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永定王府(1)
永定王府大門深夜被急促的叩開,管家睡眼朦胧中瞧着梁北辰身上的血,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扶住:“這……這是?”
“別怕,去找個郎中來。”
梁北辰路上不敢耽擱,一路騎馬狂奔,此時額上盡是細汗。因着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唇色均無。
說完這句話,一直緊繃的弦松了下來,終是支撐不住,眼前一暈,不省人事。
府中可因着梁北辰這一遭亂了套。
梁浩軒在房中走來走去,六神無主,他可是特意查過的,梁北辰不過會些拳腳功夫,怎能活着回來?自己的計劃失敗了,這可怎麽辦?
也不再多想,急忙往秦氏房中走去。
秦氏被吵醒,搭着個臉子,剛穿好衣服,梁浩軒就沖進來二話不說跪倒在地:
“母親大人救我!”
秦氏驚了一驚,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一個茶杯摔出去:
“你是蠢貨嗎?”
梁浩軒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動彈,顫顫巍巍說道:“母親,您一定要幫孩兒啊。”
秦氏眼中一厲,問道:“誰讓你如此着急找殺手?可留下什麽不該留的東西了嗎?”
她心中雖有埋怨,卻也不得不為梁浩軒擔心。
“我讓秦林去的。”
秦林是秦氏從娘家帶過來的人,最為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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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浩軒眼底閃出精光,就算有證據,父親也不會公然處置自己,否則豈不是告訴帝都所有人,永定王府起了內讧,這還了得。如此這般,他才有恃無恐。
但他不知道,永定王所謀之事乃刀尖上舔血,梁北辰是他最關鍵的棋子,而梁浩軒卻在這壞他好事,即使不公然處置,今後也會是棄之不用。
“虧你還記得讓秦林去,想來是沒什麽問題,你下去吧,天塌下來,為娘的替你撐着還不行嗎?”
“多謝母親。”
秦氏看着兒子出去,氣的又摔了手裏的茶杯。
永定王站在梁北辰房間外,看着那端出來的血水,一顆懸着的心就沒放下來過。此刻瞧着大夫出來了,哪裏還坐得住,兩步走到大夫跟前,眼中滿是急切:“怎麽樣了?”
“王爺放心,世子雖受了刀傷,索性都不致命,但失血過多,我已替他止了血,包紮了傷口,再半個時辰就會醒了。”
郎中也不敢耽擱,急忙将世子的情況說與梁齊宇。
梁齊昊進到房中,瞧着梁北辰那傷口,心有餘悸,他也是刀尖上行走的人,這傷口可謂是刀刀致命,要不是躲得快,只傷了皮面,恐有性命之虞。
他松了一口氣,能保住性命便好。
“去查!”
身旁跪着黑衣人點頭離去。
看着梁北辰昏睡的面容,他眉頭緊皺。此番刺殺的人,他心中是有些猜測的,只是這猜測,太讓人心痛……
永定王趴在床邊,守了梁北辰整晚。
第二天清晨,梁北辰醒了,除了那幾處傷口有些疼,其他的倒是沒多大感覺。
“北辰。”永定王眼眶泛紅,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撫上梁北辰的手。
“父親,我無事。”
梁北辰坐起身子,扯出一個笑容,只是那蒼白的面容,将這笑顯出了幾分牽強。
“你且好生養傷,那些傷你的人,我定不輕饒。”
“父親,讓孩兒自己來吧。有些事我也該自己處理了,否則豈不是辱了這世子的身份?”
永定王定了一定,嘴角不自然的翹了翹,突覺寬慰:“好,好啊,我的兒翅膀已經豐滿了。”
他也不多打擾,囑咐梁北辰好好休息。
剛一進書房,黑衣人就出現,跪地禀告自己所查獲的線索。
永定王越聽那眉頭越皺,眼中的怒火也越發的濃郁,沉默了許久,嘆口氣,帶着許多無奈:“看好她!”
“是。”
黑衣人起身正準備離開,卻又聽到永定王冷冷開口:“将消息透漏給世子。”
“是。”
黑衣人離開,書房裏歸于平靜,梁齊昊看着搖曳的燭光,來回擺動,被穿堂風裹着走,無法自己控制方向。
“唉…”
良久,書房裏傳來嘆息之聲,又歸于緘默。
而當天,梁北辰就得到了消息,心中除了震驚還有難過,這秦氏雖不是親生母親,到底也算的上是名義上的母親,他是知道這個母親不喜歡自己,但自己還是對她恭敬有加,還妄想着若自己好好孝順,說不定能緩和關系,可沒想到她竟然做出此等事來。
畢竟謀害嫡子一事,尋常人家想都不敢想,可越靠近權利中心,這樣的越常見,自己既入了這王府,就必須學會面對。
他看着父親派給自己的暗衛,苦笑,這消息從何而來顯而易見,說道:“我知道了。你告訴父親,這次我不會計較。”
看着暗衛出去,他不禁握緊了拳。
這幾日下了雪,梁畫兮每日坐着步攆來到太醫院,在典藏閣一待就是一天。
“北辰哥哥受傷了?”
梁畫兮拿着醫書,看着對面的梁澤,故作驚訝。
她是隐藏自己的“未蔔先知”,而在梁澤看來,卻詫異的很,莫非自己這個妹妹當真已經完全放棄争權奪勢了,否則這個消息,無論如何也是會傳到她的耳朵裏的。
不過這次,梁澤并不是第一個告訴她這個消息的。
自梁北辰被刺那夜之後,梁畫兮覺得自己也不能什麽事情都不管,要保命總要有些保底的手段才行。于是問了紅苑關于晗月公主的一些事情,不得不說,原主豢養的高手不少,暗地裏的情報網貫通整個帝都。
朝堂上那些之前擁護自己的大臣,她沒打算再拉攏了,但為了自保,這些暗地裏的關系她還是要繼續維護起來的。
她告訴紅苑,帝都的所有暗線是時候動起來了。
紅苑是個聰明姑娘,之前就是她幫着原主打理這些事情,很快就安排了下去,幾乎沒到半天梁畫兮就拿到了準确的消息。
她看着紅苑感嘆,真是個寶藏女孩。
如今她擁有了,何其幸運!
