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最後, 付蘊還是忍了下來,只是一張臉像被冰滋過一道,隐隐冒出些寒氣來。
她之前已經說了那麽多了, 秦定跟聾了一樣似乎一點沒聽進去,她不想再在飛機上跟他吵, 尤其是在付翰禮的面前, 而且付翰禮還帶了個與他們都不熟悉的實習律師。
付蘊深呼吸一口氣, 從包裏取出耳機戴上,将音樂的音量調到足夠大,大到她聽不見前面兩個人說話。
之後秦定和付翰禮說了什麽, 她都聽不見了,也不想聽見,在吵鬧的音樂聲裏, 她漸漸睡了過去。
夢裏, 出現的畫面似真似幻。
那年她大二, 她們寝室一共四個人,有日其中一個室友痛經痛得厲害,下不來床去上課,她那會正好沒課, 就想說可以幫那個室友去代一堂課, 反正在寝室待着也是待着, 室友笑着謝謝了她,然後說她男朋友會去幫她代課, 當時她覺得這個室友的男朋友好暖啊, 竟然有點羨慕,當時整個寝室就那個室友是談戀愛的,經常在寝室煲電話粥。
總之那會她被她喂狗糧喂多了, 就不由自主地也想找個男朋友,這對她其實也是極簡單的一件事,當時追她的人能從寝室門口排到學校大門口,可是她當時一根筋,心思都在秦定那。
甚至有段時間,她自戀地就把秦定臆想成自己的男朋友,她每天也會找秦定聊天啊,遇到什麽麻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啊,可是在這個浸泡在甜蜜愛情裏的室友的對比之下,她被虐得慘不忍睹,不得不認清現實,她和秦定所謂的“戀情”寡淡又幹癟。
那什麽愛情,那是她自己腦補出來的愛情,秦定連跟她牽手都嫌棄。
就這樣,大學四年,她沒有過甜甜的戀愛,只有傻傻地等待。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可以再擁有大學四年,付蘊想,她絕對不會那麽軸,除了秦定,明大還有很多好男兒。
有時候不是別的男生不夠優秀,而是你眼光太高,總想擁抱那參天大樹,可青竹與你可能更配。
不知道過了多久,飛機在江城落地,付蘊醒來的時候,左邊臉頰枕在丁雪的胳膊上,丁雪抱着她的腰,頭抵着她的頭,還在睡得正香。
付蘊輕輕把丁雪的腦袋抱到她的椅背上,擡起頭,這時候坐在前面的男人轉頭看她,給她遞了張紙巾。
付蘊沒接,自己用手背擦掉嘴角的唾液。
她也是很無語,每次睡覺都會流口水!!
男人說:“蘊蘊,到江城了。”
付蘊淡淡“嗯”了聲,輕輕去捏丁雪的耳朵,将她捏醒。
“啊?到了嗎蘊蘊姐?”丁雪迷迷糊糊醒過來。
付蘊“嗯”了聲。
下飛機的時候,付翰禮拍拍秦定的肩膀,又對他說了聲謝謝,後他喊住走在他們很前面的付蘊。
“小蘊!”
付蘊不得不停下來。
“你怎麽回事?走那麽快做什麽?小定親自開私飛來接你,你還擺什麽譜?”付翰禮說話不太好聽。
付蘊蹙起眉,“什麽叫我擺譜,是我讓他來接的嗎?”
付翰禮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不太好看,但秦定就在旁邊,有些話不好當着他的面說。
“你給我過來。”付翰禮聲音微沉,朝一邊走去。
付蘊咬着牙跟在他後面,“爸,你想找我說什麽?”
付翰禮看看那邊的黑西裝男人,複收眸把視線放到付蘊身上,臉色不愉,但是他沒立即說什麽,看着付蘊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麽。
“爸,要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我趕時間,我要去……”
“秦定都跟我說了。”付翰禮突然開口。
付蘊被他打斷,只能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眉頭蹙着,“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付翰禮道:“他說他在追你。”
“……”
付蘊嘲了聲:“怎麽改口了?他不是說他是我的初戀嗎?”
