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還不是什麽大事??
而且剛才爺爺還能跟她閑扯淡那麽久!
比起擔心秦定的病情, 她更擔心的是秦淮海,一想到,現在醫院裏, 一個年邁的老人獨自守在病床前,卻不得不穩住心神, 把緊張和擔心往心底裏壓的畫面, 付蘊手都抖了, 她急忙忙出了火鍋店。
趕到醫院時,秦定的病房卻是熱鬧,葉鵬家一家四口, 傅桑野和陸允晏,還有顧沾和司呈赟都來了。
傅桑野似乎還把他久不露面的女朋友也帶來了,女孩兒個子雖然不算矮, 但看起來很嬌小, 戴着口罩和帽子, 小臉根本看不清楚,傅桑野将她摟在懷前,此外,還有一個她認識的女生——溫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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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前。
聶秋嵘走後, 秦定覺得辦公室裏怎麽坐怎麽悶, 一閉眼, 腦海就會浮現出一道身影。
腦海裏的人,也穿紅裙子, 紅高跟, 可不管是樣貌,皮膚,身材, 還有頭發絲,都明豔動人,聶秋嵘哪一點都比不上她。
下午沒什麽要緊事了,秦定在辦公室坐不下去,驅車回了乾泊公館,回到家裏不久,門鈴響了,他從監控看去,是個手裏抱着個大紙盒的快遞員。
他接通外面的電話,聲音很淡:“我最近沒有買東西。”
快遞員對着監控頭笑,“您好,可是地址寫的是這裏啊,請問您是秦淮海先生嗎?”
秦定便道:“你等會兒。”
男人這才下了樓去開門,簽收了快遞員送的快遞。
秦定起初以為是老爺子又給他買了什麽東西,并沒有心思打開來看,他将盒子放在鞋櫃上,到沙發處癱瘓了般靠下。
可能是一靜下來就心生煩躁,秦定想找點事情做,游戲打了一局就打不下去,目光投回秦淮海給他寄來的那東西。
秦定最終還是起身到玄關處,将盒子抱下,用小刀劃開。
紙盒打開來,裏面是幾包看起來像姜茶的東西,上面是泰文和幾個泰國老年人。
秦定摸出手機,給秦淮海打了個電話,老爺子接起電話時,可不耐煩了,“我在剪花呢,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麽?”
秦定問他:“您給我買了什麽。”
“我給你買什麽了?”老頭子莫名其妙。
“茶,泰國。”秦定淡淡報了幾個關鍵字。
“啊,”老頭子恍然想起來什麽來,“怎麽寄到你哪裏去了?!我記得我寫的是逍然別墅的地址啊!是我泰國的老朋友給我寄的,我就說怎麽還不送到,原來我把地址寫成你那了!”
秦定道:“我哪天給您寄過去。”
“哪天是哪天啊,”老頭子道:“你現在要是沒事,給我送過來一趟嘛,我好早就等着想喝了。”
秦定現在的确也沒什麽事,道:“行。”
男人便抱着那幾包遠自泰國而來的老年姜茶出了門,驅車去了逍然別墅,老頭子見到他送來的姜茶,樂呵得不行,眼睛都笑彎了,“謝謝喲乖孩子!”
來都來了,秦定決定陪老頭子一會,也暗暗在心裏有些奢望他在逍然別墅待的這一會,付蘊會來看秦淮海。
晚飯前,秦淮海都會把那收音機一提,到花園裏跳一下老年diso,今天除了張媽,他還多了一個觀衆——孫子秦定。
秦定此時做什麽都沒勁,一雙眼睛倒是盯到了秦淮海身上,見他看得那麽入神,秦淮海老臉都紅了下,跳得更帶勁了,還問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跳。
秦定說,“不用了爺爺。”
六點過,秦定的手機振得不行,他摸出來看,葉鵬一直在微信裏問他:“哥們在不在!”
秦定不想理會他,可在葉鵬問了第八遍“哥們在不在”之後,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裏,那張熟悉的漂亮面龐最先撞進他的眼簾。
女孩正和一個高大的男生抱在一起親吻,粉色的櫻花樹下,背後是一片蔭綠,他們身穿十三中的藍白校服,看起來是那麽的般配又美好。
他知道她是在演戲,這部戲叫《小薄荷》,是個青春校園劇。
可即便如此,看見她和別的男人這麽抱在一起,還親吻了,秦定眼睛一下子發紅,心口鈍痛。
椅子跟着男人一起倒在了草地上。
“少爺!”張媽跑過去。
秦淮海還在跟着音樂起舞,并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只聽見張媽忽然着急地喊他:“老先生,少爺暈過去了!”
秦淮海愣住。
他的舞姿把孫子弄暈了?
