了年紀的大嬸,又忙又累,哪裏顧得上她,她心裏孤獨極了。

所以第一次見梁畫兮的那天夜裏,她看着手上抹藥的地方偷偷地笑了。

看見阿花歡喜的樣子,梁畫兮把手邊的小罐子遞給她:“好聞吧,這是睡眠面膜,睡覺前抹在臉上,早晨起床之後再洗淨,”她又從藥箱裏拿出另一個罐子說:“再抹上這個玉容膏,皮膚就會又潤又白。”

“我跟你說,女孩子就是要好好呵護自己,來,阿花,我也給你抹上這睡眠面膜吧!”

梁畫兮的藥箱從不離身,這是來到這個世界開醫館後養成的習慣。

“木姑娘,你為什麽會被抓啊?”阿花滿臉的好奇問着。

“你想知道嗎?”梁畫兮給阿花塗上面膜,一臉神秘的說道。

“恩恩!”阿花點了點頭。

“你別動,我正抹着呢!”

阿花急忙躺好,不動了,她覺得這面膜有魔力,因為她從沒見過皮膚如此細膩白皙的人,或許她就是因為用了這面膜才會如此美麗吧。

“因為呀我太漂亮了,這裏的長生天說,我是神靈派來的仙子!”

梁畫兮說的一臉嘚瑟,這阿花心地單純,逗她玩,應該會很有意思。

“真的嗎?”

阿花問得一臉認真。

“當然是真的。”

梁畫兮一屁股從毛毯之上翻起來:“好了,都抹好了。今晚可不能擦掉哦,明天早上你過來,我給你抹玉容膏。”

匈奴的女子大多風吹日曬,極少保養,更有女子策馬騎射,與男子一起踏遍草原,這皮膚大多都很粗燥。

阿花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很是水嫩。轉頭問道:“你真的是仙子呀!長生天,我真是太幸運了,讓我遇見了仙子。”

“遇見你,也是我的幸運。”

梁畫兮心中一直不解,明明匈奴的人都很單純善良,沒有什麽心計,對她一個俘虜也是以禮相待,照顧有佳,為何會一直和黎盛國開戰。

塗好面膜,梁畫兮拉着阿花靠在大帳口,看着天空的月亮,空氣裏的青草氣息混着泥土的味道,久違的放空了這幾天緊張的情緒。

心中惦念起了周北,他的病應該恢複不少了吧,這次的危機算是度過了。只要她想辦法離開這裏,找到百年人參回去,就能根治周北的病了。

她相信離開這,回去平西鎮是遲早的事。梁畫兮在心裏念叨:周大哥,你等着我,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但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如果可以,我們就一起過那種小富即安的平淡生活。

呼和巴贊從遠處走過來,便瞧見兩人頭靠着頭,看着天上的月亮,真是一副溫馨的畫面。

他不想打擾,放慢了腳步。

但阿花還是看見了他,急忙站起身子,行了一個禮:“王!”退到了一旁。

梁畫兮并不起身,擡頭看着呼和巴贊:“今晚的月亮可真亮呀。”

“黎盛的女子都是如此能言善辯嗎?”

呼和巴贊感嘆的是這女子分明是被抓的俘虜,但自己現在卻像是來拜訪貴賓一般。

梁畫兮聳了聳肩,她這一日也算是發現了,只要自己那個下雨的預言還沒有被證實,自己就不會有事,畢竟草原人對長生天的信仰是如此的強烈。

“這世間從來不缺能人異士!你信不信我無所謂,兩日之後自見分曉。”

梁畫兮說的輕巧,阿花卻滿臉驚恐,生怕梁畫兮惹惱了呼和巴贊,王子的尊嚴是不容挑釁的,她不停的給梁畫兮使眼色,梁畫兮只是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緊。

“你還真是對自己有信心,若是三日後你說的話并未靈驗,你該知道,要承擔何等後果!”

“時間還未到不是嗎?呼和王子又怎知我的預言不會靈驗!”

梁畫兮此刻臉上閑淡無比,似是有一種篤定。

一股猛烈的寒風忽然呼嘯而過,猶如利刀,刮在臉上,生疼無比。

梁畫兮心口突然疼痛,她記起幾個月前的那個早晨,她還是醫院的學生,忽然來到這個世界,風也是如此犀利,刮在臉上還夾雜着原主的眼淚,除了疼還有無比的冰涼。

擡頭看見和那天一樣的月亮問道:“你說這輪滿月,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一樣的嗎?”

