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熱量

“美提亞美提亞！”

好像一聲還不夠那樣。小東西疊着聲連叫了好幾次，鼓起肉乎乎的臉：然後美提亞才意識到是小東西窩在那一堆被子裏面叫她。她不由得皺皺眉頭，接着坐到床的邊角處，問道：

“你……”

在她考慮應該先問這一堆東西是怎麽來的，還是先問問這家夥為什麽突然口齒清楚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耶夢加得降下分神經，恭敬的向她點頭：

“陛下，歡迎回來。”

她按下小東西不安分的小腦袋，結果用勁過頭，小東西被她按進被子裏差點憋死。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微妙的轉過頭，美提亞為了掩蓋自己的失誤連忙向耶夢加得詢問：

“怎麽回事？”

“陛下，她一直在通過您收集的畫冊學習知識與發音。另外，在兩日之前，确切的說是艦上時間55小時前，她突然說……‘她來了”。“

美提亞挑挑眉——這家夥看來并沒有腦神經損壞嘛。即使好好的學習還是可以說話的。但是，小東西依然不服氣的鑽出來，然後就像小犬見到主人那樣往她身上蹭去。安撫性的拍拍她的腦袋試圖安慰她，但她依然要爬上來，美提亞于是轉過頭去，輕輕的抓住她的腋下：

“有什麽事一會再說。我該做事的時候就給我好好的聽着。”

小東西定定的看了她兩秒，才嗚嗚的又鑽回被子裏。撇過頭去示意耶夢加得可以繼續說了，美提亞一邊再度為了安撫她而摸着她的小腦袋。小東西的腦袋摸起來有一種和蟲族不同的柔軟感，毛茸茸的，暖和而好摸。美提亞相當喜歡摸她的腦袋。而小東西好像也很喜歡被摸着。摸着摸着，小東西又趴下去了。

“然後？”

“然後她就堆起了這座被子的山。對了，陛下。軍事報告：北方的戰況日顯平緩，但阿芙蘿已經警惕性的回防了。”

“她一直都這樣。無論什麽事情她都會先防守為主……不過這次我的确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沒關系，不是什麽大事。還有這個星艦的設備……”

耶夢加得點點頭。她現在移動有些吃力，畢竟只能通過通風管道而不像以前那樣可以直接紮入自己的身體裏拖行，只能像海妖那樣爬動。但她現在把手又再度進化出來了，懷裏抱着一打書籍，看過去如同圖書館整理員一樣。美提亞看了她很久，才意識到她懷抱着的是自己的剪報本。她從耶夢加得手裏抽出一本：

“你在整理我的這些剪報？”

“是的。蟲腔內空氣無法達到太幹燥，因此我就把有些遭災嚴重的本子拿出來了。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改裝星艦內部結構，使其更加适宜存放書籍。”

“耶夢加得，你的進化思考方向，是不是有點問題？”

美提亞啞然失笑。但她随手翻了幾頁，發現的确黏在一起，有些難以剝落。事實上她并不是珍重這些報紙的內容，對于美提亞來說記憶這些事情絕非難事。但她喜歡做剪報的原因是為了整理思緒。幾十年的經濟版和政治版看下來就能預知泡沫的到來，而小報的花邊新聞也許有着出人意料地重要性。将這些與薇爾丹帝的情報網聯系在一起，就能得知很多意想不到的信息。

“算了。本來你太過擅于戰鬥的話我可能更加擔心也說不定。把我的剪報本整理為按年份排列的順序，然後盡可能使星艦更多部分可利用吧。”

“遵命，陛下。接下來是有關星艦的供水與供電情況……”

———

把被子搬走一部分之後已經是小東西又睡的糊裏糊塗人事不省的時候了。美提亞把被褥換了一遍，扔進星艦裏的洗衣機，并囑咐耶夢加得不要省水，然後再讓小東西躺回去。像是主婦回家收拾了一遍之後，美提亞松了一口氣，把衣服脫掉。她實在是不太喜歡穿着衣服的感覺，仿佛自己穿多了一層皮一樣，總感到怪異。