“小蘊!”付翰禮老臉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紅,他又看了那邊的男人一眼,見男人立如蒼松,安靜又有耐心地站在那等他們父女倆談話,心裏頗為寬慰。
在飛機上時,秦定都跟他解釋清楚了,原來兩孩子沒在談戀愛,他一開始說的那話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真相是他正在追求他的女兒。
付翰禮語重心長地對付蘊道:“小蘊,爸爸本不該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不過爸爸很不理解你,當初你不是喜歡小定喜歡得跟什麽似的嗎?現在人家巴巴地來追你了,你卻擺架子了?跟小定玩欲情故縱?小定那麽忙,耐心肯定是有限的,你吊得久了,他可能就沒那個心腸了……”
付翰禮的話還未說完,付蘊臉色已經黑得不成樣子,眼底也浸了紅,像是快要哭出來,付翰禮見她這副模樣,語忽凝住。
等他不說了,付蘊聲音顫抖:“爸,你當然不理解我,你什麽時候理解過我?從小到大,你只知道我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我應該是什麽樣子,不應該是什麽樣子,我真正喜歡什麽,你在乎過嗎?我喜歡的東西除了秦定,你都瞧不起!現在這個男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适合我,你更一點都不關心,你只關心,哦,這個男人這麽優秀,你女兒卻不趕緊抓住,不是傻嗎,我跟你說,我配不上秦定行了吧!你女兒很差勁,配不上這樣好的男人!”
付蘊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眼淚已經下來了,她用手背胡亂地擦了下,又對付翰禮說:“爸,你都把我趕出來了,就不要管我了,我已經長大了,不想被你管着了!”
付翰禮被說得一愣一愣,小丫頭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這麽跟他說話,那掉了線的眼淚,糊在臉上,越看越叫人心疼。
付翰禮眉頭揪在了一起,他從公文包裏摸出一包紙巾,塞到付蘊手上,“快,快擦擦。”
付蘊抽噎了一下,抽出紙巾抹臉。
不說她與付翰禮說話的時候背對着秦定,男人等在那,也非禮勿視般沒有往父女倆這邊看,只是安靜地等着,他終于忍不住要往這邊看一眼時,女孩兒朝他走了過來,像是哭過,眼睛紅得像兔子。
付蘊臉擡得不高,微低着頭走到他面前,并不想叫男人知道她哭過。
“剛才謝謝你了。”付蘊現在再煩這個男人,也不想失了禮貌。
秦定勾下一些頭,想看清楚她的臉。
付蘊往後退了一步。
“蘊蘊,你……”
“我先走了。”付蘊轉過身。
秦定忙說:“我叫了兩輛車在機場外面,已經到了,一輛送付叔叔,一輛送你。”
秦定追上她:“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付蘊頭還微微低着,對他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車。”
付蘊加快腳步往前走。
“蘊蘊……”男人顴骨發了緊,想繼續追,付翰禮突然在後面喊住他:“小定……”
付翰禮道:“小定啊,小蘊她想自己打車,你就讓她自己打車去,不用管她。”
秦定看着付蘊越來越快離開的背影,只能作罷,他回頭對付翰禮道:“那叔叔,我送您。”
付翰禮擺擺手,“不用了,叔叔也不麻煩你送,我代理的當事人派了車來的,我坐他的車就行,你回去吧,今天謝謝你了。”
被付翰禮那麽一耽擱,付蘊的時間更緊了,雖然很快就打到了車,但路上有些堵,最後還是沒能趕上宣傳。
不過她在《綴凝》裏只算是配角,還是個沒有名氣的,能不能到場,對片方影響不大,有影響的是她自己,丁雪在車上的時候小臉就皺了起來,“唉,合影沒了嗚嗚嗚。”
剛嗚了兩聲看付蘊神色不佳,就沒敢嗚下去了,立馬揚起小臉,腦袋朝付蘊湊過來,“蘊蘊姐,也沒事啦,到時候等電影播出來,還愁沒有流量嗎,咱們也不用急。”
付蘊對她“嗯”了聲,摸出手機,在群裏給劇組的人表達了下來不了的抱歉。
發完這條信息,她沒放下手機,點開秦定的微信。
付蘊閉了下眼睛,姣好的面容變得幾分淡淡的,她給秦定發了很長一段話。
【我不知道我要怎麽說你才明白,你這樣追我,追得我好累,能不能請你別追了,我想我這是最後一次,也希望是最後一次跟你說,我跟你,是真的不可能的,我們并不适合,以後我們能不見面就不要再見面了吧,我真的好累好累,算求你了,離我遠一點。】
付蘊打字發送,是一氣呵成的,都沒有檢查一遍去改錯別字,她發完後,把“QD”這個好友,拉入了黑名單。
想了想,付蘊又把秦定從黑名單裏放出來,然後把他删除好友。
“小蘊蘊說她來不了了。”孫禾羽最先看見群聊裏的信息,對大夥說。
盛允熙喝咖啡的動作一頓。
“怎麽就來不了了?”他問。
孫禾羽說:“還不是因為她坐的那個飛機突然出故障,你沒看她發的那條朋友圈?”