秦淮海把前因後果同付蘊說了一遍,道:“醫生說這小子肯定是受了很大刺激才心髒病複發,到現在都醒不過來,他生活那麽順,能受什麽刺激啊。”
付蘊看看前面那堆人,心裏卻不太是滋味,“爺爺,您怎麽最後一個給我打電話。”
秦淮海道:“哎呀,他們都有車,你沒車,本來都不想叫你來的,但怕這小子扛不過去,只能把你也叫來了。”
“爺爺,別說這種話,秦……定哥哥他不會有事的。”
“嗯,不會的不會的,我也相信他!”這話更像是在安慰情緒激動的付蘊。
病床上,男人臉色蒼白,雙目閉着,遲遲醒不過來,守在床邊的幾人神色各不相同,葉月月忍不住小聲說:“秦定哥看起來好可憐。”
葉母和葉父怕秦淮海過于擔心孫子身子受不住,都走過去安慰他,叫他不要擔心,秦淮海心态卻是比誰都好,到後面還跟葉父葉母聊到別處。
葉鵬一直在琢磨醫生說的那話,下颚都快被他摳下一塊肉來,忽然說:“不會是那張照片刺激到老秦了吧???”
“什麽照片?”傅桑野問。
付蘊聽着他們的談話,目光被男人床頭櫃上一個小相框吸引,相框的相片裏,是一對依偎在一起的男女,穿的衣服都很有年代感,兩個人的眉眼都與秦定有幾分相像,尤其是裏面的漂亮女人,秦定的丹鳳眼和薄唇像極了她的。
付蘊雖然沒見過秦定的父母,但是能猜到,那應該就是秦定的父母了吧。
秦淮海見她在看那張照片,對她道:“那是小定的父親母親,我來醫院的時候順手帶來的,希望這兩口子泉下有知,能保佑這孩子啊。”
老爺子杵着拐杖走過去,似想拿那相框,陸允晏瞧見,長臂伸過去幫他拿了,雙手交到秦淮海手上。
秦淮海接過後,拿到付蘊面前,摸了摸,對付蘊道:“小蘊蘊啊,你看小定長得多像他媽媽,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付蘊記得,秦定的父親倒不是因為心髒病去的,而是因為工作勞累過度,腦溢血,而他父親去後,母親思念過度,第二年也一起去了,失去父母那年,秦定好像才只有八歲,後來是秦淮海和幾個姑姑和舅舅把他拉扯大。
同樣是八歲,她只是失去了媽媽,而他連爸爸也失去了……
而且她的媽媽其實還活着。
付蘊還看見,照片的右下角,印了兩個名字:秦居昂,方嵘。
幾分鐘後,醫生走進來說,如果還不醒來,不能再等下去,得做心髒按壓,并且配藥物治療,醫生報了一個大夥都沒聽說過的藥名。
“這個藥是進口的,奇貴,我們醫院現在正好缺,向其他醫院申請需要時間,小秦他原有一瓶的,但是在他身上摸不到,應該是落在家裏了,你們拿個人去他家裏幫他找找,那個藥很管用。”主治的醫生是秦定認識的熟人,秦定被推去ICU的時候,他對衆人說。
“好好好!鵬鵬,你趕緊跑一趟。”葉母說。
葉鵬道:“行,老秦家密碼多少來着?”
付蘊道:“他生日,0422。”
顧沾和陸允晏同時開口:“我去吧。”
傅桑野道:“還是我去吧,你們誰的車能比我的配置好?我那車開得快些。”
葉鵬頓時無語:“再快你也得守交規啊,別到時候沒拿到藥,進局裏喝茶。”
葉父皺眉:“好了好了!你們誰去都一樣,別争了!”
最後幾個年輕人決定一起去,因為人多了找藥速度快些,付蘊自然跟着他們一塊。
幾分鐘後,加長版金色勞斯萊斯,純黑阿斯頓馬丁,白色邁巴赫,銀黑卡宴,榛果色蘭博基尼從醫院門口的停車位倒出來,駛向同一個方向。
付蘊和葉月月跟着葉鵬坐,傅桑野這個人比較幼稚,愣是要開在第一名,司呈赟這個人又最不喜歡別人跟他比,更不喜歡落于人後,往前超,有點跟傅桑野較量起了的意味,兩輛車開着開着,甩了後面的車一大截。
葉鵬車技不怎麽行,在最後,不過他半點不介意,還對傅桑野和司呈赟這種行徑嗤之以鼻,最主要是他得分神跟付蘊說話。
“小蘊蘊,你知道不,我今天去十三中給我妹妹開家長會,看見你了。 ”
付蘊道:“怪不得,我聽見月月喊哥哥。”
“你看見我了?!”