她想……洗個澡。

時至今日，血的感覺仍然在皮膚上揮之不去。灼熱源在何處……？但是卻感到熱。像被某人按下了指印一樣的熱。啊……永遠也……

美提亞沒有讓自己更加異化。她赤着身子走進浴室的時候，熱水已經備好，她長嘆一口氣，打開花灑。熱水澆灌而下，美提亞輕輕眯起眼睛，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劈頭蓋臉的淋在臉上。她不喜歡高熱，但這樣的溫度還可以忍受。淋了一會之後，她睜開眼睛——小東西正歪着小腦袋站在門口，眨巴眼睛看着她。

“……什麽事？”

下意識轉過身軀，美提亞低聲問道。小東西把毛巾放在梳妝臺上，然後正要歡快的跑出去，卻又被美提亞叫回來：

“你該洗澡了。你看看你，黏糊糊的全是汗，裏面那麽熱不要窩在裏面。”

三下五除二把小東西剝了個幹淨，将她拽進花灑的噴水範圍裏，美提亞驚覺自己忘記把她的長發挽起來，于是那一頭本來不在計劃裏的長發濕嗒嗒的貼在她的身上，非洗不可了。覺得相當麻煩，美提亞皺着眉頭正要割掉那些頭發，但轉念一想，還是蹲下來問被淋得緊閉雙眼的小東西：

“頭發剪掉好不好？”

“……不要。我虧洗頭！”

小東西雖然看不見，但是本能的避開美提亞刃化的右手，閉着眼睛努力的想挽回自己的一頭長發。雖然覺得短發相當方便也可愛，但是美提亞還是覺得她能自己洗就算了，于是扔她到一邊自己洗頭，自己将身體洗了一遍。小東西胡亂的蹭了蹭臉，跑到一邊頗為愛惜的整理自己因為打濕而有些難以打理的長發。此情此景，美提亞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問道：

“你為什麽不讓我幫你剪頭發？短頭發像我一樣很方便的。”

小東西轉過腦袋，好像确實的思考了一下到底為什麽，緊緊的皺起小臉。但她想了半天不知所以然，美提亞正要說“那你就別想了”，她卻回過頭露出一個笑容，以大勝利的口吻說道：

“因為美提亞會摸摸我！我瞎歡摸摸！”

嘩啦嘩啦。水聲橫在兩人之間，氣氛尴尬。美提亞以更為認真的眼神回視，但是小東西低下頭又自顧自的理着頭發，氣氛尴尬。

“沒關系，不在乎我的感覺也沒關系……你方便就好。”

美提亞低聲說道。小東西又擡起腦袋，好像覺得很奇怪那樣直盯盯地看着美提亞，嘟起小臉：

“可蘇我喜歡美提亞摸摸我啊。而且，美提亞凱心，我也很開心！”

“你在說什麽傻話呢。學會說話都學會說這些……奇怪的的話了嗎？”

美提亞剛好洗完。關了水，低着頭拿過毛巾把頭發包好，一邊揚起頭來一邊說道。她把小東西的頭示意性的按了按（至少這次沒一下把小東西按進旁邊的浴缸裏），然後伸腳跨入浴缸。小東西很不服氣的嘟起了臉，但是注意力很快又跑偏了，低下頭來把一頭卷發處理好去過水。盯着她那小小的脊梁和瘦小的屁股看了一會，注意力最終落在了小東西的腰窩上的美提亞在小東西的頭發如瀑布一樣傾斜下來之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出神了好一會，轉過頭去閉上眼睛。

對那樣幼小的身體也會覺得感興趣，自己到底在幹什麽……

“美提亞，我習幹淨可以和你尼奇泡澡嗎？”

在聽見這句話的同時，美提亞差點滑進浴缸。她惱怒的睜開眼睛，只看見小東西站在旁邊，一臉期待。她的一頭長發也學着美提亞的樣子包了起來，可惜亂七八糟。美提亞本來想拒絕，但是一看見她頭亂發，便有種認命的感覺。她站起身來解開那個頭巾，重新幫她包好。小東西乖乖的由她綁好，随即仍然一臉期待的看着她。她的身體幼小而潔白，水珠滴落，美提亞轉過頭去：