“飛機出故障?”盛允熙神都凝了起來,摸出手機來刷朋友圈,可刷了半天也沒刷着,他隐隐猜到什麽,試着去戳付蘊的微信頭像,從她的微信點開她的朋友圈,果然還是空空如也。
他一直以為付蘊不愛發朋友圈,原來她就是把他給屏蔽了。
盛允熙彎指擦着眉毛,面色有些難看,但他現在更關心付蘊到底有事沒事,剛準備給付蘊打個電話,聽見孫禾羽說:“幸好她沒什麽事,但現在又堵在路上了,也真是挺倒黴。”
盛允熙臉色更黑了些,他擡頭睇了孫禾羽一眼,手裏的手機慢悠悠轉了起來,最後被毫不吝惜地扔到了桌上。
這時候導演走了進來,說見面會馬上就開始了,可以出去了。
孫禾羽懶洋洋起身,摟住盛允熙的肩膀,“走,哥們,你的小粉絲們肯定都要等不及了。”
盛允熙心情卻看起來突然不大好,對他淡淡道:“手,拿開。”
“怎麽了你?”孫禾羽覺得他莫名其妙,便先走出了。
只要一走出門,就有很多鏡頭對着,哪怕還沒有正式上臺去宣傳,孫禾羽懶散的樣子立馬就收了收,露出精氣神來。
誰料走到半路,影院的人說燈光出了些問題,讓他們稍等五分鐘。
孫禾羽立馬掏出手機就給付蘊發微信。
【小蘊蘊,還有五分鐘,趕得來不呀?】
付蘊:【來不了,我還堵在立阆橋上。】
立阆橋到斯昀影城就算不堵車也得要十五分鐘。
孫禾羽:【……好吧。】
盛允熙從廁所出來,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不過對方打扮得很休閑,不像來參加正式活動的,紮低馬尾,白T恤,及膝的格子褲裙,一雙蝴蝶結小涼拖,褲裙下的腿纖細白皙,盛允熙忍不住多看了眼,頓時把腳步放輕了些。
他沒喊人,而是跟在後面,他腿長,對方又走得慢,沒多久就追上了,追上後,盛允熙從後面用雙掌捂住對方的眼睛,唇角溢了笑意,“猜猜我是誰。”
還說來不了,原來是騙他們的,但是不是也穿得太随便了。
被他蒙住的人軟軟地說:“別鬧。”
盛允熙愣了下,這聲音……
不像付蘊的。
他不由松開手。
“你還挺快的。”還是那軟軟的聲,對方慢慢轉過身來,後和他一樣愣在原地。
“你……”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他出來上廁所是帶了口罩和帽子的,怕被誤會成流氓,盛允熙旋即開口道。
“你……你是盛允熙嗎?”陳阮盯着盛允熙的眼睛看,不太敢相信的樣子。
盛允熙看了眼陳阮身後,見有人往這邊過來,他一把握住陳阮的手腕,将她拉到一個人少的地方,摘下臉上的口罩,對她“嗯”了聲,道:“不好意思,你……”
男人盯着陳阮的臉看,“你長得也太像我認識的一個人了,我還以為你是她,所以剛才就……不好意思啊。”
他又表達了一遍歉意。
陳阮抿了下唇,道:“你說的那個人,叫付蘊嗎?”