梁澤掃興的說道:“你呀,除了這些個書,除了這個太醫院,就沒有能讓你感興趣的事情了嗎?”
他完全不懂,梁畫兮如今俨然已是後宮中的紅人,那些個嫔妃把晗月宮的門檻都踏破了,就想着多從梁畫兮哪兒得些保養的藥膏,而她不好好利用,卻在這悠閑的看書度日。
“一時沉迷,一時沉迷。”
站在後面的紅苑,聽了此話,嘴角微抽,自家公主哪裏是一時沉迷,除了日日來太醫院報道,還時不時與古太醫兩人研究藥方藥草,有時候兩人的争吵聲是要将整個太醫院的屋梁都掀了,其他的太醫都不敢插話。
梁畫兮立刻吩咐:“紅苑,準備馬車,我要去永定王府。”
她可就等着有一個人大明大方的告訴自己這件事,否則也不好找借口去見梁北辰了。
盯着她的人實在太多,毫無理由的親近梁北辰,肯定又會被有心之人拿來說事。
“你何時這般關心別人了?”梁澤瞧着梁畫兮着急的模樣,打趣起她來。
“太子哥哥可要與我一同前去?”
“好啊。”梁澤就坡下驢,他早就想去探一探梁北辰,可到底與梁北辰不熟,前去探望,只會顯得突兀奇怪,不知道又會惹來多少猜測。
馬車還未到永定王府,早已有人将消息傳遞進了永定王府。
梁畫兮一進門就看見梁齊昊身穿盔甲。
“皇叔,你這是要去何處啊?”
梁齊昊先恭敬的對着梁澤行禮:“拜見太子。”
梁澤還禮:“皇叔。”
梁齊昊又轉頭對梁畫兮說:“晗月,真是可惜了,皇叔這會兒得去軍營,不能招待你了。”
他知道自己待着反倒礙事,幹脆離開。
“皇叔,我不用招待的,這次就聽說北辰哥哥受傷了,我特意來看看,不知道殺手找到了沒?”
梁齊昊一笑:“不是殺手,只不過是些打劫的,看見北辰像是富家子弟,又是黑夜獨行,這才起了歹心。”
看過書中內容的梁畫兮心中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但她也知道,這件事梁齊昊壓下去了,但也更是促成了梁北辰走向那個位置的第一步。
“那就太好了。皇叔,你快去忙吧,我們自己去看北辰哥哥就好。”
梁齊昊點點頭,又對着管家吩咐了幾句,再對兩人說:“北辰在院子裏,讓管家帶你們去吧。”
說完先對着梁澤告辭,又對着梁畫兮告辭。
管家帶着兩人來到了梁北辰住的院子。
槐樹下,梁北辰正坐在石桌旁看書,聽見腳步聲轉頭便瞧見了梁畫兮與梁澤兩人并肩而來。
“北辰哥哥,怎麽受傷了都不告訴我?你忘了,我可是大夫啊。”梁畫兮撅起了嘴,一臉的埋怨。
梁北辰瞧着這幅樣子的梁畫兮,就想起來平西鎮兩個人一起開醫館的日子,恍如昨日。
回過神,站起身來,恭敬的行禮:“太子殿下、公主。”
若是只有梁畫兮他是不會如此的,但有梁澤在,君臣之禮,是不能少的。
“世子,不必多禮。”
梁澤還沒把話說完,梁畫兮直接上前拉過梁北辰讓他坐下冷冷的說道:“把手給我。”
梁澤見此,心中翻騰,這兩人何時熟悉到這樣的地步了?
梁北辰意識到梁澤探究的眼神,但此時他只能佯裝不知,拘束的坐了下來,把手伸了出來。
玉指搭在梁北辰的手腕上,片刻後說道:“還好,沒有什麽大礙,但有些氣虛血虧,需要好好補補了。”
“一直在補的,這王府裏的補藥是一日都沒停過呢。”
“那就好。我……”
“北辰表弟倒是個有福之人,俗話說的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來北辰表弟将有福報來臨啊。”梁澤瞧着兩人那和諧的氛圍,忍不住開口打斷。
梁畫兮一聽,這話說得對呀,經過這件事,他可是又朝着皇位跨了一步,自己原先要說些什麽全然忘了,接着梁澤的話說道:“對啊,北辰哥哥,你後面肯定有好事的。”
梁北辰笑着點了點頭。
梁澤又說:“過幾日北辰表弟也要上朝了吧。真是讓人期待呀。”他一直都知道永定王心思并不安穩,而梁北辰又要上朝議政,雖不是什麽一品二品的官位,但京郊騎兵營校尉确是小有兵權的,他不得不防。
更一早就知道,在帝都的權利中心,梁齊昊手中的兵權是先帝時就跟随他的舊部,那時,自己的父親被立為太子監國,而先帝就帶着另外幾個兄弟一同打仗,抵禦外敵,這其中貢獻最大的、兵權最重的當屬永定王梁齊昊了。
永定王在朝中威望頗高,梁北辰自然不可能缺席,而這個小小京郊騎兵營校尉,誰都知道,這只是一個歷練罷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只是前去學習。”
梁北辰言語之中恭敬有餘,但更多的卻是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