呼和巴贊大笑:“我們草原上的月亮比這裏的月亮更圓更亮。”

梁畫兮突然就笑了:“原來真的不一樣呀。”

說完轉身就回了帳篷。

呼和巴贊呆愣在原地,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真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

阿花對着呼和巴贊行了一禮,跟着梁畫兮進了帳篷。

雲落山中,天已經黑透了,大虎和二虎還沒有找到梁畫兮的身影,兩人直喘着粗氣,累的不行。換做旁人一定就死心了,可兩人還不停的往前走着。

“休息一下吧,否則沒有力氣找木姑娘。”大虎拉着已經熬紅了雙眼的二虎,眼中盡是心疼。

“哥,你說師父到底在哪兒啊?”

“二虎,別着急,只有你先保重自己的身體,我們才可能找到木姑娘。”大虎語重心長,這個傻弟弟,就是太重情義了,他也想救梁畫兮,但前提條件是自己的弟弟安然無虞。

“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你放心,我心中有數,我不會讓自己倒下的,我還要找師父呢。”

夜風在此刻也吹不散二虎心中的火熱,良久的沉默之後,大虎擡起頭,看着二虎嘆了一口氣。

“好,就依你!”

“恩!”

二虎使勁的點了點頭。

夜晚的雲落山格外的寂靜,影影約約的聽見蟲鳴鳥,猶如催眠曲一般,不一會兒大虎和二虎就進入了夢鄉,鼾聲在寂靜的山林裏,顯得如此突兀。

而深夜躺在床上的周北眉頭就沒有展開過,大虎二虎還沒回來,也沒人任何消息傳來,兇多吉少這四個字,在他腦中反複出現,又被反複否定。

他害怕極了,他滿心的後悔和愧疚,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早一點告訴她自己的心意,愧疚因為自己的病,讓阿兮身陷囹圄。

這些情緒無時無刻不在侵蝕着他,到最後越來越重。他從小到大沒求過什麽,沒想到第一次心有所求,卻是如此的求而不得。

齊如在周北房門口守着。周母見了,拿了條毯子出來。

“齊大人,天冷,把這條毯子披上吧。”

“不用了,周夫人,我們習武之人習慣了。”

周母也不勉強,轉身就要回房間,齊如卻喊住了她:“周夫人。”

“齊大人,什麽事?”

“如果三日後等不到木姑娘,在下是一定會帶世子離開的!”

周母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好。”

又一日的黑夜,驟然之間溫度降了許多,夜間的人們行色匆匆。

茶館裏,有幾人喝着熱茶,瞧着街道。

“木大夫,回不來了吧。”

一個年邁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人是茶肆的老板,蒼蒼白發。

“誰知道呢。” 有人搖了搖頭,自嘲的笑道:“我們都是自身難保。”

似乎熱茶也遮不住悲涼,落山鎮的百姓頭頂仿若有着厚厚的雲層,它遮住了天空,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三日期限到了。

這日天剛亮,哈布且便來到了梁畫兮住的大帳門口直言道:“你說的雨并未落下!”

梁畫兮聽見賬外哈布且說話,并不起身,依舊拿着梳子梳頭發,慢悠悠的說道:“将軍急什麽,我有說過是一早就下雨嗎?”

哈布且卻不以為然,面上盡是不屑:“哼!就看你能拖延到幾時。”

哈布且剛離開沒多久,阿花就一臉着急的跑了過來:“木!小丹病了,你快來看看吧!”

梁畫兮知道小丹,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跟着母親為軍營的戰士漿洗衣物。這三日呼和巴贊并沒有限制自己在軍營的走動,主營帳篷附近的人她幾乎都認識了。

“走走走!”

梁畫兮拿起藥箱,就往外走去,不料卻被帳外守着的士兵攔了路。梁畫兮不禁好奇,且不說以往帳篷外都沒有士兵守着,就是在營中遇見了士兵,也都未曾攔過自己,如今這是怎麽回事?

正在疑惑之際,就瞧見呼和巴贊走了過來。

不等呼和巴贊問,梁畫兮就說道:“雨會在正午之後落下!”

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匈奴人一個二個的都如此較真嗎?

“若你失敗,我将割開你的頭顱,獻給長生天!”

梁畫兮沒好氣的說:“行行行,你随意,但我覺得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說完轉身對阿花說:“救人要緊,阿花,快帶路。”

阿花看着呼和巴贊不敢動作,呼和巴贊看着梁畫兮無奈說道:“去吧。”

梁畫兮對呼和巴贊雖然言語冰冷,但她覺得,這個匈奴人也很可愛,雖然嚴肅,可骨子裏還是很善良的。

兩人走後,周圍的士兵看向梁畫兮的背影都帶着吃驚的神情,這個黎盛女子是哪裏來的勇氣敢對王子無理的?而且怎麽感覺王子對她異常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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