汪卓凡跟她說過,付蘊雖然學的法律專業,但是畢業後沒有從事這個專業的工作,而是演戲去了,或許盛允熙就是把她認錯成了她。
要不然,這個世界又冒出個她長得跟她很相像的人嗎?
盛允熙微訝,“你認識她?”
男人把女孩那張酷似付蘊的小臉又細細看了看,忽在想,她不會是付蘊流落在外的同胞姐妹吧?可顧落玫好像就只生的是一個女兒,而不是雙胞胎,這種劇情也只會發生在電視劇裏。
“嗯。”陳阮點了下頭。
“像,實在是太像了。”盛允熙也不知道顧及一下人家小姑娘的感受,就那麽直辣辣地盯着陳阮看,忽地,視線就跟陳阮那雙清純的大眼睛對在了一起。
盛允熙的神滞了一剎。
“阮阮。”
忽有人在不遠處喊。
盛允熙轉頭去看,是個高高的男生,也是白T恤,格子九分褲,白T上面的花紋跟陳阮衣服上印的一模一樣,兩個人明顯穿的是情侶裝。
“我要去找我男朋友了,你把口罩戴回去吧。”陳阮知道盛允熙是大明星,如果被路人認出來,應該會挺麻煩,便對他道。
盛允熙回神,“嗯”了聲。
陳阮就這麽走了,她走出去,那高高的男生摟住她肩膀,“你剛才去哪了?”
“在等你啊。”陳阮還是那麽軟軟的聲音。
“我還以為你進影廳了。”男生說。
“走吧,電影應該快開始了。”
男生摟着女孩的身影逐漸消失。
盛允熙把頭上的帽子往下壓了些,臉上看不清什麽神色,默默朝他來的地方回。
秦定收到付蘊發的微信時,還在猶豫是在江城等付蘊忙完了,用私飛送她回去,還是轉去浦錦。
等看了付蘊的微信,他一雙深濃的眉起了褶皺,面對這樣一段話,他怔神了好一會,都不知道該跟對方回什麽。
別追了?
她讓他別追了?
字裏行間,看不出女孩是在賭氣,也看不出女孩有多麽氣呼呼,而是透着一種深深的厭惡,對他的厭惡,和抗拒。
秦定反複地想,他是怎麽把事情搞成這副模樣。
他和她之間,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秦定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心口又悶悶地疼,他抖着手摸出一個小藥瓶,仰頭飲了一口藥才緩解了些。
秦定回過去:【蘊蘊,我也對你表明我的心意,我不會放棄的,我喜歡你。】
斟酌了半晌,秦定才敲定出一句他覺得滿意的話,然後點擊發送。
聊天界面彈出一個提示:對方已開啓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的朋友,請你發送添加朋友請求。
秦定:“……”
小姑娘這是直接把他删除好友了?
“秦總這是在等他女朋友嗎?還不飛?”
“我怎麽知道啊,秦總不發話,就等着呗。”
私飛停落後,機長和副駕駛都從駕駛艙裏出來透風,不過他們選了飛機最尾巴的位置坐定,正小聲聊着天呢,忽聽見“嘭”地一聲響,餘光看見坐在稍前面的男人把手裏的手機砸到地上,男人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
機長和副駕駛都被吓到了,怔愣住,這麽暴躁的秦總,他們還是頭一次見。
男人砸完手機後,就倒了下去。
“秦總!”