“這裏面很小。你為什麽非要和我一起泡澡？”

雖然她那麽說，但美提亞估計容納多一個這樣的小東西并不是問題。但她純粹是……有點，尴尬。那麽小的浴缸不可避免要接觸到身體……她不太習慣。小東西學着她的樣子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

“客是，我想多點和美提亞玩！”

她把手放上浴缸的邊，小小的胸脯幾乎要撞上美提亞的手臂。她再度很期待的看着美提亞……但美提亞仍然有些拉不下面子。美提亞任性的閉上眼睛不予理會，不再去看那對漂亮的可愛的眼睛。她本以為小東西就會那麽走掉，但是下一秒，她睜開眼睛，卻發現小東西仍然站在她旁邊。然後，她聽見完全不同的小東西的聲音：

“那……抱一抱可以嗎？”

明明沒必要在這裏抱。明明也可以出去再抱一抱，明明……。但美提亞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

小東西見她點頭，好像一下又恢複了開心，伸出雙手從側邊抱住她的腦袋。由于小東西本來的姿勢就有些奇怪，因此她抱上去的時候，美提亞才驚覺這樣貼上自己臉的是她的小小乳鴿。她下意識想拉開那家夥的身體，但腦袋被抱住，小東西有些冰冷的身體仿佛在吸收她的熱度似的，令她卻更加感到熾熱。

——等等，為什麽——啊，一直沒穿衣服，水在吸收熱度……

在推開之前，美提亞已經伸手一拉，把她拉進了浴缸裏。

嘩啦一聲。動作太大，小東西碰的撞到對面的牆壁，暈頭轉向的坐在她的身上。

“嗚扭……”

小東西揉着腦袋，眼睛裏立刻溢出眼淚，只是又憋回去一樣。伸手将她拉下來窩在自己懷裏，美提亞讓她的身體盡可能的泡過熱水，平躺在自己身上。雖然動作有些別扭，但在水中沒有重力所以也沒什麽別扭感覺。小東西好像撞的頭昏眼花，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美提亞，語帶猶豫的問道：

“一起泡澡嗎？”

“你的腦子裏面到底裝着什麽？你這一撞是不是撞傻了啊？”

沒來由的感到煩躁，一邊将滑下去的身體抱了抱，美提亞出聲責罵到。但小東西好像不覺得是被訓斥，只是舒服的靠在美提亞的胸上，一會就不動彈了。美提亞愠怒地捏上她的鼻子，把她又捏醒過來，随即才更加，板着臉，惡狠狠地說道：

“別在水裏睡覺！聽我說話！”

小東西吓了一跳，連忙在她懷裏轉了個圈爬起來。這樣，兩人又換成小東西跨坐在她腰上的姿勢。但出于不讓小東西着涼的考慮，美提亞再度把那小小的身軀壓進熱水裏。這樣，她就幾乎是和小東西臉貼臉的躺着了。在她意識到這一點都不适合嚴肅的關于“不要老是在別人說話的時候睡着，并且一定要知道不能亂把胸部貼上別人的臉”的談話之前，小東西的臉蹭了蹭她的胸：

“美提亞的胸好軟！”

她的臉猛地紅了。雖然知道小東西對她的胸部一直有着不小的好奇，但仍然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于是美提亞伸手觸上她那小小的胸：

“你以後也會變大的好嗎。還……還，”

美提亞的聲音突然停止。

她肯定是，糊塗了。被熱糊塗了。

手心裏傳來稍微有一點點的觸感，被輕微的頂着，雖然說沒有未免太對不起，但是說有完全只能感受到幾乎180°的弧度的，幼小的胸脯，居然會意外的感覺……。她明明在回來之前就想過，人類之間的好朋友也會做一樣的事情，一定是自己想太多才會覺得觸碰同性的身體覺得羞恥和心跳過速，但是只有再一次映證的時候，她才意識到——

等，等等，我對這樣的身體抱有…………？我一定只是沒有碰過，我在想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

我又寫了什麽？？？

如果有時光機，我要穿越回去問15年的自己