“沒,我只看見了月月,她那會是要去學校小賣部吧。”
“嗯。”葉鵬猶豫了一下說,“所以我瞅見你在拍戲了,我一開始可不知道你在拍戲,都吓壞了,說你怎麽跟個高中生抱在一起,還、還那啥,我妹妹跟我說了我才知道,然後我就偷偷拍了張照,再然後我……”
葉鵬打了個頓,才道:“再然後我把照片發給了老秦。”
“他估計就是看了照片才暈的!”葉鵬說。
付蘊:“…………”
幾輛豪車如風,卻也在交規允許的限度內,十五分鐘後,相繼駛進乾泊公館。
乾泊公館住的都是富豪不錯,但保安大叔還是頭一次見一下子有這麽多豪車一起開進來的,都能組成一個車隊了,他忍不住跑出來瞅了瞅。
付蘊最先推門下車去,可能因為手上有汗,用指紋沒開成,她便輸密碼,可輸了三遍都不對,如果第四遍還輸不對,門就會自動加鎖,得等兩分鐘後才能再輸指紋和密碼,溫糖見狀,朝她遞過去一張紙巾。
付蘊用紙巾擦了擦手,這回摁指紋,門才打開。
打開門時,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這聲有多熟悉呢,熟悉到付蘊以為自己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貴妃娘娘,妾身做錯了什麽,您要這樣污蔑妾身?皇上,您要給妾身做主啊!”
“什麽聲?怎麽聽起來好像小蘊蘊的??”葉鵬往裏面走,其他人也往裏面走。
走到客廳處,只見那光白牆壁上挂着的諾大幕布,正在放着一個清宮劇。
劇裏梳着把子頭,手戴紅瑪瑙镯,披着桃紅色鬥篷跪在雪地裏的那小答應,怎麽看怎麽眼熟。
“這不是蘊蘊姐嗎?啊,是《碧若傳》,我媽有陣子天天守着這個劇看!”葉月月說,“沒想到秦定哥也喜歡看這種劇。”
付蘊:“……”
“別看了,找藥去。”傅桑野道。
他這麽一說,大夥沒再去管那幕布上的畫面,分頭去找藥,付蘊跑過去想把投影儀關了,葉鵬突然道:“嘿,這怎麽還循環播放的?”
付蘊擡頭去看,果然幕布上又放了一遍剛才大家看到的畫面,葉鵬比她更快地走過去退出視頻,然後發現這視頻是個剪輯視頻,不是平臺播放,一下子,大家都好像懂了什麽。
付蘊臉一熱,不想管這個事情了,朝二樓跑去,想去秦定房裏找藥。
一進秦定的房間,他看見她經常在車上抱的那只抱枕躺在秦定的床頭,還有窗臺上,有兩盆多肉,其中一盆看起來還是碎過的,用膠水粘在一起,多肉旁邊,有個粉色的小水壺,那小水壺是她以前經常用來給多肉澆水的。
付蘊只是愣了一下,忙去給秦定找藥,她把秦定的房間快翻遍了,也沒找到醫生說的那種樣子的藥瓶。
“找到了!就在沙發上!嗐!”葉鵬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付蘊忙跑下去。
回到醫院時,醫生說秦定有轉醒的跡象,葉鵬将那瓶藥遞給醫生,醫生将藥滴了一滴進秦定嘴裏。
“他的心跳已經正常,你們都到外面去吧,病人需要安靜。”醫生說。
“是沒什麽大礙了嗎?”葉母問。
“嗯,應該馬上就能醒過來了。”
“好好好,我們出去吧,都圍着他,這空氣不好流通。”葉母說。
秦淮海道:“那個晏啊,赟啊,還有那個小傅,小葉,小顧,你們都是大忙人,不用都陪在這,如果有急事的話就先走吧,我和小蘊蘊守在這就行,還有小葉爸媽,小葉這個可愛的妹兒,今天真是非常感謝你們。”
葉父道:“小鵬跟小定是多好的朋友啊,您老人家莫要說這種話。”
葉母道:“對啊對啊。”
大家正說話的時候,付蘊的手腕忽被一只冰涼的手掌抓住,力道不輕。
“醒了?”葉鵬見狀,喜上眉梢。
床上的男人卻是沒什麽反應,唯一有反應的是那只手,緊緊抓住付蘊就不放了。
付蘊試着抽了下手,根本抽不開,她又不好太用力。
她這麽一抽,秦定把她抓得更緊了。
陸允晏淺勾唇,“看來我們應該都挺多餘的。”
秦淮海愣在那好一會兒。
“那個,我們都先出去吧。”傅桑野說。
大家就都先出去了,包括秦淮海,老人家是被葉父葉母扶出去的,只餘付蘊一個人在病房裏,她也想出去,可那只手越抓越緊,她只能留下。
大家都出了病房後,病房一下子變得格外安靜,聽見輕輕的呼吸聲,藥水味也顯得更濃了些,付蘊手都被抓得有些疼了,她只能朝病床挪近一些,并且輕聲喊床上的男人:“秦定。”
“秦定?”她又喊了一聲。
男人眼皮下的眼珠子似滾動了下,緩緩睜開眼。
看見她時,渾濁的眼底發了亮。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可以棗點發出來的,但是阿江不給力,有點崩,愣是卡我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