乘務間裏的空姐比他們更快地跑過去。
秦定卻沒讓她們扶,自己站了起來,淡淡道了聲“沒事”。
男人重新坐回位置上,空姐把他砸到地上的手機小心翼翼撿起來,用紙巾擦幹淨。
這手機質量有些好,砸這麽用力了,愣是沒裂開一條縫,不愧是金毓制造。
“秦總,您的手機。”空姐把手機遞過去。
秦定接過,道:“回浦錦。”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撂下一個十八億的項目,颠颠地跑來給處處嫌棄他的小姑娘獻殷情,最後也沒讨來一點好,反倒被對方删除了好友。
可是這樣的無名之憤,只維持到了飛機落地。
去往澤臨地産的路上,秦定給傅桑野發了條信息。
QD:【你當初,是怎麽追到白初的?】
傅桑野不知道在忙什麽,等他談完項目把合同簽了,才回複,而且是簡單的一個字。
傅桑野:【喲。】
秦定:“……”
他頓時有些煩躁起來,也後悔給傅桑野發這條信息,不過幾秒後,傅桑野道:【學費。】
秦定:【什麽學費。】
傅桑野:【還想讓我白教你追人?】
秦定看了眼窗外,轉着手機,半晌,回:【多少錢。】
傅桑野很快回複,是個emoji——大拇指。
似對他竟然這麽虔誠和認真的态度表示贊嘆和驚訝。
而後傅桑野道:【算了,兄弟免費。】
秦定可能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行徑有點無聊,沒眼看屏幕地關掉手機,他剛關掉,傅桑野又發過來:【怎麽,小蘊蘊還是不理你啊?】
秦定沒回。
傅桑野又道:【你追太猛,對方會煩的,咱停一停。】
秦定:【你以前停過?】
傅桑野的自戀和不要臉無處安放,他道:【當初是小初初追的我,我停什麽啊。】
秦定發覺找傅桑野就他媽是個愚蠢的決定,他懶得再跟他扯,把手機丢到一邊,但暗自把他說的“停一停”這三個字聽進了心裏。
是啊,他現在不管做什麽,小姑娘都會覺得煩,他不想讓她煩他。
男人告訴自己不要急,可每到晚上,那種空落落的感覺仿佛能噬人的心。
九月中旬,《綴凝》上映,上映五個小時不到,票房就破了億。
付蘊的《小薄荷》還沒有拍完,又臨近要法考了,她這幾天每晚都熬夜,以至于皮膚狀态受到了些影響,皮膚狀态受到影響可以用粉底補救,但是因為熬夜帶來的眼睛混濁,帶了疲意,就沒有辦法了,于是付蘊決定去買個美瞳。
剛走進眼鏡店裏,手機就嘟嘟地振。
她知道又是丁雪給她發消息了。
摸出手機來看,果然如此。
“蘊蘊姐,你微博粉絲量又漲了!百度指數和超話都在蹭蹭地往上漲!”
“啊啊啊啊啊蘊蘊姐,豆瓣已經有評分了,9.5!!!啊啊啊啊啊啊超級高分啊!要穩住!”
“有一條關于你的熱評被頂到好前面,五星評論——女配的炸裂式演技,蘊蘊姐,這個女配說的就是你,好多人都說演小吖的這個新人演員演技好好哦!”
“蘊蘊姐,你今天出門戴口罩沒有啊,記得戴口罩啊,你現在火了!”
丁雪的語音一條條蹦進聊天框裏,付蘊忍俊不禁,她火了嗎?還沒有吧。
付蘊今天出門也是沒有戴口罩的,反正走到現在,也還沒有人認出來她,因為電影也才第一天上映,況且在這個電影裏,她幾乎是毀容式化妝,小吖的小模樣,跟她本人是有很大差別的。
這不,眼鏡店的服務員就沒有認出她來,頗專業地對她問:“您要日抛的,還是月抛的?”
付蘊沒戴過隐形眼鏡,對這方面一點都不懂,她道:“哪種好一點?”
她剛問完這句話,注意到一個颀長的身影走進店裏。
那身影很熟悉,熟悉到她用餘光瞥一眼就認出來是誰。
她收回目光,假裝沒看見對方。
服務員微笑着回答她的問題:“其實這個要看牌子的,普遍的話,肯定買日抛眼睛會更舒服一些,但是好牌子的月抛也是非常舒适的。”
付蘊覺得日抛的好像有點浪費,就說:“我買月抛的吧。”
“好的,我們月抛的有這幾款,我拿給您看看。”
服務員把每一款都給付蘊介紹了一遍,付蘊認真地比對挑選了下,都快要做下決定了,鼻間多出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
男人走了過來,像是才剛看見她也在這家店裏,跟她打招呼:“好巧。”
這半個月男人的确沒再騷擾過她,她過得很清淨,或許對方在那日她不知好歹之後,已經就如付翰禮說的,沒心腸鳥她了,現在他聲音也很平靜,仿佛回到了以前的那個清高冷傲的他,這可比油膩地追求她好多了,付蘊不想顯得沒教養,就擡頭回了對方一個淡淡的微笑。
她都沒直視他的眼睛,男人個子很高,她也不想仰頭看他,對他淺笑完後,付蘊注意力回到隐形眼睛的購買上,她對服務員說:“我要這款。”
“好的。”服務員道:“您的眼睛有度數嗎?”
帶着金絲邊眼睛的男人就站在旁邊,女孩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回答服務員這個問題的時候,聲量微微揚了高:“不近視,1.5。”
“好的好的,也沒有散光吧?”服務員笑。
付蘊:“沒有。”
服務員都要給付蘊打包了,旁邊的男人開口道:“買日抛的吧,日抛的要舒服些。”
這是來自資深近視患者的回答。
“我都要付錢了。”付蘊淡淡說。
言下之意是,你幹嘛不早說!
但是也不能怪人家,秦定又不知道她剛才在買隐形眼鏡。
畢竟是要帶到眼睛裏的,付蘊就沒在這個事情上與秦定唱反調,在秦定又說出“日抛方便些,月抛還要清洗。”的時候,付蘊就猶豫了。
服務員笑:“您買日抛的也行的,我跟您介紹介紹日抛的?”
秦定道:“不用了。”
男人報了個牌子,然後對付蘊說:“這個牌子的很舒服。”
“好的好的,小姐,您看您要他說的這款嗎?要的話,我這就給您拿。”服務員比較有眼力見,看出付蘊對秦定的态度有些冷淡,兩個人都長得這麽好看,有點前男女友亦或者男追女的意思,所以沒有秦定說什麽她就按什麽給付蘊,而是先征求付蘊的意見。
付蘊問:“多少錢?”
服務員道:“哦,這個牌子是一套20片,2800塊,您是我們店新客戶,可以給您打個八折。”
付蘊現在是可以賺點小錢錢的人了,這個價格在她能接受的範圍內,又是一個大近視給她推薦的,所以她就幹脆地道:“就要這個了吧。”
“好的!”
對方也算幫了自己一個小忙,付蘊看他還守在旁邊,她擡頭看了眼他臉上架着的金絲邊眼鏡,對他道:“你眼鏡配好了嗎?”
言下之意是,沒有配好的話,繼續去配吧,不用管我了,站在這礙眼。
“我只是來看看,這副還能用。”男人說。
付蘊“哦”了聲,鬼使神差就冒了句:“是要等聶秋嵘給你買嗎?”
說完付蘊就想打自己的嘴,別的女人給不給他買眼鏡關她什麽事啊,只是一想到秦定配眼鏡,方才腦海莫名其妙就跳出了那日在秦定車裏等秦定給她買感冒藥時,聶秋嵘打來的電話。
“老秦,我現在在眼鏡店,想給你換副新的眼鏡。”
……
秦定基本上一個月換一副眼鏡,這個電話不久,她有發現他臉上的眼鏡的确變過。
但是現在想這個做什麽。
付蘊很快就收回了思緒,也佯做剛才她什麽都沒說過,從包裏摸出手機掃碼付錢。
“什麽?”男人似也沒聽清她剛才說了什麽。
沒聽清就好。
付蘊說:“沒什麽。”
錢貨兩訖後,付蘊提上隐形眼鏡的盒子,對秦定道:“我先走了。”
聲音要多陌生就有多陌生,疏離感刻在每個音節上。
秦定卻抓住她的手腕,抓得不重,男人上前一步,離她近了些,帶着不解的情緒問她:“怎麽突然提到聶秋嵘?”
聶秋嵘,又是聶秋嵘?
那日在私飛上,女孩就提到過一次。
付蘊蹙眉,原來剛才他聽清了的。
“我沒提到她,你聽錯了。”付蘊把手腕從男人掌心裏抽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晚了,大肥章補償(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